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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投寧王吧,千戶

  在一瞬間,裴元的手腳冰涼。

  梁儲從梁次攄殺人案的輿論壓力中掙脫,梁次攄的死也能給洶涌的社會輿論一個交代,就連當場天子也不用在這件事情上多耗費心思。

  所有人都他媽解套了,結果,把老子套里面了!

  陳頭鐵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妙,話語間有些慌張,“千戶,現在怎么辦?”

  裴元已經一臉懵逼。

  他萬萬沒想到,糾纏了整個正德七年和正德八年,又讓正德九年考中的進士們,一直耿耿于懷的這場階層矛盾,會以自己為犧牲品來完美解決。

  這踏馬找誰說理去?

  那他媽正德七年、八年、九年不就白過了嗎?

  “千戶?”陳頭鐵的呼喚讓裴元回過神來。

  裴元立刻把目光投向陳頭鐵,“現在什么時候了?已經下朝了嗎?”

  陳頭鐵說道,“現在辰時將盡,還沒下朝。蕭都督聽到消息對你不利,趕緊讓人來傳話了。”

  蕭韺有蕭敬這個后臺,往外傳點消息不是難事。

  何況他身為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把守皇城的士兵,哪個敢難為他?

  裴元和蕭韺之前的關系一直很惡劣,但是自從陽谷之戰后,雙方的利益連接越來越緊密,不說蕭家白得的那兩個伯,他們后續還籌劃著一起對河道總督黑吃黑。

  當然讓蕭韺毫不猶豫做出決斷的關鍵原因,還是他不相信這個小麻煩,就能讓那個強大的男人折服。

  “辰時未盡,沒有下朝?”裴元立刻捕捉到了這個時間點。

  也就是說現在是早上的八點多鐘。

  裴元立刻對陳頭鐵吩咐道,“讓人去找云不閑問問,這段時間可否有人進出過梁家。”

  說完,裴元又道,“再讓人去打聽打聽,是否有個叫做彩云館的地方,問問梁次攄昨夜是否在那里留宿。”

  等陳頭鐵安排完人回來,就見裴元目光陰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見陳頭鐵過來,裴元對他說道,“你去告訴云不閑,讓他設法抓幾個梁家出門采買的仆人,弄清楚梁次攄是不是在梁家。”

  陳頭鐵眼皮一跳,接著問道,“若是云不閑不敢做呢?”

  裴元盯著陳頭鐵,惡狠狠道,“那就你親自來做,什么事都要我教你嗎?”

  陳頭鐵立刻道,“卑職明白。”

  等陳頭鐵離開,裴元已經全然沒有睡意,他認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裝,挨個試用武庫里的家伙。

  除了挑出了幾把看著順眼的繡春刀,還意外的發現了一個長家伙。

  那是當初在陽谷之戰時收獲的一個長柄錘,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了陳頭鐵手里。

  裴元在手里揮舞了幾下,將那長柄錘也拿了出來。

  很快,裴元安排的幾件事都有了結果。

  先是去探聽消息的人回報,說是從昨夜到今早,除了有些仆人出門采買,以及在門前灑掃,并沒有人上門拜訪。

  這讓裴元立刻有了初步判斷。

  那個換臉人說的不錯,他確實低估了張容和梁儲的政治智慧。

  今天朝會時的情況,是張容和梁儲這兩人在根本沒來得及互相通氣的情況下,迅速達成了一次默契的合作。

  梁儲在梁次攄的事情上解套,張容靠梁次攄的死干掉裴元。

  但,這也就意味著…

  在早朝結束前,外面的人對張永和梁儲的暫時抱團并不了解。

  那換臉人只看到了兩個高手之間能產生的政治默契,卻沒有意識到,在特殊的情景下,這樣快速的決斷,很容易讓他們和局勢脫節。

  也就是說,這會兒外面的人并不清楚,現在的梁次攄,“應該”是個死人。

  裴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很好,第一個好消息。”

  蕭韺給出的情報,讓裴元贏得了最關鍵的反應時間!

  接著,陳頭鐵那些熟門熟路的本地伙伴,也從彩云館得到消息,梁次攄昨夜并沒有去那里。

  這也和裴元的猜測差不多。

  昨天天子的突然轉向,讓梁次攄慌亂離開后,根本沒有再去尋歡作樂的心情。

  直接龜縮回梁家的可能性很大。

  現在,就看陳頭鐵那邊的消息了。

  裴元這次等的略久了一些,久的讓他險些以為,爭取到的寶貴時間要全部浪費掉了,才等來了陳頭鐵。

  陳頭鐵回來就對裴元快速說道,“抓了四五個出來采買的仆人,分頭詢問了,梁次攄現在就在家中!”

  裴元聽了,用力的攥緊了拳頭。

  “很好,第二個好消息。”

  接著裴元又問道,“是你查到的,還是云不閑查到的?”

  陳頭鐵道,“我和云不閑都動手了,他現在還盯在那里。抓的幾個人全都弄死了,我看著云不閑動的手。”

  裴元一時有些看不懂云不閑的立場了。

  但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了,裴元果斷對陳頭鐵說道,“你立刻集結人馬,等待命令。”

  陳頭鐵聽了心中一凜,小心翼翼的勸道,“千戶,這里可是京城!容不得咱們放肆!”

  裴元臉上露出一絲冷嘲,“放心。朝廷固然不能給一個死了的人再次定罪,可也不能說我把一個人殺了兩次,不是嘛?”

  陳頭鐵聽出裴元話里的意思,聲音有些微顫,“莫非千戶打算沖進梁家去殺了梁次攄?使不得啊,那可是內閣大學士的府邸!”

  裴元早已經想明白這里面的利害,冷笑道,“放心,只要我利用寶貴的時間空檔,梁次攄躲藏起來前將他抓住,我就是那個贏家。”

  “張容會像失憶一樣,絕口不提我派人毆殺梁次攄的事情。梁儲也會告訴皇帝,是他記錯了,他的兒子還活著。天子重新把梁儲套回去,這能讓他比息事寧人賺的更多,只要夠聰明,他就絕對不會繼續糾纏。”

  “呵呵,等老子從套里出來,他們就又回去了。”

  “這種不在乎是非,只根據利益來回搖擺的游戲,我已經會玩了。”

  裴元剛進北京的時候,慫的要死,生怕在布局完成前,牽扯進不必要的漩渦。

  至于現在。

  張容、梁儲、天子還有那些士子們,已經教會了裴元這個萌新,什么是這個大明都城的游戲規則。

  裴元在這會兒忽然就理清了云不閑這家伙的邏輯。

  裴元出現頹勢,固然會刺激這家伙的野心。但只要裴元展現出他作為贏家的強勢,那么云不閑就會忠誠的站出來,并熱烈的為他鼓掌。

  陳頭鐵聽裴元說的條理清晰,知道這不是千戶的一時沖動。

  當即便道,“既然千戶考慮清楚了,那卑職這就去叫人。”

  裴元想起一事,又不動聲色的說道,“對了,等會兒我打算放一筆賞,現在手邊沒帶多少銀子,你和手下的武官們湊一湊,給我個單子,等事情了結,雙倍奉還你們。”

  陳頭鐵聽了連忙說道,“千戶從卑職這里拿錢就行,卑職能有今天,全靠千戶提攜。”

  裴元沒好氣道,“滾蛋,什么事兒你都敢攬。老子雙倍奉還的這種好事,當然得雨露均沾。”

  陳頭鐵這才意識到裴元是打算變相的給他們好處,連忙涎著臉詢問道,“千戶用多少錢?”

  裴元說道,“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陳頭鐵知道裴元要做大事,當然明白大筆賞格的意義,連忙出去找人湊錢。

  等到陳頭鐵和手下們說明白此事,那些人都興奮的瞪大了眼。

  這就相當于他們湊錢給自己放賞,事后裴千戶還給雙倍返還。

  那特么不死勁兒掏錢?

  別人可能會懷疑裴千戶的財力,但這些人并不會啊,畢竟當初他們幫著裴千戶運送臟錢就費了很大的勁。

  沒花多少工夫,那些徐州兵這些日子得到的賞格以及當初在陽谷之戰零散撈到的外快,就重新匯集到了裴元手里。

  裴元把陳頭鐵的賬目拿來,立刻就彈出了刷刷刷的提示,隨著欠債金額和欠債筆數的增加,裴元果然成功的刷新了自己被動狀態。

  ——特殊狀態:債多不愁(你現在處于莫名的冷靜之中)。

  裴元這才長出一口氣,對陳頭鐵道,“走,跟我一起去翻出梁次攄。”

  陳頭鐵之前和裴元亡命,那都是在外面辦差的時候。

  現在回到了熟悉的京城,卻仍舊要踐踏那些他所熟知的那些規則,陳頭鐵心中有點底線再次碎裂的感覺,腳下覺得空空的。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若是咱們的行動失敗,沒在梁次攄潛逃前把他揪出來,那該怎么辦?”

  裴元聽了沉默片刻,“那我就得考慮下,到底是去投奔寧王,還是去投奔齊天大圣了?”

  就算陳頭鐵陪著自己千戶作死太多,已經有些麻木了,但也隱約覺得投靠齊天大圣不是什么靠譜的主意。

  他幾乎懇求的說道,“投寧王吧,千戶。”

  裴元深吸了口氣,這踏馬遍地風口的大明,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少廢話,跟老子走吧!”

  裴元幾乎帶了兩百的錦衣衛傾巢而出,向梁家在京城的宅邸而去。

  裴元一邊走一邊默默的祈禱,爭取讓今天的早朝能晚些結束。

  這么多錦衣衛上街,鬧出的動靜不小,只不過大家都沒什么太大的反應。

  大群錦衣衛在街面上走動,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事情,畢竟錦衣衛還負擔著類似城管的市容工作。

  但是等到這些錦衣衛直接把梁家圍住了,附近的住戶才察覺出不對勁。

  梁家可是堂堂的內閣大學士啊,這是朝廷又興起大獄了?

  云不閑看到裴元帶著眾多人手趕來,腦子里也是空空的。

  裴千戶這是想干嘛?

  之前的時候,裴元讓云不閑針對梁家調查,云不閑還以為只是尋常動作。

  畢竟錦衣衛的正經工作,就是調查這些文官武將。

  可現在裴元竟然直接調兵過來了。

  云不閑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千戶,這、這是怎么了?”

  裴元一手拿刀,不容置疑的對云不閑吩咐道,“去叫門。”

  看到裴元那凌厲的目光,云不閑沒敢再多話,只是后背上已經開始冷汗直流了。

  此時也容不得他猶豫。

  云不閑看了看裴元身旁那大群的兵馬,只能去拍梁家的大門。

  以往的時候,梁家門外還是有仆役應對訪客的,只是昨天天子忽然轉向,讓梁儲有些警惕,吩咐家中如果無事就謹守門戶。

  從一早到現在,除了出來幾個采買的,一直緊閉著府門。

  云不閑上前拍了一陣門環,里面問了幾句,得知是守了一夜的那個錦衣衛小旗,門里立刻沒動靜了。

  云不閑面色有些尷尬的來回稟。

  裴元罵了一句廢物,然后示意陳頭鐵上前。

  陳頭鐵立刻帶了數人上前砸門。

  門里聽著叮咣亂響的動靜,怒氣沖沖的將門打開,還沒等喝罵出聲,陳頭鐵已經一刀柄砸在那仆人的臉上,將他打的撲跌倒地。

  陳頭鐵一腳踹開府門,帶著手下直接涌了進去。

  云不閑看的兩眼發直,這、這可是內閣大學士的府邸!

  裴元也不客氣直接帶著剩下的人也沖了進去。

  陳頭鐵將那跌倒在地慘叫連連的仆人,提著頭發拽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他問道,“梁次攄在哪?!”

  東廠用刑十年的手藝人果然壓迫感十足,那仆役看著陳頭鐵的目光就有些發顫。

  這會兒他也明白梁家的威懾,已經保不住他了,趕緊牙齒顫抖的說道,“在、在后園。”

  陳頭鐵見這是個知情的,直接抓過他的右手的手掌按在地上。

  那仆役不知陳頭鐵想干什么,但下意識的驚懼的想縮手。

  陳頭鐵的手像是鐵鑄一般,狠狠的按著那仆役的手腕,接著獰笑一下,用帶鞘的刀柄一連砸爛了他三根手指。

  那仆役疼的慘叫連天,眼淚鼻涕直流。

  陳頭鐵一拳打在他的前額上,打的那仆役眼冒金星,口中痛呼竟是止住了。

  陳頭鐵拉著那仆役的爛手就將他提起來,冰冷的威脅道,“帶我們去找梁次攄!不然老子剝了你的皮!”

  那仆役恐懼的渾身顫抖,口不能言,慌亂的用手向后指。

  不等裴元吩咐,那些錦衣衛如同囂叫的惡狗一樣,直接四散著向后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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