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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管風琴之鄉

  羅南和他的母親都對音樂不是很在行,羅南不知道管風琴是個龐然大物,馮珍也不清楚只因雜志上描述的一句‘管風琴音色多變,一臺可以媲美一整個管弦樂隊’便產生了興趣,全然不知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樂器。

  但幸運的是,普羅旺斯乃管風琴之鄉。

  當地有不少人會彈奏這種復雜的樂器,只是在呂貝隆山區范圍內,黃頁上就有不下十個職業標注為管風琴演奏師的家伙。

  但遺憾的是,黃頁上沒有提及任何一個管風琴制造商的信息,也就是說,如果馮珍想要親自體驗一下這種樂器只能去教堂或者修道院。

  羅南已放出豪言壯語,要支持母親學習音樂,自然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再困難也得先了解一下。

  中午吃完飯,佐伊繼續工作,羅南則去了盧爾馬蘭村的教堂。

  這地方他只來過兩三次,沒有注意過有沒有管風琴的存在。

  如果有的話,他想請神父幫忙,讓他的母親去體驗一下。

  這位神父正是主持羅南和佐伊婚禮的那位,和小夫妻的關系都還不錯,羅南相信神父不會阻攔一位勇敢的婦女去追逐夢想。

  盧爾馬蘭教堂在‘蝸牛殼’的最中心,整個村子是以教堂為中心,呈圓形散開。

  它與盧爾馬蘭城堡一樣,是村子里的兩大重要歷史古跡,同樣修建于13世紀。

  在盧爾馬蘭‘振興’計劃之前,這里還是游客唯二的參觀景點。

  只是和城堡比,教堂附近的游客少了許多,內部則更加‘冷清’,畢竟沒有游客會專程來盧爾馬蘭做禮拜,教堂又哪里都有,最多進來看一眼就離開了。

  正因如此,今年政府拿到了旅游局的資金后,并沒有啟動對教堂的翻修工作。

  羅南進入教堂內部,沒有發現管風琴的存在。

  但他并沒有氣餒,因為盧爾馬蘭附近的每一個村子里都有教堂,有的村子甚至有兩個,就比如博尼約。

  他找到神父,詢問最近的管風琴在哪里,得到的答案讓人無比驚訝。

  “我非常喜歡管風琴,但恐怕你在呂貝隆山區很難找到它。”神父遺憾的說。

  “為什么?”羅南不解的問,“普羅旺斯不是管風琴之鄉嗎?”

  神父手握圣經,露出慈祥的微笑:

  “我們總以為在普羅旺斯的教堂里看到管風琴是天經地義的事,然而事實卻是,普羅旺斯宗教當局有幾百年的時間容不下這種樂器,稱其為魔鬼的風笛,彈奏的是通往地獄的詛咒序曲,公元4世紀,阿爾勒帶頭將管風琴逐出教會,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9世紀,管風琴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在宗教內部有了正派的名聲,到了14世紀,管風琴才開始大范圍的出現在教堂里。”

  羅南對音樂不在行,對宗教知識更加陌生:

  “上帝,真沒想到還有這段曲折的歷史。”

  神父歉意的說:

  “呂貝隆山區的教堂大多興建于13世紀前后,盧爾馬蘭教堂也不例外,我恐怕你要離開這片區域才能在教堂里看到管風琴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羅南遺憾的與神父告別。

  臨別時,神父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愿上帝將祂的恩典之弦鋪展于你母親的指下,愿上帝之弦響徹普羅旺斯。”

  神父只知道呂貝隆肯定沒有,但說不出來哪里有。

  想要找到管風琴,還得再想想辦法。

  羅南身邊最虔誠的信徒是托馬斯,他打算問問這位富二代有沒有在其他教堂里看到過它。

  托馬斯的石器店如今‘雜亂不堪’,他父親也看上了盧爾馬蘭的商業潛力,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店鋪,便把商品寄存在了兒子的商鋪里一起賣。

  等新的商業街開起來就好了,托馬斯的富豪父親已經預定下了新的商鋪。

  “你母親居然想要學習‘上帝的樂器’?這可太酷了。”聽完羅南的描述,托馬斯興奮的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專心的和他聊起了管風琴的話題。

  “只是感興趣,不一定能有機會學習,你知道的這種樂器對環境要求太高了,我先了解一下。”羅南笑著聳肩。

  羅南家和父母家里放不下這個大家伙,如果馮珍學習管風琴,要找一個專門的地方放它,但這個途徑看起來可行性不大。

  羅南去哪兒找那么大的地方呢?

  所以最合理的途徑是‘出去’學,去有管風琴的地方。

  神父稱呼管風琴為‘上帝的恩典之弦’,托馬斯稱呼其為‘上帝的樂器’,雖然稱呼不同,但很顯然在教眾的心目中管風琴非常受歡迎。

  但為什么呂貝隆就一個都沒有呢.羅南要氣死了。

  托馬斯點著頭說:

  “明白明白,你想要先讓你母親接觸一下,看看是否合適。”

  羅南猛猛點頭:

  “沒錯,你知道哪里有管風琴嗎?”

  托馬斯熱心的回答:

  “羅屈埃韋爾大教堂里有普羅旺斯最大的管風琴,高14米多,上面有112根白镴材質的風管,每一根都重達三百公斤,每年在那里都會舉行管風琴音樂節,全世界各地的音樂愛好者和天主教虔誠信徒都將會去參加。”

  普羅旺斯最大的管風琴一定是當地的一大旅游特色,現在正值旅行季,羅南猜母親可能都沒有機會碰上它一下。

  即使羅南本事滔天,真的找人讓馮珍過去接觸一下,他猜母親也沒有勇氣當著全世界各地的游客的面,彈奏出‘上帝之聲’。

  “其他地方有嗎?不用那么大的,普通的就行。”羅南對托馬斯說。

  托馬斯想了一下,說道:

  “位于艾克斯和土倫之間的圣文森教堂有座八米高的管風琴,馬賽主座教堂、圣雷米的圣馬丁教堂、阿維尼翁的圣西姆福瑞安加爾默羅教堂和阿爾勒的圣塞西爾教堂也有大型管風琴,現在這個月份,這些地方都可熱鬧了。”

  他繼續說道:

  “對了,你還可以帶著你媽媽循著‘管風琴之路’從歐巴涅玩到阿洛,路上可以參加有人導游的參觀管風琴之旅,途中還可以小歇,享受美食,然后在阿洛享受迎賓酒,接著聆賞晚間的管風琴演奏會。”

  “聽起來都不錯,也很有意思.”羅南尷尬的問,“但有沒有人少一些的地方?最好沒什么人會去的那種。”

  托馬斯摸著下巴想了好一會,猶猶豫豫的說:

  “好像還真有那么個地方。”

  去年羅南給托馬斯提供了許多幫助,如果沒有羅南的中餐廳,他的石器店可能撐不到來年春天就要倒下去。

  所以在管風琴這件事情上,托馬斯格外的熱心。

  第二天,他親自開車帶著羅南去找符合要求的管風琴。

  這一趟出行只有他們二人,因為托馬斯并不確定那個管風琴是否存在,只是聽說,建議他們兩個人先去看看,暫時不要驚動老人家。

  車子離開盧爾馬蘭,駛入D7公路,這是呂貝隆本地人平時走的最多的公路。

  過了一會,他們從D7駛入了D373,羅南第一次走這條路,但他大概能判斷出,他們正向著艾克斯的方向行進。

  又開了一會,托馬斯將車駛離了D373,開上了一條泥濘的鄉間小路,除了兩側的農田,再也看不到任何建筑。

  最后的最后,前方路都沒有了,托馬斯把車停到路邊,對羅南說:

  “看來最后一段我們要步行前往了。”

  “這地方可真是偏僻啊。”羅南走下車子,跟上了前面帶路的托馬斯。

  昨天晚上,他找人打聽了一下管風琴的價格,差點嚇死。

  一臺全新的管風琴要50萬法郎200萬法郎,而且工期要等至少2年,羅南根本買不起,所以對今天的行程無比期待。

  不過雖然還沒有抵達目的地,羅南確信這次肯定白跑了。

  母親的熱情即使再高漲,也無法走這么遠的‘求學之路’。

  很顯然,她和管風琴的緣分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了。

  不過來都來了,羅南還是打算過去看看。

  托馬斯也沒想到目的地是這個樣子的,不好意思的解釋:

  “之前禱告的時候聽人說起,艾克斯附近有一個座跡罕至的荒廢教堂,里面有管風琴,沒想到是這么‘人跡罕至’。”

  “這里是艾克斯附近?”羅南想到什么,起了一個話題,“艾克斯附近似乎有許多荒廢的宗教場所?這是為什么?”

  羅南和佐伊的婚紗照在艾克斯附近拍攝,場地是一所名叫圣維克多的修道院,聽哈基米說那里已經廢棄了100多年。

  雖然普羅旺斯人做禮拜的頻率比較低,但其他地方的教堂和修道院等保護的還不錯,從沒見過哪里的教堂成廢墟了。

  而這已經是羅南在艾克斯附近發現的第二座荒廢的宗教場所。

  托馬斯痛心疾首的說:

  “法國大革命期間,各地出現過許多‘去基督教化’活動,艾克斯作為歐洲藝術之都,民眾思想更加前衛大膽,損毀燒毀的宗教場所高達兩位數。”

  羅南心疼的跟著嘆氣,雖然他沒有宗教信仰,但這些都是‘歷史文物’啊:

  “之后沒有翻修過嗎?就全部廢棄了?”

  托馬斯搖著腦袋說:

  “靠近市區的,可以被旅游業所利用起來的那些翻修重建了,邊遠地區的幾乎全部廢棄,沒有部門愿意出這筆龐大的費用。”

  “可惜了”羅南喃喃自語。

  很快,他們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處外觀相對完好,但內部已破敗不堪的教堂。

  如果不是上面的十字架給了人一些心理安慰,真的很像是拍攝恐怖電影的場地。

  而在這所廢棄的教堂里,羅南終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管風琴。

  “也不知還能不能用。”羅南不懂樂理,也不會彈奏,但看外觀沒有太大的問題。

  托馬斯是富家少爺,小時候接受過一點點音樂教育,雖然不多,但足夠給羅南科普:

  “25組音栓,兩個手鍵盤和一個腳踏板,這應該是一款中型管風琴,雖然沒有馬賽、圣雷米、阿維尼翁和阿爾勒的管風琴大,但足夠開一個小型音樂會,不過款式太舊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古老的款式。”

  托馬斯說這是中型管風琴,但在羅南看來它已經足夠龐大。

  至少有4米高、音栓像墻一樣平鋪開來。

  “你會彈嗎?”羅南問托馬斯。

  托馬斯搖頭:

  “不會,不過我聯系上了這所廢棄教堂的管轄方,也就是當地文物局,他們的人馬上就到,他應該知道這臺管風琴的情況。”

  1905年,《政教分離法》推出,法國國家擁有了1905年之間建成的宗教場所的所有權,具體的管轄方為文化部在大區的分支機構——文物局,簡稱DRAC。

  對于這種荒廢了幾百年的建筑,想要了解細節只能找他們,熱情的托馬斯前一天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教堂里實在太陰森恐怖,羅南和托馬斯站在外面有陽光的地方等待DRAC的人。

  羅南發誓,這座教堂廢棄的時間絕對比圣維克多修道院還要長,說不定大革命后的這200多年再也沒人踏足過這里。

  托馬斯和對方約定的見面時間是上午9點半,但DRAC的人很好的展示出了法國政府的工作效率——將近10點半,一位戴著高帽的先生才姍姍來遲。

  見到羅南和托馬斯,他所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為了遲到而抱歉,而是抱怨——他們為什么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廢棄場地。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瘋了,總是對這種連老鼠都不感興趣的地方充滿好奇,好了先生們,我不管你們是要來這里拍電影,還是舉行什么宗教儀式,又或者是租下來干其他的事情,場地費每天1000法郎,你們自己負責清理場地,沒有講價的余地,而且只接受現金。”他用手帕捂嘴,像是擔心這里有恐怖的霉菌。

  羅南當場笑出聲音。

  如果真有人成功租下過這處場地,那這里就不會如此陰森了。

  “我們不是來租場地的。”羅南回答。

  那人表現出了一副‘見鬼’的樣子:

  “那你們把我叫來干什么?”

  羅南指著教堂的方向問:

  “我想知道,里面那架管風琴還可以工作嗎?”

  這位官員發出不耐煩的鼻音:

  “那誰知道呢?你可以找人來試試,不過它是9世紀的老家伙,我猜它發出的聲音比金屬摩擦還要難聽。”

  “9世紀?”羅南挑了下眉毛。

  盧爾馬蘭的教父給他科普過歷史,9世紀管風琴才開始在宗教中有了些正派的名聲,果然是個老東西。

  這位官員的態度讓托馬斯非常反感,事實上他停下車子就知道今天來錯了地方,只不過因為昨天約了對方,不得不留下和他見一面。

  現在見了面,今天的行程可以結束了。

  托馬斯對羅南揚了下下巴:

  “好了,我們回去吧,不要耽誤這位先生回去午休。”

  “我現在回去也趕不上吃午飯了!”那位官員不滿的抱怨。

  三個人分兩批往來時的路走。

  雖然拉開了一些距離,但羅南還是能清晰的聽到DRAC官員的抱怨聲,似乎他生下來就是為抱怨而活似的。

  “你們居然是對那個垃圾感興趣,我在文物局工作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問管風琴,我都快忘記教堂里有那個東西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不是嗎,教堂都荒廢了,誰還會在意那個管風琴啊,除了幽靈!”

  “這東西又舊又占地方,根本沒有教堂愿意收留它,大家用的都是新款式,誰會喜歡老掉牙的舊款式呢?”

  羅南突然停下來,扭頭問:

  “管風琴可以移動?”

  他一直以為這么大的東西是在建教堂時裝進去的。

  “當然了。”那位官員拉著褲腳,生怕弄臟了褲子,“這個管風琴就是從其他廢棄教堂搬過去的,當時費了好大的勁,那些傻子以為靠它可以讓這個教堂好租賃一些,沒想到白費勁!”

  羅南突然靠近了托馬斯,壓低聲音問:

  “你每天都去盧爾馬蘭教堂對不對?”

  托馬斯左手撫胸:

  “是的,我每天都去。”

  羅南點了點頭,用更低的聲音問:

  “那你應該對那里的環境很熟悉你覺得,那里放得下這個管風琴嗎?”

  “啊?”托馬斯意外的瞪大眼睛,“你要為你媽媽把它買下來?”

  羅南高深莫測的說:

  “不止為了我媽媽,還有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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