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哪知道。
陳景潤被問懵了。
數學家之間勾心斗角的例子簡直不要太多。
整的跟飯圈沒區別。
像后世被大家所熟知的丘成桐和田剛之間的故事。
陳景潤連連搖頭:“我不清楚林教授是怎么想的。
我想林教授只是太忙了。”
陳省身說:“前段時間開數學家大會的時候,我看林的態度很冷淡。
我想著你曾經當過他的學生,是不是知道一點內情,你既然沒聽他說過,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吧。”
陳景潤說:“這樣吧,馬上圣誕節了,一般圣誕節紐約的數學家都會搞一個圣誕晚會,陳教授不如也參與。”
陳景潤確實沒啥情商,才會給陳省身出這樣的主意。
陳省身有,所以他聽到之后,覺得這是好主意。
反正哪怕我們關系不好,這主意也是別人給我出的。
更何況,林燃和他也只是表面上冷淡,實際上又沒有撕破臉皮,冷淡也有可能有很多原因。
林燃壓根不知道陳省身和陳景潤的見面,要是知道他也會覺得冤枉,他對陳省身還真沒啥偏見。
作為一個絕對理性派,他對于網上的傳聞向來是不信的。
網上各種詆毀華羅庚,因為丘成桐的自傳,導致簡中互聯網瘋傳陳省身和華羅庚不和。
甚至給這種不和編造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
林燃壓根就不信。
網上有流傳一個版本說79年的時候陳省身宴請一眾外國數學家,晚宴上直言華國科學院數學所應該永久關停,并且要求在場眾人把這事聯名上書給華國方面,在場賓客們集體傻眼。
此事沒有任何證據能夠佐證,陳省身也不太可能干出這種事,就算要干,找外國數學家聯名沒有任何意義。
關于陳省身和華羅庚之間的矛盾,丘成桐在自傳《我的幾何人生》里寫到:
“眾所周知,華羅庚跟我的老師陳省身不和已久。”
“陳、華之爭,原來起自芥毫的差別,但隨著歲月而加劇。據在下觀察,紛爭容易形成,但難以化解。有時直到當事人皆不在世,紛爭都不見得消散。”
“吳文俊因為他在代數拓撲中開發的吳類而獲得了一些聲譽。作為陳省身的學生,他曾強烈反對華羅庚。吳和華之間的爭斗導致了華國學院數學項目的分歧。
當時,吳正在組建系統科學學院,作為該學院的一個獨立的數學再搜索中心,這與華曾擔任其創始主任的數學學院完全不同。
對我來說,這似乎是一個奇怪的選擇,因為吳是一個純粹的數學家,一個拓撲學家,幾乎沒有應用數學知識,這件事表明了華和他之間的裂痕是多么明顯。”
林燃甚至對于丘成桐的自傳都不是那么信。
他因為在1962年,很多資料都能找到,以華國數學為例,他在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的時候就聽來參加數學界大會的熊慶來教授介紹過。
熊慶來為表示華國對數學的重視,也是勸他回國,特意強調了1956年華國第一屆國家自然科學獎,三個最高獎項里有兩個給了數學所,分別給了華羅庚的經典域上幾個復變量的函數理論和吳文俊的特征類和嵌入類的研究。
二人如果真的不和,以華羅庚的地位,吳文俊也許能拿獎,但肯定拿不到最高獎。
至少華羅庚和吳文俊在當下不存在不和的。
而丘成桐和吳文俊接觸要到1979年了,這中間過去太多年,林燃也無法確定發生了什么。
林燃還在南開大學官網上看到過一篇文章,這樣寫到:“陳省身與華羅庚:數學雙璧友誼不渝”
這就有點羅生門了。
在林燃的視角里,雙方關系的不和好像只能在丘成桐的自傳里找到描述。
另外就是網上一幫營銷號說陳華不和是因為陳省身的老師姜立夫,這種說法仍然缺乏依據。
因此陳華的不和壓根不像楊振寧和李政道那樣,有著當事人的充分表達。
還包括網上自媒體非要給華羅庚潑臟水,說姜立夫1955年學部委員選舉沒能選上,是華羅庚反對,這純屬無稽之談。
甚至還刻意編造出兩個原因,說一來因為姜立夫不勸陳省身回國,二來因為姜立夫負責中央研究院數學所所有數學書搬去了島上,立場有問題。
實際上姜立夫壓根就不負責搬遷,搬遷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另外根據歷史記錄顯示,只有歷史語言研究所等部分機構遷往島上,數學研究所壓根就沒遷。
包括像什么華羅庚想當華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所長,所以各種宣傳自己為的就是把蘇步青給擠掉。
1950年6月,華國科學院成立后不久,數學研究所主任確實是蘇步青,華羅庚任辦公室副主任。半年后的1951年1月數學研究所成立,華羅庚擔任所長。
公開能查到的事實也就僅此而已了。
蘇步青在30年代的時候就是浙大數學系主任,50年離開數學研究所回浙大任職,作為溫州人回浙大,未必就是斗爭失敗。
這類自媒體屬于集體污名化華國科學家的一部分,故意找一些壓根沒有事實佐證的案例來對華羅庚進行污名化。
完全靠想象來捏造事實。
對于那些年在國內的科學家,但凡是混的好的,都靠捏造事實來進行污名化。林燃見的太多了。
所以林燃既不信自媒體,也對陳省身沒有什么偏見。
他單純是因為太忙,陳省身作為純粹的數學家,他也不想打擾對方的平靜生活。
林燃也不知道會引起這樣的誤解。
因為此時他正在紅石基地的控制中心,全程跟蹤水手2號的飛行軌跡,等待著水星2號飛躍金星的時間窗口的到來。
蘇俄的金星一號在去年的2月12日發射,并且在5月19號飛過了金星,成為第一個飛躍金星的探測器。
但是,金星一號只能算半成功,因為它在2月26號的時候就停止了數據傳輸,沒能為人類帶回任何關于金星的數據。
而阿美莉卡這次發射的水星2號,從8月27日發射成功以來,和控制中心的信號就一直保持著穩定傳輸的狀態。
根據他們的計算預測,將會在此刻,也就是12月14日前后成功飛越金星,為人類第一次帶回金星的數據。
這也是阿美莉卡在太空競賽中第一次超過蘇俄。
和上次月球照片比起來,這次的定語能夠更少一些。
紅石基地的控制中心內,房間寬敞但燈光昏暗,以減少陰極射線管顯示屏的反光。
中央擺放著大型控制臺,配備了包括大型計算機終端、顯示屏和高增益天線通信設備在內的全套設備。
墻上掛著任務時間表和金星草圖。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混合著紙張和電子設備的氣味。
團隊成員的低語和機器的輕微嗡嗡聲在林燃耳邊交織。
杰克·詹姆斯是水手計劃的負責人,西裝革履,戴眼鏡,主要負責任務協調。
他也是林燃的忠實擁躉。
一來是因為杰克·詹姆斯是阿美莉卡人,不是德意志裔,二來是因為對方42年大學畢業之后就進了通用電氣當學徒,后來二戰的時候擔任海軍的雷達維修官,從海軍退伍讀研畢業后在JPL工作了足足36年。
就是錢院長曾經擔任實驗室主任的那個JPL。
有通用電氣背景,摩根資助了他一部分讀研費用,有在華裔手底下干活的背景。
這回又回到華裔手底下干活,杰克·詹姆斯有種回到了家的感覺。
本來的觀測站應該是在加州帕薩迪納的JPL任務管理和數據中心,但因為NASA改革,把類似職能都集中到紅石基地來了。
原本通過戈德斯通深空通信綜合設施捕捉到的數據。戈德斯通的DSS11天線是接收水星2號信號的主要設施之一,負責捕獲航天器的高增益天線傳回的微弱無線電信號,戈德斯通將數據中繼至JPL。現在它去的地方不是JPL,而是紅石基地。
控制室內氣氛緊張,團隊成員圍坐在控制臺前,盯著各自的儀表盤。咖啡杯在桌面上滿滿當當,大家都沒心思喝咖啡。
林燃站起身,手扶控制臺邊緣,目光掃過團隊:“好了,伙計們,飛越窗口還有15分鐘。詹姆斯,信號怎么樣?”
杰克·詹姆斯望向理查德·戈德斯坦,對方調整耳機后,盯著無線電接收器上的波形:“主任,高增益天線已鎖定,信號強度在130分貝,穩定得很。數據通道隨時可以接收。”
布魯斯·默里翻開筆記本,用鉛筆標記時間:“微波輻射計和紅外輻射計已經校準,準備掃描金星夜側。卡爾,你那邊的數據記錄準備好了嗎?”
坐在角落里的卡爾·薩根坐在角落,手里拿著一疊紙,抬頭看向默里:“好了,布魯斯。我在想,我們會不會發現金星表面比地球的沙漠還熱?我懷疑金星有厚云層。”
林燃皺眉,轉向卡爾:“卡爾,現在不是猜想的時候。等數據來了再說。理查德,電池和太陽能板狀態如何?”
理查德·戈德斯坦(敲擊鍵盤,查看遙測數據):“電池電量83,太陽能板輸出正常,電壓穩定在28伏特。”
杰克·詹姆斯聽著林燃的指揮,內心有種莫名的鎮定。
作為老NASA人,NASA還沒成立就在NASA組成機構干活的資深工程師,杰克·詹姆斯敢說NASA有林燃和沒林燃完全是兩碼事。
林燃來了之后,就像他說的那樣,給NASA帶來了一個又一個勝利。
杰克·詹姆斯實在無法想象,NASA居然還有人會對林燃不滿。
無線電傳來微弱的嘀嗒聲,水星2號進入最近點,距離金星表面34,773公里。控制室內的低語驟然停止,所有人屏住呼吸。
理查德·戈德斯坦突然提高聲音:“最近點確認!數據流開始流入,延遲約5秒,帶寬每秒200位。”
布魯斯·默里盯著顯示屏,手指快速記錄數字:“夜側溫度讀數…421°F!比我們預期的200°F高出一大截!看來科幻里的設定都要改了”
卡爾·薩根猛地站起來,差點撞翻椅子:“421°F?我的天,這比沸水還熱一倍!布魯斯,這可能是真的嗎?”
布魯斯·默里低頭計算,語氣冷靜道:“儀器沒問題,微波輻射計讀數一致。可能是厚厚的二氧化碳云層鎖住了熱量。我得用計算尺再核對一下。”
林燃盯著任務時間表:“相信儀器,相信科學,我們給測量設備做的保護措施足夠完善,它不會出錯的。
伙計們,繼續觀察,磁力計有動靜嗎?”
理查德·戈德斯坦調整旋鈕,查看磁力計數據:“磁場強度低于0.0001高斯,幾乎檢測不到。金星可能沒有磁核。”
水星2號逐漸靠近金星的日側,控制室內燈光映照在團隊成員們疲憊卻興奮的臉上。
杰克·詹姆斯站在理查德·戈德斯坦旁邊,抬頭報告道:“航天器正在穿越日夜分界線,信號抖動很小,仍然穩定。”
布魯斯·默里翻頁一邊記錄,一邊說:“溫度還在上升…440°F…現在是450°F…這幾乎是恒定的!”
他顯得很驚訝。
林燃思索道:“晝夜溫差這么小?這跟地球完全不一樣。我猜測是因為云層反射了大部分太陽輻射,又鎖住了熱量。”
杰克·詹姆斯點頭,手指敲著桌子:“完全有可能,主任,目前紅外輻射計顯示云層高度在35到50英里之間,可能是硫酸和二氧化碳的混合物。”
杰克·詹姆斯轉向戈德斯坦:“理查德,太陽風探測器怎么樣?有數據了嗎?”
理查德·戈德斯坦低頭查看粒子探測器讀數:“粒子流速度400公里每秒,密度10粒子每立方厘米。沒有磁場保護,太陽風直接轟擊大氣。”
飛越窗口接近尾聲,團隊開始松懈,但仍保持警惕。桌上的咖啡杯已經空了,有人開始揉眼睛了。
林燃靠在椅背上,手里轉著鉛筆:“布魯斯,沒有磁場的話,金星的大氣會不會被太陽風一點點吹走?就像火星那樣?”
布魯斯·默里抬頭看向林燃:“主任,這完全有可能。太陽風侵蝕可能解釋了金星為什么沒有水。我們得把這些數據帶回實驗室好好分析。”
林燃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好了,飛越窗口還有幾分鐘。理查德,航天器狀態如何?”
“一切正常,電池還有75,信號強度下降到135分貝,但還能撐住。”理查德·戈德斯坦松了一口氣,摘下耳機放到一邊,猛猛喝了口咖啡,像是要喚醒疲憊的大腦。
當控制器的時鐘宣告飛越正式結束,控制室內爆發出一陣低沉的歡呼。
林燃微笑,舉起咖啡杯:“干得漂亮,大家。
這是NASA的第一次行星飛越成功。數據傳輸還在繼續,需要辛苦各位今晚得加班整理了。”
布魯斯·默里合上筆記本,揉揉太陽穴:“初步結論是,金星表面溫度遠超預期,沒有磁場,云層厚得像個溫室。這會讓教科書改寫。”
卡爾·薩根鼓掌道:“這太棒了!我得寫一篇論文,告訴全世界金星是個大烤箱!主任,你覺得《科學》雜志會感興趣嗎?如果有你的署名,我想《科學》肯定不會拒絕”
理查德·戈德斯坦擦掉額頭上的汗,笑著說:“希望下次任務能給我弄個更好的天線,這信號差點讓我心臟停跳。”
“阿拉巴馬州亨茨維爾紅石基地馬歇爾航天飛行中心1962年12月15日 NASA在太空探索的歷史上取得了里程碑式的勝利。昨天,即1962年12月14日,太平洋標準時間上午11:59,水星2號航天器成功完成了對金星的大膽飛越,成為歷史上第一艘訪問另一顆行星并將寶貴科學數據傳回地球的航天器。
這一勝利標志著NASA的一個決定性時刻,彰顯了阿美莉卡在探索宇宙競賽中的獨創性和決心。
水星2號于1962年8月27日從佛羅里達州卡納維拉爾角發射升空,經歷了110天的太空之旅,最終在與金星的這次歷史性相遇中達到高潮。
在最接近時,航天器距離金星表面僅21,600英里,這一壯舉由倫道夫帶領NASA噴氣推進實驗室團隊在帕薩迪納以驚人的精度完成。在42分鐘的飛越過程中,水星2號的儀器掃描了金星,揭開了幾個世紀以來籠罩著地球最近鄰行星的神秘面紗。
傳回紅石基地控制室的數據揭示了驚人的發現。水星2號測得金星表面溫度在夜側高達421°F,日側則達到459°F。晝夜溫度幾乎沒有變化,這一均勻性表明金星擁有一個能夠鎖住熱量的稠密大氣,這在之前從未被預測到。
‘這是NASA和阿美莉卡的驕傲日,’總統肯尼迪在白宮記者會上宣稱。‘水星2號的成功證明了我們有能力超越地球,揭開太陽系的秘密。我們收集的數據將改寫科幻,并激勵未來幾代人。’”
(水手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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