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計破祁縣
瞻鳳門外的黑影速度奇快，在城南炮火的掩蓋下，很快就來到了護城河邊。
負責東門突襲的營長是沈保國。
挹汾門外同樣出現了一批黑色的身影，同樣在炮火的掩護下，或是抱著炸彈，或者舉著木板，向城門沖去。
負責西門突襲的營長是沈愛民。
其實，邱清泉很不喜歡這種幾乎將部隊當做自家私兵來用的手段。
哪怕這個人是沈復興！
但偏偏，這些人跟他沈復興其實沒有血緣關系。
你光看這幾個名字，就差把忠君愛國，精忠報國這種話刻在了腦門上。
而沈復興也跟他承諾，這些都是短期的，后續會陸續將這些人調走，換上他邱清泉自己指定的營長。
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情。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兒，很多甚至都沒有上過學，還是在稅警團跟著老王這個私塾老師學的認字。
可偏偏！
偏偏這些人的戰斗素養極為標準，甚至一點也不輸給那些黃埔吊車尾的畢業生。
質樸、純潔、高素質，這樣的軍官他幾乎在其他戰區找不出第二群。
沈復興每個月給他們發的軍餉是100塊，又私人補給他們100塊。
足足200塊的軍餉比嫡系部隊高了一倍！
另外的工資，他們每個月都會去沈復興手上親自領取，而不是通過團長發放。
而這種情況甚至一直到連長這個級別！
可以說，這個稅警總團的每一名軍官，沈復興都可以叫得上名字。
而每一名連以上軍官，如果結婚了，沈復興還會給他們家里寄一筆錢，有時候叫“營養費”，是給那些家里孩子14歲以下的。
有時候叫“進學費”，事給那些家里孩子繼續進修學習的。
如果他們的孩子結婚，沈復興還會包一個紅包，并親手寫一封祝福信。
那不是給孩子的，也不是給軍官家眷的，而是給親家的。
里面寫的也很簡單，大概意思就是：
孩子他爹是稅警團的軍官，很高興能與你結成兒女親家，希望孩子們能好好相處，不要有矛盾。
當然，這封信的最后一句話特別重要：不要有矛盾。
這既保護了軍官的家眷不受欺負，也讓他們能夠安心上陣。
所以，別看沈衛國這個名字換了3個人，可每次這個名字的產生，并不是選出來，而是被那些膽大心細的人搶走的！
這件事情，邱清泉沒有按照總裁的意思寫在每個月的匯報里，而是暗暗記下。
此刻，他正在北城門外的夜色中潛伏，靜靜等待。
等待南門的進攻，也等待東西兩門的偷襲。
如果他們成功，更好，如果不成功，他身后的4個營就是最后的手段！
沒錯！
他邱清泉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這北門是日寇為了自保，也是根據戰術要求搭建的營房陣地。
城上城下互為犄角，也互相掩護。
用臨時構筑的軍營圍住城門橋，層層設置障礙，木柵欄與鐵絲網幾乎覆蓋了所有通道。
北門上更是架起了2門山炮與18具擲彈筒與8挺重機槍陣地。
要火力有火力，要層次有層次，要縱深有縱深，幾乎是無懈可擊的防守。
但偏偏，就是因為防守過于嚴密，而連續幾日的進攻都集中在南側，駐守此地的第3大隊已經被抽調了2個中隊離開。
如今，駐守營地與北門的部隊只剩下了2個中隊，外加一個營的治安部隊。
聽著城南延綿不斷地炮擊，今村倫也大隊長夜不能寐。
他總覺得今晚會有什么事情發生，越是嚴密的防守，卻讓他越升起不安。
“讓所有人都醒來，幾個路口，都給我架上機槍！把18具擲彈筒統統拿出來！”
可是，今村大隊長的話并沒有被馬上執行，副官有些尷尬的回答：“調走了兩個中隊，帶走了12具擲彈筒，還有24挺機槍.”
這下，輪到今村大隊長驚訝了：“納尼？為什么.”
轟——！
轟——！
兩聲巨大的爆炸吸引了他的注意，當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東西兩道城門外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如果不是黑夜，所有人就可以看到那沖天而起的火光與黑煙。
并不是爆破小組炸開了東西城門，而是偷襲的部隊被發現，在機槍的掃射中，炸藥包被點燃。
年輕的士兵與爆破炸彈一起，魂歸英烈紀念碑。
沈愛民手中緊緊攥著爆破士兵的身份銘牌，他們一早就知道結果，只是不愿意死了都沒能留下名字。
邱清泉焦急地看著天空，沒有信號彈升起，只有照明彈。
他知道，爆破任務失敗了。
但他的士兵還會繼續進攻！
邱清泉扭過頭，看向楊曉武等人：“接下來，只能看我們的了。”
“都說稅警總團巷戰天下無敵，那就讓我看看，這小小的營地，能不能攔住我們！”
他的話自然引來了幾個營長的不滿，但他們也知道，今晚的任務無比重要。
如果不能及時拿下，祁縣，明天日寇的飛機一到，大家都得喝一壺。
因為武漢會戰的原因，幾乎所有的空軍都已經被調到了南邊拱衛大武漢，留守的8架飛機，根本無法覆蓋如此廣袤的天空。
楊曉武率先表態：“您放心，這次就交給我吧！”
但邱清泉卻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看向其他人，似乎在問，你們難道不爭一下嗎？
可他并不知道楊曉武的身份，小五小五，他可是跟著沈總團長，從羅店北的死人堆里一起爬出來的！
楊曉武站起身，神色沒有倨傲，可說的話卻無比傲氣：“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狂妄的話也激起了邱清泉的戰意：“好！你且去，我親率3個營跟在你身后，破開城門，我記你大功！”
楊曉武挺直了胸膛，給邱清泉敬禮：
“是！”
夜色的掩護下，楊曉武的第三營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外的建筑中。
這個時代，人口極具擴張，城內的住宅是不可能夠住的。
人們在城外的官道上、河道邊搭建住宅，久而久之就成了新的建筑群。
戰亂的時候，這些房屋被成片摧毀。
可山西不一樣，除了太遠以北抵抗過，自閻錫山放棄太原，南邊的城鎮幾乎城墻、建筑完好無損。
而日寇的北營地，自然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這些民房連成了一片。
每個路口都設置了障礙、街壘、機槍陣地。
換成一般的部隊，這可比一馬平川更難進攻。
但恰恰相反，遇到了稅警總團，他們卻仿佛回到了家一般。
爬不上城墻是沒錯，但翻院墻，他們確是一把好手。
在邱清泉的注視下，兩名士兵快步沖到院墻下，伸出雙手形成一個小型支撐，只是一抬就將一人送了過去。
而有些地方，兩人一組，一人單膝跪地半蹲，另外一人踩著對方的大腿就攀上了院墻，趴在墻頭，伸手拉住跳起的同伴，借助下墻的重力，輕松將對方一起帶著過去。
有些整排的士兵一半沖入黑漆漆的巷弄，另外一半直接敲開門窗，端著槍喊著“稅警團攻城，不許出聲”就從房內穿行過去。
動作之行云流水，口中咬字清晰，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這是巷戰能力強？
這尼瑪簡直就是藝術啊！
營地內，今村倫也的不安越來越強烈，被他喊醒的士兵困意十足。
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他們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倦意涌上心頭，快要堅持不住了。
而這個時候，街頭的黑暗中已經有陰影開始貼著墻挪動。
街道的房屋內，也開始逐漸響起了貓叫。
如果不是一條賤兮兮的狗叫突然響起，楊曉武甚至還想再靠近一些。
嗶——！
一聲尖銳的口哨聲中，窗口、街道、巷弄，四面八方的都有黑影閃出，而他們的手上，卻是開始投擲手榴彈！
近戰！
沒錯，巷戰最強武器：近距離投射手榴彈！
手槍、步槍與刺刀都有準頭，但手榴彈沒有，那是通殺型武器！
轟轟轟！
街壘的機槍陣地與鐵絲網瞬間被炸得歪七扭八。
原本兩挺重機槍就可以扼守的主干道，如今竟然沒有起到作用！
“敵襲——！”
凄厲的吼聲與信號彈一起徹底讓整個北門的守軍清醒，但等待他們的卻還是下一波手榴彈。
這幫家伙竟然一邊跑，一邊投擲手榴彈。
身后的士兵已經沖到了第一道鐵絲網前，四人一組，非常熟練地將他們搬開 讓后續的部隊快速通過！
整個突襲的隊伍被分為了三組，手榴彈組，清障礙組，還有機槍組！
沒錯，沈復興截留的武器中，還有一種數量最多的機槍中的沖鋒槍！
波波沙的哥哥，波波德。
PPD38，擁有71發子彈盤式彈夾，是不折不扣的移動火力！
此刻，12支波波德正一邊奔跑，一邊咆哮。
近距離作戰中，手持三八式步槍的日寇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等他們打完一發，波波德就已經送他們去見了天皇。
恐怖！
設置在居民區的營地被楊曉武的三營只是一個突擊，竟然直接被打穿了！
今村倫也看著越來越近的支那部隊，竟然生起了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在城下駐守？
為什么不能在城下擺上兩個中隊？
為什么要把部隊借調給其他大隊？
看著最后兩挺駐守城門橋的重機槍被對方的沖鋒槍端掉，他知道，自己的末日來了。
祁縣的末日也來了。
不遠處，楊曉武看著城頭不斷噴射的火舌，冷冷一笑：“迫擊炮小隊，給我轟掉他們！”
有房子的地方，稅警總團是無敵的！
百戰精銳加上巷戰專家，手持北面淘汰下來的蘇制武器，竟然可以碾壓日寇的中隊？
當然！
蘇制武器的一個營火力就已經超過了日寇一個大隊，他們，也只是欺負農業國罷了。
咚咚咚咚 迫擊炮優美的聲音開始向著城頭落下，爆炸聲變成了優美的旋律，楊曉武閉上眼睛，聆聽著這美妙的樂曲。
此刻，他還不知道，就在沖鋒隊那一梭子下，日寇的大隊長連同他的營地，一起見了天皇。
與南門充足的兵力不同，北門本就只有兩個中隊，城外的中隊死的死，跑的跑。
城樓上的兵力很快變得捉襟見肘。
半個機槍中隊，一個步兵中隊，半個擲彈筒小隊，加起來也就200多人 楊曉武聽著聽著，突然身旁響起了爆炸。
“狗日的，小鬼子也開啟了無差別轟炸！”
民房院內，楊曉武的臉上被爆炸飛濺的石子花開了臉龐，鮮血順著他的右半邊臉滴答滴答落下。
“準備二次突襲，給我炸開那道城門！”
此刻，所有人都清楚，鬼子已經徹底瘋了。
這種無差別的攻擊，看起來殺傷性不小，但.根本無法阻止三營最后的突擊了。
噠噠噠噠噠噠 城墻上下開始不斷對射，波波德火力壓制竟然比對方的重機槍要來得更強！
諷刺！
隨著爆破組將三個炸藥包送入城門洞，祁縣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一陣讓人站不穩驚天爆炸聲中，邱清泉面色嚴肅，他親自端著一把波波德：
“第四支隊，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