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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8 收攏人心

  裴元自認為是個相當有決斷的人,面對這樣的僵持,卻除了咬牙堅持,根本拿不出太好的辦法。

  他只能不停的手起刀落,胡亂劈砍。

  裴元身上的罩甲已經出現了多處破損,露出了縫在里面的鐵片。

  這給了那些流賊們,擊敗眼前這男人的希望。

  許多手持長槍的人,幾乎是下意識一樣,用力想要刺穿那里的防御,給眼前這惡魔致命一擊。

  裴元手中的長刀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材質,連續幾次被動的硬拼之后,竟然直接斷裂了。

  裴元手中一空,劈砍時重量的變化,險些讓他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旋即便心中一涼,注意到了手中武器斷裂了。

  周圍幾個流賊頓時狂喜一般大喊起來,“他的刀斷了!他的刀斷了!”

  這邊的喊聲和喧鬧,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裴元手中武器的斷裂,似乎給了所有在戰斗的雙方,一個強烈的信號。

  這就是這場戰爭勝負的最終拐點!

  那一剎那的寂靜,讓裴元也迅速的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舉動,無疑會影響整場戰斗的局勢!

  只要他露出絲毫的頹勢,那么圍攻的流賊就會像是鬣狗一樣猛撲上來,將他們這些裹著重甲,根本跑不動的重步兵打倒在地,一個個殺死!

  然而只要他依舊能表現的生猛,無疑就會把本就接近平衡的天平,重重的壓下去。

  裴元在瞬間做出判斷,他的目光迅速的一掃,落在地上的一具尸體上。

  等到那些流賊壯著膽子挺槍上來,裴元直接從地上抓起那具尸體的腳踝,接著直接掄動起來,向著面前的敵人猛砸。

  那流賊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具死不瞑目的猙獰尸體落下,手中的長槍幾乎下意識的捅了出去。

  然后那用力捅出的長槍像是刺到了墻上,那流賊直接被砸下的尸體打翻在地!

  那流賊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沒爬起來。

  他被打的胸腔煩悶,逃脫不得,正慶幸沒受到致命的傷害,就覺得自己腳腕處一緊。

  下意識的聯想,讓那流賊的魂兒都要從頂門沖出去了。

  他連忙大叫道,“饒命!”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窮且益堅”的數次疊加,已經讓裴元的力量,幾乎要無可控制的在宣泄了。

  裴元提起那受傷的士兵,直接抓在手中,重重的向面前的地面砸了下來。

  那流賊士兵被裴元猛的貫在地上,像是摔爛了一個血袋子,爆出了大量的鮮血。

  裴元將他隨手提起,就見那已經血肉模糊的頭臉上,正有許多鮮血從七竅中,粘粘連連的淌下!

  裴元殺的眼紅,原本對戰場的理智判斷,也變成了情緒化的發泄。

  他暴躁的大吼著,拿著手中的尸體,向著圍困來的敵人胡亂的砸去。

  那強大的恐怖和明顯不穩定的情緒,讓對陣的雙方都開始害怕了。

  流賊們開始一步步的后退,就連徐州衛的士兵們也在顫抖著相互靠攏。

  不知道是誰,在后退中摔倒在地。

  接著,有人轉身就逃。

  立刻,就有更多的人轉身就跑。

  流賊營地中的那些家伙,本就沒有太強的戰意,在這等兇人面前徹底的士氣崩潰了。

  裴元像是被那種奇妙的氛圍帶動著,也像是被戰場的氣機牽引著,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追擊起來。

  等到營地里的流賊徹底跑散,茫然四顧的裴元,才像是緩過神來一樣,一把將手里的尸體丟開,身體如同被掏空一樣,頹然的坐倒在地。

  強烈的疲憊一瞬間涌了上來,肋下被刺了許多次的那個地方,也開始要命的疼痛!

  詭異的是,大獲全勝的徐州衛士兵大氣都不敢喘。

  那些人甚至都不敢靠近自己名義上的武官。

  倒是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次的丁鴻,情緒還算是恢復的比較快,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裴元。

  離得近了,丁副千戶忽然想起了不知從哪來聽來的什么傳聞。

  據說猛獸不喜歡從背后被接近,不然很容易回頭就擇人而噬。

  于是,本來快靠近的丁副千戶,竟然很講究的慢慢走位了一下,才出現在了裴元的前方。

  幸運的是,徐州衛眾人對裴元的畏懼,和丁副千戶的講究,倒是讓他們巧合的等到了裴元的脫戰。

  不然,不明就里的丁副千戶,很可能就會被殺出節奏的裴元,下意識的直接攻擊。

  丁鴻很小心的察言觀色著,向裴元詢問道,“千戶,咱們已經將敵人打散了,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裴元的腦子沉沉的,已經什么都不去想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有了點精神,向丁鴻道,“你剛才說什么?”

  丁鴻小心翼翼的又說了一遍。

  裴元左右看看,瞧見了那些翻倒的鍋子,和亂點的火頭,口里道了一句,“先吃飯吧。”

  丁鴻從裴元口中得了準信,這才趕緊下去安排。

  他也察覺到裴元有些消耗過甚,旋即很有眼力勁兒的自己開始安排剩下的事情。

  先是讓人分割火頭,避免把營地燒毀。

  又讓人去把鍋里的飯統統倒掉,重新洗刷了,尋了稻米熬煮。

  還讓幾個能走動的士兵,去林外通知蕭通把戰馬都帶過來。

  等一切都吩咐完畢,丁鴻又小心的跑來見裴元,把自己的安排回報了一遍。

  裴元這時已經恢復大半精力。

  對丁鴻贊道,“做的不錯。”

  又道,“那蕭通沒費什么力氣,讓他在周圍負責警戒,若是那些流賊殺回來,或者第一次伏擊咱們的那波潰兵過來匯合,咱們就直接騎馬離開就是。”

  “沖殺這一陣,已經足夠他們喪膽。”

  丁鴻連連應諾。

  趁著底下士兵收拾著,丁鴻又去找來了裴元最早丟下的霸州刀,以及殺人無算的金瓜錘。

  那把繡春刀已經被砍壞了,不過丁鴻仍舊讓人找來,然后清洗干凈了給裴元放在趁手的位置。

  裴元坐在地上,拔起那砍出很多豁口的繡春刀,看了兩眼,直接丟了出去。

  又看了看那霸州刀。

  這刀材質不凡,又有些靈性,裴元不舍得和那孫四牛硬拼,這才半途丟下,反倒更好的保全。

  裴元將霸州刀收回鞘中,拄著金瓜錘慢慢站起身來。

  隨后費勁的脫掉了身上的罩甲。

  縫著許多鐵片的罩甲一去,裴元立刻感到輕松了不少。

  他活動著身上酸脹的肌肉,有心想瞧瞧肋下那處有沒有淤青,只是此時仍舊天寒,又是在危險的境地,終究不敢脫下棉甲。

  不一會兒,便有稻米的香氣從煮飯的鍋中傳出。

  丁鴻從營地里翻檢一番,挑了個完整的碗,又仔細刷了,給裴元裝了滿滿一碗放在旁邊。

  裴元看了一眼,一時也沒胃口,打量起了這個營地的格局。

  裴元在霸州軍中呆過一段時間,對這種雜亂的營地并不陌生。

  看著這營地的規格,也符合自己對這支霸州潰兵的判斷。

  可惜,裴元這次身邊沒有得力的人手。

  若是有那些一起打生打死過的錦衣衛在,或者有澹臺芳土那個老家伙,自己這一仗都不會這么狼狽。

  這些徐州衛的士兵,除了這個丁鴻還有點腦子,其他的根本沒什么戰斗經驗。

  沖進這營地后,仗著身上有甲手中有刀,看見敵人就沖上去砍,根本就沒有往一處使勁。

  等到他們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乍一看殺的人不少,但是敵人的有生力量,卻依舊得到機會進行了集結。

  裴元想著,對丁鴻道,“丁副千戶過來。”

  丁鴻連忙放下自己正吃著的飯,向裴元這邊湊過來。

  裴元便將自己剛才的一些看法,向丁鴻說了。

  這些炮灰眼下還有用處,裴元還不想動用自己的家底。

  真要是局面敗壞到不可收拾了,裴元還指望那十幾把繡春刀,護著自己奪路而逃呢。

  這樣一來,就得進行一些必要的加強了。

  起碼得讓他們明白一些基本的思路。

  丁鴻聽裴元說了一番,也頗覺尷尬。

  徐州衛平時專注造船,這些擔任騎兵的已經算是選鋒家丁這種層次的精銳了。

  要不是徐州衛指揮使,覺得完成這一趟護送任務,能夠同時討好陸訚、蕭敬和谷大用這三個大太監,估計都不舍得出。

  這些選鋒家丁已是不堪,其他的那些士兵,真要打起來,恐怕存在更大的問題。

  丁鴻連忙道,“卑職回去就好好教訓他們,還望千戶好好提點。”

  裴元聽到這里,看著丁鴻略頓了頓。

  正在丁鴻心中忐忑的時候,就聽裴元不咸不淡道,“你們不是還得聽徐指揮使的?我這說的有些多了。”

  丁鴻聽了心中微顫,他有些猜到這裴千戶可能和那個徐指揮使有些不對付。

  只是面對這種恐怖的猛人,和那個慫包一樣的徐豐,誰都知道該怎么選。

  就算是回到徐州,把這件事給他們徐州衛的郭指揮使說說,恐怕郭指揮使也會贊同自己的判斷。

  丁鴻立刻道,“卑職和其他弟兄,都是郭指揮使奉提督太監陸訚的命令,暫時劃撥來護衛谷公公回京的。郭指揮使只是說,讓我們盡心此事,也沒說一定要聽那徐豐的命令。”

  裴元聽丁鴻這么說,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丁鴻立刻明確自己的態度,“卑職愿意唯裴千戶馬首是瞻。”

  這倒是個靈活的墻頭草啊。

  裴元沉吟了下直接問道,“徐豐乃是杭州前衛指揮使,這里他的官職最大,由他指揮你們,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丁鴻見裴元并不拒絕,只是說出顧慮,心中便有些數了。

  他連忙又道,“卑職等都是徐州衛的人,沒有道理一定要聽那杭州前衛指揮使的話。再說,郭指揮使讓我們護送谷公公,這本來就是對事不對人。只要是護送谷公公的事情,當然是誰有道理就聽誰的。”

  裴元聽了,對丁鴻這墻頭草的邏輯自洽能力,也很是贊賞。

  難怪這家伙之前就這么上道的成了自己的人,果然是個有靈活原則的人。

  裴元滿意的點點頭,卻也不說別的話。

  任由丁鴻在那里胡亂猜測著,一遍遍琢磨著自己剛才說的話。

  裴元看著丁鴻,對他說道,“咱們這一趟,目標是要護送谷公公進京。現在剛剛離了徐州,就遇到這么大的麻煩,以后的路途還長,你是怎么打算的?”

  丁鴻已經徹底倒向裴元。

  別的不說,若是現在得罪了裴元,說不定這個兇人能直接把他拆碎了。

  但是得罪了那個徐豐,徐豐卻奈何不了他。

  等事后他回了徐州衛,何必還在乎一個杭州前衛指揮使是怎么想?

  丁鴻當即表態,“裴千戶怎么說,卑職就怎么做。”

  裴元這才漏了個準話,他滿意的點頭道,“你很好!好好跟著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我找個機會,幫你把官職往前動一動。”

  丁鴻也不知道信了幾分,不過臉上倒是驚喜的說道,“那就多謝裴千戶栽培了。”

  裴元知道丁鴻只是場面客氣,便稍微向他透露了下,“徐豐這趟入京,你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丁鴻還真不太清楚。

  主要是徐豐這個“原告”要護送“被告”進京的事情屬實離譜,徐指揮使實在沒好意思拿出來說。

  裴元便向他暗示道,“伱可以打聽打聽,到時候你就知道我這個許諾的含金量了。”

  丁鴻聽了連連拒絕,“卑職當然相信千戶,這種事有什么好問的。”

  裴元也不在乎丁鴻這話有多少成色。

  自顧自說道,“若是問清楚了,你就設法幫我問問你相熟的那些弟兄,愿不愿意把路走寬點。若是心里還沒底,可以再去問問谷公公,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這個丁鴻在徐州衛士兵中的威望不小。

  上次裴元收拾他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想幫他出頭,若是能將這個丁鴻收服,說不定能夠將這支徐州衛的士兵牢牢地攥在手里。

  裴元也不貪心,只要能暫時為他所用就行了。

  有了這支徐州衛的實際控制權,那裴元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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