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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誘餌,我們都被他騙了

  ()秋高氣爽,云淡風輕。

  這是郊游的好時節,京師那些貴人們紛紛出城,隨行車馬在城門那里擠作一團。

  “幸虧咱們出來的早。”

  楊琪拍拍胸脯,后怕不已,“上次我就被堵在這里一個多時辰,進退兩難,天又熱,至今想想都覺著可怕。”

  “為何堵那么久?”沐舒問道。

  “兩家權貴互不相讓,那些軍士不敢管,就這么堵住了。”

  “那最后如何解決的?”

  “有人…”楊琪忍不住捂嘴笑了,“有人憋不住了,在城門里面拉了…臭烘烘的,兩家人這才散了。”

  沐舒笑噴了,扯動了傷口,捂著胸喘息。

  “好高!”楊琪見大而低頭,卻發現了自己衣裳下的小。

  “羞不羞?”沐舒白了她一眼。

  “對了,長威伯不是說要來嗎?”楊琪問道,“人呢?”

  “他怎好和咱們一起出城?”沐舒說道:“難免被人詬病。”

  “也是。”楊琪單手托腮,身體隨著車廂輕輕晃動,“他是辦案人,和你走的太近,定然有人會說是在覬覦你的美色。

  我娘說女人長得太美,許多時候并非好事,什么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紅顏易老,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說了一堆,我便說,那女人要靠什么在夫家立足?”

  “靠什么?”沐舒一邊問,一邊想著蔣慶之的那番話。

  要證據?給他弄一個。

  只是聽聽就覺得霸氣。

  可他會弄什么證據呢?

  “我娘說,什么女人要靠德行才能得夫君尊重,那些都是屁話。真正要靠的是娘家。

  娘家能壓制女婿,就算你丑若無鹽,女婿依舊對你愛不釋手。娘家若是頹廢了,你就算是貌美如花,也會日久生厭…

  哎!三娘子,你這般貌美,可擔心這個?”

  “我?”沐舒一怔,搖頭,“此次遇刺后,誰敢娶我?”

  楊琪嘆息,“若真是沐朝弼做的,那些男人還真沒這個膽子娶你。不是害怕沐朝弼,而是擔心殃及池魚。話說,你此后可還能參加聚會?”

  沐舒搖頭,“就算是我想去,那些人大概也不敢邀請。”

  “一群膽小鬼!”楊琪冷笑,“沐朝弼難道還真敢沖著他們下手?那會在京師引發震動。沐朝弼哪敢如此行險?”

  “可人總是趨利避害的。”

  沐舒悵然,卻不由的再度想到了蔣慶之。

  那個少年卻不懼這個。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遠去。

  官道邊一些野花在拼命的開著,黃的紫的,錯落在草叢中。

  “好美。”

  沐舒和楊琪下車。

  道旁有一片長棚子,里面有不少商家在販賣吃食,香氣撲鼻。

  “三十年老店,鹵水鴨縱橫京城難逢敵手。”

  “馬氏美酒,飄香千里,喝一口精神抖索,來一碗豪氣頓生…”

  伙計們在熱情邀請。

  吃多了山珍海味的貴人們,偶爾來一次這等平民飯食,當做是調劑也不錯。楊琪說道:“要不進去弄些吃的?順帶等等長威伯。”

  “也好。”

  二人下車,護衛們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人。

  “二位小娘子,里面請。”

  沐舒二人進了一家店鋪。

  說是店鋪,不過是在長棚子的基礎上,在左右弄了一道矮小的籬笆墻作為隔斷。

  這也算是個酒肆。

  此刻旅人大多在路上,里面就食的多是游人。

  兩個男子坐在右側角落里竊竊私語,其中一人瞥了進來的沐舒等人一眼,又繼續和同伴說話。

  左側靠近隔斷處有兩男一女,兩個男子面紅耳赤的在拼酒,女子在勸…

  “二位小娘子,請坐。”

  伙計熱情的招呼她們坐下,問要吃什么。

  “鹵水鴨來一只,菜蔬隨意來一份,酒…”沐舒想到了女醫者說自己有傷,最近不要吃發物,“酒水可是發物?”

  “酒水哪里是發物?”伙計笑道:“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一場大戰下來渾身浴血,依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也是。那就來一壺。”

  等伙計走后,楊琪瞪眼,“一壺咱們哪喝得了?”

  “云南那邊女子喝酒厲害著呢!”沐舒挑眉,這個小動作很是俏皮,把隔斷處的女子看呆了一瞬。

  “蔣慶之說,此案既然他來辦,錦衣衛和刑部是不是出些人。”

  直廬,崔元喝了一口茶水,對陸炳說道:“直至那一刻我才陡然發現,蔣慶之竟然是孤零零的…”

  就那么一個人,竟然和人多勢眾的嚴黨斗了個不分上下。

  諸位,丟不丟人?

  嚴世蕃挑眉,“陛下一人可當萬人。”

  若非陛下支持,我父子早已倒臺了…嚴嵩撫須,“刑部那邊我會催促一番,讓他們派些人手去。錦衣衛那邊…”

  一直沒說話的陸炳掩飾了一下情緒,方才他神游物外,想到了當年在興王府時的歲月,“錦衣衛那邊,我回頭便挑些人去。”

  嚴世蕃把目光從奏疏上移過去,“別忘了有個女百戶在蔣慶之身邊,你若是弄些無能之人去…我若是蔣慶之,便會視若未見,等案子破不了的時候,便把罪責推到他們身上,順手還能把你陸炳拖下水…”

  陸炳說道:“我有數。”,他起身走出值房。

  外面有幾個小吏在秋風中怡然自得,低聲說著些什么。

  陸炳恍然回到了當年…

  那時他跟在還是興王世子的嘉靖帝身邊,每日讀書之余,便在城中到處轉悠。

  去茶樓喝茶聽書,去市井里看那些閑漢婦人說閑話,餓了便在外面隨意吃點,吃完又急匆匆的去下一處…

  日子仿佛能這樣一直延續下去,沒有盡頭…

  直至先帝駕崩。

  那個本以為自己一生將被禁錮在安陸的少年,竟然成了帝王。

  而本以為將會跟著那個少年在安陸一生的陸炳,一躍成為了帝王寵臣。人生際遇之離奇,許多時候令人不敢置信。

  “時也命也!”

  陸炳回想起那個單純的自己,再想想當下的自己。

  “富貴…果然醉人!”

  朱浩來了,“指揮使,下官挑了十余好手。不過下官叮囑過了,四個字,陽奉陰違。不說給他使絆子,糊弄糊弄,不給他抓到把柄。”

  “你辦事,我放心!”陸炳點頭,“對了,蔣慶之呢?”

  “出城了。”

  “他難道想去追索刺客?”陸炳笑了笑。

  “多半是。”

  陸炳再問,“沐舒那邊可盯牢了?”

  “盯牢了。對了,那個女人早上和人出城了。”

  “嗯?”陸炳目光一冷,“和誰?”

  “和那個什么楊琪,也是勛戚之女。”

  朱浩大大咧咧的道:“指揮使擔心楊琪?那女子就是個貪玩的…”

  “啪!”

  朱浩挨了一巴掌。

  他捂著臉,“指揮使…”

  陸炳的眸色冰冷,“蔣慶之和沐舒可是一前一后出的城?”

  “好像…是,是。”

  “蠢貨!”陸炳問道:“蔣慶之帶了多少護衛?”

  “就是竇珈藍那個賤人和孫重樓。”朱浩低頭,不知自己哪里觸怒了陸炳。

  “沐獻這兩日的動向!”陸炳問的越來越急。

  “這兩日…沒什么,就是昨日出城了。”朱浩一怔,“對了,昨日蔣慶之和盧偉等人出城狩獵。”

  “沐獻可去過蔣家?”

  “指揮使如何知曉?”

  陸炳一腳踹倒他,轉身進了值房。

  值房里,崔元正在說著自己孫兒的趣事,嚴嵩聽的興致盎然,不時看一眼嚴世蕃,眼神慈祥。

  嚴世蕃正在批閱奏疏,聽到腳步聲不對,抬頭見陸炳面色鐵青進來,就問道:“何事?”

  “沐舒遇刺,九成九是沐朝弼所為。”陸炳說道:“沐獻乃是沐朝弼在京師的眼線頭目,就在昨日,沐獻出城…”

  “他出城又如何?”崔元被打斷了顯擺很是不滿。

  “昨日,蔣慶之出城。”陸炳冷冷看著他,“隨后沐獻去了蔣家,送了幾個箱子。”

  “賄賂!”崔元眼前一亮,“彈劾他!”

  “住口!”嚴世蕃霍然起身,“老陸,不對。”

  “是不對。”陸炳說道:“就在先前,沐舒和蔣慶之前后出城…”

  “沐獻,沐朝弼…沐舒,蔣慶之…”嚴世蕃把毛筆一丟,“不好!”

  “什么?”崔元不解。

  “所有人都以為蔣慶之會去查找刺殺案的蛛絲馬跡,去抓刺客…”陸炳說道。

  “難道不該?”室內還有嚴嵩的心腹在。

  “蠢貨!”嚴世蕃的獨眼中多了厲色,“一擊不中,刺客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大明之大,隨便尋個地方躲著,誰能抓到他?”

  “那…”心腹越發糊涂了。

  “我等都忘了,刺客是尋不到了,可若是有機會再度出手,幕后那人可會放過沐舒?”陸炳的話令心腹猛地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

  “于是蔣慶之就讓沐舒出城,以為誘餌,引誘幕后那人再度出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蔣慶之就在左近,就在刺客出手時,他人贓并獲…”

  心腹恍然大悟,“好手段!”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低頭。

  “好一個蔣慶之!”崔元問道“此事可能搶先一步?”

  “朱浩!”陸炳回身喊道。

  朱浩進來,他不知為何得罪了指揮使,剛問了下屬一些蔣慶之的事兒,此刻進來就賠笑道:“指揮使,下面的兄弟稟告,蔣慶之早上出門時神色郁郁,可見對案子毫無頭緒…”

  “你親自帶人去。”陸炳粗暴打斷了他的話頭,“找到沐舒,記住,看到沐舒就馬上接近,做出戒備模樣,馬上就去!”

  “指揮使…”朱浩剛想問詳情,卻見崔元惱火的道:“竟把我等都騙了…”

哎呦文學網    早安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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