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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4 誅心

  那把守的錦衣衛總旗,立刻肅然起敬了。

  “竟然是裴…”

  他話未說完,就連忙道,“好說好說,兄弟這就讓人給尹公公遞句話,他要不要見你,那兄弟就不敢保證了。”

  前些日子,堂堂的錦衣衛千戶周騏被江彬像狗一樣打死,這件事讓錦衣衛們暴怒之余,都同仇敵愾起來。

  特別是現在四鎮邊軍大量入京,已經在天子周圍形成了一股能和錦衣衛抗衡的勢力。

  江彬打死周騏后,都指揮使錢寧沒敢出頭,錦衣衛們面對邊軍也都像是矮了一截一樣。

  要說這事兒,還得是裴千戶啊!

  陳心堅面不改色,聽了那錦衣衛總旗好一陣吹噓。

  很快,跑去傳信的錦衣衛就帶來一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笑著向陳心堅問道,“你就是裴千戶的親隨?”

  陳心堅向那傳信的錦衣衛投去詢問的目光,那錦衣衛連忙說道,“這是尹公公的義子尹良。”

  陳心堅連忙和那小太監尹良見禮。

  隨后說道,“千戶從陛下那里得了一件賞賜,乃是當日霸州叛賊趙瘋子的人皮馬鞍。千戶對此很是高興,對那馬鞍也很是珍視。”

  “是以,千戶想要了解下趙瘋子的生平典故,也好傳之后世,紀念此事。”

  “千戶聽說趙燧的一些文檔,已經錄入內書房里,他想要借閱一份,隨后就會奉還。”

  那小太監聽了笑道,“原來是這樣的事情。”

  “內書房的東西雖然不能拿給外人看,但若是為御賜之物記注,倒也不是不能查閱,只是翻找麻煩了些。”

  陳心堅連忙點頭道,“正是為了御賜馬鞍記注,而且卑職大略知道那些文書歸檔的日子,或許能省些工夫。”

  那小太監聽了松了口氣,笑道,“如此甚好,待我回稟了干爹,就去幫你查查。”

  陳心堅從袖中摸出一塊白銀,要悄悄遞過去。

  那小太監卻擺擺手,徑直離開了。

  陳心堅也沒把銀子收回來,直接丟給了守在那里的總旗,“兄弟,見者有份。”

  那總旗哈哈笑了笑,也沒和陳心堅客氣。

  永壽伯府離皇城不遠,尹良回報了尹生之后,就帶了幾人去內書房幫著查找。

  內書房雖是司禮監的重要部門,但僅僅是翻閱一份舊文書,尹生這個司禮監隨堂太監的身份已經足夠罩得住了。

  尹良打著尹生的名頭在內書房好一通翻找,依靠著陳心堅提供的歸檔日期,很快找到了和趙燧相關的奏疏。

  尹良看了幾眼文書的內容,稍微感到驚訝,隨后也不多瞧,將那文書揣在大袖中,離開了文書房。

  陳心堅等了許久,才終于拿到裴元要的東西。

  他心中歡喜,對那尹良道,“卑職這些日子正好留在京中辦差,公公什么時候有閑,卑職想請公公小酌幾杯。”

  尹良笑道,“不必了。干爹正在為裴千戶起草重要中旨,等到事情做完,還請裴千戶莫忘了來取才是。”

  陳心堅滿口應道,“卑職回去就會告訴千戶此事。”

  和尹良寒暄罷,陳心堅就拿著那奏疏,回智化寺去見裴元。

  裴元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眼見天色不早,快到和李士實約定的時間了,陳心堅才把東西拿了回來。

  裴元接過陳心堅遞來的文書,展開看了看,旋即冷笑了聲。

  接著他吩咐道,“取紙筆來。”

  說著,將那文書展開在桌案上。

  陳心堅為裴元取來紙筆,裴元便別扭的拿著毛筆,在紙上抄錄了起來。

  裴元的字自然比不得趙瘋子這樣的秀才,而且繁體字描起來也比較費勁。

  陳心堅見狀,懷著愧疚的心思,主動說道,“要不要卑職來替千戶謄抄,卑職在家也是練過幾年字的。”

  陳家已經有好幾代人在東廠用刑,這個崗位,大錢賺不了幾個,但也夠過日子的。

  陳心堅小的時候上了幾年私塾,讀了些書。

  裴元搖頭嘆道,“不必了,我不是為了省那點工夫。自己抄一遍,也好以后不犯糊涂。”

  裴元一邊說著,一邊吹著紙上的墨。

  看著文書上趙燧那清秀的字體,以及那句“求陛下能英明決斷,將群奸的腦袋砍下示眾,以謝天下。然后,可馬上砍下臣的腦袋示眾,以謝群奸。”

  裴元又瞅瞅放在案上的人皮馬鞍,臉上的譏諷意味越發的濃了。

  也罷,就給那遠在江西的趙燧一點震撼,讓他明白什么叫所托非人。

  等到那趙燧的心防被這人皮馬鞍徹底擊破的時候,以后自己再用他時候,想必就該斷絕對朱厚照的那點念想了吧。

  趙燧是霸州軍現在的主心骨,也是最有可能破壞裴元布局的變數。

  有了這個人皮馬鞍,裴元心中的成算又多了幾分。

  裴元抄到一半,就覺得有些疲累了。

  手中的毛筆不是很合用,筆鋒也時常調理的不夠順遂。

  這就讓裴元寫出的字,有的筆畫粗有的筆畫細,看上去頗為難看。

  裴元立刻下了決定。

  明天再寫!

  先去和老哥哥李士實見個面,最好是能直接勸說他搞定儀制郎中的事情。

  于是裴元丟下筆,對陳心堅問道,“都察院這會兒也該散衙了吧。”

  陳心堅看看天色,答道,“以往是如此。”

  裴元將那文書重新折好,塞到案頭的一個盒子里。

  自己寫的那半份,也塞到了一份文件里夾著。

  他起身道,“走,咱們先去見見左都御史。”

  陳心堅早就得知了這個日程,當即讓人將備好的禮物拿來,又點了十來個親兵跟隨,與裴元一起出了智化寺,向李士實的新家行去。

  到了地方,就見門前早有仆人在那里迎候。

  看見裴元過來,立刻有人快步向內報信。

  等裴元到了門前時,李士實已經紅光滿面的迎了出來。

  李士實見到裴元,就笑哈哈的上前相迎,“賢弟你總算從山東回來了,你不在京中,老夫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樣。現在見到你,老夫也踏實了。”

  裴元也上前熱絡攀談。

  李士實除了是都察院一哥,作為寧王的親家,基本上還可以視作寧王的駐京代表。

  他身上的多重身份,讓他成為了裴元查看朝堂風向的最好窗口。

  裴元當即笑問道,“看老哥哥這紅光滿面的樣子,這些日子想必過得還舒坦吧。”

  李士實聽了哈哈一笑,“還不是賢弟的功勞?”

  裴元心中疑惑,怎么就是我的功勞了?

  就聽李士實笑道,“這次恩科,雖是老夫首倡,但實乃賢弟之功。不少舉子入京之后,感念老夫的恩情,都來我這里口稱恩師,上門拜會了。”

  “只可憐那毛澄還想著算計梁儲,卻不知道,老夫從中得利最多。”

  裴元想著毛澄的事情,很感興趣的向李士實道,“現在朝中對毛澄的毀譽如何?”

  李士實說道,“大多數人認為毛澄不是個東西,但也有些人覺得,惡人自有惡人磨,若是把毛澄從翰林院里弄出來,給梁儲添點堵不是壞事。”

  “起碼,光是要報復毛澄,就得消耗梁儲不少的精力。如此一來,其他人也能省點心。”

  裴元點了點頭,這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裴元示意讓陳心堅上前送出禮物,隨后才笑道,“得知老哥哥搬了新家,略備了些薄禮充當酒錢。”

  李士實也不在意這些。

  他已經被裴元敲走很多錢了,這一絲半點的,也沒多大意思。

  李士實伸手一引,在前帶路,領著裴元進了自己的新宅子。

  兩人都無心看那些景致,李士實隨口給裴元介紹了幾句,便邀請裴元去赴宴。

  李士實招待裴元的地方,乃是后院中的一處亭子。

  此時天色還沒黑,卻也提前掛好了燈籠。

  裴元一眼就瞧出了這個亭子的妙處,從這亭子向外看,可謂是一覽無余。

  看來,這位大都憲也是有事情想要和自己密商的。

  亭中已經擺了一張大桌,見兩人落座,管家便招呼著讓人上菜。

  裴元見人多眼雜,也不好說什么機密的事情,便依舊順著毛澄的話頭說下去,“上次為了陸完的事情,朝廷就有心再增補一個大學士入閣。”

  “怎么這件事還沒有定下?”

  “也不知道毛澄這次行險一搏,有幾分把握。”

  李士實聽了哂笑道,“半分把握也沒有。”

  見裴元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李士實解釋道,“你想想看,科舉這等大事,主考、副主考以及同考官都得是什么身份的人?”

  “可以說,不是大學士、翰林學士就是各部的三堂。”

  “若是這次讓毛澄得逞了,以后有人群起效仿,難受的會是誰?”

  “所以說,沒人能夠容忍毛澄用這種方式入閣的。”

  裴元點頭。“倒也是。”

  李士實見裴元贊成,忍不住談興繼續說道,“若是會試讓他搞成了,那以后殿試的時候,大學士都要在金殿讀卷,豈不是都能趁機去內閣興風作浪了?”

  裴元喝茶的手微微一頓,看了李士實一眼。

  李士實見裴元沒有附和,有些奇怪的問道,“老夫說的不對嗎?”

  裴元連忙搖頭,心中卻道,那可太對了。

  歷史上寧王闖最后一關的時候,不就是楊廷和趁著費宏在金殿讀卷,尿遁回了內閣,把圣旨批了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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