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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5 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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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臺芳土聽著裴元打的啪啪響的小算盤,對這狗東西的無恥有了全新的認知。

  但是他想著司空碎的話,倒是難得的沒有說什么,只是嘟囔道,“那是你們的事情,來問我做什么?”

  旋即像是有了正主意,只道,“你去問韓千戶就是了。”

  裴元倒是想去找韓千戶說這個,只是他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韓千戶想要什么,不想陷入全無準備的利益交換。

  見老頭不識相,裴元也不再理會。

  要說有一定地位,能了解千戶所底細的,或許還有一位。

  那就是云不閑的老爹云唯霖。

  云唯霖在京中,曾經一度依靠著各個法王以及宦官外戚的支持,有割據一方,和千戶所分庭抗禮的意圖。

  在裴元強勢進京后,云唯霖見到了程雷響的崛起,為了兒子云不閑的前程,選擇了暫時退讓。

  再等到裴元發瘋一般的領著錦衣衛沖進大學士梁儲的府上,把大學士的兒子梁次攄像狗一樣抓出來,并且在事后毫發無損后,云唯霖才徹底斷絕了和裴元爭鋒的念頭。

  裴元還不知道云唯霖后續的騎墻行徑,但本能的覺得,這樣一個對千戶所起過二心的人,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裴元再次降低了對澹臺芳土的期待,離開的時候,已經思索著北京的千戶所,要不要重新換一個維持日常工作的坐班百戶。

  雨一直不停,裴元也算悠閑。

  穿過回廊,正要撐傘離開這個院落。

  卻見有幾個讀書人,正對雨愁坐。

  聽聲音,還有人在爭執要不要冒雨趕路。

  裴元現在面臨有可能要和千戶所切割的局面,默一盤點自己的基本盤,居然發現他投入精力最少的那些山東、遼東的舉人,已經在真嫡系中占據了很重的分量。

  不知不覺間,他以低級武人和閹黨構建的基本盤,竟然也有了文官勢力的成色。

  他之前還以為,這一切要等到他成為張璉的便宜女婿之后才能開始運作。

  想到這里,裴元一時間,也覺得那幾個書生不是那么討厭了。

  他下意識的放慢腳步行去,聽了幾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來這幾個都是打算去應試恩科的舉子。

  但這些只能做馬直達的家伙,顯然沒能第一時間得到恩科的消息。

  現在已經九月初了,按照他們現在的腳程,就算勉強趕去京城,也要到中旬了,那時候科舉都要開始了。

  如今看外面這場豪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道路會如何泥濘,幾乎可想而知。

  裴元頓住腳步聽了幾句,也大致聽明白了他們爭論的什么。

  原來,其中幾個打算等到雨停后,蹭朝廷的驛船北上,為此,他們慫恿著其他人,想一起去拜會驛站中有資格優先征用驛船的高品官員。

  反對的人倒也不是品行高潔,而是擔心行程受制于人,稍微一拖延,就很可能錯過恩科的時間。

  但若是讓高品官員遷就他們趕路的時間,顯然又不太現實。

  與其如此,反倒不如賭一把,說不定雨水并未影響前方的臨清或高唐,如果盡快離開這里,說不定北方就是一片坦途。

  正在爭論的幾個讀書人,在裴元剛才慢慢撐傘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

  這會兒見裴元過來,都面露希冀的起身。

  一瞬間,裴元恍然明白。

  什么爭論啊。

  原來人家本就是在姜太公釣魚,等著愿者上鉤。

  這驛站中往來的人,多少都有點官身背景,說不定裴元剛才一進院子,就被盯上了。

  甚至剛才那些爭論,都可能是有意說給他聽得。

  只不過,這確實很聰明啊。

  幫助讀書人,在這個時代可是很有分量的義舉,也是相當能刷聲望的事情。

  不少人也愿意為了這舉手之勞,營造一個好的官聲。

  這在很大程度上,也算你情我愿的事情。

  就算是裴元這樣的人,也不會拒絕身上有這種標簽。

  只能說,能成為這個時代精英的這一小撮人,確實有著過人的聰明啊。

  裴元想著確實是順手而為的事情,當即笑著在檐下站定,向他們問道,“幾位莫非都是要進京趕考的讀書人?”

  這幾個讀書人雖是有求于人,卻也不卑不亢。

  選出來個四十多歲,年齡最大的,出來回話。

  裴元一問名字。

  老舉子答曰,“唐皋唐守之。”

  裴元一下子就有點不會了。

  這特么不是正德九年的狀元嗎?

  正德九年甲戌科也叫唐皋科,嗯…

  裴元的神情微妙了下。

  裴元攛掇朱厚照在今年搞恩科的事情,看似有些兒戲,但其實并不然。

  因為按照真實的歷史,在接下來的正德九年那一科,都給事中李鐸奏請增取進士補選州縣正官,禮部于是用“特增”的名義,向朱厚照請求加量錄取進士。

  朱厚照批復“后不為例”,于是產生了一個有四百人之巨的超級科考年。

  裴元建議“恩科”的舉動,本質上就是切合這個時間段的痛點。

  也就說,哪怕沒有裴元的建議,下一科也會出現“特增”,裴元的“恩科”方案,只是將這需求提前釋放了。

  雖說這一屆的恩科,主考官仍舊是大學士梁儲,副主考仍舊是翰林院學士毛澄,在意識形態的傾向上不會有什么變化,但畢竟是一科拆成兩科,仍舊會產生微妙的蝴蝶效應。

  聽到了唐皋這個名字,裴元下意識的又詢問了剩下幾人。

  結果余下的幾人中,有一個三十多的叫黃初,有一個二十幾的叫蔡昂。

  聽得裴元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狀元唐皋!榜眼黃初!探花蔡昂!

  不想這一個小小的驛站,竟然集齊了正德九年三鼎甲。

  見到裴元面色動容,幾人連忙說了受困于風雨,來不及入京趕考的事情。

  裴元聽了沉吟半晌,一時難以抉擇。

  幾個舉子見狀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裴元才對他們說道,“既然你們求助于我,我沒有隱瞞身份的道理,你們可以聽完了再做決定。”

  裴元在幾個舉子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緩緩道,“我乃是鎮邪千戶所的錦衣衛千戶裴元。”

  說完,裴元頓了頓,好整以暇的觀察著幾人的表情。

  聽到裴元是錦衣衛的身份,幾個舉子的臉色果然變了變。

  裴元的目光下意識的先看向蔡昂,這位探花郎在歷史上可是個道德底線很靈活的人。

  作為清貴的翰林詞臣,主打一個老板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地方獻白兔,他就寫白兔詩。地方獻白鹿,他就寫瑞鹿賦。天上出現好云彩,他就寫景云賦。

  《武宗實錄》他也乖巧參與,活兒干完之后,廷和拍肩,厚熜也說一句不錯。

  要說沒底線,此人最沒有底線。

  誰料,蔡昂眼睛滴溜溜的來回看著眾人,卻沒吭聲。

  倒是唐皋很從容的說道,“學生一心向學,志在科場,還望裴千戶援手。”

  見到是他,裴元也不算意外。

  唐皋的經歷和張璁有些相似,也是少年英才,屢試不第。

  他的家境貧寒,因為小小年紀就文才出眾,便將一切翻盤的希望寄托在了科舉上。

  但還是那句話,科舉不是考數學,考得是意識形態和相性契合度。

  沒遇到合適的那個考官,怎么考都沒用。

  結果就是唐皋屢戰屢敗,還被當地鄉人以打油詩嘲笑,“徽州好個唐皋哥,一氣秋闈走十科。”

  唐皋憤懣之余,心性越發堅硬如鐵。

  他在書房的墻壁上寫道:“愈讀愈不中,唐皋其命如何;愈不中愈讀,命其如唐皋何?”

  面對那些外人的嘲諷。

  唐皋在一個畫著漁翁網魚的扇子上題詩云,“一網復一網,終有一網得;笑殺無網人,臨淵空嘆息。”

  就是憑借這樣的堅韌心性,唐皋終于遇見了對的人,先闖過會試關,又被朱厚照點為狀元。

  或許是這樣的經歷讓唐皋大徹大悟了,考上狀元后,唐皋反倒卸下了功名包袱,還寫了一首莫再執迷的《勸世歌》。

  裴元見唐皋開口,心道你的機緣終究是到了,便笑道,“可以。”

  接著目光看向底線靈活的蔡昂。

  蔡昂見已經有人帶頭了,自然就坡下驢,恭敬道,“那就勞煩裴千戶了。”

  裴元又問向人群中的黃初,“你呢?”

  前面兩人都已經應下了,黃初自然沒什么壓力,也躬身行禮,“黃某謝過裴千戶了。”

  其他幾人看著裴元的目光,越發熱切了。

  就在他們以為裴元也要詢問他們的時候,就聽裴元笑道,“好了,只你三人,多一個都算多!”

  裴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期盼的目光變為失望,接著那些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先是羨慕嫉妒,轉而很快變成鄙夷。

  三人顯然也沒想到裴元會來這一手,都有些愕然。

  除了唐皋神色堅韌不拔,蔡昂和黃初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蔡昂察覺到周圍那些變得怪異的目光。

  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對方畢竟是錦衣衛奸邪啊。

  自己還沒走上仕途,就受了錦衣衛奸邪的恩惠,以后被人爆出來,必定是個重大污點。

  蔡昂既不想放棄這次科舉,也不想留下這個黑料,為今之計,只有把更多人拉下水了。

  他連忙對裴元懇求道,“裴千戶,這幾位舉子都是我們的好友,能不能一起行個方便?”

  裴元懶得理會,根本不接這個話茬,只是淡淡對牽頭的唐皋道,“等到大雨稍歇,能放船北上的時候,我會讓手下來通知你們三個。”

  唐皋略一沉默,點了點頭。

  裴元見唐皋這么曉事,又給他們保了一手,“船往北行的時候,若是路況稍好些了,我會讓手下健卒在水馬驛換乘,帶你們快馬入京。”

  聽了裴元此言,不止唐皋,就連黃初和蔡昂也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裴元越發把人情做足,不動聲色道,“等到了地方…,想必時間也很緊張了,可以就近安排你們住在智化寺。”

  這下唐皋終于忍不住開口,誠心誠意的說道,“多謝裴千戶了。”

  裴元“嗯”了一聲,慢慢撐著竹皮傘離開了后面院子。

  這三人他只是做個順水人情,并沒打算花太多心思,畢竟他們沒出現在那張圖里。

  而且以這三人的性格,就算他拉攏了也沒什么大用。

  唐皋偏執多年,快五十考上狀元了,人也一下子通透了。

  黃初人生的高光時刻,就是這個榜眼。

  就連后續“大禮議”這種隨便站哪個隊,都能在歷史上露一小臉的好事兒,他都沒有站隊機會。

  至于蔡昂,則已經成為了柔軟的文學弄臣。

  雖說這三位有三鼎甲之姿,但是對裴元來說,真派不上什么用場。

  至少比起張璁、霍韜、田賦、歐陽必進這四位來,還差著一大截呢。

  裴元回了前院,一時間有些無所事事起來。

  看著落雨,慢慢熬到黃昏。

  裴元看著院中的積水和濕乎乎的天氣,也懶得再去前面吃飯了,只喚來個親兵,隨便叫了幾樣吃食。

  等到吃完之后,裴元看著漸黑的夜色,又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可一直到有些犯困,聽得雨聲都漸小了,裴元也沒等到白玉京。

  到了后半夜,還在模糊間,裴元就聽到門插響動。

  他的意識慢慢清醒,接著摟住了一下滾在懷里的白玉京。

  裴元把弄了一會兒。

  想起今日乍見的那撩人之物,又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又蠢蠢欲動的將白玉京抱起,想再如昨天那樣。

  白玉京抱著裴元的身子一緊,輕聲道,“別去。”

  “嗯?”裴元回頭,一邊慢慢親吻著白玉京,一邊以鼻音詢問著。

  白玉京也吻著裴元,抽空喘息的時候,才短促道,“別開窗。”

  裴元順著她的脖子吻下,纏綿廝磨了一會兒,“怎么了?”

  白玉京似乎覺得不夠,把裴元的腦袋又按下,過了一會兒才像是說著什么很刺激的壞事一樣,在裴元耳邊偷笑道,“昨天她生氣了。”

  裴元聽完,就有些激動了。

  他翻身跨在白玉京身上,眼睛亮閃閃的詢問道,“她,看了?”

  白玉京感受著裴元的熱情,偷笑著避而不答,“反正她知道。”

  裴元立刻越發熱情起來。

  白玉京卻不立刻滿足裴元的求歡,而是笑著曲起雙腿躲閃著。

  好一會兒,被裴元撲住的時候,腳趾又輕點著,提示著裴元。

  裴元想起白美人那最傲人的長腿玉足,隨后扯落了上面的羅襪,輕輕的握在手中。

  白玉京吃吃的笑問道,“像嗎?”

  裴元愣了片刻,才明白她說的是韓千戶。

  韓千戶的腳白凈凈的略瘦一點,不及白玉京的柔腴。

  雖說各有各的好處,但裴元還是很識趣的附耳道,“不如你好。”

  白玉京卻沒在意裴元的恭維,而是壞笑著,“像才好呢。”

  裴元心中一動,明白了白玉京的意思,一時情緒越發火熱,他握著白玉京雪足的手,也忍不住微微用力。

  白玉京輕輕咬牙忍了下,又呢喃著問道,“像不像?”

  昏暗的房間內,裴元咽了下略干的喉嚨,這次說道,“像。”

  白玉京掙開裴元的手,涼涼的一對雪足,貼在裴元胸膛上。

  裴元伸手重新握住,在白玉京的輕笑中,握著貪戀的摩挲著臉頰。

  渾渾噩噩的一夜過去,裴元再醒時,屋里依舊沒有人。

  裴元聞著被窩中的余香,有些戀戀不舍。

  他不由胡思亂想到,要是韓千戶肯放人,讓這位不知是白玉京還是梅七娘的來京城當那個坐班的百戶也不錯嘛。

  裴元見外面亮堂,下了床,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就見一道陽光灑了進來。

  連續的兩日大雨后,終于是放晴了。

  或許是聽到窗子推開的動靜,很快有腳步聲在門外靠近,岑猛的聲音響起,“千戶醒了?屬下把飯菜送進來,還是去前堂吃?”

  裴元沒顧上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天晴了,韓千戶怎么說?”

  岑猛答道,“韓千戶已經給驛丞要船了,只是天剛剛放晴,這兩日的雨又大,還要和水閘那邊確認一下。就算要動身,也該是下午了。”

  裴元問了句,“還是要坐船?”

  岑猛道,“是啊。這一帶土軟,前面的一段官道向來維護的不好,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輜重。崔伯侯他們馬快,可能晚幾日出發,其他的輜重都由船先往北運著。”

  裴元應了一聲,倒也沒多在意。

  他穿好衣服,自己去了外面用餐。

  吃到一半,就有錦衣衛招呼著那些院中閑著的士兵去裝船。

  在問清楚韓千戶已經去碼頭查看了,裴元胡亂吃了幾口,也跟了過去。

  遠遠地,裴元就看到韓千戶在碼頭的高處,正監督著往船上運送物資。

  裴元目光四下看著,也湊到了韓千戶那邊招呼了一聲。

  韓千戶瞥了裴元一眼,神色淡淡的點點頭,繼續盯著底下人裝船。

  裴元神色如常,目光卻瞥向一旁服侍的白玉京。

  白玉京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點,背著韓千戶,抿笑著做了個口型,“她、又、生、氣、了。”

  裴元的心砰砰跳著,心中則胡思亂想著。

  莫非昨天的游戲,她也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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