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畜生說他是受山君敕封的四盤山山神,有這事?”
這人是好是壞,陳陽現在并不關心,反正已經把他給拿捏住了。
“大,大概是有這么回事吧,當初,他也給我說過這事,只不過,他畢竟歲數那么大了,四百年前就已經成名的存在,而且慣會偽裝,說出來的話,信一半便可…”
說到這里,他已經感覺不到陳陽對他的殺意,內心的恐懼也消解了幾分,“主人,鼠道友,呃,那只大黑耗子它…”
剛剛他沒等到陳陽和那只耗子分出勝負便跑了,并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情況。
但既然陳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兒,那自然毫無疑問是陳陽贏了,但就是不知道那只耗子是什么下場。
“逃了。”
陳陽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逃了?”
杜逢春稍微一滯,臉色略微有些變化,“主人,這只畜生的實力非同小可,其巔峰時期,可是敢獨戰峨眉佛道兩門頂級高手的存在,如果跑了,只怕會引來不小的后患和災禍…”
陳陽聞言,古怪的看著他,“它不是被你放出來的么?現在做出一副心系蒼生的樣子給誰看?”
“這…”
杜逢春頓了頓,說道,“主人明鑒,我放它出來,只是為了向平天宗納投名狀,將它帶去昆侖,為平天宗多一助力,并沒有想過禍害蒼生…”
“呵。”
陳陽哂笑一聲,笑的有些諷刺。
這廝也許真沒有過禍害蒼生的想法,但卻行的是禍害蒼生的事,他就沒有想過,這東西放出來之后,他要是降服不住,后者不跟他去昆侖,會有什么后果?
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陳陽道,“你既然能放它出來,那應該也有辦法聯系上它吧?”
杜逢春稍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主人,你是想…”
“想想辦法,騙它出來,好讓我收拾了它!”陳陽說的干脆。
這樣一個禍害,不除掉可不行。
杜逢春呆滯了一瞬。
“怎么?沒辦法?”陳陽瞥了他一眼。
杜逢春回過神來,哪里敢有半個不字,思索了一下,趕緊說道,“回主人的話,當年我帶它從二峨山逃出來后,它曾經給過我一枚山虞印,我至今佩戴在身上…”
他說著便從衣領里扯出一方小小的印章來,恭敬的呈到陳陽的面前,“這是二峨山的山虞印,它曾在這枚山虞印上留有印記,并承諾如果我遇上危險,可以通過此山虞印上的印記聯系它,它可以出手幫我三次,但這些年它自封之后,此承諾便成了空談,這些年我也沒再找過它,直到這回,為了加入平天宗,不得不將它喚醒,我就是想用次承諾,換他成全我的心愿…”
陳陽接過那印章看了看。
二峨之印。
確實是二峨山的山虞印。
“你就這么想加入平天宗,那平天宗有什么好的?”陳陽問道。
杜逢春道,“主人你有所不知,平天宗主神通莫測,有神鬼之能,我認識有幾位散修朋友,加入平天宗之后,得到宗門賜福,境界都大幅度提升,我實在是羨慕的不行,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我雖然將我孫兒送去了神火宗,但據我所知,神火宗和平天宗比起來,可也有不小的差距…”
陳陽捏了捏下巴,站起身來,將山虞印丟還給了杜逢春,“你且用山虞印和那只耗子聯系聯系,想辦法騙它現身。”
“是。”
杜逢春應了一聲。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那只耗子死不死,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但杜逢春還是說道,“主人,這只耗子的實力很強,尤其逃跑的本事一流…”
“你只管引它出來,其它的不用管。”
陳陽直接打斷了杜逢春的話。
今日事,今日畢。
自己只需要用月影術藏起來,就說自己已經離開了,讓杜逢春引這只耗子出來,大不了再服用一次啟靈丹,現在有八翅蜈蚣和小白蛇在,爭取直接將它拿下。
“記住,別妄想耍什么手段。”
“不敢。”
杜逢春連忙搖頭。
陳陽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你在昆侖多年,有聽說過大雪山大輪寺的絕學,生死咒印吧?”
杜逢春聞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慌了神,“你,你,你,你是說,我,我,我…”
“沒錯,你身上所中之術,正是生死咒印!”陳陽淡淡說道。
“啊?”
杜逢春的瞳孔驟然放大,這一瞬,心中的恐懼達到了極致。
大雪山大輪寺的絕學 “不,不可能,大雪山大輪寺的生死咒印,早已經失傳…”
“有沒有失傳,你好好感知一下體內的情況,再和你所知道的生死咒印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杜逢春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他自然是聽說過生死咒印的,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早些年,大雪山大輪寺還沒有敗落的時候,生死咒印的威名響徹西疆,不知道多少高手聞風喪膽。
但在大輪寺敗落之后,生死咒印的修煉方法也隨之失傳,幾百年來,都沒有再出現過,也只有在一些典籍上,還記錄有這門秘術的信息,但這些信息也僅限于介紹這門秘術有多強多恐怖。
這青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是大輪寺的 如果是真的話,那自己除了給他為奴,還能有第二選擇么?
他剛剛甚至還在奢望,認陳陽為主之后,陳陽會放他離開,等回到昆侖之后,再找一些強者,幫他好好查一查陳陽在他體內留的是什么手段的。
現在,聽陳陽這么一說,他再一回想,自己身體的情況,貌似真和記錄中的生死咒印一般無二。
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操控自己的生死。
杜逢春的臉刷白刷白。
如果真的是生死咒印,那么,他心中抱有的最后的一絲僥幸,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這玩意兒找誰都沒有用。
“愣著做什么,干正事!”
陳陽見他呆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便呵斥了一聲。
“是!”
杜逢春反應過來,趕緊按下心中的恐懼,也不敢再多言。
不管是不是生死咒印,反正他現在已經被拿捏了,陳陽的吩咐,他不敢違抗。
當即通過山虞印中的精神印記,嘗試和那只耗子溝通。
然而,溝通了半天,杜逢春臉上的表情卻越發難看。
“聯系不上?”
陳陽看他的表情,便隱約猜到了幾分。
杜逢春慌忙道,“屬下無能,多次溝通,對方沒有反應。”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
“算了,不急。”
陳陽搖了搖頭,“它應該消耗不輕,也受了傷,這會兒應該躲起來休養了,你遲些再聯系它吧…”
這畜生的修為奇高,警惕性也極強,這時候聯系它,換做是陳陽,估計也不會搭理。
杜逢春連連點頭。
陳陽道,“走吧,跟我下山,找個地方給你孫子療傷,等他醒了,讓他把《五昧真火訣》給我一份。”
“是!”
杜逢春如蒙大赦,有種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的感覺。
“主人,我對這鐵象寺頗有幾分了解,這寺里風光的時候,曾經有兩件鎮寺的寶物,一件是用大量寒鐵鑄造的一只鐵象,鐵象寺的名字也是由此得來,我恰好知道這只鐵象的下落,鼠道友在這四盤山上,留有一群后裔,且數量不少…”
杜逢春一副邀功的模樣,有心想要從陳陽這里得到一些好印象。
“哦!”
陳陽淡淡的應了一聲。
就這反應?
杜逢春頓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陳陽的反應會這么平淡。
寒鐵這東西本來就是煉器界的頂級材料,更何況還是數萬斤的寒鐵,其價值根本不可估量。
數萬斤寒鐵,你都看不上眼的么?
杜逢春連忙又道,“主人,你是看不上這只鐵象?這只鐵象可是用重達數萬斤的寒鐵所鑄…”
陳陽搖了搖頭,難道我要告訴你,你口中所謂的鐵象,已經被我煉成錘子了么?
杜逢春趕緊又道,“除了鐵象,鐵象寺還有一口神鼎…”
“無相鼎是吧?”陳陽沒等他說完。
“對。”
杜逢春有些錯愕,“就是無相鼎,但這口鼎失落多年,我在二十多年前來鐵象寺的時候,鐵象寺還在,但無相鼎卻不見了,我多方尋找,沒找到下落,這次我過來蜀地,除了為鼠道友而來,還有一個目的,也是奔著這口鼎來的,我孫兒乃神火宗弟子,即將修煉火供神訣,如果有此鼎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往陳陽看來,“主人,難道這口鼎…”
陳陽能叫出這口鼎的名字,那會不會這口鼎已經入了陳陽的手了呢?
果然,陳陽云淡風輕的點了點頭。
杜逢春略微呆滯。
難怪了,怪不得剛剛提到鐵象,陳陽會那么的淡定。
如果說無相鼎已經落入陳陽之手,那么,那只鐵象只怕也被陳陽給得去了。
自己居然還想指著這個,在陳陽面前刷些好感,可結果呢,多少帶點滑稽了。
他趕緊將他那個孫子背上,跟著陳陽下了山。
山下,四盤山水庫。
黃燦把姐夫一家人送回了夾皮溝,心頭還惦記著陳陽,便又緊趕慢趕的開車來了四盤山。
今天的四盤山水庫格外的安靜,一個釣魚佬都沒有。
他正疑惑的時候,車燈照到前方的山口上下來幾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陳陽。
“陳陽…”
黃燦連忙跑了過去。
“你還沒走?”
陳陽有些意外,大晚上的,這家伙居然還在這兒等。
“我把我姐他們送回去了,剛過來。”黃燦目光落在了陳陽的身后,便看到跟在陳陽后面的杜逢春。
以及杜逢春背在背上,生死不知的青年。
可不就是下午在這兒問路,還態度十分不友好的那幾人么?
怎么整成這樣了?
杜逢春身上灰頭土臉,十分狼狽,背上的青年更是滿身是血,氣息奄奄,貌似傷的不輕。
“他們這是…”
黃燦心中大概也猜到了幾分,畢竟陳陽也換了一身衣服,明顯就是干了一架。
下午找他問路的可是三個人,現在只下來兩個,沒記錯的話,還有一個黑老哥,現在黑老哥沒在,八成是沒了。
他有些疑惑的是,以陳陽的性格,怎么會留著這兩個活口呢?
還帶著一路下山來。
或者說,他們是在山上遭遇了什么其他的危險,并不是和陳陽起了沖突。
與此同時,杜逢春也打量了黃燦一眼。
自然也認得出,這小子就是下午被他們問路的那個年輕人。
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原來這兩人認識。
那么不用問,肯定是下午那會兒,這小子受了氣,才把這個瘟神給招來的。
我俏麗哇!
杜逢春在心中暗罵,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失誤,居然給自己招來這么大的禍事。
后悔!
他早就來過鐵象寺,對四盤山算得上是很熟悉的,只是多年沒來,山上貌似又修過路,他當時就是多了句嘴,看這小子修為在身,便隨口問了一句。
結果,一次多嘴,卻給自己帶來塌天之禍。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此刻的黃燦,怕都已經被杜逢春的眼神給凌遲了。
他明明就知道鐵象寺的方位,還多事問個錘子的路啊。
真特么氣人!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得不相信,這就是命,自己命里就該有這么一劫。
陳陽么?
杜逢春往陳陽看了一眼,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算是知道此人的名字。
陳陽沒有回答黃燦,一場大戰過后,松懈下來,此時的他,有些疲累,“走吧,回去。”
黃燦也沒再多問。
月光下,兩輛車子一前一后,很快離開了四盤山。
夾皮溝。
回到老宅,已經夜里十一點過。
把杜逢春爺孫兩人安頓好,陳陽順帶凝聚了一枚二階生死咒印,給昏迷中的杜文才種下。
“這兩人,帶回家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堂屋里,趁著杜逢春去了浴室沖洗,黃燦才和陳陽聊起來。
“放心,沒事。”
陳陽搖了搖頭,他把人帶回來,自然是有打算的,“虎哥那邊來電話,還要訂購一批蘊神丸,數量在一萬枚左右,你給你姐說一下,這幾天做出來,藥材直接去泰和堂取,你親自跑一趟,順便把我需要的藥材一起拿回來…”
“好,我明天去一趟。”
黃燦點了點頭,又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還是有點不放心,“真沒問題?”
“沒問題。”
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黃燦便沒再多說什么,徑直離去。
八翅蜈蚣趴在沙發上,“這兩人對你有什么用處,留著也是浪費米飯,還不如讓我吸了他們…”
“你是上癮了是吧?”
陳陽白了它一眼,“這才幾天,你都吸多少了?陸凌風、王有枝、陸飛羽,這三人的記憶,你都理清了么?”
八翅蜈蚣被批評了一頓,卻說道,“要不是你今晚把我喚醒,搞不好我都已經把他們的記憶給讀取完了。”
陳陽滿臉的黑線,“你這鍋甩的,也不怕我受不受的住,吸腦髓這事,你以后還是克制點…”
“不都你讓我吸的么?”
“我…”
陳陽哭笑不得,“我那是有特殊需要,但你自己要知道克制,吸一堆無用的東西,就怕影響你的修為,我也是為你好…”
“嗯。”
八翅蜈蚣昂了昂腦袋,“放心,我心中有數,適當的讀取別人的記憶,對我的心境修煉反而有益,我現在已經勉強進入了劍意四境,劍域初成,只是還不太穩固,另外,我已經觸摸到道真境后期的心境門檻了…”
服了!
陳陽額頭仿佛有汗水滴落,自己剛剛就不該多那些嘴,純粹就是在找打擊。
對于普通人來說,心境修煉要多困難就有多困難,可對于八翅蜈蚣而言,卻只需要翻一翻別人的記憶就行了。
有時候,他都想去當一只蟲子。
但看八翅蜈蚣那丑樣,還是算了吧。
“什么時候,把你今天遇上的那只大耗子抓住,我再把它一吸,劍意四境應該就能穩住了…”
八翅蜈蚣嘿嘿的笑著,做著它的美夢,同時也在惋惜,陳陽沒提前點通知他們,不然,他們要是早點趕到,那只大耗子恐怕不一定能逃得掉。
“大耗子!”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沉沉。
這只耗子確實是個不小的威脅,真得想個辦法把它揪出來弄死才行。
峨眉,金頂。
孤月橫空,天氣晴朗,不見半點流云和飛星。
此時已經是深夜,金頂的廣場上,已經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了。
只有廣場周圍的燈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將廣場照了個大概,卻還是有點昏暗。
十方普賢圣像依然端坐在廣場中間,在昏暗的燈光下,反襯著金色的圣光。
月正當空,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連一個蟲子的叫聲都沒有。
夜晚的金頂,已經有些冷了。
“轟轟…”
廣場的一角,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
陰暗的角落里,有幾塊地磚在拱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