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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7 奪取兵權的破局之機

  錢寧見裴元推脫,有些不太高興。

  裴元又道,“錢指揮使可能不知道,卑職的頂頭上司韓千戶這些日子就要進京了。鎮邪千戶所平彌邪教,翼護社稷,在陛下心中地位不輕。”

  “若是我這個關頭改投北鎮,引得韓千戶發怒,向天子痛陳。只怕會讓天子越發不喜,到時候,咱們兩個都沒什么好果子吃。”

  錢寧聽了臉上一陣神色變幻,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還是讓大兄和你說吧。”

  錢寧起身,立刻就有人過來收走交椅。

  裴元也很識趣的跟著站了起來。

  錢寧抬頭看看日頭,忽然笑著說道,“陛下練了許久,想是也該累了,咱們這就去瞧瞧吧。”

  裴元也想早點應付完朱厚照,盡量躲開這些是非,便同錢寧一起向那鼓聲喧鬧處行去。

  離得近了,前方攔路的錦衣衛見是自家指揮使來了,紛紛讓開道路。

  人群讓開,裴元就見城墻前的大片空地上擺了一些草人靶子,數名騎將正來回奔馳,將手中箭向那些草人射去。

  裴元看著那擺的密密麻麻的草人靶子,無語之余,不由暗暗吐槽道,“真踏馬不要臉啊,要是這樣擺,我上我也行啊。”

  朱厚照跟著眾騎兵策馬射出一箭,正中一個草人。

  他高興的把手中大弓揚了揚,驅馬往回兜,正好瞧見了裴元。

  裴元這才想起來,剛才光顧著回避在錢寧和江彬之間站隊的問題了,竟然忘了向錢寧追問那件天子提及自己的事情。

  只是這會兒天子都看過來了,裴元也不敢這時候再向錢寧打聽,只得遠遠的向朱厚照行禮。

  朱厚照立刻興沖沖的打馬向這邊奔了過來。

  裴元看著的那奔馬忽然有了個不妙的預感,一時有些心驚肉跳起來,這個熊孩子,不會是要皮一下吧。

  他皮一下倒是沒什么,自己可不一定吃得消啊。

  裴元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感覺那奔馬越來越近,心中的念頭也在動搖著。

  一會兒想著要不要起身躲避;一會兒想著賭一賭朱厚照有點逼數,最后時刻能夠停住;一會兒又想著要不干脆把朱厚照這狗東西撂翻算了。

  裴元咬牙硬挺著看著那奔馬沖來,他的渾身緊繃,滿身的肌肉像是活物一樣在扭動著。

  裴元的目光慢慢低垂、危險,最后都隱隱要冒出兇光。

  好在周圍的驚呼和錦衣衛的紛紛走避,讓朱厚照最后時候明白了自己皮一下的危險性,及時的勒住了馬韁,就算如此,那馬蹄也只是堪堪在裴元數尺前停住。

  裴元這會兒真是想日了朱厚照的老媽了。

  但是最終,他目中的兇光以最快的速度散去,轉而恭敬的再次俯仰,對朱厚照朗聲道,“臣裴元幸不辱命,已經在山東多府建立行百戶所,重創了羅教妖人。”

  “另外,還刺探到羅教的機密情報,想要面呈。”

  “哦?”朱厚照聽到心中大喜,口中稱贊道,“做的不錯。”

  他本人看重宗教,遠比別人更明白這東西的危害性。

  特別是山東有過白蓮教大叛亂的先例,這就讓羅教有了暴動的舊例可循。

  而且這羅教還擴散到了運軍之中,一旦運河被截斷,那不但京城的糧食供應會受到影響,身處前線的邊軍,更是會陷入險境之中。

  朱厚照想要細問幾句,后面的幾騎已經跟了過來。

  他當即不再提,轉而笑道,“裴元,我聽人說,你有力扼奔馬的能力,可有此事啊?”

  隨著朱厚照開口,裴元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眉頭一抬,看了過去,那看向自己的,正是策馬趕來停在朱厚照身后的江彬。

  裴元看著江彬那臉色不善的模樣,心頭有些疑惑。

  雙方也算有過數面之緣,這家伙怎么表現出這么強的敵意。

  裴元心中一動,立刻微微側身,這時候才發現,錢寧已經悄不做聲的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

  見到裴元回望,錢寧皮笑肉不笑的沖他咧了咧嘴。

  裴元心中暗罵,能和賀環做朋友的,果然都是狡詐之輩。

  這會兒他也想明白了,錢寧早知道朱厚照正在和江彬正在練習騎射,所以才故意在朱厚照還在訓練時,就帶著自己提前過來。

  然后通過這般暗示,讓江彬直接誤解了自己的立場。

  如此一來,還管他裴元答應不答應。

  只是裴元這會兒還要應付朱厚照,根本沒有解釋的空間,只能讓雙方的惡意對立攀升。

  若是在這過程中,江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開始針對自己,那裴元就直接被動站隊了。

  不,說不定等會兒錢寧還會主動挑釁。

  只是裴元知道朱厚照的德行,根本不敢疏忽大意,只略一分神,就趕緊答道,“臣為天子效命,唯有勤懇任事可以稱道,素來不以武力自矜,想是有人以訛傳訛罷了。”

  朱厚照聽了說道,“是嘛。可我聽說,當初北鎮在江南和你為稅銀博弈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小的虧。”

  裴元聽了不由額頭微微冒汗。

  想到錢寧之前拉攏自己的話,心中越發確定這應該是這個狗東西干的。

  應該是張容倒臺之后,錢寧拿到許多之前的檔案。

  作為北鎮的交手方,自然有不少裴元的情報。

  裴元只能繼續硬裝下去,“臣只是盡心任事,全力保障稅銀的安全,別的并不清楚。”

  朱厚照的思維很是跳脫,很快不糾結這件事了,笑著說道,“能夠盡心就很好。”

  說著目光轉向裴元身后的錢寧,“騎射是你的絕活,去試兩圈。”

  錢寧立刻道,“臣遵旨。”

  說著,呼喚人取來了自己的馬,接著利索的上馬,兜著圈子在城墻前的空地跑了起來。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錢寧吸引,就連朱厚照和江彬也都看了過去。

  卻見錢寧縱馬跑了一圈,手中弓先是虛張了一下,接著連珠箭一般的向那靶子射去。

  先是右手連開三箭,接著回馬又用左手開了三箭。

  六枝箭矢扎在那些歪歪斜斜的草人上,或射頭、或射肩、或穿中心臟,看上去并不統一。

  然而從眾人觀看的角度瞧去,整整六支箭矢,卻排成了一道直線,讓人嘆為觀止。

  裴元見了錢寧這一手,立刻熄滅了“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他倒是能左右開弓,體力也極好,但是這箭能射到哪里去就不一定了。

  正想著,朱厚照說道,“裴卿你也來,射幾箭看看。”

  裴元聽到這個人都要麻了。

  射箭?

  自己那信仰射擊,豈不是要當場社死?

  只是裴元身為一個武官,卻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甚至有理由也不能拒絕。

  裴元只能一邊接過牽來的駿馬,一邊硬著頭皮四下打量,尋思著等會兒該說地磚太硬,還是地磚太滑,還是剛從山東回來,沒倒好、沒倒好…

  裴元踩鐙上馬,接過一個內侍遞過來的弓箭。

  裴元之前的一整年,幾乎都奔波在路上,馬術已經練得不錯了。

  他像模像樣的兜著馬轉了一圈,等到戰馬跑起來,立刻就拉弓預備射箭。

  只是剛才想的挺好,那么多靶子可以隨便射箭,只要目標多,總能蒙到一個,但等到真要瞄了,反倒有點選擇困難了。

  好在裴元有心低調行事,也不求射出什么驚艷的成績。

  他瞅著靶子最密的地方,瞄準了一個草人的胸口就射了過去。

  那箭剛離弦,裴元就知道不妙。

  內心的猶豫,還是讓這箭在最后時刻抖了一下。

  裴元眼睜睜的看著那箭脫離了原本的軌跡,正在他覺得這下要完的時候,那箭卻一掠而過,射中了另一個草人。

  裴元提著的心,立刻放了下去。

  很好,射的再好,也不如門柱、啊不,也不如靶子接得好!

  裴元好不容易射中一箭,不愿意再多試,兜馬就往回走,準備見好就收。

  卻聽正觀望的朱厚照猛然喊了一聲“好!”

  錢寧也附和著贊不絕口,其他錦衣衛都跟著歡呼出聲。

  裴元疑惑的看看那些人,又疑惑的想要回頭看。

  卻聽朱厚照贊嘆道,“神乎其技啊!我以為錢寧就已經是騎射無雙,沒想到裴千戶的騎射之術,未必在錢寧之下。”

  裴元懵逼的愣了一下,趕緊回頭再看。

  卻見那箭平平無奇的釘在一個草人上,位置也不怎么出奇,不像是什么要害所在。

  但是等裴元從自己射中的那一箭上挪開,重新審視之后,卻赫然發現,自己射出的那箭就釘在錢寧那排成直線的六箭后面,連接成了第七箭。

  “嘶…”裴元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朱厚照笑著向江彬問道,“如何,你可能再續上一箭?”

  那江彬勇猛雄壯,卻不以射箭為能,他看了看那草人上連成一排的七根箭,大咧咧的說道,“若是不能戰場上殺敵立功,練得再好也不過是花架子。”

  江彬滿不在乎的摸了下臉上的傷疤,先是斜眼看了一眼錢寧,又斜眼看了一眼裴元,狂傲道,“只要射不死我,就是他們死的時候!”

  朱厚照聽了甚壯其言行,不由贊道,“江卿真猛士也!”

  錢寧看了眼江彬臉上的箭傷,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裴元臉上沒什么表情,心中卻生出怒意。

  裝尼瑪呢,我兒奉先若是在此,能把你打出屎來!

  朱厚照自己也來了興致,又策馬過去射了幾箭,可惜這幾箭都歪歪斜斜,并沒有和那七支連在一起。

  江彬理也不理錢寧和裴元,自顧自去追朱厚照。

  裴元跳下馬來,神色淡淡的和錢寧站著看熱鬧。

  錢寧瞧著朱厚照和江彬的背影,輕聲問道,“你打江彬有沒有把握?”

  裴元沒有吭聲。

  他已經過了那種為了爭一時之氣,就要冒險的階段了。

  錢寧沒等到裴元的回話,卻也不以為忤。

  他似乎已經忘了剛才故意誤導江彬的事情,笑著看向裴元道,“你看,在他眼里,咱們都是錦衣衛。你怎么想,又有什么意義呢?”

  裴元也看著江彬出神,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此子雖然勇猛,也是一個悍將,但是這樣桀驁的家伙,怎么能留著輔佐天子呢?”

  錢寧剛開始見裴元屢屢不理他,還有些不悅,但是聽到裴元這話,卻不由轉怒為喜,在旁贊道,“千戶好見識啊。”

  裴元回過神,謙虛道,“不敢,有感而發而已。”

  錢寧又感嘆道,“只怕我等雖然一顆忠心,會落得周騏那樣的下場啊。”

  裴元剛被錢寧坑了下,被強行站隊了,這會兒當然對他沒有太好的印象。

  但既然江彬那邊的路被堵住了,與其非要事不關己,被兩人打壓,還不如在錢寧這里虛與委蛇一番,便道,“自該慎重行事。”

  裴元心念轉動,忽然意識到這是個極妙的機會。

  錢寧這個混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既然能設套,強行讓自己站隊,那豈不是也能設套強行讓別人站隊?

  他強行把別人拉上賊船,那豈不就意味著,別人也和自己成了船友?

  嘶,這么一想的話。

  自己那無從著手的拉攏宣府武將的計劃,不就一下子有了突破口?

  自己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哪怕舌綻蓮花說的天花亂墜,又能動搖那些只認實力的武人多少?就算自己說動了他們,在遇到關鍵考驗的時候,又有幾人愿意真心實意的服從自己?

  但錢寧不同啊。

  錢寧深受朱厚照的信任,與之同起同臥,形影不離。

  甚至朝臣們只要看到錢寧,就知道陛下定然在附近。

  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權力,可比之前的錦衣衛指揮使強大多了。

  這樣一來,如果讓錢寧出手拉攏那些宣、大的武將,然后設計擴大錢寧和江彬這兩個寵臣的矛盾,借助另一個猛人江彬的壓力,讓這些歸附錢寧的人彼此抱團。

  那特么不就給自己速成了一堆盟友?

  有這樣的交情在,自己再出分化拉攏,奪取邊軍控制權的難度必定會大減!

  裴元想著,一時也不覺得錢寧是什么壞東西了。

  反倒對錢寧勸說道,“小弟有一言相助,不知道錢兄愿不愿意聽。”

  錢寧見裴元這般說,立刻意識到裴元的態度變化。

  雖說他是把裴元當成了超級打仔來看待的,但既然裴元愿意主動靠攏,出謀劃策,那自然也是好事。

  當即大喜道,“裴兄弟有話請講。”

  裴元便對錢寧說道,“不知道錢兄聽沒聽過遠交近攻的道理?”

  錢寧倒也灑脫,想了下,便直接說道,“我讀書少,知道的不多,裴賢弟可以試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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