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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大明看門人

  “母妃,父皇會如何處置此事?”

  景王在等著消息。

  回到后宮的盧靖妃道:“帝王威福自用,別去猜測。不過,此事你表叔那里最多是被呵斥。”

  “表叔的性子可不是那等甘于受氣之人。”景王聰慧,老早就發現表叔對自家老爹并無對帝王的那等敬畏心。

  “難道他還能翻天?”盧靖妃笑了,“你這孩子,少胡思亂想。”

  “壽媖呢?”景王問道。

  還是那個偏僻的地方,被廢棄的偏殿一側。

  朱壽媖坐在臺階上,往常坐在這里的是景王。

  “你就是個悶葫蘆,既然被欺負了,便尋機告知父皇就是。父皇的性子你不知曉,一旦知道此事,定然會責罰張靜…”

  裕王坐在側面。

  “可是,我也怕父皇。”朱壽媖搖頭,“我見到父皇不敢告狀。”

  “你怕什么?”

  “可三哥你被欺負了也不敢說呀!”

  裕王語塞片刻,“我是男人。”

  “什么男人,你還沒出宮建府呢!”朱壽媖做個鬼臉,“告狀是一時痛快,可父皇不能時刻盯著咱們,此后那些人會越發隱蔽…給咱們穿小鞋。你怕了,我也怕了。所以就忍著。”

  “哎!”裕王嘆息,“別人家就算是家貧些,可好歹有爹娘看護,咱們倒好…”

  “別說這些誒。”小姑娘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后對裕王說道:“要小心,當初我就是私下抱怨張靜,后來被人告狀,張靜讓我繡花…繡了半年,你看我的手,這里還有繭子。”

  小姑娘的手看著清瘦,食指和拇指上還殘留著繭子。

  “刁奴!”裕王怒了,隨即苦笑,“我想幫你,可卻沒這個本事,這兄長做到這等境地,我也很是羞愧。”

  “已經很好了。”小姑娘笑道:“我跟著三哥和四哥才能出宮,在表叔家中更是自由自在。我喜歡多多,也喜歡表叔。還有那個石頭,時常給我帶些草編的東西…”

  “三哥。”

  “嗯!”

  小姑娘雙手托腮,憧憬的道:“你說,若是此后張靜能對我好些,那該多好?”

  有腳步聲傳來,朱壽媖趕緊蹦起來往后面躲。皇女可不能在宮中四處亂跑,被看到了少不得被呵斥。

  “別怕,是楊錫。”

  來的是楊錫,他喜滋滋的道:“殿下,大娘子,長威伯出西苑了。”

  二人眼前一亮。

  “表叔可曾被責罰?”

  楊錫搖頭,“不知,不過長威伯方才令人去給盧靖妃傳話…”

  “長威伯說,那等刁奴若是還留著便是禍害。不過罪不至死,卻又不能白養活,丟去洗衣服的地方…”

  傳話的是個內侍。

  盧靖妃一怔,雖然此事她站蔣慶之,但怎么處置張靜,那是她和嘉靖帝的事兒啊!

  蔣慶之越矩了。

  “長威伯這是…”盧靖妃不解,可景王卻眼前一亮。

  “莫非父皇有所決定?”

  內侍點頭,“陛下說了,他分身乏術,又知曉娘娘不便伸手。可終究不能坐視刁奴作祟,便讓長威伯看護一二。”

  盧靖妃捂額,心中有些失落的同時,也有了一絲竊喜。

  如此,她與蔣慶之便有了一種職權上的聯系。

  這對于奪嫡之事…大好啊!

  景王卻在笑,笑的幸災樂禍的。

  “你笑什么?”盧靖妃沒好氣問道。

  “我笑三哥怕是要愁眉苦臉了。”

  朱壽媖回到自己的地兒時,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正在等候,“就等大娘子了。”

  “這是…”朱壽媖有些怯意。

  帶隊的女官笑吟吟的道:“長威伯說了,此等刁奴能為禍多年,固然有別的緣由,可大娘子性子太弱了些才是根本。今日便讓大娘子看看當如何處置這等刁奴。來人,把那個賤婢拖出來!”

  兩個宮女從進去,很快就把張靜拖了出來。

  “誰敢?放開我!放開我!”

  張靜怒喝掙扎著,女官冷笑,“好教你得知,陛下剛說了,讓長威伯此后看護皇子皇女,長威伯仁慈,讓你這等刁奴作惡后依舊能活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此后便去洗衣贖罪吧!”

  洗衣是宮中最苦的活兒,夏季還好,只是辛苦,腰酸背痛。到了天冷的時候,比如說當下,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兒。

  整日不停的洗衣,雙手在刺骨的冷水中浸泡,生凍瘡只是基本功,接下來什么關節炎,什么…

  那里就是罪人的集中營。

  “不!”

  張靜如遭雷擊,她惶然目光轉動,見到朱壽媖后就伸手,“大娘子救我,大娘子…”

  那女官在觀察著朱壽媖。

  小姑娘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一言不發。

  還好,不是那等濫好人。

  “大娘子!大娘子救我…”

  女官福身,“奴李姝,見過大娘子。”

  “你是…”朱壽媖不蠢,覺得女官態度不對。

  女官抬頭,“此后奴便是大娘子這里的管事,還請大娘子看顧。”

  朱壽媖看著溫和的女官,突然想到了溫和的表叔。

  而裕王得知蔣慶之的新職責后,備受煎熬。

  他有寡人之疾,被蔣慶之譏諷為好色如命。

  完了!

  裕王看著眼前的宮女們,悲痛萬分。

  就在裕王覺得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之時,京師下了一場小雨。

  孫不同今日輪休,準備去城中為家人買點東西。

  伯府的待遇不錯,吃穿用度都包了,每月薪俸也頗為優厚。

  走出巷子,外面行人驟然多了起來。

  快年底了,那些鄉下百姓會帶著些土特產來販賣,得了些錢財,便為妻兒扯幾尺布,做一身新衣裳,若是還有剩余,便買些飴糖,讓兒孫甜甜嘴。

  若是還能為自己打一壺酒,弄半斤豬頭肉,對于他們而言便是盛世了。

  孫不同買了幾尺布,又買了父親喜歡的酒水,不知母親喜不喜歡的脂粉,還給妹妹買了個笑容可掬的陶罐子,用于存錢。

  所有東西被打包放在包袱里。

  孫不同家就在京師外二十多里,靠近山腳下,世代務農。父母都是老實本分人。

  不過最近外面有人放話,說是要弄死孫不同,起因是孫不同上次遇到錦衣衛的朱浩,一番話刺的朱浩幾乎想當場拔刀。

  孫不同擔心有人截殺自己,便請了莫展隨行。

  “你走前面。”莫展話不多。

  “有數。”孫不同笑吟吟的道:“到我家酒肉管夠!這幾個月攢下了不少錢,哎!還是伯爺寬厚,當初我果然沒選錯地方…”

  看著歡喜的孫不同,莫展想到了自己的從軍生涯。

  到了宣府后,他本想憑著一身好刀法換取功名,誰曾想卻因不肯低頭奉承,不愿行賄上官而被打壓。

  想到這里,莫展那濃黑的眉就忍不住跳了一下。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想殺人。

  出城后,孫不同加速,莫展遙遙跟著。

  漸漸的道路兩側人煙越來越少。

  前方能看到山脈,山腳下便是村子,而孫不同家就在村子里。

  道路漸漸狹窄,前方兩個男子在路旁坐著休息,聽到馬蹄聲抬頭,斗笠下的雙眸猛地一亮。

  邊上兩匹馬。

  路旁兩個人。

  莫展眸色微冷,右手按在刀柄上。

  兩個斗笠客起身,其中一人拱手,“可是莫展?”

  莫展勒住馬兒,“何事?”

  “兄弟刀法了得,為人看家護院豈不是浪費了一身所學?”男子笑吟吟的道:“我家主人愿為兄弟提供大展身手的地兒,錢財,宅子,女人…功成名就后才有的那一切,當下便能讓莫兄弟擁有。”

  另一個男子說道:“宣府第一刀,難道要為奴為婢不成?”

  莫展在馬背上,透過雨線看著二人,“錦衣衛!”

  “我家主人求才若渴!”男子不答。

  莫展搖頭,“抱歉。”

  “莫兄弟不再考慮一下?”男子的笑容漸漸冷卻。

  “不必。”莫展的濃眉漸漸挑起。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兩個男子的手緩緩按在了刀柄上。

  前方,孫不同轉過了那個彎道,沒看到后面的情況。再說錦衣衛放話要弄的是他,故而他壓根不擔心莫展。

  馬兒緩緩向前…

  兩個男子一左一右站在道側,五指猛地握緊刀柄。

  雙方不斷接近。

  馬兒被煞氣刺激,突然長聲嘶鳴。

  嗆啷!

  嗆啷!

  嗆啷!

  刀光幾乎是伴隨著拔刀聲一起出現。

  鐺鐺鐺!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連續響起,火星四濺。

  刀光極速閃爍,割裂雨霧…

  兩個男子一人撲倒,一人單膝跪在道中。

  莫展持刀在馬背上,濃黑的眉緩緩放松。

  “刀法不錯!”

  道中的男子微笑道:“指揮使那里,你難逃…”

  莫展上馬,說道:“告訴陸炳,伯爺要我殺誰,我便殺誰!”

  馬兒遠去。

  道中的男子撲倒。

  右后側的樹上,一個男子順著溜了下來。

  他走到兩個死者身邊,看了一眼創口,便收拾了尸骸,隨即往城中去了。

  “莫展不肯?”

  “是。”

  男子恭謹的道。

  朱浩不滿的道:“為人看家護院,難道還比得過在我錦衣衛揚眉吐氣?那莫展莫非是蠢貨?”

  朱浩問:“弄死他時,可有人看見?”

  男子低頭。

  朱浩一怔,“失手了?”

  男子說道:“莫展拒絕后就動了手,不過十息,咱們的兩個好手就死于刀下。他似乎發現有人藏于左近,故而說,蔣慶之讓他殺誰,他便殺誰。”

  “草特娘的!”朱浩面色鐵青,“兩個用刀好手,竟十息被斬殺!我還是小覷了這位宣府第一刀!”

  遠離京師的小村頗為靜謐。

  “大郎回來了?”

  “娘。”

  孫不同進了家,見父親坐在屋里,妹妹在一旁拿著飴糖給他吃,父親裝作不喜的模樣…

  “大哥!”妹妹見到他就蹦了起來,隨即就盯著包袱看。

  “回來了?”父親看著平靜,但卻情不自禁起身。

  “是。”

  妻子帶著兒子出來相迎,笑意盈盈。

  莫展來了,孫不同介紹了一番,莫展隨即出去。

  他不習慣這種氣氛,寧可一人獨自呆著。

  里面孫不同把禮物一件件拿出來,兒子叫嚷,妹妹不時歡呼,母親嗔怪他亂花錢…

  晚上一家子團聚,妻子做了他愛吃的菜,母親笑瞇瞇的不斷給他夾菜。

  父親喝了一口酒,“好酒,不便宜吧?”

  孫不同咽下飯菜,“我在那伯府中不愁吃穿,每月的錢都沒地兒用。”

  父親又喝了口酒,兒子回來了,且學會了孝順自己,讓他覺得醺醺然。

  “你在伯府…”母親擔憂的道:“終究是為人看家護院,村里那家不也有個護院,看似威風凜凜,背后被村里的人說是看門犬呢!”

  “老娘們胡說什么?”父親呵斥妻子,然后緩和語氣,“男兒,終究要謀個出身才好。”

  孫不同放下筷子,舉杯敬了父親,然后一飲而盡。

  孫不同說道:“若無長威伯,此刻我還在京師廝混,就如同乞丐。知恩不報…那我成什么人了?”

  “哎!”父親嘆息,“應當的,應當的。”

  母親欲言又止,把一塊肥肉夾給了兒子。

  孫不同把肥肉吃了,說道:“長威伯曾說,他也是在看門。”

  “啊!為誰?”父母都頗為驚訝。

  “為這個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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