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岸邊,雷峰塔前。
微風拂過,湖面蕩漾。
望著眼前八面五層的雷峰塔,林道笑問跟隨而來的朱升等人“爾等可知,這塔下邊埋著什么?”
眼前的雷峰塔,其實是重修過的。
二百多年前,還是宋徽宗當皇帝的時候,這里就毀于兵火。
一直到南宋時期,方才重新修建。
“故老相傳。”
年歲比施耐庵還大的朱升,捋著花白胡須言語“這雷鋒塔下有塔磚藏金,想來是有不少的金銀珠寶。”
“藏經的確是藏經。”林道搖頭“可不是黃金,而是經書。”
他抬手指著雷峰塔“這座塔底下,有一座阿育王塔,內藏舍利。”
“還有就是佛門里的那些東西,經書生命的。”
“他們就喜歡搞這些偷偷摸摸的事兒,裝作很能搞驚喜的模樣。”
轉身離開雷峰塔,林道走向不遠處位于西湖岸邊的一座酒樓“我偏不去挖,就讓他們永遠都在那兒埋著!”
最近這些時日里,佛門的日子可不好過。
張真人擔任諸教聯合會的掌門人,嚴厲要求佛門出人出錢,相助明王反元。
以佛道之間的關系,佛門原本只當張真人是在放屁,壓根不予理會。
可問題是,張真人得到了明王的支持。
他是正大光明的帶著諸教人馬,直接去砸山門破廟!
上來就是打砸,光頭們都抓走送去苦力營。
山上的廟被直接拆掉,連地基都給挖出來。
“明王有令!”
張真人拆廟之后,中氣十足的宣布“從此之后,名山大川不得圈山修廟!”
“山川河流皆為天下百姓所有,豈能容爾等禿驢私自圈禁!”
風景好的地方,都被圈了。
甚至想要進去,還得花錢買票。
這可真是倒反天罡!
從那之后,張真人處處針對各地的廟宇,給禿驢們帶去了極大的壓力。
林道的行營外,也是逐漸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光頭。
他們打坐念經,求見林道。
不見的話,就在那兒一直不停的念經,嗡嗡的吵的人頭疼。
林道明白他們的意思,這都是來求死的。
想要用悲壯的死亡,來觸動林道的惻隱之心。
若是能就此讓他研究上佛法,那就更好了。
正因為明白這些,林道選擇給自己放假,出來西湖這邊游玩散心。
西湖的景色,占了一個秀字。
除此之外,奇,險,峻,巍峨壯麗什么的,都不挨邊。
坐在臨窗的椅子上,林道遠眺西湖,欣賞美麗的自然風光。
他的隨從們,就忙碌的多了。
鄭成功等人,忙著在酒樓外布置防備線。
藍玉他們,則是跟著馬秀英去廚房處理食材。
出門在外,明王的飲食自然不會借他人之手。
馬秀英做事利索,加上林道也不追求什么山珍海味,沒花費多長的時間,就已經準備妥當。
她囑咐藍玉,李文忠等人,將菜肴都給端到樓上去。
自己則是忙著去凈手。
忙完了之后,她來到了樓上,打算服侍林道吃飯。
“我沒燒魚”
看著有人端著一盤西湖醋魚走向了明王,馬秀英疑惑不解。
她知道明王不喜這道菜,甚至為此連魚的菜肴都很少做。
“你是誰啊?”
看向端著魚的少年,馬秀英只覺陌生。
她在孤兒營里,從未見過此人。
反應過來的馬秀英,猛然驚呼高喊“有刺客!”
這邊鄭成功,已然是抬手掀翻了桌子。
被揭穿的刺客,伸手從西湖醋魚的魚身下,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邁著決絕的步伐,飛撲越過翻到的桌子,挺刀直沖向明王。
傻眼了。
之前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筷子的明王,竟然沒了蹤影。
甲士們怒吼,拔刀涌上來,將刺客砍成肉泥。
下一刻,林道的身影再度出現,身上已經是換上了重型防護服。
對于林道來說,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刺,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畢竟他不講究和光同塵,團結那些有實力的勢力,只為自己的享受,成為其中的一員。
林道喜歡站在除了數量之外,什么都沒有的廣大黔首們這邊。
他的殺氣太重,得罪的人也太多。
這種事,也是不可避免。
“明王”
鄭成功等人,急忙行禮請罪。
瞥了眼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少年刺客,林道并未覺得惋惜。
這等死士,大概率是問不出什么東西來。
“這家店的東家掌柜伙計,嚴審。”
甲士們的外圍防護很嚴密,不可能從外部混進來,只能是提前以伙計的身份布置在酒樓之中。
“回去,封城。”
確定威脅解除,林道動手脫防護服“尤其是知道我今天要來雷峰塔的,嚴審。”
至于知道自己今天回來雷峰塔游玩消息的,數量并不多。
嚴格審查的話,找出內賊并不困難。
“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林道繼續囑咐“弄到人盡皆知。”
“李文忠,你去尋張真人,告訴他此事,再跟他說下手要快,準,狠!”
“還有府衙外的那些和尚,通通抓起來送去苦力營。”
“有力氣念經敲木魚,就有力氣修橋鋪路開礦山!”
“藍玉,去給施耐庵的工作隊們送軍令。”
“告訴他們。”
說到這里,林道緩了口氣“分田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分田。”
“分田之事,放心大膽的去干!”
“誰敢阻攔,操刀子上就是。”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有能力有動機派出死士對自己下手的,無外乎就是元廷,佛門,江南豪強這三家。
林道也是懶得去弄什么破案名場面。
通通干掉就是!
各地的紅巾軍,迅速行動起來。
張真人的動作更快了。
他廣邀親友各大山門,一起去收拾佛門。
得知消息的施耐庵暴怒,失去了最后的一點平常心。
對于各地縣鄉的大戶豪強,直接強勢清洗。
消息也不可避免的傳到了軍中,領兵在外的將領們,紛紛通過各種方式來表達忠心。
“你不尊軍令,擅自離開軍營。”
行營之中,林道看著請罪的常遇春“論罪當斬。”
“得見明王無恙。”常遇春行禮“死而無憾!”
迎著常遇春的雙眼,林道沉默片刻“暫停你的軍職,回家好生反省。”
“領命!”常遇春沒有絲毫猶豫,行禮之后就待離開。
這邊林道卻是再問“離開之前,可有部署?”
低著頭行禮的常遇春應聲“末將已將軍中兵馬,托付傅友德統領。”
“既如此,就命傅友德南下收復福建行省。”
“告訴傅友德,福建行省有許多色目人,其中有不少的陸地魷魚,務必要清理干凈。”
“領命!”
停了軍職,還丟了奪取行省功勞的常遇春,來到了藍氏住的屋子,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屋內飯菜飄香。
正忙著溫酒的藍氏,見著他起身,急忙上前服侍。
常遇春也不說話,坐下了就是吃喝。
吃飽喝足之后又是睡。
待到第二天起來,藍氏服侍他洗漱吃飯。
直到此時,常遇春方才悶聲開口說話“我被明王一擼到底,以后得靠你來養我了。”
“老爺莫要說這等話。”藍氏對此絲毫不急。
“我昨天就跟秀英妹子聊過了。”
“她說,明王若是真的惱了你,那就不是暫停軍職的事兒了。”
“她說,這只是暫時的,明王之后必然還會重用。”
“這段時日,你且好生歇息就是。”
常遇春吃飯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秀英妹子現在如何了?”
“這可真是”說到這個,藍氏興奮的眼睛泛光“她平日里看著大大方方很是直爽的,竟然不聲不響的混到了明王身邊!”
“現如今,行營后宅的事兒,都由秀英妹子在管著。”
“她可真是個有本事的,我之前怎么就沒看出來哎呦你干嘛”
吃飽喝足的常遇春,抬手一抹嘴,上前就將藍氏給抱了起來走向床榻。
“生孩子!”
既然沒了軍務,那就忙自己家的事兒。
林道以自己遇襲為契機,對江南各地進行了殘酷的清洗。
之前躲過一劫的各地豪強大戶們,城內的商賈巨富書香門第等等,幾乎都被一掃而空。
張真人那邊下手更狠,什么南朝四百八十寺,通通都被掃了個干干凈凈。
寺廟不事生產,還消耗大量物資。
名聲上更是江河日下。
如今被收拾了,那就是活該!
林道動身離開蘇杭之地,是源于徐達發來的一封電報。
電報的內容,是通報蘄州的天完政權,爆發了激烈的內部爭斗。
其皇帝徐壽輝,與權臣倪文俊激烈內斗,最終卻是為部將陳友諒一舉襲殺,奪取了整個天完政權的權勢。
“天完?明天完蛋?”
“怎么想的,居然起這么個國號。”
“陳友諒,我可不會給你發育的時間。”
林道打垮了元廷的主要野戰軍力,北邊的劉福通等人,則是吸引了元廷最多的注意力。
如此一來,天完這里失去了外部壓力。
本就是有活力地方團體出身,各自麾下都有人馬。
他們其實,更多的像是一群幫會組成的聯盟。
為了搶地盤搶好處,內斗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林道留下了駐守力量,帶著大隊返回金陵城,進行討伐陳友諒的前期準備。
路過零州的時候,反復修改拿出了最終成果的朱升,向林道進言。
“神威當顯,北伐要快,名分早定!”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