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余懷真的話,讓陳陽一怔。
青神劍法?這矮國高手剛剛施展的是青神劍法?
“呵。”
森山佑一執劍而立,“沒猜錯的話,閣下就是青神派余懷真道長吧?某仰慕已久,此來中土,有一個很大的期望,便是能和余道長討教幾招,印證一下所學,本來還打算過些日子親自上青神山拜訪,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
“你怎么會我青神派的劍法?”
余懷真面色鐵青,重復問了一句。
森山佑一手中長劍杵地,嘴角帶著一絲笑容,“前段時間,我收了一個義子,這劍法便是我那義子給我見禮,我前后修煉數月,中土劍法果然博大精神,我尤其喜歡其中的《落劍術》和《萬劍術》,可惜都需要元神御劍,消耗頗大…”
“義子?”
余懷真聽到對方的喋喋不休,臉色愈發難看。
青神派的秘傳劍法,怎么會落入一個矮國人的手里?
陳陽道,“前輩,據我所知,丁家的丁連云的兒子丁四江,認了這人當爹。”
丁家?
余懷真眉頭皺了起來。
丁家以前是依附青神派不假,也有丁家子弟入青神山修行,但是,這套劍法是青神派的秘傳,需要元神御劍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尋常弟子根本接觸不到這套劍法。
丁家又是怎么拿到的這套劍法?而且還給了番邦修士。
不僅給了一個矮國人,特么目的竟然是為了能認人家當爹。
簡直豈有此理。
此時此刻,余懷真胸中怒火中燒,如果此時丁四江在他面前,他恐怕能一掌將其劈成八塊。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關鍵是要處理掉面前這個勁敵。
上山前,王援朝還和他們交代,這個森山佑一是矮國的鎮國級強者,考慮到國際影響,最好是留他一命。
但現在,余懷真改變主意了,這特么都偷學我青神劍法了,不把他弄死,讓他把劍法帶回矮國開枝散葉么?
“哼!”
余懷真驟然動身,提劍往森山佑一殺去。
“來的好。”
森山佑一眸光炙熱,立刻也提劍迎上。
他浸淫劍道多年,自認為在劍道上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偏安于矮國已經讓他在劍道上無法再進。
尤其是在修煉了青神劍法之后,他知道,想要更進一步,唯有來中土,和真正的劍道高手對戰,唯有如此方能助他打破劍道瓶頸,突破現有境界,進入道真境后期。
他這次來中土,心中也早有幾個要挑戰的目標,其中頭一個就是余懷真。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這幾個月在青神劍法上的造詣,和余懷真這位青神大佬比起來究竟有沒有差距,有多少差距。
“鏗鏗鏗…”
滿月之下,兩道身影在山林之中飛縱,劍來劍往,漫天都是劍氣劍光。
余懷真也不愧是青神山老祖級人物,青神劍法使得出神入化,雖然只是道真境初期,但是在和森山佑一的對戰中絲毫不落下風。
玄清目光如炬。
“你躲遠些。”
手中禪杖一緊,給陳陽留了句話,便直奔戰斗中的二人而去。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以玄清的眼力,不難看出兩人的戰斗雖然看似不相上下,但森山佑一始終都只是在用青神劍法對戰余懷真的青神劍法。
如他所說,他只修煉青神劍法數月,就已經能和余懷真打成平手,足見此人在劍道上的天賦。
倒也不是說余懷真弱,實在是境界上的差距,如果余懷真是道真境中期,玄清或許還不會這么著急著出手。
森山佑一明顯未盡全力,他還沒施展他自身的劍招,一個能在劍道上有此造詣的劍修,豈能沒有自己的看家劍法?
所以,玄清果斷出手,不然等余懷真落敗再出手,可就有點被動了。
玄清出現在森山佑一的身后,手中禪杖裹挾巨力,驟然打向森山佑一的后背。
森山佑一正和余懷真打的激烈,完全沉浸在對方的滔天劍意之中,只覺得暢快淋漓,突然心中警鈴大作,一層能量虛影,好似龜甲,瞬間裹住了他的后背。
“轟!”
禪杖打在虛影之上。
虛影驟然碎裂,巨力反彈,讓玄清往后退了十多米。
森山佑一也被崩飛了出去,十多米外,翻騰幾圈,手中長劍往身后斬出一劍,劍氣激蕩,反沖之力讓他堪堪穩住身形。
他掀起脖子上的一塊玉色龜甲,上面已經裂紋密布。
森山佑一臉色鐵青,看著前后將自己夾在中間的兩人,惱怒的哼了一聲,“想不到中土修士,竟然這么不講武德,毫無劍道精神,居然玩背后偷襲的招數…”
他剛剛正和余懷真打的暢快,完全沉浸在對方劍意之中,體會著對方的劍意,以彌補自身劍意的欠缺,結果玄清的突然出手,直接讓他功虧一簣。
如何能不惱恨?
現在的他,一劍斬了玄清的心都有了。
“慈悲慈悲。”
玄清抖了抖手中禪杖,“閣下怕是沒搞清楚形勢,我與余道長此來是捉鬼來的,誰有那個功夫和你比劍!”
森山佑一臉皮抽搐,但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余懷真可沒說過要和他單打獨斗,與他比試劍法。
“哼!”
森山佑一臉上戾氣閃過,“那,我就先殺了你這個和尚。”
話音落下,驟然劃出數道劍氣斬向玄清。
玄清手中禪杖一揮,一力降十會。
“轟!”
劍氣尚未臨身,紛紛爆開。
與此同時,余懷真同樣化出數道劍氣斬向森山佑一。
以一敵二,森山佑一明顯已經感覺到了吃力。
“唰!”
一道劍光斬出,森山佑一提身往身后一縱,身形驟然隱沒在了黑暗中。
“轟!”
劍光與余懷真的劍氣交織在一起,泥土枯葉漫天亂飛。
當塵埃落定,兩人望向森山佑一消失的位置,卻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的了。
林子里漆黑一片。
兩人元神探查,已然空無一人。
跑了?
怎么可能?
他哪能速度這么快,這么短的時間就逃出兩人元神探知的范圍?
更像是原地消失了。
消失?
這太不合理了。
都說東洋有遁法忍術,可以借助地形環境隱匿行跡,此刻山里光線昏暗,方便對方躲藏,這還好理解,但能逃過元神的探查,屬實有點過分。
“唰!”
一道劍光毫無征兆的從黑暗中破空襲來,直奔玄清。
玄清手中禪杖一揮,將劍光化為無形。
這時候,一道身影在他身側丈許憑空出現,速度極快,一劍直往玄清的脖子抹來。
“鏗!”
玄清驚了一下,好在余懷真及時出手,一劍將其擋住。
玄清揮起禪杖便往那黑影打去。
“轟!”
禪杖落下,卻只是打到殘影。
黑影飛退,驟然又消失在黑暗中。
元神一探,又沒了蹤跡。
好詭妙的手段!
玄清和余懷真都感覺到了一陣后背發涼,連忙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
此人隱匿的本事,絕對是一流。
此時天又黑,雖然月光正亮,但山林之中,元神找不到對方,光靠目力,已經失去了優勢。
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形勢變得非常被動。
兩人的心神都緊繃到了極點,隨時防備著森山佑一的偷襲。
“唰,唰,唰…”
黑暗中,黑影驟然閃現,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劍氣,迎面殺向余懷真。
當余懷真出劍抵擋的時候,黑影瞬間消失,下一秒又出現在了玄清的身側,趁著余懷真被牽制,突然對玄清發難。
他的目的,是玄清。
將玄清這個礙事的和尚抹殺之后,他才能安心的和余懷真比劍,借對方的劍意,讓自己更上一層。
森山佑一出手極快,而且神出鬼沒,玄清卻是驚出一頭冷汗,手中禪杖揮舞,架住劍身。
“鏗!”
劍身一震,瞬間分出數道劍影,朝著玄清包殺而去。
“嗡!”
玄清脖子上的佛珠陡然爆開數顆,強大的能量激發,將劍影震碎。
“哼!”
森山佑一悶哼一聲,身形后撤,又是瞬間消失。
待玄清一禪杖打過去,又是撲了個空。
“無膽鼠輩。”
余懷真斥了一聲,這樣的打法,實在是太被動了些。
林子里黑乎乎的,壓根沒有回應。
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余道長,護法。”
玄清將禪杖往地上一杵,取出一個木魚。
“咚!”
真元灌注,猛的敲了一下。
清脆的聲響在山林中響起,無形的聲波散向周圍。
玄清閉著眼睛,耳朵動了動,靜聽聲波的回響,驟然之間,一道元神劍氣,朝著不遠處的黑暗殺去。
“鏗!”
一道劍光,擋下了這一擊。
隨即,黑影從劍光所指之處顯出形來。
余懷真見狀,蓄勢一劍斬了過去。
“哼!”
森山佑一冷哼一聲,劍光落地之前,身形又驟然消失。
“咚!”
玄清手中的木魚再次敲響。
故技重施,通過木魚的聲波將森山佑一藏匿的地方定位,繼而對其發起攻擊。
不得不說,此舉是有效果,但是,想將森山佑一拿下,還是差點意思。
木魚的聲波定位,有點慢了,而且能照顧到的范圍頂多十幾丈,森山佑一還是能夠趁著間隙對他們展開刺殺。
“咚,咚,咚…”
木魚的聲音不斷響起,時不時出現的偷襲劍光卻慢慢的消失了。
林子里除了木魚的聲音,鴉雀無聲,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陳陽躲在百米開外,遠遠的觀望著。
這個森山佑一,確實有些手段,就這一手隱匿刺殺的本事,便足夠讓很多同境界的高手頭疼了。
難怪他會有個叫做劍氓的諢號,這種打法,確實夠流夠氓。
林子里一下陷入了黑暗,八翅蜈蚣和小白蛇都懸在陳陽身側,都是神經緊繃,時刻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
突然,一柄鐵鞭出現在了陳陽的手中。
趕山鞭。
滋滋…
雷霆能量灌入,鐵鞭之上弧光迸濺,照亮了周圍了。
“唰!”
陳陽毫無征兆的掄起鐵鞭,直接朝著前方某處抽了故去。
電流從鐵鞭上脫出,凝聚成一道長鞭,驟然劈在了十多米外的一處虛空。
“啊!”
虛空中傳來一聲痛呼,一個黑影從黑暗中跌出。
正是森山佑一。
他的衣服被劈得焦黑,頭發豎起,身形異常的狼狽。
很明顯,這廝偷襲玄清他們不成,便退而求其次,跑來襲殺陳陽,只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出手,便挨了陳陽一鞭。
“唰!”
八翅蜈蚣和小白蛇見他現形,立刻發動猛烈襲擊。
“嗖!”
森山佑一后退一步,霎時又隱入了黑暗。
“哼!”
陳陽揮起鐵鞭,又是一道霹靂抽了出去。
“轟!”
“哎呀!”
虛空中又是一聲痛呼,十多米外,森山佑一的身形再度從黑暗中跌出。
這次他倒是學精了,沒等八翅蜈蚣和小白蛇發動襲擊,便趕緊隱入黑暗。
“轟!”
“啊!”
“轟!”
“哎呀!”
陳陽手中鐵鞭揮舞,每一次都能精確的命中。
森山佑一再一次從黑暗中摔出來。
灰頭土臉,滿面焦黑。
“停!”
他大喊了一聲,聲音夾雜著無邊的憤怒。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藏在什么地方?”
隔著二十多米的距離,森山佑一朝著陳陽怒目而視。
他對自己的隱匿之術可是相當自信的,剛剛那和尚能通過聲波定位自己也就罷了,這小子又是何德何能,用了什么妖法,竟能次次都命中自己?
“我猜的!”
陳陽淡淡的回了一句,“怪你接的好。”
雖然元神都探查不到這人的行跡,但是,在陳陽的雷達視野里,這廝就和羅奔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這隱匿之術確實厲害,但想要一點破綻不留,行動會相對緩慢,雷鞭湊過去,隱匿狀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那貓著身子躡手躡腳的樣子,在陳陽的雷達視野里,顯得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好膽。”
森山佑一臉色漲紅,陰鷙的眸子里殺意迸濺。
而這時候,玄清和余懷真已經圍殺過來。
“隱!”
森山佑一低吟了一聲,身形再次隱入黑暗。
玄清和余懷真撲了個空。
“唰!”
陳陽又是一鞭抽了出去。
“轟!”
“啊!”
弧光命中不遠處,伴隨著一聲悶哼,森山佑一再次顯出形來。
這一次不再好運,玄清掄起禪杖,在他再次隱匿之前,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呃…”
一聲悶哼,將森山佑一打了個踉蹌。
余懷真已經手起劍落,趁他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怎么可能?”
森山佑一陡然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劍滑落在地,雙手捂著脖子,一條血線飆射。
一團光暈,從他眉心遁出,迅速的想要逃離。
元神!
陳陽眼疾手快,手中鐵鞭一揮,一道雷光遁出。
“轟!”
雷光抽在其元神之上,瞬間湮滅。
煙消云散。
與此同時,森山佑一跪在地上的身體,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氣息已絕。
一雙眸子里透著十分的不可置信。
他或許到死都沒有想通,自己怎么會死的這么草率。
引以為傲的隱匿刺殺之術,怎么會失效?
隱匿之術被破,反而成為累贅,他要是不用此術,而是選擇硬拼,以他的劍道修為,他們幾個恐怕想拿下他還真有點難度。
死了!
三人看著倒在地上的森山佑一,稍稍松了口氣。
王援朝還讓他們留這廝一命,現在可好,三人都是把這廝往死里整。
“阿彌陀佛。”
玄清單手豎在胸前,宣了聲佛號,“此人身份特殊,死在這兒,小王恐怕會有些頭疼了。”
陳陽道,“大師,你不說,我不說,余前輩不說,又有誰知道他死了?”
玄清一滯,“慈悲,慈悲,出家人不打誑語。”
余懷真道,“大師不打誑語,有人問起來,閉口不語便是…”
他倒是同意陳陽的說法的。
這人偷學青神山秘傳劍法,尤其還是個矮國修士,不死可不行。
余懷真直接上手搜了一下森山佑一的身體,從他那被電的焦黑的衣服里,取出一本電的焦黑的冊子。
翻開一看,正是青神秘傳劍法密集。
“哼!”
余懷真冷哼一聲,掌心劍氣交錯,霎時將那秘籍切成粉碎。
陳陽暗道了一聲可惜。
剛剛兩人所施展的劍法,確實強悍非常,陳陽都有些動心,但那畢竟是青神派秘傳,偷學人家的劍法被發現,后果很嚴重。
森山佑一便是前車之鑒。
陳陽道,“兩位前輩,你們先走,剩下的我來處理!”
“處理干凈。”
余懷真微微頷首,也沒有二話,和玄清匆匆下了山。
還得去二峨山看看,卻也不知道玄靜和周明遠他們那邊是什么情況。
兩人走后。
八翅蜈蚣吸了森山佑一的腦髓,隨即喚出食骨蟞群大快朵頤。
他現在算是扮演起了以前秦州的角色。
林子里咀嚼聲不絕。
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食骨蟞群飛回蟲種袋,一只造化境的食骨蟞王,抱著一物,來到陳陽面前。
陳陽伸手接過。
一枚白色的勾玉,小小的,只有一元硬幣大小,是從森山佑一的尸身上發現的。
卻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此時陳陽也無心去研究,將勾玉收起,一掌拍出,落葉掩蓋了剛剛森山佑一躺著的位置。
隨即轉身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