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守備第一師軍營 2個團都被臨時派出去進行拉練,如今訓練場內只有李鶴年帶來的警衛連。
遠處的標靶已經立好,沈復興、廖耀湘與李鶴年三人站在兩個箱子前。
沈復興從箱中取出一支嶄新的M1步槍,與部隊目前各式仿中正式步槍幾乎一樣的長度,但握在手中似乎稍微重了一些。
與仿中正式最大的區別于槍管下多了一根導氣管,這個導氣孔的設計,其實就是實現半自動射擊的核心關鍵,導氣孔通過引導子彈發射時的一部分高壓火藥燃氣,來推動活塞完成自動退殼和上膛的動作。
讓士兵的火力直線上升!
他拉動槍栓,金屬摩擦聲清脆利落,雙手撫過胡桃木槍托的紋理,與國軍慣用的漢陽造粗糙木托截然不同。
“媽的,真是奢侈啊。”
沈復興暗罵一句,這樣的設計初衷就是讓士兵們能夠更舒服的在短時間內射出更多子彈!
一旁的廖耀湘也發現了:“國內大規模裝備的話,恐怕全軍都供不起一個旅作戰的花銷。”
“建楚,你這是練兵練魔怔了吧?普通士兵使用或許是供不起,但如果組一個精銳小隊呢?”
沈復興的話讓廖耀湘眼前頓時一亮:“你是說?加強營?”
可沈復興只是笑了笑:“只可惜啊,不能用于國內作戰,這幫家伙現在還不敢跟日寇翻臉。”
“是啊,聽說羅斯福新組建的陸軍都還在新兵訓練營里,這時候開戰,怕是自己找死。”廖耀湘嘖嘖兩聲,一邊舉起加蘭德步槍校準,繼續說道:“龍繩祖的事情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孩子心性不壞,受他老爹影響也不大,送去鍛煉后,算是可以作為橋梁。”
聞言,沈復興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要來一個彈匣:“八發子彈。”
M1加蘭德步槍供彈方式比較有特色,裝雙排8發子彈的鋼制漏彈夾由機匣上方壓入彈倉,當最后一發子彈射擊完畢時,槍空倉掛機,彈夾會被退夾器自動彈出彈倉,會發出“咔”的一聲響,提醒你該重新裝子彈了。
廖耀湘撿起箱底油紙包裹的橋夾,銅制彈殼的色澤比國內現在混合銅或者復裝的子彈要好上太多。
他利落地將子彈壓入橋夾,遞給沈復興,后者用力一壓彈倉,只聽“咔嗒”一聲,槍機自動閉鎖。
可突然,沈復興卻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鶴年剛要開口,沈復興卻猛地抬槍,瞄準。
嘭!嘭!嘭!嘭!嘭!嘭!
極有節奏的一槍接著一槍,每一槍直奔靶心而去,讓圍觀之人心中不由得一顫。
好重的戾氣!
8發子彈一口氣打完,沈復興臉上沒有任何喜悅,而是把槍丟給廖耀湘:“這是第一批出廠的加蘭德,看上面的痕跡,原來的導氣孔應該在槍身上端,所以瞄準孔顯得有些高,大概是裝備部隊后有些問題,改造一下丟過來的。”
廖耀湘皺了皺眉,兀自壓入一個彈橋試著射擊嘭!嘭.
不一會兒,兩個木質靶子都被送了過來。
“嗤”
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竟然沒忍住笑出了聲。
原來,靶子上的彈孔歪歪扭扭,幾乎沒有一個命中靶心,散落在45環形成一圈。
兩個都是!
沈復興轉身,看向那個捂著嘴,被連長瞪眼的士兵,朝他勾了勾手:“你,過來。”
警衛連連長沈繼業上前一步剛要解釋卻被李鶴年冷眼攔住,那名士兵笑容很快凝固,頂著張苦瓜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又不敢不過去。
哆哆嗦嗦上前兩步,雙腿差點一軟,可這小子硬是咬牙穩住身形,緊緊抿著嘴唇挺直了身板來到沈復興面前。
這位的故事,不說連里,就是整個河內都在傳唱的。
學校里到處都有沈復興的畫像,西南聯大的文科大佬們前來編纂了整套9年制教育的書籍。
13年級中/越雙語教學,只是為了方便孩子通過越語學習中文。
4年級之后,便是單中文教學,包括歷史.開始講述上下五千年的故事。
而開篇的第一課就是河口誓師,沈復興率部跨過紅河,救安南黎民于水火之中,雄赳赳氣昂昂。
在安南,沈復興就是天!
在這種教育與傳唱下,普通人看見都要害怕,警衛們也不例外。
沈復興看著對方咬牙站直了身體,終是點了點頭,他從廖耀湘手里拿過加蘭德步槍,后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阻攔。
他相信沈復興不是那種人。
可看到沈復興拿槍,眾人還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沈復興拿出彈橋壓上子彈,拉栓上膛 氣氛緊張到了極致,李鶴年陰沉著臉,他不相信自己的外甥會如此暴戾。
“你槍法怎么樣?”沈復興檢查了一下問道。
“呃還..還行,不,很好!”士兵咬牙回答。
“叫什么名字?”沈復興將加蘭德步槍拍在對方胸口,后者慌忙接住。
“我我叫顧伯言。”
沈復興眉頭一挑,媽的,真會起名:“將標靶調整到70米,你試試。”
顧伯言張了張嘴,重重點頭。
不一會兒,標靶調整完畢,顧伯言深吸一口氣,抬槍就扣動扳機。
嘭!嘭.
等標靶被拿到近前,居然都集中在2環左右,這更印證了沈復興的猜測:“讓兵工廠停一下,這槍準心調整過,有問題。”
說完,他帶著廖耀湘等人離開,臨走之際向李鶴年要走了顧伯言。
一個開始失態,卻依舊能夠咬牙堅持打出這個射擊成績的,他有些欣賞。
可對方的名字太礙眼,很像民國劇里的小鮮肉,帶在身邊好好使喚使喚。
回到位于總督府的駐地,沈復興帶著廖耀湘與李鶴年一起來到會議室,這次突擊來河內,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等兩人落座,沈復興丟給李鶴年一支煙:“昆明怕是要亂”
他將龍云遇刺的事情與李希烈、戴笠還有孔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廖耀湘沉思不語,但李鶴年忍不住,他可是答應姐姐要照顧好沈復興的,這要是讓他看著外甥在昆明出問題,回家就沒法交代了。
“這樣,顏寧也在,我從第一旅調集200人,再找黃勇、盤石借30名好手。”李鶴年呲牙起身,眼睛瞇成一線,殺氣四溢:“帶上最新的加蘭德步槍,一個連夠當一個營的。”
當仁不讓!
沈復興對舅舅的話毫不懷疑,倆人的關系是最為牢固的。
娘親舅大,沒道理可講!
廖耀湘嘆了口氣:“我是不愿意摻和國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初你將我帶到這里,我非常感激”
呼——!
聽到這話,沈復興嘆了口氣表示理解。
對于廖耀湘而言,確實很討厭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他在河內練兵,守護祖國大動脈,責任感與使命感直接拉滿,天天動力十足。
甚至心里還有著開疆拓土的夢想,壓根就不想回去。
“我可以理.”
沈復興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廖耀湘打斷:“但這幫混蛋做得太過分了,我這里還有一支剛訓練完的步兵旅,家世清白,上數三代都是良家子,就是人少了些,只有4000余人。”
這家伙越說心中越是火大,他在前線守著邊關,一邊練兵一邊為國內運輸糧食,他們竟然還要搗亂?
砰——!
廖耀湘滿臉委屈,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感覺都快哭出來了,他重重一拍桌子:“大不了將這4000人填進第一旅,咱帶著淞滬的老底子部隊,殺回昆明去,尸山血海都過來了,我不信有人擋得住我們三個人聯手!”
聽到這話,李鶴年頓時振奮,跟著一起拍桌子:“就是,淞滬這血肉磨坊我們走走過來了,害怕他小小的昆明?”
沈復興受到感染,掐滅煙頭起身:“戴笠要干掉李參謀,龍云他媽的關鍵時刻裝死,孔家也要湊熱鬧.那就打!”
在淞滬分開了好久三人,再次將手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