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也有大量的民眾聚集在澀谷街頭,慶祝一年一度的萬圣節…”
“哇,好熱鬧的樣子!”
穿著一身變裝的裙裝,吉田步美看著電視屏幕里人頭攢動的畫面,十分羨慕地嘆了口氣。
“真好啊,步美也好想去澀谷玩…”
“沒辦法,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幾個自己去澀谷那邊的話,大人不會允許的吧。”圓谷光彥搖了搖頭,將自己的立領向下拽了拽,“在博士這邊玩一下也挺不錯的…”
“大人們有自己的事要忙。”替他們幾個人端來果汁的灰原哀寬慰了失落的孩子們幾句,“博士給你們準備了專門的游戲和布置,不也挺好的嗎?”
“哎,道理我都懂,不能去一起玩,還是很可惜啊。”吉田步美撇著嘴,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裙子。
能變裝,能惡作劇,能四處起哄胡鬧還能被原諒,萬圣節本質上是個屬于孩子的節日。
不能參與這種節日,孩子們的失落可想而知。
灰原哀笑了笑,扶了扶自己頭頂的海盜帽:“萬圣節的重點在于快樂和慶祝,在哪里玩都是一樣的。至于澀谷嘛…”
她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凝視著電視屏幕當中的水無憐奈。
這種在擁擠的活動街頭,站在固定機位前采訪路過的民眾,尬聊好幾個小時的直播畫面,本不應該落在水無憐奈的頭上。
她好歹是混出了名頭,名下有自己綜藝和欄目和知名主持人了,不說有什么優待,怎么也不至于需要干這種苦活的。
水無憐奈會出現在那里,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這種熱鬧,還是留給能處理它的人去享受吧。”
“誒?”沒聽明白灰原哀意思的吉田步美呆了呆。
“沒有,我是說,博士想要請你們來玩,所以專程拜托我做了南瓜派。不好好呆在這里吃完飯的話,剛出爐的甜點就沒有了哦。”
“小哀還會做南瓜派的嗎?!”
“嗯,沒有很復雜。博士偷吃了一個,說味道很好呢。”
“什么?已經可以吃了嗎?可惡,我也要吃灰原同學做的派——”
“南瓜派,是吧?”
將唐澤遞過來的東西塞進嘴里咀嚼了幾下,宮野明美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嘴里的甜味從何而來,頓時哭笑不得。
“別告訴我,你還為了增添節日氣氛,配合這個palace的風格,專門準備了對應的食物?”
“那我還是沒有那么閑的。”唐澤打了個哈哈,自己也將半個酥脆的南瓜派塞進嘴里,“這是志保做的。”
各自吃著東西的幾個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向手里食物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微妙。
猶記得,他們上次從灰原哀的手里拿到了具備特殊認知效果的東西,還是用唐澤的血清提取物,做的…
“放心,沒有奇怪的加料。”欣賞了一會兒隊友的古怪表情,唐澤才笑著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我拜托她加了一點藥劑,但不是用什么奇怪材料做成的,食品安全我還是會注意的。”
“是嗎?”星川輝艱難地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嘴角抽搐,看著唐澤的表情,好歹沒有把后面的疑問說出口。
他明明記得,在和灰原哀討論藥物開發的時候,唐澤是真的面不改色地表示,蟑螂做好藥物提取一樣有奇效,他不介意灰原哀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材料的…
“‘食品安全’。”松田陣平拍了拍腦門,將“唐澤把自己定義為安全食物原材料”這種奇怪的畫面壓下去,才甩了甩手,放棄追究自己剛剛吃了什么下去,“算了。吃都吃了,想多了反而對胃口不好。婚禮的時間快要到了,前面的‘快捷通道’,你準備怎么找?”
他們一行人從下午進入殿堂,一路用最快的速度高效前進,現在距離婚禮會場的位置只有短短的十來米距離了。
但這十來米,想要用雙腿走過去,難度是相當的大的。
普拉米亞的殿堂,十分符合她國際通緝犯的身份,道路復雜。
規則雖不繁瑣,但前行一段距離之后,解謎方式又會出現微妙的變化,增加了不小的前進難度。
而最后這至關重要的十來米,隱藏的道路直接由窄道變成了鐵索橋,要不是唐澤和諸伏景光眼疾手快,一個照面就得摔下去兩三個人。
這可是百米高空,哪怕摔下去了唐澤有辦法處理,那也得真的摔死兩回才行。
“靠著常規手段破解,確實有點趕不上趟了。”唐澤站起身,閉起一只眼睛,沖著目的地比了個瞄準的手勢,“不過,我們還有的是后手。時間并不緊迫,稍安勿躁。”
“我明白你的心情,克里斯蒂娜小姐。我們會保護好你,不讓罪犯碰你一根手指頭的。”
整理好了頭紗的克里斯蒂娜朦朦朧朧地看著鏡子當中的自己,就聽見站在身后的女警說了這么一句話。
全套的婚紗穿在身上,加上厚重的頭紗,十分限制人的動作。
所以她只是微微轉過頭,瞥著替自己整理裙擺的女人,勾了勾嘴角。
“我相信你們,正如我相信村中那樣。他是個好警察,你們是他信任的同事,一定也都是,非常優秀的吧?”
一邊說,她一邊攏了攏身上寬松的紗裙,將滑落下去的肩帶向上調整了一下。
遮住自己肩頭后方那個若隱若現的彈孔。
她會選擇這樣的一字裙,就是因為它能更好地遮住自己的槍傷,也能為她抬不起手的動作做一些掩飾。
現如今,這身厚重的裙子與魚骨胸衣套在身上,看上去柔弱美麗,純潔而脆弱的新娘,身上卻已經仿佛穿上了厚重的鎧甲,普通的利器輕易不能刺穿。
真是一身適合的打扮。
與其說今天她是要嫁給一個不中用的前刑警,不如說,她是嫁給了…
大樓下的探照燈晃動著掃過,將高懸在街頭的南瓜燈那微微變色的熒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投在了她的衣裙上。
…嫁給了,自己的理想。
嫣紅的唇角抬的更高了一些,克里斯蒂娜抬起頭,謝過了佐藤美和子之后,在她的幫助下推開了通往禮堂的房間門,提起裙擺,儀態端莊地走了出去。
禮堂當中,安靜而空曠。
由于婚禮的危險性,這場婚禮沒有任何賓客,前方的高臺上,只有新郎和證婚人兩個人,站在那里。
他們投向窗外的目光隨著大門敞開,慢慢轉了回來。
一身潔白的新娘站在了門前,大門在響動中徹底推開。
到了這個時候,婚禮進行曲才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
克里斯蒂娜微微彎腰,提起自己垂落在地攤上的裙擺,向前走去。
沒有掌聲,沒有祝福,沒有任何親朋好友的注視,一切就這樣安靜地繼續著。
與演習中一樣,新娘在新郎的對面站定,兩個人面對面地看著彼此,聽著證婚人按照環節,開始宣誓。
證婚人的聲音平板而淡漠,整個場面比起婚禮,更像是某種奇怪的儀式似的。
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村中努顯然承受能力還是很合格的,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了“我愿意”,然后輕輕牽起了克里斯蒂娜的手。
克里斯蒂娜沒有做任何抗拒,順從地將手掌擱在他的掌心里。
為了儀式感,她在手套下做了一點機關。
只要村中努將戒指推到了位,這個小小的壓力機關就會被觸動,她為今晚的萬圣節所策劃的一波驚喜演出,也將要開始。
新娘戴上婚禮的瞬間,是毀滅的序幕,這個場景,不知道素來喜愛戲劇的村中努會怎么看呢?
她微笑著看著那枚閃爍著火彩的戒指慢慢靠近,將她的指尖送進了戒圈。
克里斯蒂娜的手掌包裹在細滑的絲綢手套當中,纖細的手指失去了皮膚的觸感,潔白而修長。
戴著假發,裝作證婚人的白鳥任三郎看著這一幕,被遮蓋住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蹙。
這明明是很唯美,甚至在環境的襯托下帶著幾分凄美的場景,隔著頭紗看著克里斯蒂娜嘴角的微笑,他卻突然有種微妙的不適感。
好像這節包著絲綢的修長手臂,不是什么女性線條柔美的手,而是脫落了油彩,裸露出下方白坯的雕像,暴露出一絲微妙的、非人的本質。
不能讓她戴上這枚戒指。
莫名其妙的,白鳥任三郎生出了這種強烈的預感,仿佛這個戒指戴上去了,就要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不等他分辨這種情緒的來源,做出應對,禮堂里突兀地響起了另一道提示音。
“不好了,目暮警官,那群被通緝的人往你們那邊去了!”
“什么?怎么讓他們闖進來了,不是都說…”
“他們挾持了小孩子當人質!”
“該死…!”
村中努還捏著那個戒圈,呆愣地看著目暮十三的方向。
不等他做出反應和應對,禮堂的大門已經被人猛地撞開了。
一腳踹開了大門的艾蕾妮卡舉著手里的手槍,不動不搖地指著前方舞臺上的新人,完全無視了追在她身后,以及從禮堂的兩側隱蔽位置現身出來的警察的包圍,順著柔軟的紅地毯,向前大步走著。
“普拉米亞,你的死期到的——!”
“不許動!不要靠近!”
白鳥任三郎顧不上剛剛的預感,一把扯掉了假發,抽出自己的配槍,果斷站在了新郎和新娘前方。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也從左右的準備室內一躍而起,靠近新人的前方,站在了白鳥的左右,將身后的目標護的滴水不漏。
“你們才是,不許動!”艾蕾妮卡毫無動搖地抬了抬槍口,向側面讓了一步。
她的身后跟著的兩個高壯男人,一個舉著槍戒備著后方的警員,與艾蕾妮卡背靠著背,向后倒退著,另一個,則用槍對準了被夾在臂彎里的矮小身影。
“放下槍,否則,我立刻就打爆這個孩子的腦袋!”
艾蕾妮卡的聲音穩定而集中,擲地有聲,完全是不準備進行任何商量的樣子,向前的步伐更是毫不退縮。
于是反而是舉著槍戒備的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看清柯南的臉之后,很快陷入兩難,隨著艾蕾妮卡的靠近,不得不將手里的槍放扔到一邊。
“…女士。我們知道,你們是為了報復普拉米亞而來的。”高木涉盡量穩定聲音,換了個站姿,隱隱將佐藤美和子擋住,才開口試圖交涉,“既然如此,你們就更不應該用這么過激的手段對付同樣是受害者的…”
直到此時,在場的一多半警察想法都還和高木涉一致,認為艾蕾妮卡等人出現在這里的理由,是因為這是受到了普拉米亞威脅的婚禮。
“受害者…”艾蕾妮卡沒什么笑意地扯了下嘴角,“既然你們知道我的目的,就應該明白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普拉米亞是誰了。”
“你說什么?”高木涉愣了愣。
“前面的兩個,把路讓開。”艾蕾妮卡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動了動槍口,“快一點。”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動作一滯。
“還有后面的警察。”艾蕾妮卡說完,余光看向了兩側柱子后方現身的幾個警察,目光非常精準地定位到了目暮十三身上,“馬上去封鎖這里的出入口,把門鎖緊。快一點。”
在場的警察只是稍作遲疑,很快就在他們再次用槍口示意柯南之后,表情微妙地照做了。
“吱——呀——”
在克里斯蒂娜冷淡的注視當中,禮堂的大門再次緊閉。
與此同時,細小的碎裂聲傳來,緊接著,巨大的門鎖轉動聲,以及門合頁的轉動,就在另一側的世界響了開來。
站在平臺這一側的幾個人齊刷刷地抬起手,遮住前方強烈的氣流。
在這股強風一般的沖擊里,半空的大樓上,標識著終點的叉上,突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裂縫。
下一秒,熒紫色與粉色,兩扇顏色不同的大門,如同突然翻開的書頁,向著兩側轟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