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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2 靈活的方案

  輸出了壓力,從而全無壓力的裴元,心情其實也是很激動的。

  終于要回家了。

我裴元,現在有錢、有人,誰敢小看我  是燈市口賣栗子的張老漢,是不掏現錢就不給沽酒的李四娘,還是每日對著院子練曲兒的教坊司的小丫頭?

  離北京越來越近,裴元的心思也越是紛亂。

  陳頭鐵和程雷響過來請示,這些徐州衛的官兵該怎么安置。

  裴元無心思索,轉而問起了陳頭鐵和程雷響。

  這是裴元硬扣下來的徐州衛的兵馬,當然不能用正經路數安排。

  裴元所謂的北方局,現在連個基本的辦公場所都沒有。

  更別說屯扎兵丁,設置武庫這些事情了。

  程雷響這會兒也沒有拿到兵部文書,沒法直接帶人去天津衛安置。

  陳頭鐵建議要不要由蕭韺幫著想想辦法,被裴元果斷拒絕了。

  他這次已經從蕭韺那里得到不少幫助了。

  裴元雖說有著“臉上笑呵呵,手里摸家伙”的基本政治素質,但是總讓人相助,難免也會被看輕了。

  裴元想了想說道,“這些徐州衛的兵馬,就這么進京是不太可能了。先用提督軍務太監陸訚給的公文,讓他們把武器寄存在驛站。然后我們再讓這些人暫時先住在智化寺里。”

  說到這里,裴元向程雷響詢問道,“智化寺住幾百人沒問題吧。”

  程雷響拍著胸脯保證道,“沒問題。這件事我可以讓父親幫著安排。”

  智化寺本身就是大廟,占地面積不小,有許多佛堂殿舍。

  而且現在也沒什么人去燒香,只要閉了寺門,隱蔽的住下幾百人不成問題。

  程雷響的老爹程知虎在智化寺中就像是大爺一樣,完全不用擔心智化寺的僧眾會不配合。

  “行,這件事你要提前安排。”

  裴元想起一事,又吩咐道,“對了,那些徐州衛士兵那里,暫且先不要把我的意圖告訴他們,以免生變。”

  裴元想要肢解這支經歷了苦戰的士兵,讓他們成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劍。

  這件事目前還只是裴元一廂情愿的想法,暫時還沒有向那些徐州衛的士兵公開。

  裴元對留下這些人的信心還是很強的。

  這些人無論是跟著自己轉職錦衣衛,還是去天津衛和徐州左衛,都要比他們回徐州去當苦哈哈的造船工要強。

  去天津衛和徐州左衛的人,毫無疑問是要被程雷響和丁鴻當班底培養的,去了之后人人都能從小官做起。

  而且程雷響和丁鴻都是底層出身,沒有什么軍中關系牽絆,會在很短的時間里,簡單粗暴的把自己人提拔到百戶、千戶這樣的位子上。

  他們有后臺,又帶了人能鎮的住,有什么好擔心的?

  特別是程雷響。

  他跟著裴元這一趟南下,可算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無法無天。

  當初屠滅虎賁左衛的時候,裴千戶可是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那時候裴元,還只是個過路千戶。

  如今程雷響自己都做天津衛指揮使了,難道還捋不順自己手下那點人。

  不行就全都鯊了。

  程雷響甚至覺得,自己有義務和丁鴻交流下經驗,免得那家伙太拉胯,影響裴千戶的布局。

  至于留在裴元身邊的錦衣衛,自然也會由裴元保障他們的利益。

  只不過這些安排雖好,目前還只是畫餅,說服力并不強。

  至少要等到程雷響和丁鴻晉升指揮使的正式批文下來,才可以和那些徐州衛的士兵暢想未來。

  于是裴千戶給那些士兵們明面上的說法是,他裴元打算為徐州衛的弟兄們,向朝廷討要陽谷一戰的賞賜。

  等到賞賜發放之后,再送他們回徐州去,免得那些犒賞被徐州衛的官員們層層扒皮。

  徐州衛士兵們聽著這般說辭,十分的開心。

  因為犒賞被層層扒皮,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態啊。

  他們這一路本就對裴元的武勇和謀略十分佩服,這會兒見裴元臨分別了,還能設身處地的為他們著想,一個個都感動不已。

  裴元本以為可以暫時求不到蕭韺,沒想到最后還是要找蕭韺幫忙。

  最主要的原因是,北京城并不是別的地方。

  別說是幾百精銳士兵無故入城了,就算是普通的百姓想要進城,也需要嚴格查驗路引文書的。

  蕭韺聽裴元是為了這事兒找他,也覺得有些棘手。

  他雖然也不覺得這解除武裝的幾百人,能在城里掀起多大的浪花,但是私自引兵入城,真要上綱上線的話,可不是那么好解釋的。

  他委婉的對裴元勸道,“千戶忙碌一年多,現在回了京城,也該享受享受了。何必再理會那些兵事?”

  “這些天,我也了解了下你們鎮邪千戶所,對千戶的職責也不算一無所知。”

  “千戶在北京的主要職責就是監督各個寺廟宮觀,以防出現蠱惑人心的邪教,順便還要督科寺廟的稅務。可是這北京城的寺廟宮觀,大多都是內宮和勛貴人家建立的,哪有可能會出現什么邪教呢?”

  “就算是督科稅務,許多稍大的寺廟都是皇家和后宮贈予的寺產,是不需要交稅的。稍小的寺廟宮觀,又有哪個敢得罪你們砧基道人呢”

  “千戶如今仍舊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哥哥我實在不敢想啊。”

  裴元聽完,就知道蕭韺不想摻和這渾水。

  他先稍微解釋了下自己的意圖,“正是因為現在北京城里不少寺廟宮觀都和內宮及勛貴相關,所以才不好管束。”

  “那些稍大的寺廟,固然是不擔心稅賦的問題,但是還有很多掛在他們名下的子孫廟,也借機隱瞞寺產,藏污納垢。稍小的寺廟,看著貌似恭順,其實更容易突破底線,無法無天。”

  “這些事情總還是要管一管的。既然想做事,手里沒人是不行的。”

  裴元見蕭韺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知道蕭韺沒放心上,便又壓低聲音說道。

  “再者,還有一事。當初的這幾百人都是陽谷一戰的親歷者,若是放走了,他們在外面亂說話怎么辦?還是兄弟我,留在身邊,大家更放心一些。”

  蕭韺聽了,臉色立刻變了。

  陽谷一戰,他們蕭家刷出來兩個伯。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絕對不會相信他蕭韺和蕭通兩個太監家的紈绔,有那亂軍之中生擒賊帥的本事。

  現在所有的公文留痕邏輯自洽,唯一的麻煩就在于當時的經歷者。

  若是沒人肯多事也就罷了,若是有政敵要攻擊他或者他背后的蕭韺,這就很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而且,兩個伯啊!

  這可是他們蕭家拿命也要守住的東西。

  要不是沒那個膽子,蕭韺恨不得把所有知情人都滅口了。

  若是按照裴元的說法,由作為利益相關方的裴千戶掌握在手中,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蕭韺立刻做出決斷,對裴元說道,“我叔父最近奉命修繕承露寺,我可以用工匠的名義將他們帶入城去。只是,你可千萬別給我出亂子啊。”

  裴元拍著胸脯道,“放心,我已經讓人給韓千戶快馬去信,讓她清點千戶所的空額。很多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會有一個完整正式的身份。”

  所以說,有時候體制內的操作就是這么靈活。

  裴元把這些人從徐州衛劃到鎮邪千戶所名下千難萬難,但是只要用這些人頂了千戶所的一些空額,直接改名換姓,就是現成的天子親軍了。

  就像是裴元打算拉攏的那個,正在應天府上元縣做主簿的何儒那樣。

  那家伙在廣東巡檢任上的時候,就能招降葡萄牙國番人,還能弄到葡萄牙槳帆炮艦。

  絕對是裴元心中頂尖的人才。

  可惜朝廷不識貨,這樣的人才給他的獎賞只是從廣東巡檢官升為應天府上元縣主簿。

  從九品升正九品,寒酸的要死。

  裴元為了拉攏何儒,已經直接從韓千戶那里要來了一個從六品鎮撫的空額。

  如果走正常手續,何儒這個正九品想要跳從六品根本難如登天。

  可是在靈活操作下就簡單了。

  正九品上元縣主簿何儒可以直接原地去逝,然后換個名,以新的從六品鎮撫的身份閃亮登場。

  這個從六品鎮撫絕對可以保證是一個干干凈凈的殼,往上數幾代,都只存在于紙面上,絕對不會跳出什么不懂事的親戚跑來指證。

  從最新傳來的消息來看,何儒已經欣然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正在家里為自己準備葬禮。

  裴元要硬吃下這幾百徐州衛的士兵,當然也不是要給他們調整軍籍,重新編戶。

  用的方法也簡單粗暴,一部分用鎮邪千戶所的空額,一部分從天津衛和徐州左衛里的空額里出。

  到時候多出的人,算是裴元從兩個衛所里借調的。

  蕭韺果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詢問道,“鎮邪千戶所滿編才多少人,吃的下這么多人嗎?”

  裴元也沒隱瞞,“我打算從天津衛和徐州左衛走一些空額。”

  這下蕭韺徹底松了口氣。

  蕭韺已經明白了,這幾百徐州衛的兵很快就會改頭換面,以一種全新的身份在官面上存在著。

  這樣一來,就算是把這件事從根源上一了百了。

  以后若是再有人跑出來指正,蕭韺就可以底氣十足的大叫,你一個天津衛的軍戶,居然敢冒充徐州衛的人毀謗我!簡直豈有此理!

  蕭韺目光閃爍了一會兒,果斷道,“我會盡快把程雷響和丁鴻的批文給你們拿過來。”

  裴元趁機問道,“那要是徐州衛的郭指揮使來鬧呢?”

  “徐州衛?”蕭韺微頓,也想起了受損的另一方。

  裴元善意提醒道,“他們歸中軍都督府管。”

  蕭韺立刻硬氣了,“胡鬧,這是什么地方?天子腳下豈容他胡攪蠻纏,我會讓人把他打出去!”

  裴元心中踏實。

  妥了!

  這也就是在大明了,不然裴元還真不好操作。

  搞定了蕭韺這邊,裴元又喚來丁鴻,詢問他和徐州左衛指揮使時用書信往來的結果。

  丁鴻有些為難的告訴裴元,時用對丁鴻的說法頗有些不屑一顧,話里話外對此事并不信任。

  裴元想了想說道,“那你給時用說,馬上朝廷會向他下發三道旨意,一道是斥責,一道是停職,一道是抄家,讓他等著。”

  丁鴻聽了大吃一驚,“千戶,不至于此吧。”

  裴元翻了個白眼,“朝廷又他媽不是我開的,老子頂多運作一下,給他一封斥責,要是嚇不住他,咱們就只能換一家了。”

  丁鴻聽了也大致明白裴元的意思了。

  他自從被許諾了徐州左衛指揮使,心中早就像是有貓在撓了,之前和時用溝通不太順利,已經讓他有些浮躁了。

  這會兒聽到了裴元的話,趕緊屁顛顛的再次給時用去寫信。

  北京離徐州不算遠,派心腹快馬來回的話,花不了多少時間。

  裴元估算了下日程,估計明天就能到達北京城外。

  想著入城后的安排,又添了新的煩惱。

  自己這么多銀子,倒是不好堂而皇之的拉進去啊。

  這可是六萬多兩現銀。

  谷大用和蕭韺都各有背景,他們可以不在乎那些。

  可是自己回了北京城,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啊,哪怕只是個巡城御史,都有資格直接攔住查看的。

  這種事情不怕一萬也怕萬一啊。

  而且說起銀子,自己在燈市口胡同的那小破院子,連個藏錢的地方都沒有。

  哪怕自己想在小院里挖個坑埋,都有可能被半夜在教坊司樓上野戰的看個正著。

  而且平時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這么一大筆錢,總要有人看守才行。

  這樣算來的話,光是自己那兩進小院,也住不下多少親兵守衛。

  看來只能暫且把銀子藏在智化寺里,然后重新考慮買處院子了。

  裴元想著智化寺的事情,再次把程雷響叫了過來,“你今日便安排人送信,和你父親商量好在智化寺借住的事情。”

  待程雷響要走,又想起什么,叮囑道,“哦,對了,還要打聽下,最近京中有沒有什么大事發生。”

  如果裴元猜的不錯的話,朱厚照想要掌兵,需要解開的第一道枷鎖,就是當初明英宗土木堡之變帶給他的政治阻力。

  只是裴元還想不到他會怎么做?

  是要激進的為英宗翻案,還是會以其他更聰明的方式,繞開那個政治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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