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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之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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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瑟林三世。

  他沒有領地,也沒有軍隊,就連自己都在贊吉的監管之下,但對于這個特殊的人物,贊吉并沒有處死他或者是強迫他改信,這其中的含義凡是政治動物都能明白,他的兒子努爾丁甚至在約瑟林十六歲的時候,為他尋覓了一位亞美尼亞的貴女成婚。

  這位亞美尼亞的貴女同樣也是在戰爭中被劫掠而來的,她是魯本二世的一個女兒。當然,亞美尼亞國王魯本二世子女眾多,這位公主并不受看重,在出嫁途中,她連同她的侍女一起被俘虜——而出自于對兄長的惡意,姆萊將公主賣給了奴隸商人。

  而后幾經輾轉,她來到了蘇丹努爾丁的宮廷,恰好此時約瑟林三世已經十六歲了,為了避免引起他人對其子女繼承權的質疑,努爾丁特意給他挑選了一個基督徒妻子,這位亞美尼亞公主為約瑟林三世生下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女兒納提亞,另外一個就是他們的獨生子約瑟林四世。

  “我的父親從五歲起,就生活在撒拉遜人的監牢里。雖然蘇丹努爾丁是一位仁善的君主,他要求身邊的人如同對待一個王子般對待我的父親,但一個囚徒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那時還很小,但依然記得被稱作父親的那個男人,他瘦弱蒼白,郁郁寡歡,不像是一個有生命的人,倒像是一道隨時可能消散的影子。

  他時常行走在連接各處宮室的廊道中,好似一個幽魂,我幾乎沒有看到過他的笑容——除了見到我弟弟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塞薩爾,“某一刻,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就在那一天的晚上,我的母親給我喝了一些令我沉睡的藥,連同我的弟弟,我醒來的時候,我們正在一個箱子里,馬車的顛簸驚醒了我,弟弟正在我懷里,隨后開始哭叫。

  這時候,有人打開了箱蓋,光線照了進來。那是埃德薩城中最為忠誠的兩個仆從——其中之一是個受過賜福的騎士——他曾追隨過我的祖父,而另外一位侍女曾是我祖母的侍女,他們帶著我們,用偽造的文書逃出了埃德薩。

  那時候努爾丁已經知道了我們逃走的事情,他勃然大怒,命令他的士兵四處搜索我們的養父母。

  我們無處可去,只得暫時在一座荒僻的小村莊里落腳…”

  “可你們已經逃出來了,你們可以去安條克,也可以去的黎波里,或是拿勒撒,任何一座基督徒的城市,為什么不?”亞比該愚蠢地問道。

  這次大衛都不受控制地給了他一肘子。

  納提亞看了他一眼,確定這的確是個蠢貨:“那時候我和我弟弟可能只有三歲,最多不過四歲,養父母帶著我們,能夠找到一座容許我們暫時落腳的村莊已經很不容易了,這幾乎已經耗盡了我養父母所有的心力,如果不是那時努爾丁兩次重病,我大概活不到九歲的時候——更不用說,帶著兩個孩子從阿頗勒走到安條克…”

  亞比該的蠢問題暴露了他的無知有多么地令人發指。

  這個時期的敘利亞地區可沒有如今的寬敞道路與迅捷的交通工具,還要帶著一對經不起一點摧折的幼童,要穿過動蕩不安的戰亂地區,寸草不生的沙漠,以及盜匪與野獸一同橫行的荒原——即便作為被選中的人,騎士可以忍受饑餓,寒冷和干渴,還有無窮無盡的疲憊——孩子呢,孩子能夠支撐多久?

  “那么你們又怎么會被賣做奴隸呢?是你們的養父母出賣了你們嗎?”王太后瑪利亞問。

  “不,那是兩個無比忠誠的人,他們恪守了對我的祖父母,以及父母的誓言,他們撫養我們就像是撫養他們親生的孩子。但就如您說的那樣,在我已經逐漸長大,而我的弟弟也已經過了八歲誕生日的時候,他們必須做出抉擇——設法聯系那些愿意拯救和幫助我們的人。”

  “因為揀選儀式。”宗主教希拉克略說,人們跟著微微點頭,確實,他們或許可以保證兩個孩子安然無恙的長大,也可以教導他們,其實不用多說,他們的養母也是一位貴女——若不然也無法成為公主的侍女。

  但他們現在被撒拉遜人統治的敘利亞地區,又如何去尋找一座基督徒的教堂,為已經長成的小主人舉行揀選儀式呢?

  這個儀式年齡的限定范圍在九歲到十四歲,他們不可能等到最后一年再去考慮此事。

  “我只知道在那幾個月里,我的養父一直有些焦急,煩躁,雖然他努力不讓我們看出來,但我可以感覺得到,他不斷地寫信出去,又日夜期待著回信,然后有一天,他高興地告訴我說,一個人找到了我們的父親約瑟林三世,他受了我們祖父約瑟林二世的囑托,來幫助我們。

  他們將會帶著我們回到基督徒的國家——雖然埃德薩伯國已經不復存在,但無論是安條克,的黎波里還是亞拉薩路,都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我的弟弟可以在圣墓大教堂舉行揀選儀式,我也可以為自己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婿。

  他甚至還說,或許不久之后,我們還能與我們的父親約瑟林三世見面呢,努爾丁是如此慷慨的人嗎?當然不是。但我的父親設法轉給我了一封信,信上他說,他已經將他的生死交在了他的那個盟友手中。

  雖然埃德薩已經覆滅,而他和他的父親都已經是撒拉遜人的階下之囚,但他們以往聚斂起來的財富并未被完全掠奪。

  他的盟友會派人來接手我們和這筆錢財,然后拿著這筆錢去贖買我的父親,努爾丁在埃德薩的統治已經逐漸穩固,而一個五歲時就離開了埃德薩以及其民眾的孩子不會再對其產生影響——這張籌碼已經用處不大,既然如此,蘇丹或許會同意他們贖走我的父親。”

  “你父親所說的那位盟友是誰?”

  “他沒有告訴我。”

  “書信呢?”

  “被拿走了,在我發現被出賣的那一刻。”

  “出賣——請注意,你是在控告一個基督徒。”雷蒙陰沉沉地說道。

  “我不知道是他的指令,還是他派遣來的人不夠忠誠,但他們帶著我們,來到藏寶處,看見了那里的錢財,就立即殺死了我的養父母。

  隨后他們就將我和弟弟賣給了一個以撒奴隸商人,之后,我又經過了兩三道手,最后竟然輾轉來到了蘇丹努爾丁的宮廷中。”說到這里,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冰冷的微笑,“這確實很像是魔鬼的一場惡作劇。”

  “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嗎?”希拉克略問道,不過他問的是撒拉遜人的使者。

  這位使者望了一眼塞薩爾,他也確實不曾想到——這個和善的基督徒騎士竟然是約瑟林三世的兒子:“那據我所知,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確實在蘇丹努爾丁這里受到了如同王子般的待遇,他也的確與一個亞美尼亞的基督徒女性結了婚,有了兩個孩子,但今后的事情我不能確定。”

  “你說你現在所有的出生證明是假的,”宗主教希拉克略轉向納提亞:“那么真正的出生證明呢?”如果沒有出生證明,那么就算她說得天花亂墜,這里的人也不會相信她。她甚至會因為冒充國王的親戚而被處死,就連塞薩爾都要遭到嘲笑。所以說到這里的時候,宗主教的語氣十分的嚴厲。

  “我有,不但有我的出生證明,還有隨同出生證明一起送出來的婚姻證書。上面有大主教的簽名,我父母的簽名和印章——還有證人們的。”

  “在哪里?”

  “在真正的藏寶處。”說到這里,納提亞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暢快的笑容,“那個叛徒派來的騎士和仆從并不知道,這座藏寶處建造起來的時候,我祖父借用了東方人的設計,采用真假兩室的做法,他們所看見的錢財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這樣,就算有人意外發現了這座藏寶處,又或是遇到了我們遭遇的狀況,他們就只會搬走外面的東西,而不會注意到被隱藏起來的那處地方——只要你們愿意派人到那里去,撬開北側墻壁上的那層泥土與磚石,就能看到第二個密室。”

  “婚書和出生證明全在里面?”

  “這才是真正的珍寶不是嗎?”

  “他們為什么沒有殺死你們?”

  “沒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納提亞搖頭。

  “或許是為了誓言。”國王鮑德溫四世沉穩的說道:“我記得我的老師曾經教導過我說,我曾和塞薩爾立下的誓言,并不單單只會應證在我和塞薩爾身上,它的力量也會延續到我們的子孫后代身上。

  就像是那位正直的騎士與他所效忠的國王簽訂的契約——即便他已經遠離故土,卻依然要不折不扣地履行他作為契約一方的職責,而當他死去,他的妻子與兒女前來祈求國王的庇護時,國王也沒有露出一點懈怠或是厭惡的痕跡。

  你可以說是兩者都是品德高尚之人——除了一個有殺死了自己兄長與弟弟的嫌疑…

  這番話說的在場之人都不免露出了些詭異的神色,很顯然,約瑟林三世是被背叛了,但他也沒有蠢到不留一點后手,可能在那份契約中,約定了一些內容——而讓對方不得不遵守誓言,至少他不能直接與之有關,他只能將約瑟林三世的一雙兒女賣給奴隸商人。

  那時候他們只有九歲,即便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也未必敢說出來——何況,比起納提亞——塞薩爾想起來了,他一直牢牢地記得當時的場景,像他這樣的商品,奴隸商人應該足夠珍惜才對,無論是摩蘇爾,敘利亞還是埃及,他都值得一大筆錢。

  但他發著高熱,氣息奄奄,商人還是堅持要閹割他,甚至不愿意多等幾天——明顯就是要他死。

  不過也不奇怪,納提亞只是個女孩,而他是個男孩。

  在場的人大概也猜到了這個原因——嘿,在塞薩爾尚未得到鮑德溫的信任之前,那些仆人們說得可難聽了——他們的眼神在彼此之間掃來掃去,雷蒙的最銳利。

  他雖然一直不怎么看得起塞薩爾,但那是因為后者出身不明的關系,而現在他很有可能是埃德薩伯爵的獨生子,他的心情就變得復雜起來了。

  “你所說的那個地方在哪兒?”鮑德溫四世問道,納提亞馬上說出了一個地名,而后她又請求國王賜給他筆和紙,她還能畫一張簡陋的地圖,“你居然記得那么清楚嗎?”雷蒙忍不住問道。

  “我每晚都會在心中臨摹這張地圖,大人,上千個日日夜夜,我從未忘記。”

  有了這張簡陋的地圖,想要找到那個地方就不會是什么難事——即便它還在撒拉遜人的領地上,只希望它還沒有塌陷,或者是被其他人發覺。

  “塞薩爾這些天就留在我身邊.”鮑德溫說,而后他猶豫了一下,王太后瑪利亞馬上接過了這個難題:“她和我在一起。”她會空出一個房間,而后讓一個最可信的侍女去服侍她,與她同起同住,既是周密的監視與控制,也可以說是幫助她盡快熟悉城堡中的人和生活,

  納提亞默然接受了王太后的好意,在離開前,她還在久久的凝望著塞薩爾,幾乎無法挪動腳步。

  隨后她看到鮑德溫四世伸出手去,和他緊緊的握在一起,才轉過頭去,露出輕快的笑容。

  幾天后騎士們就帶回了令人高興的消息,或許是天主的護佑,那座被用作藏寶處的洞窟并未塌陷,也未被當地人發覺,只是被風沙掩埋了大半,騎士們設法把它掘了出來,果然在納提亞所說的地方找到了第二個藏寶處。

  里面堆放的財物初步估計也有二十萬金幣左右。所以如果按照約瑟林二世所說,這筆錢贖他出來綽綽有余,但他似乎也沒有完全相信那個盟友。如果那些人拿走了第一處的財物,而后履行諾言的話,他當然會在盟友抱怨錢財不足的時候,告訴他還有第二個密室。

  但若是如現在這樣,對方一開始就打算背叛他的話,那么至少還有第二處的錢財可以讓他東山再起,他也不至于落得一無所有。

  婚書與出生證明也被找到了,人們重新聚集在一起,輪番觀看。

  但漸漸地,另外一股不和諧的旋律在眾人的交頭接耳中響起——既然之前的出生證書就是假的,那么有沒有可能,這兩份出生證書雖然是真的,人卻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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