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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華國的第一款拳頭產品

  “如果我們真的能夠造出世界一流的晶體管收音機,通過經互會應該不愁買家。”錢院長在聽說了他們的想法后心想。

  和其他只做科研工作的科學家不同,錢院長的身份地位和工作性質決定了,他能夠接觸到非常多其他方面的信息。

  內部刊物上有不少信息都顯示著當下華國經濟情況的緊張。

  這種緊張不僅僅是物資層面的不充裕,在外匯層面更是如此。

  哪怕去年靠導彈技術很是從蘇俄那換了一筆美元外匯,但和當前面臨的情況來說依然捉襟見肘。

  首先是和蘇俄的貿易往來,對方占華國外貿總額,從59年的48降低到今年的不足10。

  和東歐國家的貿易往來,也會從50年代的20到30降低一半左右。

  這主要還是因為華國缺乏硬通貨,沒有一款拳頭產品,對他們來說是必須的。

  錢院長敏銳捕捉到了晶體管收音機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打破當下華國面臨的窘境。

  “兩個月時間能夠造出一臺樣機嗎?”錢院長問道。

  他接著說:“如果你們能夠造出樣機,3月初在德意志的萊比錫會舉辦萊比錫春季貿易博覽會。

  我想的是我們把它帶到萊比錫貿易博覽會進行展覽,看能不能憑此獲得一部分的外貿訂單。”

  萊比錫貿易博覽會一年舉辦兩次,春天一次,秋天一次,是整個東德意志最重要的國際貿易展會之一。

  這一展會不僅僅有經互會的成員國參與,西方國家也會參與。

  錢院長意識到這會是一個好的機會。

  “但前提是,它不能超出外界的理解,不能展現不屬于當下的技術,但又要體現足夠的技術含量,要和世界最好的那批晶體管收音機相媲美。”錢院長補充道。

  吳錫九推了推眼鏡,嚴肅道:“我認為完全有可能。

  我們不一定要做到最好,我們只需要做到最好的那批,它就不愁銷路。

  我們只需要比東德和蘇俄他們造的晶體更好就行。

  蘇俄他們造的Spidola我有用過,靈敏度和可靠性都很差,甚至不如阿美莉卡五十年代的產品。

  而德意志的SternRadio或者RFT要好一些,但好的有限。

  同樣是質量不穩定。

  兩個月時間,我們一定能造出超越他們的晶體管收音機。”

  Spidola由拉脫維亞的VEF工廠在1960年推出,從音質到靈敏度再到可靠性都很堪憂。

  而且蘇俄也好,東德意志也好,他們產的晶體管收音機和阿美莉卡、霓虹產的,除了性能上,在設計本身上也很丑。

  屬于是一眼就不如的那種。

  (1957年索尼TR63晶體管收音機)

  (1960年Spidola收音機)

  (Spidola收音機內部結構)

  (Spidola收音機電路圖)

  盡管Spidola收音機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它在當下依然是蘇俄難得的能夠出口到全球的消費電子產品了。

  此時在座科學家們的短期目標就是在兩個月時間內,完成一款比Spidola收音機更出色產品的設計。

  “嗯,錫九,你說的沒錯,我們總不能一直向東歐的同志們出口紡織品和農產品,我們也得出口一點有技術含量的商品給他們。”

  在眾多科學家之中,吳錫九、黃昆和王守武三人關系不錯,大家有著相似的背景,都是在海外留學歸來。

  其中黃昆和王守武年紀相仿,吳錫九要年輕個十來歲。

  三人中,黃昆有點老大哥的意思在,他有著頂級履歷,在英格蘭的時候,和馬克斯·玻恩合著了《晶格動力學理論》。

  就是量子力學奠基人的那個玻恩。

  上午工作結束后,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三人坐在一起,黃昆說道:“晶體管收音機確實是個不錯的方向。

  我們要補的課太多了。

  從晶體管收音機入手,一方面收音機的受眾范圍廣,技術難度不高,適合作為練手的設備。

  但練手不等于說它就沒有技術含量,要想把一臺晶體管收音機做好也不是容易的事。

  無論是晶體管原材料的制造和提純,還是說晶體管本身的制造工藝,我們都需要摸索。

  唉,很可能真的如錢院長所說的那樣,時間不多了。

  另外一方面對國家而言,也多了一個創匯的渠道。

  就我所知,過去我們可從來沒出口過電子工業產品到國外。

  如果真的能造出來,不但能緩解國家的外匯儲備壓力,更是歷史性的突破。”

  吳錫九補充道:“就是沒有。

  我們造的電視機、收音機這些玩意,毛子才看不上呢。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兩個月時間造一臺樣品,拿到萊比錫去給老外們開開眼。

  正好毛子也造了Spidola,有對比才能證明我們造的晶體管收音機有多優秀。”

  王守武笑道:“要我說,我們選擇的這個方向就很合適。

  本身圍繞晶體管計算機,也應該是小型化、集成化,晶體管計算機很好的符合了這個特點。

  剛才錫九說的Spidola,你們沒見過這玩意我可見過,我給燕京無線電廠做技術指導的時候,我們可是拆過一臺Spidola。

  它里面就十個晶體管,八個П15和兩個П423,和個午餐盒似的。

  和那玩意比起來,它既不精致也不美觀。”

  王守武在應用物理研究所工作,58年的時候負責了第一批晶體管的研發,從57年開始燕京的無線電廠一五計劃支持下,開始研發晶體管收音機,他就負責技術指導。

  如果說攀枝花的工作開展的如火如荼,那么燕京無線電廠就屬于是一片死氣沉沉。

  因為你敢信,一夜之間,廠里數得著的工程師人全沒影了。

  從總工程師到下面的資深工程師再到剛畢業參加工作沒兩年的工程師,全都被調走了。

  “不是,老吳,你們一機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直接把我們人給全部調走了。”陳運輝是燕京無線電廠的廠長。

  如果他不是廠長,那他也得被調走。

  元旦回來,陳運輝就聽聞噩耗,秘書小李跑來和他說沒人了。

  他以為的沒人是工人們沒回來上班,他想著大家遲到很正常。

  畢竟兩天的假結束后,想著晚點來上班,他也會有類似想法。

  當時華國沒實行雙休也沒調休,按照49年的放假辦法,元旦就一天,平時星期天是休息日,1962年的1月1日正好是星期一,相當于連著星期天一起放了。

  結果小李和他說的是工程師們全都被調走了。

  他這才上桿子跑到一機部去鬧。

  沒人了是什么情況,沒人了我還怎么開展工作。

  無線電廠承擔的生產任務和研發任務相當重,不僅僅是真空管收音機生產、晶體管收音機的研發那么簡單,還包括了軍用、民用通信設備的生產,在當下甚至還承擔了少數雷達設備零部件的研發。

  “運輝同志你來了正好,正想著通知你呢,結果你這就來了。”老吳,吳運鐸,被譽為華國的保爾柯察金,頂級狠人。

  要不是因為人都沒了,陳運輝是萬萬不敢和吳運鐸叫板的。

  這也是沒辦法。

  “你準備準備,陸續整個燕京無線電廠都要往內陸搬,研發和生產要分開,從工廠職責上,燕京無線電廠只負責生產,研發會由其他同志負責。”

  陳運輝立正道:“聽從安排。

  可老吳,我能理解肯定發生了什么,但廠里一個工程師都不給我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不用管研發了,但我生產是不是還得有工程師?我的工藝優化,制造工藝的調整,是不是還是得有工程師來負責?

  我一些設備維修是不是還得有工程師來做呢?

  你這一言不合把我的工程師全都抽調走,這也照樣會影響到我們的生產啊。”

  吳運鐸大聲道:“我沒空給你廢話,就一句話后續會陸續給你配一批高校的理工科學生給你。

  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重新培養成你們廠的工程師!”

  陳運輝點頭:“好,我明白了。

  我再多一句嘴,能不能給我配水木或者燕大的?”

  吳運鐸說:“我盡量吧。”

  帶著不安的心情離開一機部之后,陳運輝滿腦子都是怎么和廠里的職工們說。

  這可不是小事,整個廠往內陸轉,那可是拖家帶口一起走。

  不過等他回到廠才聽說,那些突然被調走的工程師們,全部都是舉家搬遷。

  因為當下一般同一個單位會住在一起,大家都擠在同一棟樓里。

  因此誰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很容易鬧的人盡皆知,就源于此。

  陳運輝這才知道,原來已經消失的工程師們,在元旦當天就全部都舉家搬遷了。

  這既讓他為后續工作開展有了信心,已經有同志打樣了,我們又有什么怨言呢?又為這不知道原因的變化而感到不安。

  類似的變化不僅僅發生在無線電廠,樹莓派帶來的影響是全方位的。

  燕京,華國科學院。

  里面一間久未使用的辦公室突然被騰空,在門口掛上了計算中心的牌子。

  從類似華國科學院這樣的科研機構到各大高校,都得到了通知,說有數值計算方面的需求可以給計算中心遞條子。

  “各位,我簡單講一個事,我們新成立了計算中心,大家有什么數值計算上的需求可以盡管去給計算中心遞條子,他們那邊會根據難易程度和對應的輕重緩急程度給大家回復。”

  郭院長在內部會議上如是說道。

  從49年華國科學院成立開始,他就是華國科學院的院長,一直持續到1978年去世。

  雖然他也不清楚計算中心到底有沒有效果,但這是上面安排下來的重要工作,他還是盡心盡力的吩咐下去了。

  會開完大家陸續離開的時候,郭院長說道:“涂局長,你麻煩留一下。”

  涂長望有些懵逼,怎么就我一個人被留了下來?

  等會議室只剩下郭院長和涂長望兩人的時候,郭院長說:“別人重不重視我們新成立的計算中心我不管。

  但你肯定得重視起來。

  民眾對于我們氣象預測的怨言,想必你也知道。”

  提起這個,涂長望就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氣象局的局長,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氣象預測。

  他一手推動了華國氣象觀測網絡的建設,包括引進蘇俄的氣象技術。

  當下華國還是以農業為主的國家,離轉型成為工業國頗有點遙遙無期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氣象預測在農業生產中至關重要。

  而此時的華國在氣象預測方面準確度在50到70之間浮動。

  最高不超過70。

  而且他們只能做短期預測,也就是所謂48小時以內的預測。

  所以民眾對他們的工作認可度有限。

  明明做了很多工作,但成果就是你的預測準確度不高,對農民們起到的幫助有限。

  “你們不是一直想轉型做數值天氣預報嗎?

  計算中心就是一個契機。

  上面可和我說了,你們的優先級排在第一位,你們把要算的數值模型拿來,計算中心會第一時間給你們算出來,然后通過各地廣播告訴全國民眾未來的天氣情況。”郭院長說。

  對華國來說,一臺樹莓派能夠起到的作用方方面面。

  要補的太多。

  錢院長分到的工作屬于緊急且重要,優先級最高。

  而郭院長現在在分配的工作就屬于重要但不緊急,優先級也很高。

  因為樹莓派關系重大,保密等級極高,所以也不好大張旗鼓,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慢慢把工作布置下去。

  涂長望聞言后大喜:“是學委那邊終于愿意給我們分配一臺計算機了嗎?

  那真是太好了。”

  華國研發成功了計算機,涂長望作為氣象局的局長自然再清楚不過。

  他也打過好幾次報告,申請能否給他們分配一臺107型計算機用于天氣的數值計算。

  以阿美莉卡為例,他們早在50年代的時候就已經將計算機用于氣象預報了,當時他們主要是用的ENIAC或者IBM的701.

  但可惜當下華國資助研發的計算機總共都不會超過5臺,以氣象局的重要程度,提了也分不到。

  這是物質現實所決定的。

  他們現在進行氣象預報還依賴人工計算和計算尺、表格這種機械的輔助工具呢。

  各地觀測數據經過電報匯總后,由氣象局的工作人員手工繪制天氣圖,最后再進行分析得出結果。

  當阿美莉卡當下已經開始用IBM7090運行三維原始方程模型,擁有覆蓋北美和太平洋超過1000個氣象站,還有飛機、船只的觀測數據用于天氣預報。

  雙方差距可見一斑。

  “抱歉,107暫時沒辦法分配給你,但計算中心給你提供的幫助不會比計算機更小。

  你可以盡可能往大膽了估計它的計算能力,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大氣數值預報,不出意外的話,它應該能夠幫你實現。”郭院長說。

  涂長望先是低落,然后開始對計算中心有了點好奇。

  既然郭院長這么說,那么計算中心也許比不上計算機,但也好歹能起到一點作用吧。

  能有一點作用是一點作用。

  “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把這兩天要做的大氣預測的模擬分析模型拿給計算中心。”

  涂長望帶領的氣象預測團隊,對于天氣預報的數值計算模型早就完成研究了。

  畢竟這不是什么新鮮玩意。

  過去之所以還依賴統計經驗法和初級動力學,那不是沒辦法嗎?

  你觀測站獲得的值得計算48小時內的天氣變化情況,靠人腦和手去算,等算出來,你的結果已經不是預報了,而是歷史。

  過去受限于技術和資源,壓根沒辦法用到此時國際先進的數值預報。

  現在既然郭院長都這樣說了,涂長望打定主意要把他們最先進的模型拿來給計算中心好好算算。

  也算是估一估計算中心的計算能力到底有多強。

  回到氣象局之后,涂長望把葉篤正、謝義炳等人叫來。

  這些都是華國氣象方面大佬級人物。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國家方面打算給我們提供計算支持。”

  謝義炳大喜,“國家打算給我們撥一臺107?”

  葉篤正顯然要謹慎一些,“是和物理所共用一臺嗎?”

  涂長望看兩位后輩和他第一時間想法一樣,不由得苦笑:“不是,是我們可以把要計算的內容遞到華國科學院剛成立的計算中心去。

  他們會計算出結果然后返給我們。”

  然后涂長望接著說:“篤正,義炳,我們抓緊時間,盡快把基于數值分析的要算的天氣預測模型給整理出來,盡量在今天中午之前就給計算中心遞過去。

  到時候篤正,還要麻煩你跑一趟。”

  葉篤正帶著要算的一沓記著密密麻麻數據的紙張來到計算中心之后,內心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這地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

  只留了一扇窗,從窗往里面望,能明顯發現里面就兩工作人員。

  沒有計算機,連算盤都沒有。

  就這也能算出他們最新的數值預測模型?

  葉篤正對此非常懷疑。

  “是氣象局的同志嗎?”坐在窗口前有點收銀員的工作人員,坐姿和氣質都與眾不同。

  “哦哦,是的,這是我們要算的東西。”葉篤正把一沓信封遞了過去。

  之所以還會把他們的氣象預測模型遞過去,完全是因為來都來了的想法。

  來都來了能解決很多問題。

  工作人員接過之后,說:“好的,同志,麻煩您在一樓大廳稍作休息,或者您也能先回去工作,大概兩個小時后,我們就會把計算結果返給你的。”

  這下輪到葉篤正震驚了,兩個小時就夠了嗎?

  “我們這涉及到3天的天氣情況預測,用到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數值分析模型。”沒等葉篤正說完。

  工作人員就打斷道:“我不懂什么數值分析模型,總之我們兩個小時會給你結果的。

  你記得來取。”

  要是不是要經過多道中轉,加上要掩蓋華國突然增加的強大計算能力,五分鐘都不要。當然數據的輸入還是要時間,包括樹莓派的使用也都要花時間。

  之所以說兩個小時,也是被調到攀枝花基地取工作的科學家們,根據他們所了解到的情況進行的估計。

  阿美莉卡的氣象局與聯合數值天氣預報小組一起進行氣象計算一般是這樣的步驟,先使用磁帶和打孔卡,通過人工將數據處理然后輸入,將觀測數據插值到網格上,生成初始場。

  還真有聯合數值天氣預報小組這機構,英文全稱叫JointNumericalWeatherPredictionUnit,縮寫為JNWPU。

  1950年開始,到了1962年的時候阿美莉卡在這方面已經非常成熟了。

  他們在完成數據的錄入后,使用差分法解大氣動力學方程,計算每個網格點在未來時間步長的狀態。

  這里需要花十多分鐘的時間。

  數據錄入一個多小時,數據的計算十多分鐘。

  也就是說,阿美莉卡大致要花兩個小時左右,所以計算中心給葉篤正的回復也是兩個小時。

  葉篤正回氣象局之后,涂長望不在,辦公室里只有謝義炳,謝義炳問:“怎么樣?”

  葉篤正無奈道:“他們讓我兩個小時之后去取。”

  謝義炳表情和當時的葉篤正差不多,都是張大嘴巴,眼神中透露著不敢相信:“兩個小時?”

  葉篤正點了點頭:“而且那地方就是個普通房間,里面別說計算機了,就連算盤都沒有,工作人員也就兩個。

  坐在窗臺前的工作人員甚至連數值模型都不懂。

  也就是說負責工作的可能只有最里面的那位同志。

  他一個人要在兩個小時時間內,解出我們的數值天氣預測模型。

  你覺得有可能嗎?

  別說是他,就算林教授親自來也不可能做到好吧。”

  林燃在華國國內同樣出名。

  尤其在學術界。

  華國媒體也沒少報道他的事跡,重點強調他的華人身份。

  甚至包括他提出的文化華國的概念,國內同樣也有類似報道。

  “我們還是趕快把今天的天氣預報給做完,然后趕快把預報信息傳給各省市的省級氣象站吧。

  包括報紙和廣播那邊都等著呢。”這下謝義炳也不抱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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