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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七日之后,論佛臺,見證大道

  “噗——”

  一口心頭的逆血被慧覺強行咽下,卻引得周身佛元劇烈紊亂,體表隱隱透出暗金光芒又飛快黯淡,如同風中殘燭。

  他“咚”的一聲跌坐在茶館外的石階上。

  雙手抱頭,眼神空洞渙散,口中無意識地喃喃著經文中的只言片語,仿佛道基已經出現了可怕的裂紋。

  茶館周圍的行人見狀,無不面露驚駭,議論紛紛。

  另一邊,凈壇上人和幾位大乘同修則選在另一街口,溫和地鋪開經卷,宣講大乘佛法真諦。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

  “以慈悲心廣行方便。”

  “度己更在度眾生之中。”

  這些更契合人性、更強調現世關懷的理念,對許多被繁重佛課和避世苦修壓得喘不過氣的底層僧人,以及內心渴望安穩的普通信眾,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不少人的眼神亮了起來,開始圍攏細聽,有的僧人甚至在聽到精采處默默垂淚。

  比起思想的交鋒,商隊帶來的實打實好處,更能點燃普羅大眾的熱情。

  商隊首領在得到張遠默許后,直接在驛站旁的空地上支起了大大的“東海珍異”貨攤!

  當那一顆顆蘊涵純粹水元、流轉著瑩潤寶光的“冰魄寒玉”被擺出來時。

  一串串來自深海萬丈淵底、宛如天然法器、隱隱發出梵音般輕鳴的“萬年珊瑚佛珠”現世。

  尤其是當那株在特殊琉璃缸中載著、七片顏色各異的玉葉仿佛承載著輪回光芒、散發著奇異佛性波動、被小心捧出的“七葉渡厄蓮”展露真容時,整個金蓮街徹底轟動了!

  “天啊!那是…那真的是冰魄寒玉!能定心魔,凝神魂的至寶!只在佛經里見過!”

  “萬年珊瑚佛珠!帶著海天自然的佛韻,若常年佩戴誦經,增益法力!”

  “七葉渡厄蓮!歸墟裂隙的圣物!據說能洗滌業障,增添菩提智慧!佛爺們做夢都想要的至寶啊!”

  “讓開!都讓開!那顆最大的寒玉本夫人要了!多少佛愿力我都出!”

  “滾開!誰也別跟本大爺搶那串赤珊瑚佛珠!我供奉的寺廟可是…啊!誰踩我!”

  人群像開了閘的洪水般涌向貨攤,各種權貴、富商、大寺院代表,甚至一些修為不低的武僧,全都瘋狂了!

  爭搶、推搡、叫罵、許諾,瞬間讓現場陷入一片混亂。

  幾個貴婦人為了靠近展示寒玉的展臺,頭上的金釵珠翠都被擠得歪斜,往日矜持全然不見。

  更有實力強橫者暗中催動法力威壓想清場,結果引來數道更強大的反震,驚叫一片。

  這已不是交易,而是赤裸裸的、近乎癲狂的爭奪!

  大秦商隊帶來的東海珍寶,其價值遠超梁洲僧俗想象,瞬間點燃了他們心底最原始貪婪的火焰。

  金蓮街的混亂和思想沖擊,如同野火燎原,第一時間傳到了梁洲佛門高層耳中。

  接引殿深處。

  一座布滿古老符文的密室內。

  妙智大宗師臉色鐵青。

  他下首坐著華嚴上座、金剛院首座覺藏等大佬。

  他們身上殘留的氣息波動,顯示剛剛也感應到了外界的混亂和沖擊。

  “好手段!好一個‘走出去’!”妙智咬著牙,聲音帶著一絲尚未完全平復的震怒,“竟敢在我圣地如此肆無忌憚地散播邪說,蠱惑僧心,擾亂市井!”

  “那儒生牙尖嘴利,句句誅心!大乘余孽更是助紂為虐!還有那些珍寶…”

  “他們是在釜底抽薪!想從根基上動搖我梁洲佛統!”

  華嚴上座憂心忡忡:“那大乘說法的確…頗有蠱惑力。”

  “許多外門弟子和底層信眾已然動搖。那些珍寶誘惑太大,再任其散播,人心將散!”

  金剛院首座覺藏一拍桌子,聲如洪鐘:“不能再坐視了!必須立刻鎮壓!將這些妖言惑眾者統統拘押!”

  “趕回靜心禪院,封鎖起來!管他什么使團不使團!這是在我梁洲!”

  “不錯!立即調集護法金剛!”妙智眼中厲色一閃,做出了決斷,“以‘擾亂圣地清靜、妖言蠱惑人心’為由,將那些當街宣講的人,還有那群膽大妄為的商販,全部驅回靜心禪院!”

  “封鎖院落四周,禁止任何人出入!讓他們寸步難行!”

  他必須強硬起來,維護佛門的絕對權威。

  很快,大批身披重甲、手持佛杵、氣息兇悍的護法武僧如潮水般涌向金蓮街和靜心禪院。

  粗魯的呵斥聲、推搡的動作粗暴地打斷了儒生的宣講,驅散了聽講的民眾,強行將凈壇等人推搡著往回趕。

  攤位上的珍寶被粗暴地蓋上布遮擋,商隊成員也被驅離街道。

  更有一隊隊武僧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靜心禪院包圍起來,金色的佛光禁制瞬間在院墻四周升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隔絕了內外!

  整個禪院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囚籠,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凝重、肅殺。

  靜心禪院內,恐慌如同實質。孫銘面無人色:“侯爺!季大人!他們動手了!他們把我們都圍起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外面金色的佛光禁制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

  季云堂終于放下了畫筆,素絹上的蒼松已描繪完成,虬枝如鐵。

  他沒有看孫銘,而是望向張遠,眼神平靜中帶著一絲深意。

  張遠走到院中,看著高懸的金色光罩,感受著外界密密麻麻的強悍氣息。

  外面是武僧的呵斥與佛元運轉的嗡鳴。

  張遠的目光冰冷,只對身旁的陳武說了一個字:“破。”

  “喏!”陳武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一聲虎吼:“眾軍!帝相!”

  依舊是那片不大的庭院空地。

  “吼——昂——!!!”

  三千親衛的煞氣如同沉寂的火山瞬間爆發!

  漆黑濃烈的血煞之氣沖天而起,再次凝聚!那龐大、古老、威嚴、充斥著無上殺伐意志的不動玄武帝相轟然現世!

  這一次,它不是在虛空通道御敵,而是直接出現在了梁洲佛國圣地的中心——靜心禪院之內!

  漆黑的帝相剛一顯現,冰冷的豎瞳掃向頭頂的金色佛光禁罩。

  帝相甚至沒有做出“下壓”的動作,僅僅是它凝聚成形時那天然的、霸絕蒼穹的“勢”,就引發了空間的劇烈震蕩!

  “咔啦啦啦——轟!!!”

  那看起來極為堅固的、由無數金剛武僧佛元凝結而成的金色禁制,在玄武帝相如同實質的威壓沖擊下,如同紙糊的燈籠般瞬間爆碎!

  無數金色的光點如同破碎的琉璃暴雨般傾瀉而下。

  恐怖的煞氣沖擊波如同毀滅風暴,毫無保留地席卷向院墻外!

  “噗啊——!”

  “呃!”

  “怎么可能?!”

  慘叫聲此起彼伏!

  包圍在外的武僧軍團首當其沖!

  距離最近的數十名重甲武僧,連哼都沒哼出來,就被那股超越他們承受極限的恐怖煞氣直接撞飛出去,鮮血狂噴,重重砸在遠處的人群或墻壁上!

  他們身上的護體佛光如同泡沫般湮滅!

  其余武僧亦是如遭重擊,氣血翻騰,陣型大亂,如同被狂風吹拂的稻草般踉蹌后退!

  玄武帝相龐大的身軀屹立于禪院上空,散發著滅世兇魔般的可怕氣息。

  它冰冷的眼眸如同深淵,無情地俯瞰著下方陷入驚恐慌亂的梁洲僧人!

  整個萬佛坪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僧侶、信眾面色煞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他們無法理解,佛門圣地,為何會出現如此恐怖、充滿毀滅氣息的存在?

  “張遠!青陽侯!”妙智的聲音終于帶著驚怒欲絕的顫抖傳來,他與幾位高僧的身影出現在遠處,臉色同樣蒼白,“你…你這是要與整個梁洲佛國開戰嗎?竟敢在圣地施展如此邪魔手段!”

  巨大的玄武帝相緩緩低下頭顱,它背上的玄蛇仿佛活了過來,猩紅的信子吞吐不定。

  張遠的聲音,清晰地透過帝相,如同天道律令,冰冷地響徹整個萬佛坪:

  “開戰?本侯奉大秦天子之命,為論佛而來。”

  “爾等避而不見,閉門謝客。”

  “我的人出來講經說法,爾等如臨大敵,武力圍堵。”

  “爾等既不講理,又不講禮,那便只剩下…”

  張遠的聲音微微一頓,帝相身上的煞氣再次暴漲,空間都為之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不堪重負。

  “戰!”

  冰冷的“戰”字,如同地獄的號角,震得所有人魂飛魄散!

  妙智渾身劇震,手指顫抖地指著帝相,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僧衣。

  廂房之前,孫銘抬頭。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張遠那句“兩個人拿下梁洲”背后的恐怖含義。

  青陽侯是真的可以憑借這絕對的力量碾壓,逼梁洲就范!

  不談?

  那就打!

  打到愿意談為止!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蒼老、仿佛蘊含著無盡歲月智慧的聲音,穿透了彌漫的煞氣,如同暮鼓晨鐘般響起,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阿彌陀佛。”

  “青陽侯息怒,是貧僧等怠慢了。”

  “請侯爺、季大人,諸位賢達,移步萬佛坪中央——論佛臺。”

  “七日之后,我梁洲佛門,與大秦使者,于此地,開壇論佛,分辯大道!”

  一位身披樸實麻布僧衣、面容枯槁猶如古樹、手持一根木制九環禪杖、氣息深邃如海的老僧,緩緩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他看向張遠,目光如古井無波。

  張遠的目光與那老僧對視片刻,玄武帝相身上那股毀天滅地的煞氣緩緩收斂,但并未散去,如同一座蓄勢待發的太古神山,依舊沉默地壓在每一個梁洲人的心頭。

  他點了點頭,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好。”

  “七日之后,論佛臺,見證大道。”

  玄武帝相的虛影緩緩淡去,但那恐怖的威壓似乎已烙印在了這片圣地的空氣中。

  靜心禪院周圍的金色囚籠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七日之后一場注定震動三十六洲的佛門盛典!

  萬佛坪。

  論佛臺。

  七日之期轉瞬即逝。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云層,灑向萬佛坪時,這佛國圣地已徹底化為人的海洋、氣的汪洋。

  論佛臺,一座以整塊億萬年菩提神木為基、雕刻百萬佛經古纂的巨型圓形佛壇。

  矗立在萬佛坪的最中央,高約十丈,方圓百丈,其神圣莊嚴足以令任何人心生敬畏。

  壇分三層,層層迭迭,宛如自地底升起的九品蓮臺。

  此刻,這三層佛壇以及圍繞佛壇千丈范圍內,早已是黑壓壓一片,水泄不通。

  空氣因百萬人匯聚的氣息而變得粘稠凝重。

  低沉的梵唱匯聚成籠罩天地的聲浪。

  在這片肅穆之下,是無數道緊張、期待、驚疑的目光。

  上層佛臺,端坐著梁洲佛門真正的底蘊。

  九位身披紫金袈裟,腦后佛輪如大日懸空,氣息或浩瀚如海、或淵深似淵、或凌厲如刀的“上僧”閉目盤坐。

  為首者,正是七日前面容枯槁,手持九環木禪杖的神秘老僧。

  此刻他雙目微瞌,如同泥塑金雕,氣息卻與整個菩提佛壇融為一體,晦澀難明。

  金剛院首座覺藏、華嚴上座等名動一域的大德高僧,皆位列其旁。

  連同其他數十位氣息磅礴的洞玄法身境高僧,構成了梁洲佛門最高層的力量象征。

  妙智大宗師也在其中,臉色凝重地掃視著下方。

  中層佛臺人數更多,匯聚了梁洲各大小寺院方丈、長老。

  以及梁洲本土護法神將、修為高深的游方僧人,足有數百之眾,佛光升騰,連成一片,似一片金色的蓮海。

  其中明王宗的幾位尊者格外醒目,身著熾焰紋路袈裟,身上流淌著剛猛霸烈的明王真意,面色冷峻。

  下層及外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無數虔誠的信徒、普通僧眾、苦行僧以及梁洲各界人士,如同最虔誠的浪濤,涌向論佛臺的方向。

  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際。

  若非護場武僧竭力維持秩序,早已寸步難行。

  空氣中彌漫著狂熱與莊重交織的奇異氛圍。

  在佛臺正對面特意開辟出的區域,大秦一方的陣營吸引了無數目光。

  大學士季云堂身著深紫麒麟補子官袍,面容清癯,眼神平靜而睿智,宛如定海神針端坐中央。

  其身旁是身著玄紋道袍、仙風道骨的隨行仙道高人和幾位儒門大宗師。

  凈壇上人、慧心等大乘佛法代表肅立一旁,神色帶著一絲期待與凝重。

  孫銘、王平以及數十位大秦年輕儒生、學官則站在后方,每個人都神色緊繃。

  感受著這煌煌佛國的無邊壓力,心中對大秦使團的倚仗更多了幾分。

  日晷的指針終于指向了約定的時刻。

  “嗡——”

  一聲沉厚悠遠的佛號響起。

  并非源自一人口中,而是佛壇最上方那位手持木禪杖的老僧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音韻。

  瞬間壓下數十萬人的低語與梵唱,清晰地響徹整個萬佛坪。

  “佛法無邊,普度眾生。今日蒙大秦天朝使團不遠萬里赴我梁洲,共論大道,實乃幸事…”

  老僧的聲音不疾不徐,如古泉流淌,蘊含著一種奇異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正準備闡述此次論佛的宗旨,點明梁洲對法統、對大秦東傳態度等核心議題的立場——

  “且慢!”

  一個比佛號更沉、更硬、帶著金戈鐵馬殺伐之意的聲音,如同驚雷般驟然炸響!

  這聲音并非咆哮,卻以一種無可抗拒的姿態撕裂了老僧營造的安寧氣場,硬生生打斷了這開場白!

  “唰!唰!唰!”

  數十萬道目光,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牽扯,瞬間聚焦于一點!

  聲音的源頭,大秦陣營之前。

  一人排眾而出。

  正是青陽侯,張遠!

哎呦文學網    大秦鎮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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