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混合了化學試劑的白泥要放到高溫高濕封閉環境下測試效果如何。
噴了一些水后,羅南把封閉好的實驗盒一一挪到暖氣的旁邊:
“兩天后差不多就可以知道實驗是否成功了。”
“如果沒成功怎么辦?”佐伊不免替羅南擔心起來。
既然是實驗,就肯定有失敗的可能,說不定會全部失敗。
羅南把手套摘下來:
“都失敗就用山梨酸鉀和脫氫醋酸鈉這類可食用防腐劑,或者用海藻糖替代部分白砂糖降低水分活度,又或者混入谷氨酰胺轉氨酶,使豆蛋白形成三維網狀結構,提升抗壓強度總之撐完一個展覽的時間還是好解決的。”
羅南口中生澀的專有名詞佐伊全部不了解她陌生的看著羅南:
“我真的有一種回到學校的課堂上,看著老師做實驗的感覺。”
羅南笑著搖頭,苦澀的說:
“你以為我想搞的那么復雜?如果能找到冷凍干燥機或者能做樹脂封存的材料和機器,我才不想在這里做實驗呢。”
他現在在做的是窮人版防腐處理,如果有錢又有門路,機器噴一噴就能永久防腐。
羅南打聽到,冷凍干燥機要幾十萬法郎,做樹脂封存的材料既難找又昂貴都是他無法‘觸及’的東西。
“你能想到這些辦法已經很厲害了!”佐伊略帶崇拜的說,“等待結果的這兩天你打算干什么?”
羅南想了一下:
“進山吧,松露采摘季快結束了。”
要抓住這個尾巴再多賺點錢。
佐伊提醒道:
“好,但別忘記想想要做什么東西。”
材料找到了,但主題羅南還沒想好。
羅南笑著點頭:
“好的。”
實驗完時間還早,羅南陪佐伊在餐廳見各種藝術家朋友。
大部分參與了大地藝術活動的盧爾馬蘭藝術家,都結束了行程返回到盧爾馬蘭,他們興奮又積極的分享著這次活動的收獲。
“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還看到了許多新的藝術類型,果然要多出去看看世界,一直悶在家里永遠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雖然我參加的是小展覽,但我在戈爾德遇到了于格先生!我們簡短的交流了幾分鐘,那讓我有了巨大的收獲,當天我在工作室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去參加了蒂凡妮女士的文化交流活動,她給新藝術家們許多忠告和建議,還鼓勵我們不能停下創作.雖然我的作品沒有參與到這次活動中,但我也同樣有收獲。”
“我們這種‘查無此人’的藝術家都能收獲那么多佐伊的收獲一定會更多的!說不定你普羅旺斯新晉藝術家前面的‘新晉’要去掉了呢!”
佐伊參與的幾個藝術活動都較晚開始,目前她還沒有去戈爾德。
不過與她并列為‘盧爾馬蘭希望’的巴蒂此刻正在戈爾德大放光彩.不僅報紙對他進行專題采訪,巴蒂還在戈爾德收獲了一批想要學編織的‘徒弟’。
等戈爾德的系列藝術活動結束,那些人就要來盧爾馬蘭上課了。
佐伊這次參與的活動比巴蒂多一個,而且她的作品風格非常有個人特色,藝術家們猜測,她的收獲一定不會差的。
“頭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學到東西。”佐伊語氣平和的說,“參與就是勝利。”
“你太謙虛了,我們都看到了你的送展作品你的實力又精進了。”薇薇安笑著說。
“好啦,別說我了,今天是分享會,大家繼續說收獲吧。”佐伊把話題岔過去。
藝術家們把話題聊走之后,羅南壓低聲音對佐伊說:
“你跟我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你要成為戈爾德2月最亮的星星。”
佐伊偷偷瞪了一眼羅南,嗔怪的說:
“那是開玩笑。”
羅南挑眉:
“開玩笑?我記得你說的時候挺認真的。”
佐伊上個月說過許多‘豪言壯語’,羅南都記著呢。
怎么現在反悔了?
佐伊輕輕拍了一下羅南的手背,敷衍的說:
“好好聽。”
臨近活動開始緊張了嗎.羅南看著佐伊的側臉想。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
盧爾馬蘭藝術家在這次大地藝術系列活動中的‘參與度’并不高,不要忘記大家放出的豪言壯語是——讓盧爾馬蘭藝術家在戈爾德掀起一股藝術風暴。
巴蒂的確掀起了一股風暴,但編織太小眾了.風暴范圍有限。
佐伊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全村的希望’。
壓力這么大,肯定會緊張。
人一緊張就沒有那么自信了。
不過不要怕,我會幫你一起完成.羅南在心里默默對佐伊說。
羅南對雕塑作品的最后一點要求是——除了可以作為一個完美的作品展出外,最好還能再起到些其他的作用。
盧爾馬蘭藝術家里唯一還沒有出場的就是佐伊,這個‘其他作用’一定要體現在幫助佐伊上。
只是要如何幫,羅南還沒有想好,尤其還要兼顧這次的活動主題——自然和大地。
余光看到羅南一直盯著自己看,佐伊扭頭對他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在問:
怎么了?
羅南笑著捏了一下佐伊的手,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在想你一定會成功的。”
過了一會,特奧把羅南叫到了農夫這邊,說是有事要和他說。
莫力酒莊的餐酒漲價,導致羅南餐廳里的酒也漲價了。
以前農夫們坐一個下午可以喝兩三杯,現在同樣的錢只能喝到一杯。
今天羅南過來時,看到他們的杯子基本都空了。
“你們可以點粉紅酒,粉紅酒的價格沒變。”羅南善意的提醒道,“在家里也可以買點粉紅酒放著,有的喝總比沒有喝強吧?”
酒是普羅旺斯人的剛需物品,肉蛋奶漲價他們可以不吃但酒必須要喝。
特奧屬于對粉紅酒接受程度比較高的那一類人,他偶爾會跟著羅南喝點:
“粉紅酒沒漲價?”
羅南搖頭道:
“我的進貨渠道沒漲,至少這幾個月你們還是能喝到便宜的粉紅酒。”
杰羅姆賣完去年收來的那批葡萄釀出來的酒就要去馬德里,根本不在意今年的葡萄收成怎樣,明年又能賣多少。
他不降價甩賣羅南就謝天謝地了,至少他還有時間準備接手。
法比安不滿的搖頭:
“不喝不喝,粉紅酒是女人和小孩喝的。”
同桌的幾個農夫也跟著應和。
“沒有酒喝了,我也不會喝粉紅酒。”
“那就不是酒!喝粉紅酒有什么意思?”
特奧嗤笑一聲,對服務招手:
“給我一杯粉紅酒!”
羅南也對那個服務員招手:
“我請特奧喝。”
之后他壞笑著問這一桌農夫:
“你們喝嗎?我也可以請你們。”
特奧非常擅長干這種‘氣人’的事,他把胳膊搭到羅南的肩膀上,得意的對這些人說:
“干聊好久了吧?不舍得買酒.但現在有人請了啊,怎么不答應呢?”
法比安等人又急又氣。
想要酒,又不想被打臉。
糾結了好一會,最終發現——臉哪有酒值錢啊?
“喝喝喝,你請什么我都喝!”
羅南沒再逗他們,拿了兩瓶粉紅酒放到桌子上,若有所指的說:
“別這么抗拒粉紅酒,說不定這東西很快就要走進你們的生活了時代變化很快,誰能想到普羅旺斯的房價現在漲到那么高了呢?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不肯向前看只會被時代淘汰。”
羅南說的話在盧爾馬蘭農夫中的分量還是很重的,見他說的這么認真,大家的態度也出現了一點松動。
“好,那我以后多試試,但也只是試試啊,不愛喝就是不愛喝。”
“你在哪兒上的酒?我買點在家里備著,萬一葡萄酒的價格始終下不來,我就用它解饞了。”
“其實粉紅酒沒那么難喝,但就是心里.有點排斥。”
和大家交流了一會粉紅酒的話題后,羅南問特奧:
“找我什么事?”
特奧突然興奮起來:
“打獵季要結束了,我們去打獵吧?”
打獵季通常從9月開始,一直持續到3月份結束。
不過其中有一些動物會提前關閉捕獵窗口,所以時間越靠后,可打的東西越少。
氣溫較低的12月、1月和2月部分時間,普羅旺斯人不喜歡離開家,所以除了9、10、11這三個高峰月份,到了2月天氣不錯的日子,大家又會想起這項運動。
2月再不打,又要等好幾個月了!
羅南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不去,你們自己去吧。”
你們那是打獵嗎?
你們那是去野餐!
羅南只想跟盧卡斯去打獵,但今年估計是沒有機會了。
盧卡斯每天早出晚歸的賺錢,沒精力再去打獵了。
“不是去你們家門口,是去更遠的地方!”特奧手舞足蹈的說,“皮埃爾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那里有許多水鳥可以打。”
羅南沒有好氣的說:
“在盧爾馬蘭就能打鳥啊,要去那么遠嗎?”
我看你們是在我家門口吃膩了,想換個環境繼續吃吧?
特奧咂了一下嘴:
“現在盧爾馬蘭附近哪還有什么能打的鳥啊,只有喜鵲。”
根據《狩獵執照考試:理論問題官方手冊》中的記載,喜鵲也是可以捕殺的,羅南理所當然的回:
“那你就打喜鵲唄。”
特奧一邊撇嘴一邊搖頭,表情非常難看:
“誰會吃那東西啊。”
晚上,羅南送佐伊回家,想起下午和特奧的對話,好笑的說:
“普羅旺斯遍地美食家,他們似乎什么都吃,但確實沒見過誰吃喜鵲。”
在普羅旺斯,打獵一定和吃掛鉤。
家里的男人白天打回來什么,晚上這東西一定會上餐桌。
但似乎沒見過誰打喜鵲,羅南也沒在餐桌上吃過由它烹飪成的食物。
佐伊做出了比特奧更加夸張的難看表情:
“喜鵲吃腐肉敢烹飪它的人一定是瘋了。”
“喜鵲吃腐肉嗎?”羅南在動物領域的知識儲備并不多。
巴黎有喜鵲,但誰會好奇喜鵲吃什么呢?
不過佐伊說完這句話,羅南對喜鵲增添了一層新的‘濾鏡’。
怪不得特奧和佐伊會是這幅難看表情吃喜鵲確實太糟糕了。
佐伊化身為美麗的生物老師,給羅南惡補知識:
“在呂貝隆,喜鵲是最傲慢的鳥,狩獵季開始,大部分鳥類都謹慎的離開了這里,不是南下去非洲過冬,就是逃離農村去了更加安全的阿維尼翁或艾克斯等城鎮,只有喜鵲還依然生活在這里,而且是大搖大擺的生活。”
她把手放于嘴前,模仿起小鳥啄食的樣子,并配合著講述的一個個場景用肢體語言表演起來:
“它們有的聚集在路上,爭搶著啄食被卡車壓扁的田鼠尸體;有的潛伏在垃圾桶邊,等待塑料袋里漏出什么爛掉的菜葉子;還有的徘徊在農田附近,蹦蹦跳跳的找尋腐爛的小動物尸體。”
表演結束,佐伊很是不滿的搖了搖頭,點評道:
“沒人吃喜鵲,因此沒有任何一桿獵槍會對準它,而喜鵲也知道這個道理每天就大搖大擺的在村莊周圍出沒,你說它是不是傲慢?”
羅南被佐伊剛剛的一系列舉動可愛到了,笑著問:
“你表演的太像了也許你可以去做演員。”
在佐伊用‘傲慢’形容一只鳥,并演繹它各種捕食場景后,羅南給喜鵲新添加上的濾鏡又破碎了。
他又覺得喜鵲可愛了。
佐伊邁著歡快的步伐走在前面:
“我不懂表演,只是觀察過幾十、幾百次它們而已。”
“你特意觀察喜鵲?”羅南追上去問。
佐伊回頭,露出了一個可以‘迷倒眾生’的笑容:
“不,我什么鳥都觀察,那是我小時候最愛干的事情。”
羅南愣愣的盯著佐伊的笑臉,鼻尖似乎聞到普羅旺斯四月特有的春天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