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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人魚的眼淚

  隨著摩天輪的漸漸升高,庫拉索如同突然斷線了的人偶一樣突然癱軟了下去。

  原本在興奮不已,觀察周圍的幾個孩子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險些發出了尖叫。

  “大姐姐,姐姐!”

  “你怎么了,索尼婭姐姐!”

  庫拉索身形很纖細,可畢竟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女性,光靠幾個孩子的力量實在是很難支撐。

  幸好早有準備的唐澤很快就一步踏了上去,托住了庫拉索的后背,扶著她的肩,讓她慢慢靠倒在了座位上。

  “這、這是怎么了?”吉田步美伸手擔心地摸了摸庫拉索的手背,卻摸到了一手冰涼涼的冷汗,表情一下就不安起來,“是不是腦袋又不舒服了?”

  “不好說,可能是摩天輪這邊光線刺激太強烈了。”灰原哀看唐澤表情鎮定,似乎不是全無準備,放下心來,回答道,“她腦袋上還有外傷,可能是摩天輪太高了,頭暈。”

  “她的外傷這么嚴重嗎?”隱約知道有點問題,但又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的阿笠博士嘀咕,“那是不應該坐摩天輪的,雖然已經是很安全的設施了,也有自己風險。”

  “只是有一點腫塊,磕傷那種的,江戶川也看見了。不算嚴重,不過實在不放心的話,一會兒可以帶她去醫務室看看…”

  灰原哀說著,走上前去,在唐澤的幫助下,小心地再次觸診了一下庫拉索的頭皮,又稍微掀開了一點她的眼瞼,確認她的意識。

  一片黑色的美瞳,就在她手指觸碰的時候滑了下來,順著庫拉索的臉頰落下來。

  灰原哀看見那掉落的東西,不由一愣。

  這不止是普通的美瞳片,它明顯是經過某種特殊加工的定制款,接近全瞳片,重量也比一般的美瞳要重不少。

  一離開眼眶,它就按照記憶的形狀蜷縮了起來,掉在庫拉索的膝頭,像是一團凝固的黑珍珠似的。

  要解釋這是美瞳就有點太牽強了,灰原哀將它飛快地攏在手心,張了張嘴,茫然地看向了唐澤。

  然后她在唐澤臉上,看見了一種很難形容出來的表情。

  “誒,是美瞳嗎?”沒看清掉了什么東西的吉田步美呆了呆,踮起腳,湊近了一點去看庫拉索的眼睛。

  如果她異色的虹膜是因為佩戴美瞳導致的,那他們這一通尋人和本人的特征根本不符,完全是白費功夫了。

  就在她試著靠近時,滿頭大汗的庫拉索艱難地動了動眼皮,猛地睜開了眼睛。

  庫拉索的右眼,在失去了“美瞳片”的遮擋過后,露出了下方原本的顏色。

  確實不是原本顯露出的黑色,但也與藍色的左眼截然不同,缺乏色素讓她的瞳仁呈現出與周遭的眼白近似的白色,加上眼睛本來的紋路與凹陷,仿佛一只沒有經過上色的眼球模型,乍一看還有點驚悚。

  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什么地方,她的嘴里喃喃念著。

  “名單有,名單里都有…不,這不是重點,名單無關緊要…庫梅爾,求你住手——!”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之后,庫拉索才徹底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面前這一群呆呆愣愣,都沒明白她在說什么的孩子,抬起手按住胸口,喘了幾口氣,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明明前一刻自己還在穿過吵吵嚷嚷的人群,使勁向著前方跑動,試圖在庫梅爾實行他那有些喪心病狂的計劃前制止他。

  制止不了,起碼也要想辦法示警,不能讓太多普通人卷進來,更不能任由庫梅爾就那么冷酷地解決掉澀谷周圍的代號成員。

  她能理解庫梅爾的心情,想要從內部削弱組織這樣的龐然大物,光是一味蟄伏,不做任何行動,只是空談。

  利用任務的借口,挑撥資源的競爭,借由信息,摧毀一個個由組織控制的大小機構,像是一點點挑斷毛細血管,庫梅爾做的一直很不錯。

  可就算是出于這種目的,制造這么大范圍的爆炸,還要借機除掉那些人,那是非常不理智的。

  她知道自己接觸到的名單可能并非是真相,因為她早就察覺到,基爾,基爾她——

  “‘庫梅爾’?”踮著腳尖,站在她面前的吉田步美重復了一遍這個稱呼,“這是,姐姐的朋友或者家人的名字嗎?”

  “不、我是說…”

  聽見這些音節從稚嫩的一無所知的孩子嘴里吐出,庫拉索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剛想要蒼白地解釋兩句,眼球一轉,就看見了依舊拍撫著自己肩背的人那張含笑的臉。

  “是想起來什么了嗎?索尼婭小姐?”唐澤笑瞇瞇地看著眼球都快嚇脫框的庫拉索,“那真是,太好了。”

  “我沒有質疑您決定的意思。”

  安室透看著面前黑漆漆的鏡面,向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抬起雙手,做了個隨意的姿態。

  “但說實在的,我真的不太理解您的想法。庫拉索既然意義這么重要,一開始為什么要讓她去冒險完成那種工作呢?收集信息這種事,找誰都一樣。”

  對朗姆而言,庫拉索的失蹤發生在對方闖入公安的數據庫之后。

  關于庫拉索到底盜走了什么東西,又是用什么方法傳遞給朗姆的,安室透尚未搞清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朗姆堅持讓庫拉索去做這個任務,而不是怎么看成功率都更高的庫梅爾,肯定是有原因的。

  明面上看,對方沖著的是公安內部收集的與臥底有關的信息,也就是奔著他和景光來的。

  警察廳就挨在警視廳邊上,庫梅爾身為已經和警隊混的很熟的偵探,出入警視廳引起警覺的可能會更小。

  而最終,唐澤交給他們的處理后的版本涵蓋的已經不止是名單資料那么簡單,也可以看出,所謂的NOC名單只是朗姆的一個幌子。

  現在庫拉索失蹤、斷聯,哪怕傳遞了一些資料給朗姆,恐怕也沒有那么全面。

  這很有可能才是朗姆如今如此急躁的原因。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波本,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單向鏡的后方,靠在躺椅里,狀態明顯很不好的朗姆回答的很冷淡,連慣有的那種充滿算計的油滑語調都少了不少。

  “庫拉索能不能回來,我無所謂,但那些東西,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

  庫拉索受傷后和他斷開聯系這件事給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不止是精神層面的,也有實打實作用在物理層面的。

  現在的朗姆小半張臉都被繃帶包裹著,眼罩也從原本的保護目的,徹底轉為了醫療用具。

  知道自己的下屬一個個都是什么貨色的朗姆當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露怯,所以雖然他人在新米花酒店是為了養病,但會見別人的時候,還是布置好了單向鏡,只通過電子設備與隔壁的房間對話。

  就像已經垂垂老矣的老獅王,他不能流露出一絲虛弱,否則就會被年輕的獅子發現破綻。

  “她現在是死是活還搞不清呢。那個樣子,活下來,她的腦子也壞的差不多了吧。”安室透攤開手,沒有被對方的語氣嚇到,“如果是為了信息安全…”

  “不,我說的不是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朗姆打斷了他的話,“現在庫梅爾負責了追殺庫拉索的任務,是死是活,他都會帶回一個答案。”

  “您能這么信任他是他的榮幸。”安室透帶著點陰陽怪氣地回答,“那么您叫我來是為了?”

  庫梅爾和波本互為對方的絆腳石是固有人設沒錯,但人庫梅爾都去負責善后滅口了,再把波本搞過去,難道真要給督戰隊配督戰隊嗎?

  一直到安室透開口問出了這句話,朗姆才終于不再繞彎子,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庫拉索的右眼里,放了一樣東西。不需要直接將它挖出來,只要扒開她的眼睛,那個東西就會自己掉出來。”

  明白重頭戲來了,安室透終于收起了一些松散的態度,交叉雙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當然,如果庫梅爾能把她活著帶回來,這就不是問題。可如果她死了…你就去替我找這樣東西。”

  這句話是帶有先決條件的,不過對話的雙方都已經聽明白它內含的邏輯了,那就是庫梅爾不可能帶著活的庫拉索回來。

  如今的庫拉索很難逃脫庫梅爾的追殺,而庫梅爾面對庫拉索,一定會痛下殺手。

  “您好像對她還活著很有自信。”安室透先是調侃一般揶揄了一句,才問道,“它有什么特征嗎?”

  “庫拉索畢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下屬。她是被我選中的白紙,能力不差,即便非常危險,也沒有那么容易死去。”朗姆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語氣頗有自信,“至于那個東西,只要看見它,你就會明白它是什么了。”

  安室透聽著他的命令,手指輕輕敲著另一只手的手背,內心想法不斷冒出,又被自己否決。

  朗姆沒有在開玩笑,這個奸猾的家伙只有對事實非常篤定的時候,才會使用如此確定的語氣去表達。

  能裝在右眼里的秘密設備,非常重要,重要到朗姆都不愿意向真正執行任務的庫梅爾透露,還要選擇與庫梅爾關系不是那么好的波本去完成它…

  不太可能是嵌入式的設備,可其他情況的話…

  莫非,庫拉索的右眼也和朗姆一樣,是因為一些原因摘取后安裝的義眼嗎?

  這才是朗姆對庫拉索格外信任的真正原因?因為庫拉索的腦子里,裝了一個朗姆隨時都能監視并且控制的設備?

  某種意義上真相了的安室透,面上只是自然地流露出了恍然之色:“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這么說的話,庫梅爾發現它的概率就很高了。他要是不愿意歸還,或者將它藏匿起來的話…”

  姑且將它視作波本試探的一部分,朗姆的回答非常干脆:“那我允許你對他直接動手,傷殘了也不要緊,大人那邊我去解決。”

  臉上掛起愉悅的笑容,安室透點頭:“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您對庫拉索的去向,有大概的判斷了嗎?”

  朗姆瞇起完好的那邊的眼睛,在記憶里檢索了片刻。

  他當然知道了庫拉索還沒死,即便原先不知道,方才也已經知道了。

  那幾個閃爍一般在眼前跳過的畫面,仿佛受到干擾,傳輸信號不佳一般,只有幾個斷續的畫面。

  但光憑這幾個畫面,他已經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

  透明的玻璃,玻璃外的鋼結構支架;

  四色的探照燈將天空照出繽紛的顏色,啟動了庫拉索的力量,更是再次啟動了與之鏈接的自己的視覺;

  紅磚與現代風格的建筑,還有建筑更遠處的碧海汪洋;

  以及,出現在最后一幀的畫面——

  隨著重心不穩,猛地向后傾斜的視野,托住了身體的雙手,還有一張溫和又甜蜜,能讓任何人放下戒心的笑臉。

  屬于唐澤昭的臉。

  “新開業的東都水族館。庫梅爾已經找到她了,我猜,你可以行動起來了波本。時間就是金錢,抓緊時間。”

  “她是不是想起來自己身上發生什么事了?大姐姐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小島元太看著垂著頭,坐在醫務室的問診椅上一言不發的庫拉索,戳了戳身邊的小伙伴,小聲問。

  “會失憶的話,一定是發生了事故,或者生了什么病吧?”圓谷光彥小聲說,“會不會是她的家人出什么事,打擊太大了?”

  “那要不然讓她在醫務室休息一會兒吧?她好半天沒說話了。”

  “心情不好,就更應該好好出去走走啊,坐在這里更沒用…”

  三個孩子嘀嘀咕咕地咬耳朵,前方的庫拉索完全聽見了他們在說什么,但只是更加摳緊了椅子邊緣,沒有抬頭。

  庫梅爾就坐在她的身后,她不敢回去觀察對方的反應,只能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著醫務室醫生的問詢,一邊焦慮地思考庫梅爾在做什么打算。

  庫梅爾并不是以自己的身份撞上她的,處在偽裝中的庫梅爾,大概無法直截了當地殺了自己,那會影響他的偽裝工作。

  還有周旋的空間嗎?他會愿意看在之前合作尚算愉快的份上,放過自己嗎?

  又或者,這就是庫梅爾所說的,逃出生天的機會?自己該做最后的掙扎嗎,還是應該試著和庫梅爾做一些交流?

  起碼不要連累那些無辜的孩子…真不應該,剛剛她當著他們的面,叫了庫梅爾代號,這肯定惹惱他了…

  她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希冀與恐懼混雜的忐忑當中,當然也就沒有注意到站在房間的另一角等待的幾人。

  灰原哀拽了拽唐澤的袖子,趁柯南沒注意的時候,將那枚黑珍珠一般的東西塞進了唐澤的手里。

  “把它收好吧,這可是‘人魚的眼淚’。”多少能意識到這恐怕也和組織有關的灰原哀動作毫不猶豫。

  即便需要研究它,那也是讓諾亞先檢查完,確認它不會引發不好后果之后的事情了。

  在搞不明白物品性質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把它丟給唐澤保管,他總有自己的辦法。

  “我開始意識到,你真的是組織培養出來的研究員了。”

  接住那枚光潔的球體,唐澤忍不住吐槽道。

  這什么順手起外號的習慣,真是有組織的風范啊…

哎呦文學網    心之怪盜!但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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