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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已過去了一周,留下的印記卻還在,江心菜場幾乎看不到適合采收的蔬菜。
菜場大體是黑褐色的,只有點點綠意生長在黑褐色的土壤上。
那是才扦插種植的空心菜,葉子被曬得干枯,莖桿卻是綠的,也發出了新葉。
越往前走,新葉也越多,空心菜也越高。
陳家志還看到了比手掌更高的空心菜,這大體是最先扦插的。
還有其它正在移栽的蔬菜,如菜心、芥蘭、生菜、油麥菜…
汽車的動靜也驚動了管理人員,片刻后,戚永鋒、易定干和方學林都從育苗棚方向向他走來。
江心菜場受了災后易定干就回來了。
陳家志也下了車,“生產恢復得不錯,再有幾天就能有空心菜收了。”
戚永鋒臉色沉重,“這次有500多畝地推倒重來,初步估計損失超過了百萬元。”
實際被淹死的沒那么多,但有些菜種出來品質也不行,沒價值了。
“冷庫搶收的菜也賣了160多萬,這樣算下來,還賺了幾十萬元,不虧。”
陳家志擺了擺手,轉身面向菜地,有工人還在移栽菜苗。
“而且,生產恢復得快,應該還能趕上行情,馬上又要到端午了。”
干這一行的菜農對天災都有了很強的免疫力,雖然也會悲痛,但沉湎于過去的傷痛沒有意義。
戚永鋒顯然也明白這點。
“空心菜一共扦插了200畝地,還播種了有八九十畝空心菜種子,大骨青的種子也都用完了,剩下的則邊栽苗邊播種其它菜…”
戚永鋒有些絮叨的介紹著菜場情況,陳家志、易定干也都沒有打擾。
種菜是靈活多變的,每個場長也都會有自己的特點。
戚永鋒原來當小組長時風格有點猛,整天吼著賭一把,博一博單車變摩托。
此刻也還保留著這種風格,空心菜搶種了300畝,很果決,也應該會有些收獲。
不過猛中也帶了有穩妥,諸如菜心、芥蘭等葉菜就沒有空心菜那么急了。
陳家志贊賞了這一點,結果戚永鋒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方學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老板,是育苗場沒那么多的種苗,戚場長倒是挺想多移栽。”
走在菜場的道路上,陳家志提了自己的看法,后續種植難度高,最重要的還是保持穩定。
他也不希望所有場長都風格激進,這是把雙刃劍,規模越大,失敗時損失也越大。
江心菜場作為公認的總部,需要有相對穩定的產出。
“穩定可能一時落后,但拉長時間來看,整體貢獻不會低。”
戚永鋒想了想,應聲答應。
他這次感覺到了天災無情,拼盡全力也救不回幾百畝菜,幾個小時上百萬元就沒了。
與風雨博行情,贏了固然爽,但失敗了也很沉重。
他想起下暴雨的那天,早上冒雨巡視,只能眼睜睜看著菜田被淹。
等雨停了后,也弄得渾身泥濘,但該死的菜仍沒救回來,老天爺也不會同情農民的淚水。
陳家志又問起了易定干增城的情況。
稻谷還沒割,但規劃進度不錯,易定干還炫耀了與村民的租地溝通很順利。
陳家志打趣道:“看來易場長和當地勞動婦女打成了一片。”
易定干哼了一聲,“那是,我長得也不差,也擅長和女同志打交道。”
“我得去和二姐說說。”
“嘿,可不興你這樣哈”
陳家志自然沒去說,在菜場兜里一轉他便回家了。
李秀正帶著豆豆喂兔子,家里的兔子依然不少,白色的,灰色的,大的,小的,一共有幾十只。
這也讓家里經常吃兔子肉,還經常送人。
陳家志在想假如他和李秀去城里辦公,老爹老娘跟著去可能會比較難習慣,城里可沒法養兔子。
讓兩老跟著二姐去增城或許會好點,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思來想去,可能等過段時間兩人又該想回老家了。
這時,在廚房準備午飯的彭國真也看到了陳家志。
“喲,陳大老板回來了,還以為你又要在食堂吃飯,我差點就沒準備你的飯菜。”
陳家志感受到了濃濃的怨氣,喊了句媽,也讓李秀聽到了,帶著兒子來到了身前,不過豆豆有些怯生生的,兩只小手搓來搓去。
彭國真又數落道:“你看看,兒子都不愿意喊你了。”
陳家志一把就將豆豆抱了起來,“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豆豆輕輕點了點頭,糯聲糯氣的說道:“好。”
陳家志感覺兒子還是親近他的,帶著一起在院子里玩了起來。
李秀進了廚房,拿出了一篾條編織的筲箕,喊道:“家志,這里有煮花生可以先墊墊肚子,易哥從增城帶回來的新花生。”
陳家志頭也沒回,“知道了,你們先吃,我先陪兒子玩會兒。”
小孩子還是很好哄的,陳家志只是陪著豆豆看搬家的螞蟻,再拿棍子敲打兔籠嚇唬兔子,就能哄得他開心大笑。
當然了,也少不了被老娘抱怨,玩啥不好,非要去欺負兔子。
玩了一會兒,陳家志又帶豆豆回了堂屋。
老爹正在看電視,椅子上也放了煮花生,還有黃皮果和夏橙,估計也是易定干從增城帶回來的。
想想自己上次從增城回來啥也沒帶,陳家志就一陣汗顏。
豆豆伸手去抓了煮花生,陳家志阻止道:“豆豆不能吃這個。”
小家伙扭了扭,有點不高興,陳家志可不慣著,把煮花生放了回去,頓時惹得豆豆撅起了嘴巴。
陳少昌拿了一個罐子和搗藥杵出來,“沒事,讓他搗碎了,可以吃一點,他也不咋吃。”
跟著他又拿了兩顆花生,道:“來,豆豆,又來搗花生豆豆了。”
豆豆接過花生,不太熟練的剝開,又把花生米放進了罐子里,拿著搗藥杵笑嘻嘻的搗了起來,邊搗邊抬頭。
陳家志指著搗藥杵道:“爸,這搗藥的拿來玩也不太好吧。”
陳少昌說:“這就是拿給他玩的,易定干專門去買的。”
陳家志心想,得,原來是我多慮了,有人比他考慮得更周全。
豆豆在一邊搗著,陳家志和老爹聊了會兒天,也看起了新聞。
新聞里正在強調防止、化解金融風險問題,加大金融監管力度…
陳家志看了片刻就皺起了眉頭,開始回憶前世近兩年發生的大事。
他不懂金融,前世也基本不關注這些。
但記憶碎片告訴他未來兩年的經濟形勢可能不太好。
因為他回憶起了很多打麻將的畫面,除了過年,他一般很少打牌。
而記憶里他1998年5月份還在老家茶館打麻將,原因是找不到活。
想來菜場的經營也不行。
如果只是單純的國內供給過剩,應當還不至于這么嚴重。
瞧見電視上的金融風險,陳家志漸漸有了些猜測,如果是真的,可能得提前想應對辦法了。
天氣熱,易定干和陳家芳十一點過就回來了,黑白兩只狗也張大嘴跟在后面。
彭國真和李秀也把飯菜端上了桌,“先吃飯,小龍小虎的給他們留在鍋里的。”
陳家志看著桌上的菜,“伙食不錯哦,還有咸鴨蛋和臘腸。”
彭國真道:“你易哥帶回來的。”
“哦”
陳家志沒再多問了,老老實實吃飯,不過今天的米飯有點不一樣,細看飯粒兩頭尖尖的。
彭國真又道:“今天吃的米也是你易哥帶回來的。”
“…”陳家志不由瞄了眼易定干,刨飯時嘴都是翹著的,眼里充滿著得意。
“你還帶了啥回來,一起說了吧。”
易定干笑了笑,“沒帶啥。”
彭國真補充道:“是沒帶啥,回來的車還差一點才裝滿。”
論在討老丈人丈母娘的歡心上,陳家志得承認,他兩輩子都別想趕上易定干了。
陳家志習慣了李秀操弄這一切,看來下一次再去哪里也得把李秀帶上了,不然他還有可能空手回來。
想到這,陳家志又扭頭看了看李秀,恰好也在看他,只是嘴角也在憋笑。
都這份上了,陳家志干脆破罐子破摔,邊吃邊夸。
六月的鄉村,天是藍的,云是白的,既有田園的自然美景,也有農事勞作的忙碌。
江心菜場也在悉心照顧中慢慢恢復了生機。
陳家志除了與市場和各個基地保持著聯系,時而在辦公室苦練英語;時而帶著李秀和兒子一起遛狗,捉蜻蜓,追蝴蝶;時而和老爹去釣魚,給老娘燒火,過了幾天輕松愜意的日子。
早上巡完田,陳家志回辦公室拿起本經濟方面的書看了起來,桌上還放了些財經方面的報紙。
這些天他都試圖研究金融風險,只是始終隔了一層膜。
電話鈴聲突然急促響起。
陳家志皺了皺眉,接聽后又是薛成林打來催單要葉菜的。
除了他,印尼的黃俊明等人也在催單,出口生意確實好做。
葉菜貨源不夠,因此減少了出口。
連州的番茄和黃瓜反倒陸續出口了幾柜貨。
可能最近貨幣升值的緣故,東南亞的進口單一直不少。
陳家志忽地想到,如果東南亞國家的貨幣貶值,是不是也同樣會影響國內蔬菜的出口?
這么一想,似乎就找到根子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