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空之箭
當時的條件下，西歐有且只有一個國家和華國有貿易往來。
那就是法蘭西。
在阿美莉卡的限制下，盡管法蘭西是自由陣營的國家，但戴高樂政府還是盡可能在繞開這些貿易限制。
這種繞開早有傳統，1958年的時候，華國在羊城舉辦華國出口商品交易會，也就是廣交會的前身，法蘭西就來參加了。
因此這次在萊比錫貿易博覽會的最后一天，法蘭西的采購商從華國代表團手里定了五百臺的數量。
這五百臺中的兩臺經過輾轉落到了馮掌柜的手上。
聽著廣播里的京劇唱腔，馮掌柜和孫有余似乎一下就回到了故土，雖然他們都不是燕京人。
另外多說一句，這個常年播京劇的廣播電臺，不是來自華國大陸，而是來自島上。
在林燃提出文化華國概念之前，4v就在通過中廣和復興廣播電臺通過短波向海外華僑播送節目。
這些節目里自由華國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宣傳華國正統的傳統文化在4v是另外一部分重要內容。
文化華國概念廣為傳播后，爭奪文化正統權在ROC和PRC看來顯得更加重要了，因此此時的復興和中廣，加大了京劇節目的比重。
幾乎是24小時全天候播報了。
“這玩意真不錯，馮掌柜，開個價。”孫有余說。
馮掌柜伸出兩個手指：“兩百馬克。”
孫有余臉色馬上變了：“你不如去搶！兩百馬克都夠買阿美莉卡最高檔的收音機了。”
西德馬克和東德馬克在官方口徑里，匯率是一比一，但實際上西德馬克的真實價值要遠高于東德馬克。
馮掌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買也沒事，你看看別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嗎？
這可是整個漢堡唯二兩臺來自祖國大陸最新款的收音機。
你剛才也聽到了，這玩意的品質可不比你所說的阿美莉卡貨差。
兩百馬克，我還嫌便宜了呢。”
其實馮掌柜也沒說錯，他的進貨價是120馬克，賣200馬克，在他這里真不算貴。
西德馬克和美元的匯率是4比1，相當于采購價20美元，也就是80西德馬克，他的進貨價120馬克。
孫有余咬咬牙，“你得保證，這里只有兩臺？”
馮掌柜舉手伸出三個手指：“只有兩臺！”
孫有余哆哆嗦嗦從胸前掏出兩百馬克拍在桌子上：“給我包起！”
回到家中，孫有余凌晨兩點從家中廚房角落里翻出一個入口，原來地下還有一層。
他在地下室找出一臺老式電臺，開始發送電報：
“發自：西德站收至：TaiPei總部日期：1962年7月15日 于西德發現大陸制晶體管收音機，技術媲美美最新水平，性能極優。此為重大突破，關乎技術情報，急需購置研究。申請經費500馬克，數量有限，務必速批。”
錢就是這樣花掉的。
孫有余之所以咬牙都得把那臺設備買下來，就是想著有人報銷。
這事和大陸有關，自己這才報了500馬克。
孫有余電報發出去之后就后悔了，應該報800馬克的，他內心感嘆自己都老江湖了，怎么還這么不懂報銷的精準點位是多少。
你不拿我不拿，經費就白白浪費了，怎么能不拿呢？
再說這確實是來自華國的先進設備，涉及重大突破，我老孫沒說錯！
“教授，恭喜你，很遺憾我沒有時間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沒辦法在現場見證你的獲獎。”
林燃作為代表，在國會進行完關于NASA工作情況的匯報后，會后麥克納馬拉找到林燃，表情很是遺憾。
林燃心想，你一個國防部長還想有時間去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現在可是冷戰最緊張的時間節點。
而且古巴危機馬上開始。
阿美莉卡在59年的時候和土雞、意呆利分別達成了協議，要在這兩個地方部署射程為2400公里到3000公里的木星中程戰術核導彈。
從去年開始到今年的上半年，阿美莉卡已經完成了部署，此時你們應該要忙著把這些導彈全部投入作戰狀態才對，給毛子造成進一步的威脅，你哪來的時間。
8月，世界數學家大會在瑞典的斯德哥爾摩舉辦，對于本屆數學家大會的菲爾茲獎，在舉辦前沒有任何爭議。
甚至在評選委員會上，其他數學家就是來陪跑的，林燃獲得了全部票數。
所以在開始前，像《數學新進展》這種和林燃合作密切的學術期刊，在頒獎前就已經開始回顧林燃的學術成果了，甚至還公開宣稱，林燃是有史以來成果最豐富的獲獎者。
學術界這么認為，麥克納馬拉會默認林燃獲獎再正常不過。
不過在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前，林燃需要先趕赴倫敦。
7月，典型的英格蘭夏末天氣，空氣潮濕，倫敦街頭的行人撐著黑色雨傘，霧氣籠罩著泰晤士河。
珍妮抱怨道：“倫敦天氣實在太糟糕了，教授，唐寧街為什么非要你親自來談航天事務的合作。”
珍妮作為記者，負責跟蹤報道林燃獲得菲爾茲獎一事跟著來到倫敦。
林燃看著窗外飄落的雨絲，“不知道，可能他們覺得我能說得上話？”
珍妮搖頭：“不，我猜測唐寧街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不然如果只是擴展航天跟蹤網絡，共享蘇俄航天情報和雷達設施協調，這些壓根用不上你，NASA隨便一位事務官來足夠了。”
上述信息來自唐寧街接受記者采訪的公開發言，他們希望和NASA達成新的協議。
但在私下，他們要求白宮航天事務特別助理倫道夫·林能作為此次談判代表。
反正你8月也要來歐洲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領獎，不如先來一趟倫敦。
“不過教授，我們正好晚上可以去看下才上映的諾博士。”珍妮興奮道：“聽說這里面的反派角色是基于你的形象設計的。”
林燃答應了下來。
不過看完電影之后就后悔了。
《》（諾博士）這名字對林燃來說非常陌生，他以為是什么科幻片。
結果一進電影院，看到主角登場的時候，他才知道，tm這是詹姆斯·邦德。
沒錯，這不僅僅是詹姆斯邦德，還是007系列的開山之作。
主要講述了代號007詹姆斯·邦德的被派往牙買加調查一名英格蘭情報人員失蹤案件，并最終揭露并阻止一個邪惡科學家諾博士破壞阿美莉卡航天計劃的陰謀。
其中名叫約瑟夫·懷斯曼的諾博士是半德意志半華國血統的科學家，因輻射事故失去雙手，裝上金屬義肢。
他是幽靈黨的成員，計劃用核動力無線電波干擾阿美莉卡航天計劃，具體目標是破壞即將發射的“水星計劃”火箭。
在電影里，諾博士是冷酷、聰明的大反派。
原本電影的情節就是如此，而當下他們看到的電影里，諾博士更是說出了林燃的經典名言：“我不是說誰，我是說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這種言論就差直接說諾博士是林燃了。
“珍妮，從傅滿洲到諾博士，我受夠了英格蘭對華人的刻板印象，而且他們還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不斷加深這樣的刻板印象。
我要寫一篇文章來反駁這樣的觀點，你們在英格蘭有報社可以發表嗎？”林燃問。
珍妮點頭道：“沒問題，你盡管交給我吧。”
“從傅滿洲到諾博士：大英帝國的黃禍幻夢與唐寧街的蒼白現實 西方人對華人的想象力也就僅限于此了。從種水稻的農民到全球威脅的魔王，升級速度比大英帝國從日不落跌成不入流島國的速度還要更快。
先說傅滿洲，薩克斯·羅默寫這玩意兒的時候，大英帝國還在全球搶地盤，結果呢？女王皇冠上的明珠印度都保不住，還好意思拿黃禍嚇唬人？曾經的日不落，如今連太陽都懶得理你們，只能靠編這種笑話找點存在感。
再看看《諾博士》，這位半華國血統的反派也許是英格蘭人最后的倔強。導演和編劇顯然覺得，光靠蘇俄人當反派不夠刺激，非得從東方再掏個怪胎出來。然而實際上是華人在幫助阿美莉卡實現登月計劃，英格蘭人靠自己別說登月，連衛星都沒辦法發射哪怕一顆上太空”
“珍妮，你看看。”林燃把寫好的文章遞給珍妮。
總之就使勁往大英帝國就是一群廢物，從過去的日不落衰落到現在只能龜縮在英倫三島上靠。
主要還是圍繞傅滿洲和諾博士這兩個英格蘭人打造的反派角色入手，說這是英格蘭針對冷戰的文化狂歡。
由于的設定是阻止NASA發射的邪惡博士。
林燃順便嘲諷了英格蘭，自己一顆衛星都沒有發射成功，你們有什么資格來嘲諷華人。
珍妮看完后提醒道：“教授，你要發這篇文章，肯定能戳中英格蘭人的痛點。
可同樣你也會被英格蘭報紙圍攻。
如果你不介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我可以幫你發。
另外我提醒你，以你的身份，發這樣的文章，其實是在給他們免費做宣傳。”
這倒針沒錯，就像后世電影碰瓷式宣傳一個道理。
林燃想了想，覺得打嘴仗確實沒有意義，與其和這幫滿腦子都是刻板印象的英格蘭人打嘴仗，不如給對方來點真實傷害，反正有的是機會。
無論是香江還是英格蘭本土，他都有無數機會。
身處白宮就意味著有太多機會能夠接觸到白宮的核心層，能夠給大英帝國使壞了。
再加上本來冷戰時期，阿美莉卡除了針對毛子外，就是針對歐洲，從始至終想方設法在削弱英格蘭的影響力，以林燃的身份地位，想要給大英加把火簡直不要太容易。
對林燃而言，甚至壓根不需要等，第二天機會就來了。
和唐寧街的談判在唐寧街10號二樓的會議室進行。
房間不大但裝修的相當典雅，墻壁鑲著深色橡木板，掛著一幅維多利亞時代的油畫。
一張長方形紅木會議桌占據房間中央，桌上擺放著英格蘭和阿美莉卡的國旗。
桌上擺著文件夾、茶杯和一壺剛泡好的伯爵茶。
窗外，雨滴輕輕敲打著厚重的玻璃窗，遠處傳來倫敦街頭的微弱喧囂。
壁爐雖未點燃，但卻為房間里增添了一點溫馨的氣氛。
會議室里亞歷克·道格拉斯·霍姆坐在桌子的一側，此人是英格蘭外交大臣，明年將會成為英格蘭首相。
霍姆60歲左右，身著深藍色三件套西裝，頭發花白，整個人顯得很和藹。他身邊是來自國防部的技術顧問瑪格麗特·瓊斯，穿深綠色套裝，短發干練，曾在皇家空軍服役，熟悉英格蘭的雷達網絡。
雙方各有一名低級別助理，負責記錄和提供文件，沉默地坐在會議桌兩側。
林燃推門而入，雨傘上的水滴落在地毯上，他摘下濕漉漉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與霍姆握手。房間內茶壺冒著熱氣，助理遞上一杯茶。
霍姆微笑著說道：“爵士，提前恭喜你獲得菲爾茲獎，另外歡迎來到倫敦。天氣不太友好，但希望我們的討論能帶來些暖意。請坐。”
林燃點頭坐下，調整了一下桌上筆記本的位置：“謝謝，外交大臣。我帶來了華盛頓的問候。總統對我們兩國的合作寄予厚望，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刻。”
霍姆說：“讓我們直接開始主題吧，首先是航天合作。
NASA正在擴展跟蹤網絡，以支持阿波羅計劃和衛星任務。”
林燃點頭道：“沒錯，英格蘭的地理位置對我們至關重要，我們希望在英倫三島或貴方海外領地設立新的地面站。”
瑪格麗特·瓊斯問道：“具體是哪些設施？朱代爾班克已經滿負荷運轉在追蹤蘇俄的航天器和導彈。我們需要更多資源來支持額外的任務。”
林燃說：“NASA愿意提供設備和資金。目前的初步計劃是在蘇格蘭北部建一個小型站，用于接收衛星信號和深空通信。你們覺得如何？”
霍姆回答道：“原則上沒問題，但這需要議會批準。畢竟蘇俄人不會喜歡我們進一步卷入阿美莉卡的航天計劃，他們已經對土耳其的導彈耿耿于懷。”
也就古巴危機還沒開始，古巴危機開始后，英格蘭斷然不敢答應的如此輕松。
林燃輕笑道：“尼基塔的不滿我們見得多了，但他的不滿也僅僅只是不滿而已，這不會改變我們的戰略。”
霍姆提醒道：“說到蘇俄，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在加勒比海有大動作。8月初的情報顯示，貨船頻繁進出古巴，可能與導彈或航天設施有關。
瑪格麗特，我們的雷達網有什么發現？”
瑪格麗特·瓊斯說：“我們的監聽站捕捉到了一些異常信號，但無法確認。蘇聯的東方3號和4號剛在前天發射，可能是掩護行動。我們可以調整北海的雷達，重點監控大西洋航線。”
霍姆問：“如果真是導彈，我們需要更多證據。貴方的U2偵察機有什么計劃？”
林燃搖頭道：“我可以幫你們把這個消息反饋給國防部，讓他們增加飛行頻率。
我向來不參與軍事行動。
不過我猜測可能會需要英格蘭方面的情報支持，尤其是從歐洲角度觀察對方的發射活動。”
瑪格麗特·瓊斯看了眼霍姆，然后說道：“我們可以共享朱代爾班克的數據，用于拼湊出更完整的圖景。但我們希望美國也共享U2的照片。情報是雙向的。”
林燃點頭：“沒問題。我會向總統匯報，并且通知麥克納馬拉，盡快安排。”
窗外的雨勢漸大，會議接近尾聲。
霍姆這才圖窮匕見：“爵士，今天的討論很有成果。另外我們希望華盛頓能盡快澄清天空之箭的未來，我們也好安心。”
唐寧街之所以非要見林燃，就是因為天空之箭。
這個名詞有點陌生，說直白一點，天空之箭是由飛機發射的彈道導彈，涉及復雜的制導和推進技術，與航天發射系統有技術重迭。
這套系統主要是為了針對蘇俄的SA2地空導彈，希望讓英格蘭的轟炸機具備核威懾能力。
在當下皇家空軍的V轟炸機（包括“勝利者”“勇士”“火神”）是其核威懾核心，但這些飛機逐漸老化，且無法突破蘇聯的新防空網。
天空之箭應運而生。
但現在阿美莉卡已經打算放棄了，唐寧街方面和阿美莉卡進行了多輪的溝通，從明面上到私下。
雖然阿美莉卡沒明說，但他們得到的消息就是阿美莉卡內部反對聲很大，不想把資源浪費在為英格蘭提高核威懾能力上。
畢竟阿美莉卡的中程洲際導彈已經部署到了土雞和意呆利，英格蘭就不需要了，可以把這個項目直接裁掉。
這對英格蘭來說是晴天霹靂。
阿美莉卡的核威懾能力確實沒減弱，可英格蘭的核威懾沒了。
萬一毛子要炸我們怎么辦？
這關系到英格蘭的戰略安全。
唐寧街方面就想到了林燃，覺得對方作為英格蘭的爵士、白宮的當紅炸子雞，也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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