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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都不是好鳥,蔣慶之神斷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陸炳有些心神不寧。

  回到錦衣衛衙門后,他找來沈煉。

  “心學中可有凝神的法門?”

  別笑,在這個時代所謂的學派,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和教派差不多。

  比如說儒釋道,三家互相取長補短,互相融通。儒學本是學識,融入了道釋二派的許多觀點后,也有些修煉的味兒了。

  而王圣人的心學亦是如此。

  中原的學派,往往以修心為最高目的。

  以至于后人越琢磨越復雜,干脆就把先賢的話神秘化,導致這些學識極少數人才能學習和領會。

  這也造成了學問的普及難度極大。

  沈煉說:“心學是有這等法門,不過指揮使心亂了,如何能領悟我師的心法?”

  陸炳閉上眼,擺擺手。

  沈煉走兩步,回身道:“那蔣慶之乃是難得的將才,指揮使何不與其握手言和?”

  陸炳不語。

  沈煉嘆息,“當下朝中并無將才,若此后蔣慶之頻繁告捷,聲威日隆,指揮使可想過如何自處?”

  他繼續說道:“指揮使通過聯姻拉起了一張大網,可這網的一頭卻站著手持無上神兵的陛下。一旦陛下下定決心,只需輕輕揮劍,這張網將支離破碎。”

  陸炳家族的聯姻便是大明權貴的聯姻縮影,這個階層的人通過聯姻把彼此捆綁在一起。目的自然不是為了大明。

  而是為升官發財,為了家族長久富貴。

  “陛下興許此刻沒有動這張網的心思,但指揮使若是繼續與嚴黨親近,下官覺著那一日怕是不遠了。”

  見陸炳不動容,沈煉苦笑,“陛下需要制衡,指揮使左右逢源太久了。蔣慶之的出現令陛下有了新的選擇…”

  “去吧!”陸炳幽幽的道。

  “是。”沈煉告退。

  陸炳突然笑了起來。

  “原先陛下身邊唯有我能信任,如今多了個蔣慶之。

  我如何不知當與嚴黨疏遠,可宦海無情,單槍匹馬的后果…不是半途黯然失勢,便是身敗名裂,夏言便是例子。我不和嚴黨抱團,那么,我能依靠誰?”

  “指揮使。”

  有人進來,“朱千戶回來了。”

  陸炳瞇著眼,“讓他進來。”

  朱浩進來就跪下。

  室內沉默著。

  陸炳起身,負手看著墻上的一幅畫。

  “人這一生總有許多不得已,我亦如此。錦衣衛指揮使能善始善終的不多,我本想歸隱田園,可多年來仇家無數,哪里能得清靜?為兒孫故,只能堅持。”

  朱浩低著頭,瑟瑟發抖。

  “有人說高處不勝寒,是啊!高處冷。可曾站在高處的人,都不舍那一覽無余的盛景。我也不例外。”

  “蔣慶之來了,此人仿佛天生就對我有敵意,而我亦是如此。陛下那里,蔣慶之越來越受信重,而我卻越發被冷落。”

  陸炳轉身,走到朱浩身前,“錦衣衛乃是帝王鷹犬,靠什么活著?帝王信重。當信重不再時,紀綱便是前車之鑒!”

  陸炳問道:“知曉紀綱是如何死的嗎?”

  朱浩抬頭,看到陸炳眼中的殺機后,顫聲道:“指揮使…”

  “是一塊塊把肉削去,是凌遲!”

  陸炳一腳踹倒朱浩,拿出皮鞭,拼命的抽打著。

  朱浩被抽的滿地打滾,卻不敢慘叫。

  室內只聞皮鞭揮舞的破空聲,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以及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陸炳把皮鞭一丟,喘息著,看著門外。

  沈煉站在門外。

  “蔣慶之剛進宮,東廠提督芮景賢去迎的他。”

  陸炳抬眸,“芮景賢這是要和我錦衣衛對著干不成?”

  沈煉說道:“指揮使卻忘了,東廠提督親迎,這是陛下給長威伯的體面。”

  蔣慶之寧可不要這份體面。

  “…長威伯此次出手時機恰到好處,說實話,東廠那些猴兒想破腦袋,也就想著如何尋找刺客的蛛絲馬跡,哪有長威伯這等用兵如神的手段。”

  芮景賢就像是一條毒蛇,蛇信微吐。

  這廝不是好鳥,執掌東廠以來壞事沒少干。

  見到嘉靖帝時,道爺正在擼貓。

  霜眉見到蔣慶之,喵的一聲就想過來,卻被道爺按住了。

  “喵!”

  霜眉不滿的回頭。

  道爺抬眸,“得意?”

  猜謎又來了…蔣慶之說道:“是有點。”

  嘉靖帝淡淡的道:“錦衣衛功利心太強,只想著抓刺客。”

  “陛下英明。”

  蔣慶之覺得嘉靖帝的聰明是天授,只需點一下,他就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事情的真相。

  “朕本想讓你受個挫折,沒想到卻成全了你查案如神的名聲。不過也好,錦衣衛這陣子過于得意,刑部無能,正好敲打一番。”

  霜眉在掙扎,蔣慶之給它一個眼色,又嘬嘴輕聲逗弄。

  可霜眉卻掙不過道爺的手,干脆就抱著那只手蕩秋千。

  蔣慶之目光上移,正好對上了道爺。

  他尷尬的道:“霜眉今日看著頗為可人。”

  “你對陸炳如何看?”嘉靖帝突然問道。

  蔣慶之脫口而出,“不是好鳥,可也壞不到哪去。”

  歷史上陸炳能得善終,一是行事八面玲瓏,通過聯姻和靠攏嚴黨,為自己支棱起了一張保護網。

  二是陸炳再怎么著,也知曉嘉靖帝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當嘉靖帝面臨危機時,陸炳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奶兄弟這邊。

  你要說他是壞人,比起許多臣子來說,陸炳算是好人。

  你要說他是好人,沒有陸炳,嚴黨也不會如此猖獗。

  “好壞,對錯…”嘉靖帝緩緩閉上眼睛。

  您這是…

  蔣慶之想到了道爺上次昏迷的事兒。

  御醫們眾說紛紜,沒人敢一錘定音,最后是道爺自己給自己診斷…

  朕屁事沒有,都滾!

  蔣慶之剛開始擔心道爺嗑丹藥嗑多了,可轉念一想道爺歷史上也是如此,但也沒見短命。

  他滿腦子在胡思亂想,不知過了多久,得出了一個結論。

  “道爺怕是悶的。”

  “道爺,誰?”

  蔣慶之看著不知何時目光炯炯盯著自己的道爺干笑,“我若說是您…”

  崔元有事兒來求見嘉靖帝,剛到殿外,就見蔣慶之從里面沖出來。

  “無禮!”

  崔元正因為蔣慶之破了刺殺案而惱火,見狀哪有不乘機呵斥的道理。

  崔元站在殿外,身體搖晃了幾下。

  重重撲倒。

  身邊,道爺的木魚在地上滾翻了幾下。

  真是太兇殘了!

  蔣慶之沒想到道爺也有這等惱羞成怒的時候。

  可憐崔元。

  而陸炳運氣不錯,道爺的怒火剛好消散。

  “錦衣衛無能,臣有罪。”

  “錦衣衛是無能,你是有罪!”

  嘉靖帝看著自己的奶兄弟,眼中有厲色閃過,但旋即消散。

  陸炳低下頭,“陛下,兇手盡數被長威伯殺了,唯一活口…死于他手。”

  陸炳發誓自己并未添油加醋。

  可卻引來了咆哮,“滾!”

  陸炳狼狽而逃。

  芮景賢冷笑,這才補刀,“陛下,動手的那些人東廠都查驗過,大多是云南人。特別是那個女人,有人說可能是沐朝弼的門客,善使毒。被長威伯親手掐死。”

  毒蛇之所以是毒蛇,是因為不分時候,有機會就會咬你一口。

  可嘉靖帝卻擺擺手,芮景賢悻悻告退。

  黃錦冷笑看著他出去,就聽嘉靖帝說道:“沐朝弼執掌云南,若此時逼迫他翻臉,西南難安。死了也好。”

  黃錦笑道:“陛下所言甚是。”

  他想到了蔣慶之先前脫口而出的道爺,不禁想笑。

  而嘉靖帝卻眸色復雜。

  誰會關注他是否寂寥,是否悶了?

  那個瓜娃子啊!

  嘉靖帝撫摸著裂開一條縫隙的木魚,黃錦及時請示,“陛下,這做工分明是次品,奴回頭令他們重新監造一個木魚…”

  嘉靖帝看著木魚,搖頭。

  “就這個,挺好。”

  蔣慶之發誓,自己弄死那個喜歡玩蛇的女人,目的只是讓沐朝弼能繼續分裂沐氏,搞臭沐氏的名聲,為自己后續的謀劃鋪路,可沒想到道爺卻覺得他是體諒朝中難處。

  所以運氣好的人,走到哪運氣都不錯。

  這不,剛進巷子,就聽到有人叫嚷。

  “桂榜開了!”

  肖卓家的小廝撒腿就跑了過來,見到蔣慶之就喊道:“伯爺,小人無禮了。”

  小廝顧不上行禮,一溜煙跑了。

  肖卓剛好下衙,見到蔣慶之拱手,“伯爺。”

  “最近在禮部如何?”

  肖卓算是文官投靠蔣慶之的第一人,蔣慶之對他頗為重視。

  “還算是不錯,沒人敢惹。”肖卓挺樂觀的。

  沒人敢惹,但多半也避之而不及。

  “不著急。”蔣慶之說道。

  “伯爺放心,我不急。”跟著這位少年權貴,肖卓覺得機會更多。

  “你家那位西席…”

  “才華橫溢,下官覺著此次他必中。”肖卓是真的覺得徐渭才華了得,“不中沒天理。”

  “天理?”肖卓聽到老板輕聲道:“許多時候,天理就是要讓你不斷沉淪…”

  回到家中,肖墨和肖瑾兄妹正在等候小廝回來,徐渭在外面喝酒,見到肖卓拱手,神色自信。

  肖卓笑吟吟的道:“回頭備考春闈,家中有些時文冊子,徐先生可看看。”

  徐渭傲然,“多謝肖公。”

  “爹,先前聽到你和長威伯說話?”肖墨問道。

  “嗯!”

  肖卓坐下,肖瑾乖巧送上茶水,肖卓喝了一口,笑道:“伯爺說,徐先生這一關怕是難過。”

  正好徐渭想進來,聽到這話后,勃然大怒。

  “若是不中,我便從他便是!若是中了,我定然要上門去問問他,這話是何意!”

  肖卓干笑一下。

  肖瑾埋怨道:“爹,先生才華橫溢,不中,那就是考官眼瞎了。”

  “回來了!”

  大門那里有人喊道。

  肖家三人抬眸。

  徐渭回身。

  雙拳緊握。

  我徐渭!

  必中!

  小廝緩緩走過來。

  低頭。

  “小人遍閱榜單,并無先生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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