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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唐澤詞兒,說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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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澤將自己的頭發從頭頂鴿子的喙里搶救出來,沒有主動接話。

  庫拉索這不是在和自己討論什么東西,大概只是想要聊點什么,或者,單純想要發泄一下情緒。

  看在他們多少有一點同病相憐,有過一些合作的份上。

  “剛剛的醫生說的沒錯,我的大腦存在病變。這種病變不止是會對記憶能力產生影響,它實際上也會影響情緒和認知。通常來說,這個位置病變的人都容易出現記憶缺失的問題,還會出現感情淡漠,容易抑郁低落的情況。雖然我是幸運的那一類,但我的幸運一向很微小,所以,當我開始長大,這些問題就顯露出來了。”

  就像是她的記憶不僅沒有損失,反而在訓練后具備了正常人所不具備的仿佛特異功能的記憶力那樣,她的情緒問題也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波動,敏感易怒,容易受環境的刺激,對疼痛的耐受能力更是極差,組織那超負荷的訓練量壓在還是孩童的她身上時,更是輕易就摧毀了她。

  “我的感知能力發揮了作用,但發揮在了錯誤的地方。針扎的疼痛都能讓我尖叫出聲,我受不了光線的刺激,更無法忍受噪音和寒冷,這讓他們對我非常不滿意…”

  “你就開始被用于某些實驗了?”覺察到一點苗頭,唐澤打斷了她的描述,開口問道。

  她這么說的時候,唐澤就隱約有點理解貝爾摩德之前的話是從何而來的了。

  考慮到貝爾摩德很可能不是自然生產出來的孩子,她的身體一開始大概也是很羸弱的。

  銀色子彈的效果在她身上發揮了作用,她身上的時間開始停滯,最后形成了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年輕又美麗,可這就像是蠟做的外殼,將她塑造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像。

  不過外殼終究是外殼,缺乏藥物的支撐,缺乏更多的治療和跟進,貝爾摩德的身體一樣很容易垮掉。

  唐澤猜,這或許就是她們兩個產生交集的原因。

  “…是的。作為一個情緒不穩定的樣本,我就開始服用一些還沒得到驗證的藥物了。”庫拉索偏了下頭,像是有意要避開唐澤的視線一樣。

  唐澤能明白她在做什么,從這個癥狀上,不難分析出她吃的是什么東西。

  “也就是說,8年前開始研制的KA,你就是第一批服用者?”

  表達是問句,他的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的陳述。

  KA系列原本是用于治療認知錯亂和情緒不穩定所誕生的舒緩類治療藥物,很可能也是組織和他父母產生交集的開端。

  嘴上喊著難以理解的理論的研究者,和拿出了具備臨床意義的醫藥配方的研究者,可就是兩個概念了。

  庫拉索點了點頭,并沒有質疑唐澤為什么會這么篤定。

  在她的了解里,同時期進入了組織的庫梅爾,或許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吃這種藥的。

  “是。就和你一樣。它可以治療我的問題,但它也成了新枷鎖。我應該,怎么…”

  他知道,庫拉索這是猶豫要怎么稱呼他——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個形態的唐澤來著。

  唐澤沒有讓她將后半句說完,狀似體貼地主動開口說:“現在叫我唐澤就好了,索尼婭小姐。”

  庫拉索沉默了半秒鐘,打量著唐澤的側臉,臉上浮現出了一種似是憐憫,又似是嘆息的神色。

  唐澤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她這個完全誤解向的視線,不是很想思考她在腦補什么,并在內心深刻覺得,灰原哀的藥品開發能力還是太超前了。

  只是給KA簡單做了一點解藥,就給感情淡漠的殺手搞的像貝爾摩德似的,這效果真是好的出奇。

  完成了內心感慨的庫拉索點了點頭,順從了唐澤的要求:“…好的,唐澤。開始吃那些藥以后,我‘好了起來’,終于能派上一些用場。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不小心目睹了不應該看的東西。”

  “和實驗有關的嗎?”唐澤反問。

  當時的庫拉索“能派上用場了”,說明可能已經開始替組織執行一些任務。

  可綜合她的年齡,以及當時還不穩定的身體狀態,估計扮演的也就是個迭碼仔的角色,不可能執行什么大任務,在任務當中目睹組織機密的概率還是太低了。

  那么最有可能引發她和貝爾摩德沖突的,也就是實驗有關的內容了。

  “是的。那是,某個人,最不想看見的東西。”大概是顧慮到還在公共場所,庫拉索到底是沒敢用特別有指向性的稱呼,“那也是非常要命的機密。”

  “你是看見了實驗數據,還是看見了什么開發中的研究嗎?”

  “差不多吧。APTX4869,你聽說過嗎,唐澤?”

  心不在焉扶著玻璃的柯南聽見從鏡腿的耳塞里傳來的這個名詞,指尖一下子控制不住力道,在玻璃上劃出了一聲有些刺耳的動靜。

  APTX4869,事情竟然又繞回了這個上頭了。

  “嗯,某個在研制中的秘密藥物,我大概知道情況。”

  “也對,你看過那份資料。他們果然把這個東西的消息傳遞了出來?不愧是唐澤…”

  “噓,慎言。”

  灰原哀聽到這,斜過視線,觀察著柯南凝重的表情,確認他沒什么異樣的表現,才收回了目光。

  庫梅爾理論上對這個藥物知道的應該沒那么清楚,奈何已經動手炸了組織不少研究所的唐澤,已經在庫拉索那里完全邏輯自洽了。

  這話落在柯南耳中,只會是一場基于唐澤夫婦研究的陌生人的對話,怎么應該也想不到在庫拉索眼中,這其實是一場對同類的傾訴…

  “那個配方是絕對的機密,可是我的大腦,我控制不住它,我就那樣記住了,而且根本忘記不了。不愿意看見這一幕的某個人非常憤怒,她說,我不安分的腦袋擅自記住了不該記得的東西,要怪,就怪我生了一場不該生的病,然后就準備以保密為理由處決。”

  唐澤聽著庫拉索近乎發泄一樣,將這些事和盤托出,在內心梳理了一會兒時間線。

  所以,這才是貝爾摩德和庫拉索所謂矛盾的真正的原因。

  在看見了庫拉索因為實驗迅速變化的外貌之后,貝爾摩德一定察覺到了她在認知訶學這些方面的天賦,知道她是個絕佳的實驗體,更是會成為組織很渴望的那種素材。

  她對此感到不安,兼之發生了這么一樁意外,貝爾摩德就準備借機殺了庫拉索。

  她不愿意組織在這方面再有更多建樹,也希望庫拉索能死在成為那個優秀素材之前,借機發難并不奇怪。

  “結果,我被救了下來。”

  庫拉索說到這里,嗓音有些干澀。

  她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過去,回想起了當時的自己。

  雙手雙腳都被束縛在治療床上的她緊緊閉著眼睛,不斷搖頭,想要否認自己看見了屏幕上的方程式和文字,但貝爾摩德明顯已經不打算放過她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當時或許正在透過監控或其他手段窺視著的朗姆制止了貝爾摩德。

  “‘沒有顏色的眼睛’,多么完美的白紙。我需要一張白紙,我需要一只眼睛,替我去看、去記住。貝爾摩德,她不會危害到組織的,要用黑色侵染白紙,是最簡單的事情。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為我所用的‘庫拉索’。”

  在那天活下來是正確的選擇嗎?庫拉索不好斷言。

  但索尼婭確實已經死在了那天。

  藥物更大劑量、更無情地施加在了她身上,被朗姆插手之后,即便唐澤一川再想要放緩進度,也很難對抗住朗姆的壓力。

  就這樣,索尼婭被抹殺了,她的自我陷入了沉默與黑暗。

  她徹底成為了朗姆的烏鴉,替他去看、去做,成為他意志的延伸。

  唐澤摩挲了一下被自己塞在口袋里的“黑珍珠”,想了想,打斷了她沉浸在過去里的狀態。

  “雖然你被救下來了,但你看上去好像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

  “活著沒什么不好的。只不過,那樣不能算是活著罷了。連自己的大腦都控制不了的可憐蟲,是很可笑的。”

  “…所以,你說的看過大海…?”

  “嗯,就是在那之后。他們不再擔心我失控,從人身層面上,我可以自由行動了。就像現在的你一樣,唐澤,在鎖鏈允許的范圍里,我確實有了一點行動的權力。”

  “你就去看了海?”

  “不,我產生不了那么主動的想法。我是去替他們殺人的。在一個港口邊上,追殺逃跑的目標。開槍之后,他就掉進海里了。”

  “聽上去真可悲。”

  “嗯。我小時候真的幻想過大海的樣子,但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一個人的血落進去,一點顏色都看不出來。原來這就是大海。’”

  似乎是被這個情境代入,那頭的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頭聆聽著的柯南也忍不住,捏緊了手里的金屬徽章,壓抑住了心頭的憤怒。

  灰原哀伸出手,什么都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邊氣氛都很沉重的時候,庫拉索低沉的聲音重新想起來,斷斷續續地通過麥克風傳進摩天輪轎廂當中,仿佛嗚咽一樣。

  “失去記憶,又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真是糟糕的體驗,但像今天這樣,能讓還是孩子的索尼婭‘第一次看見大海’,好像也不錯。”

  唐澤點了點頭,知道這就是她關于今天在東都水族館全部的游玩感想,循循善誘地開口問道:“你要說的部分我都明白了。對他們而言,你只會是索尼婭,這樣也很好。”

  你好歹說一嘴自己的代號啊我說,這話我主動開口不合適吧?

  “…在這個方面意外的很溫柔啊,‘唐澤’。”庫拉索帶著些諷刺地笑了一聲,“‘只會是索尼婭’。”

  她是在反諷庫梅爾堅持要自己稱呼他為唐澤的事情。

  唐澤完全聽懂了,但捏了捏徽章,他也只能投過去愛莫能助的眼神。

  我很想給你演一點陰暗少年戲碼,配合你感嘆一下,但這會兒時機不合適,就先不搞這套抱頭痛哭的路線了,還是再誘導幾句好了。

  “這就是你想說的全部了嗎?你現在面臨的這個情況非常危險,你知道的。如果你的記憶不恢復還好,你的記憶一旦徹底恢復…”

  庫拉索聽見這句話,顯然理解成了“這就是你最后的遺言了嗎”的意味。

  不恢復記憶的庫拉索,組織不會急于搜捕,對普通人來說,也只是一個心智不健全的病人。

  可一旦恢復了記憶,失去所有借口的她不可能再回到組織,對朗姆而言她的行為已經是叛逃,也不可能離開組織,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她是個不值得憐憫的殺手。

  于是她勉強扯了下嘴角,悲哀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的記憶一旦恢復,就再也沒有放過我的理由了。對誰來說都一樣。你準備怎么做呢,唐澤?”

  唐澤偏了偏頭,將肩頭的鴿子趕開一點,然后甩了一下手腕。

  削薄的蝴蝶刀從袖口里滑了出來,落在他的手心里。

  “這就要看你的選擇了,索尼婭小姐。你是,想要繼續成為索尼婭,再也不回去…”

  唐澤控制住了表情,盡量把話說的很自然,但內心忍不住覺得,自己現在的角色整的像是給小美人魚遞匕首的巫師一樣。

  完了,他也被人魚的比喻同化了。

  不行,再這么話趕話下去沒演頭了,都到這份上了,倒是說詞兒啊?

  看著那銀亮的刀柄,庫拉索吸了口氣,終于上道地接上了下半句話。

  “…還是,想要繼續做庫拉索嗎?”

  揚聲器的另一頭,柯南和灰原哀同時抬起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找到了震驚的表情。

  “庫拉索”,這就是索尼婭的“代號”?產于荷屬庫拉索群島的,柑橘調香的利口酒嗎?

  無色透明,但可以被不同的原料輕易侵染出絢爛顏色的烈酒…

  柯南看著隨著噴泉的水汽升騰而上,彩虹一般絢麗的探照燈光,臉上浮現出一絲復雜之色。

  不同于內心開始走抒情路線的柯南,灰原哀震驚的原因就簡單多了。

  什么,搞半天是庫拉索?!

  白緊張了,唐澤,你又在耍人玩哦…

哎呦文學網    心之怪盜!但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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