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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還在愣神。
急于表現的丁鴻已經快速的從裴元身旁沖了過去。
不是。
裴元慌忙調轉馬頭,去瞧丁鴻這家伙。
或許是早有人在一直盯著裴元,就聽林中有人大叫,“他又來了!”
裴元目光迅速從丁鴻身上挪開,看向林中。
接著,便見一陣林木搖動,似是有人從里面逃竄。
怎么個意思 裴元有些猜測,但還是不敢置信。
這么一會兒工夫,剛剛死里逃生,急于表現的丁鴻已經帶人接近林子。
裴元見都離著林子這么近了,那些流賊還沒組織反擊,心中那荒誕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接著,林中響起了戰斗的喊殺聲。
丁鴻顯然也有些戰斗經驗,他突進的很猛,戰斗的卻很謹慎。
在將未撤走的殘敵殺盡后,不敢太過深入。
丁鴻分撥人手,將能伏擊到道路的位置占領后,就興沖沖的出來向裴元邀功。
“全賴千戶一箭破敵,那些流賊不堪一擊,已經被驅散開了。”
裴元無語,行吧,也沒什么好說的。
他道,“安排人去找徐指揮使,讓他抽調一隊帶甲步兵來,和你們進行替換。”
丁鴻連忙安排人去辦。
蕭韺催馬趕過來,由衷的贊嘆道,“裴千戶果然武勇過人,昨日一箭退敵,今天又一箭擊破伏兵。”
裴元沒有應聲,主動轉移了話題。
“蕭千戶也幫著催一催,盡快讓隊伍趕過來。”
事情的發展超出預判,但不耽誤裴元進行接下來的判斷。
他對蕭韺說道,“我們擊破敵人的速度很快,事情超乎我們的預料,也一定超乎流賊的預料。現在就看后續誰能做出更敏銳的反應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流賊一定還會布置其他牽制手段。”
“若是我們以騎兵快速突進,盡量攪亂他們的布置,那說不定能得到全面的主動。”
蕭韺想了想,詢問道,“那裴千戶的意思是?”
裴元心道,我說的這么明白了,這蕭韺何必還再問?
他皺了皺眉,說的明白了些,“等徐指揮使的步兵跟上來,就讓他先占據要道,護送輜重過去。我則帶著騎兵,先行一步,爭取以快打快,徹底破壞他們的布置。”
蕭韺看著裴元,口中道,“那、那…,那讓犬子也跟著裴千戶鍛煉鍛煉如何?”
裴元心道這家伙是腦子有病吧,剛才還不敢把蕭通帶過來,這會兒怎么又舍得讓蕭通跟著我去擾敵了。
接著,腦海中一轉念,想明白了蕭韺的念頭。
現在隊伍中戰斗力最強、也是機動性最好的騎兵,都被裴元帶在身邊,一旦局勢不妙,裴元可以做出的選擇,那可就太靈活了。
裴元也不遮掩,直截了當的向蕭韺道,“蕭千戶不會以為我裴元要舍棄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自己跑路吧?”
蕭韺被裴元冷不防的詰問,卻面不改色,“絕非如此!我肯定是信得過兄弟的!”
裴元對此也無所謂,“隨便你,快去安排。”
等蕭韺也跟著那傳信的士兵去了,裴元才緩緩策馬到了之前那些流賊埋伏的地方觀察。
丁鴻在旁,指著各個位置解說道,“我們沖過來的時候,這波伏兵群龍無首,已經有潰散的跡象。”
“真正交手的時候,只有七八個人敢回身迎戰,其他的都帶著受傷的頭目逃了。”
裴元問道,“能估摸個大致的人數嗎?”
丁鴻似是回憶一般,目光在林中左右一掃,遲疑的說道,“應該有個兩百人左右,手中武器雜亂,刀盾居多。”
裴元默默的修正了自己的判斷。
兩百多人就有四五十張弓,這比例就不低了。
但也有可能這股流賊的弓箭,都被集中在了這波人手中。
若不是那頭目接箭接的好,真要有這四五十張弓守著道路,再有一百四五十的刀盾兵策應,護衛隊想要通過這里,肯定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裴元騎著馬在剛才流賊設伏的地方又走了兩圈,沒有什么更多的發現。
這時丁鴻又提醒道,“徐指揮使帶兵過來了。”
裴元決定還是先按自己想法來,于是便道,“走,把你的人集合起來,咱們去前面看看。”
丁鴻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已經徹底念頭通達了。
他立刻去召集屬下,準備繼續奔襲。
這時蕭韺也帶了蕭通,和徐豐一起趕了過來。
徐豐應該聽說了裴千戶神箭破敵,見到裴元這個被告,竟然有些畏縮。
蕭韺上前道,“裴千戶,隊伍已經在路上了。徐指揮使帶了一個百人隊,先來守住道路。”
“嗯。”裴元應了一下,接著立刻意識到,整個隊伍中速度最慢的就是運送輜重的伏兵隊伍,只要保證運送輜重的隊伍最高效率的運轉,就算確保了行軍的速度。
他又微調了自己的計劃,當即對蕭韺道,“計劃稍微有變。蕭千戶等會兒不要跟著我的隊伍了。我帶著丁鴻、蕭通他們去打亂敵人的布置,等會兒后面的步兵跟上來后,蕭千戶就帶著先期的這個百人隊去前面護住道路,確保輜重隊的前路通暢。”
“這樣我們步步為營,次第而進,爭取盡快甩開這波敵人。”
蕭韺聽裴元說的鄭重,猶豫了下,也沒堅持。
裴元等丁鴻將騎兵聚在一起,當即向蕭通招了招手,過去和騎兵們匯合。
蕭通原本還有些紈绔桀驁之氣,被裴元放老鼠啃咬之后,已經徹底老實了。
他跟在裴元身后,大氣也不敢多出。
裴元和丁鴻匯合后,立刻領兵順著道路繼續向前。
這次沒有斥候探路,為了防備突襲,騎兵跑的零零散散,隊伍拉的很長。
裴元自己穿了棉甲、披了罩甲,還帶了頭盔,那些流賊就算手持強弓,只要無法突進到一定的距離,單靠埋伏著放冷箭,已經根本無法對裴元造成殺傷。
裴元帶著隊伍,走了約莫兩三里,見這一路安穩,便讓一個騎兵回去,催促蕭千戶趕緊帶步兵來占領這里,又放了一個騎兵在這里監視,看他們走后會不會有什么變化。
就這樣,連續行軍了半日有余。
裴元感到腹中有些饑餓,回頭看看,兵士們也已經開始頗有怨言。
裴元正要吩咐就近停下歇息片刻,便見一處林后隱約有煙霧升起。
裴元向后擺擺手,止住騎隊的行進,又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向丁鴻指了指那處冒煙的地方。
丁鴻會意,趕緊上前低聲道,“我這就派人過去查看一下。”
裴元看著那煙霧彌散的規模,沉聲道,“應該就是咱們的敵人了,貿然派人摸過去,反倒打草驚蛇。萬一被人拿了活口,反倒會暴露咱們的虛實。”
丁鴻主動提議道,“咱們得趕緊通知徐指揮使他們。”
裴元目露思索,過了片刻說道,“不必了。”
丁鴻看裴元這架勢,頓時有些不淡定了,“千戶不會打算以咱們這些人,去對付他們吧?”
裴元一邊想著,一邊捋著思緒。
“第一波伏兵被我們擊退后,是穿林而逃的,他們要想和前面的流賊匯合,只能繞路。那支伏兵的頭領又受了傷,速度未必會快。”
“而咱們呢,是順著道路直接往這來的。而且都是騎兵,就算一路戒備,速度也說不上慢。說不定咱們已經趕在那些潰兵之前,到達這里了。”
裴元接著又道,“從前一仗的情況來看,賊軍的戰斗意志很弱,頭目一受傷,就立刻有潰散的架勢。如果我們趁著他們還不知道前線的情況,對敵人攻其不備,說不定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如果咱們在這里等徐指揮使他們,恐怕就會讓那些潰兵提前和這一波伏兵匯合。如此一來,他們定然會心生警戒,到時候真要硬碰硬的打起來,還不一定有太好的效果。”
裴元可還記得第一波伏兵手里,至少還有四五十張弓呢。
兩支伏兵匯合,再疊加這四五十張弓,必定能造成不少的殺傷。
看著裴元注視過來的危險的目光,丁鴻硬著頭皮道,“千戶怎么說,卑職就怎么做。”
裴元見丁鴻這般曉事,不由贊許道,“好!我會向谷公公好好為你表功的。”
裴元知道后面那些騎兵都對他有怨氣,索性直接吩咐丁鴻道,“等會兒讓你的人都下馬,帶上刀斧等短兵,跟我一起摸過去看看。”
丁鴻應了一聲,過去挨個讓他們下馬備戰。
裴元看了眼蕭通,知道這不是解決這小子的時候,便對他恫嚇道,“你負責留在這里看馬。若是出了岔子,就算有你老子保你,我也要設法結果了伱的性命!”
蕭通臉色發白,磕磕巴巴的應道,“卑、卑職遵命。”
裴元見丁鴻已經說通了那些騎兵,那些騎兵都已經開始下馬,便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裴元整理了下身上一層層的衣甲,檢查了靴子,又把兵器一把把在手里過了一遍,重新放好。
裴元帶了繡春刀、霸州刀、還有韓千戶給的金瓜錘,光這三件武器,就著實不輕。
那棉甲里縫的牛皮片,重量倒也湊合。
但是罩甲里縫的就是厚實的鐵片了。
光這三件武器、兩身甲,若是一般的體型,恐怕光是體力消耗都支撐不了多久。
好在裴元不是一般人,那些徐州衛常年勞作,經常搬運木料,身體也都結實的很。
他們為了行動靈活,都去了棉甲,只披罩甲。
饒是如此,這四五十個帶甲的強壯武士,看上去倒也不可小覷。
裴元知道這些家伙訓練不足,只能打順風仗,作為經歷了無數惡戰的猛男,他只能硬著頭皮頂在最前面。
只要他這個點能打開,就能把整個隊伍的士氣拉起一大截來。
裴元拿定了當先沖鋒的主意,于是又從那些戰馬攜帶的武器上,搜羅了一個手盾。
隨即左手持盾,右手提了霸州刀,盡量控制著聲響,帶著一隊士兵向林后穿去。
這巨野縣近些年反復被黃河淹沒過,因此百姓墾荒的積極性不是很高。
許多地方都有野生的茂密林子。
裴元見光線偏暗,他生怕會有什么暗哨,于是手中一動,有幾只老鼠從裴元腰間的口袋竄出,飛速的向前奔去。
裴元察覺著前方的動靜,見老鼠鬧出的聲響,絲毫沒有驚動什么人,這才帶著人慢慢的過去。
就這樣,依靠著老鼠的探路,裴元很快的穿過了這不大的林子。
到了林子邊緣,仍舊沒見到有人注意這邊。
裴元都有些懷疑,這些流賊有根本就沒有布置哨探。
他在林中小心的向外看去,就見前面林木稀疏的地方,零散的擺布著一大片營地。
不少的流賊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燒火煮飯。
有些無聊的坐著閑話,有些則懶洋洋的躺在林中漏下的陽光中愜意的休息。
丁鴻湊過來小聲的問道,“千戶,要不要現在就上?”
裴元估摸了下距離。
這里離那些賊兵聚集的中心地帶還有些距離,徐州衛的士兵雖然強壯,但是著一路帶甲步行過來,身體已經有了不小的消耗,如果以沖鋒的方式度過這最后一段,恐怕會極大的消耗體力。
這樣也會失去偷襲的突然性。
裴元低聲回應道,“我先鬧點動靜出來,你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下。”
丁鴻聽到,也不細問,趕緊回頭吩咐了。
裴元看著那一個個吊在火堆上的鍋子,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隨后他開始大量的召喚老鼠。
丁鴻通報回來,眼睜睜的就看著許多老鼠從裴千戶腰間的口袋里鉆了出來,爬的到處都是。
裴元之前用老鼠探路的時候丁鴻沒有留意,這會兒突兀的看到,讓丁鴻看的頭皮發麻,口中失聲道,“裴千戶,這…”
裴元回頭,再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丁鴻干咽了下喉嚨,一點聲音也不敢弄出了。
接著仿佛有什么無聲的命令一樣,那些老鼠如同黑色的流水一樣,分成無數個細碎的分支,靜靜的從兩翼向營地繞去。
丁鴻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老鼠消失,發現裴千戶的神情似乎露出了些許疲憊。
他小聲的又喚了一聲,“裴千戶。”
裴千戶沒理會他,只專心的注意著營地那邊。
就在這時,營地里忽然惹起一陣喧鬧,接著有人大罵道,“哪來的老鼠?!”
“你們眼瞎嗎?都掉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