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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訂婚期亂象漸生、慧紅玉暗伸援手

  寶玉被打傻了?

  陳斯遠忙問道:“榮國府可有信兒送來?”

  三女一并搖頭,陳斯遠蹙眉思量道:“既無信兒送來,料想應無大礙。是了,丁郎中如何說的?”

  寶釵回道:“丁郎中說寶兄弟好似得了離魂之癥,此為其所長,讓榮國府另請高明了。”

  陳斯遠頓時玩味起來。暗忖,什么狗屁離魂之癥,寶玉那貨分明就是裝的。

  仔細想想,賈政先南下為學差,其后寶玉方才與夏金桂有染,轉過年又生了孩兒。江南與京師遠隔千里,只怕先前賈政并不知道。此番回轉家中聽聞此事,這才怒不可遏?

  以夏家母女陰毒的性子,說不得是為了催婚而故意泄露給賈政的呢。

  思量一番,陳斯遠便道:“無妨,估摸著寶兄弟過些時日就好了…說不得還要好事將近呢。”

  迎春、寶釵略略頷首,林妹妹卻難掩鄙夷之色。一則鄙夷寶玉無媒茍合,連孩兒都有了;二則鄙夷王夫人毫無擔當,因著瞧不上夏家家世,孩兒兩歲的也不曾張羅完婚。

  黛玉懶得搭理寶玉的破事兒,便轉而道:“夫君,咱們年里可要設宴?”

  陳斯遠笑道:“總要擺一回酒,不過多是同僚、同窗,十五前選一日也就是了。”

  迎春就道:“先前我與兩位妹妹商議著,大抵是初三、初四回門。寶妹妹說,過年時打算接了姨太太與曹家嫂子過來,如此也熱鬧一些。”

  陳斯遠笑著頷首,道:“二姐姐與寶妹妹、林妹妹拿個章程就是了。哦對了——”說話間他自袖籠里掏出一迭銀票來,略略點算分作三份,分別遞到三女面前:“膠乳、藥鋪分潤出息,我留下一些,余下六千兩每人拿兩千。”

  迎春道:“也不用夫君貼補,我手頭還有不少呢。”

  寶釵也笑道:“正是,夫君如今入仕,人情往來哪一樣不要銀子?還是手頭多留一些的好。”

  黛玉卻不管那些,探手抄起銀票便嬉笑道:“你們不要,我要。真真兒是命好,沒成想年前還能得了兩千兩貼補。這般算來,我也不用費盡心力打理家業了,只靠夫君貼補就夠用了。”

  迎春、寶釵紛紛打趣黛玉憊懶,陳斯遠瞧著黛玉作怪的笑模樣越看越歡喜。

  到得這日夜里,陳斯遠也不理黛玉推拒,到底留宿在其房中。

  雖顧忌黛玉年小不曾真個兒有什么,可也貼皮貼肉,一時蜂忙蝶亂、意急情濃。嬌聲細作乍停,黛玉跌下身來,一時兩足舒開,目開齒合,如昏迷了一般。

  二人成婚數月,龍陽手段愈發嫻熟,磨蹭之際幾回險些動了真章兒。好半晌黛玉回過神兒來,抬手便嗔怪著捶打了陳斯遠兩下,又低聲嘀咕了幾句,惹得陳斯遠叫屈道:“天地良心,我方才可是動也不曾動。嘶…怎地還咬人。”

  黛玉羞惱道:“再亂說仔細你的皮!”

  陳斯遠趕忙摟了玉姿百般哄說,方才將黛玉哄好。俄爾,黛玉忽地噗嗤一笑,與陳斯遠道:“今兒個琴丫頭來尋我,期期艾艾好半晌,方才說了一通。我這才知她這些時日為何一直躲著你。”

  說罷又忍不住掩口笑了半晌,這才嘀嘀咕咕與陳斯遠說了。陳斯遠聽罷也忍俊不禁,敢情是因著寶琴年紀小,一時鬧不清自個兒好好兒的怎么就突然臟了褲子的。

  陳斯遠便笑道:“虧得妹妹說了,不然琴丫頭豈不是要等到來年六七月才會解惑?”

  黛玉心思一轉,便道:“琴丫頭的娘,來年夏天要來京師?”

  陳斯遠頷首道:“薛蝌領了皇商差事,等閑離不開京師,其母留在金陵也是無益,莫不如來京師呢。”

  黛玉笑道:“那可熱鬧了,今兒個香菱還說來年入夏,她娘也要來京師呢。”

  陳斯遠摟緊黛玉笑道:“何止?先前妹妹在榮國府,等閑不得脫身。如今再不一樣,那勞什子元宵、端午、七夕,此番定要帶妹妹好生熱鬧熱鬧。”

  “嗯。”黛玉用力點頭,不由貼緊了陳斯遠。

  小夫妻兩個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半晌,待兩鼓將過,方才一并歇下。

  余下幾日,陳斯遠照常坐衙。每日一杯清茶、一份邸報,再翻看一會子史書,待捱到午時便施施然回轉家宅。

  迎春身懷六甲,不好操勞,中路院的庶務便盡數交給紅玉打理。

  一時三路院各自準備年事。臘月二十八,吳俊打遼東回轉,與迎春說了遼東莊子情形,迎春思量一番,這才拍板,只待年后過了文契,買下遼東一千兩百畝的莊田。

  不一日到得年三十,白日里寶釵接了薛姨媽與曹氏到得東路院,入夜時黛玉、寶釵并四下姬妾齊聚中路院。席面置辦得極豐盛,參翅鮑肚一應俱全,可比照榮國府卻不知儉省了多少。

  三桌上等席面,加上賞給下人的酒菜,合起來不過百兩上下。換做榮國府,這一夜三五百銀子都擋不住。

  眾女平素便松快,這會子愈發恣意,因年紀相當,便嬉鬧著不分大小起來。待酒宴過后,又尋了葉子牌耍頑。

  眾女明日不用早起,自是要守歲,偏生陳大官人沒那么好命——明兒大年初一他須得上早朝。

  因是陳斯遠略略小憩了一會子,待丑時過半便往皇城而去。捱到卯正,會儀開始,一應繁文縟節讓人昏昏欲睡。直至辰正,圣上賞了福袋,文武百官這才作鳥獸散。

  陳斯遠回返家中倒頭就睡,直到下晌未時才起。

  旋即便有晴雯道:“方才榮國府送了信兒來,說老太太初三設宴,邀了三位太太一道兒過去呢。”

  陳斯遠道:“寶妹妹怎么說?”

  晴雯抿嘴笑道:“薛太太徑直婉拒了,只說身子不大爽利。”

  陳斯遠暗忖,只怕寶釵心下恨極了王夫人。錯非機緣巧合被寶釵聽了去,若真個兒讓人壞了其清白,后果簡直不堪想象。

  陳斯遠心下感嘆,不怕仇人百般算計,就怕蠢人靈機一動。這等事兒換個稍稍有腦子的就想不出來!陳斯遠就納悶了,薛家如何且不說,王夫人就不怕自個兒過后報復嗎?亦或是全然沒想到自個兒有金榜題名那日?

  如今倒好,薛家上下只薛姨媽拗不過情面,與賈家虛與委蛇,余者不拘是曹氏還是寶釵,心下都只當沒了賈家這門親戚。

  陳斯遠轉念一想,如今皇商差事落在薛家二房,金陵四大家早就沒了薛家,余下三家只怕敗亡之日…不遠了。

  初三日,陳斯遠別過寶釵,領著二姐姐迎春與林妹妹便去了榮國府。

  因此番是賈母設宴,酒席便擺在了榮慶堂。

  開宴陳斯遠便與賈璉在前頭小廳吃茶漫談。賈璉幾次將話頭兒轉到東宮之上,陳斯遠打岔兩回,心下頓覺不對。

  眼看賈璉眸中熱切,陳斯遠心下暗忖,這廝莫不是得了東宮指派,此番是來拉攏自個兒的?

  越想越覺有可能,唬得陳斯遠冷汗淋漓。賈家想死,他陳斯遠可不敢跟著陪葬。當下眼珠一轉,推說許久不曾游逛大觀園了,刻下便想故地重游一番。

  賈璉正待起身陪同,誰知前頭忽有婆子來回話,賈璉聽聞有客登門,只好往前頭去答對。

  陳斯遠一溜煙就進了大觀園,他本就是想要含糊遮掩過去,誰知略略游逛,往日情形盡數浮現心頭,心下不由惦記起了李紈來。

  負手而行,一徑過了沁芳閘橋,正前面便是玉皇廟,沿甬道而行便是早先自個兒寄居的清堂茅舍。

  陳斯遠心下感慨,正漫步之際,忽聽得一聲輕咳。抬眼看將過去,便見一抹嫽俏身形自玉皇廟西面的竹籬欄桿后朝自個兒瞧過來——是鳳姐兒。

  陳斯遠腳步一頓,忙四下觀量一眼,眼見無人矚目,扭頭又見鳳姐兒沒了蹤影,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不一刻到得玉皇廟山門前,陳斯遠方才登上臺階,內中大門吱呀一聲敞開一角,鳳姐兒飛快招手,待陳斯遠近了,探手扯了陳斯遠便進了內中。

  眼見鳳眸中滿是幽怨之色,陳斯遠輕咳一聲兒笑道:“怎地,二嫂子莫不是尋我負責售后?”

  “什么售后?”

  奔著男孩兒去的,誰知生了個女孩兒,可不就要售后?

  自然,這等詼諧之語陳斯遠不好說出口,便道:“前頭還等著呢,有話快說。”

  鳳姐兒暗自氣悶,暗恨陳斯遠無情無義。可她又能如何?除非拖了陳斯遠一道兒同歸于盡,否則拿其是半點兒法子也無。

  鳳姐兒暗自運氣一番,強壓下心中憤懣,終究說起了正事兒:“大老爺愈發不好,太醫說只怕熬不過半年。大老爺一走,還要勞煩遠兄弟幫著往禮部疏通疏通,好歹讓你二哥襲了爵。”

  陳斯遠訝然道:“襲爵之事朝廷自有章程,我不過無權無勢的翰林官兒,又能幫襯幾分?”

  鳳姐兒嘆息道:“你是不知,圣上如今待勛貴頗為苛刻。便說臨昌伯襲爵一事,禮部雞蛋里挑骨頭,足足拖了一年有余也沒個定數。”

  陳斯遠笑道:“二嫂子怕是舍近求遠了,莫不是忘了宮中還有娘娘在?”

  鳳姐兒蹙眉道:“我就怕因著娘娘,此事反倒愈發沒個定數了。”

  陳斯遠沉吟半晌,賈赦中風小半年了,再也折騰不起來。不過秋天里賈璉還是往平安州跑了一趟,也不知那平安州的營生賈璉到底參與到什么程度。

  另則,賈政、賈璉、賈珍與東宮往來密切,這般看來只怕賈家在劫難逃。

  掃量面前的鳳姐兒一眼,陳斯遠暗自嘆息,念及幾回露水姻緣,便道:“有些話我不好明言,你愿意信便信,若是不信…便當我胡謅的。當今之際,榮國府形如累卵,一著不慎只怕就要落得個抄家滅族。

  于我看來,璉二哥襲爵一事拖延下去,未必不是好事兒。”

  鳳姐兒到底是內宅婦人,又哪里知道多少朝中紛爭,當下瞪著鳳眼道:“怎么就不是好事兒了?你且分說清楚了。”

  陳斯遠只是搖頭不語,又道:“罷了,便是璉二爺不襲爵,只怕也逃不過。你我好歹做過幾日夫妻,我只交代你一樁事,從今往后萬萬不可作奸犯科。有朝一日榮國府真個兒破敗了,你若不曾攤上官司,我自有法子搭救你。”

  鳳姐兒聽罷禁不住嗤笑一聲兒,可眼見陳斯遠那雙清冷的眸子極為正經,又不由得心下惴惴起來。

  正思量著榮國府到底有何禍事呢,誰知陳斯遠轉身甩袖就走。

  鳳姐兒略略回過神來,趕忙拔腳就追。

  誰知打玉皇廟下來,前頭便有粗使丫鬟往這邊廂而來。鳳姐兒趕忙藏身竹籬之后,待粗使丫鬟過去了,想要再追陳斯遠,卻哪里還有陳斯遠的蹤跡?

  鳳姐兒心事重重往前頭回轉,盤算著過會子得空總要尋陳斯遠問個清楚。

  誰知才上沁芳閘橋,忽聽得北面傳來熙攘聲兒。鳳姐兒停步扭頭,便見寶玉打梨香院里出來,扭身正與云兒笑吟吟說著什么。

  鳳姐兒眨了眨眼,忽地計上心頭——她本就不待見那煙視媚行的云兒,偏生云兒還不是個安分的,寶玉又是與女子沒分寸的,說不得便能借機將云兒打發了呢。

  冷哼一聲兒,鳳姐兒這才往前頭而來。

  至未時,榮慶堂開席。依舊是屏風分隔左右,鳳姐兒幾次隔著屏風往東面掃量,偏生那陳斯遠穩如泰山,半點離席之意也無。

  滋味寡淡地用過酒席,誰知飲過一盞茶,陳斯遠便領著迎春、黛玉,別過賈母等,乘車告辭而去。

  回程車內,陳斯遠摟著醺醺然的黛玉,黛玉半邊身子靠在其懷里,說道:“也是古怪,方才二姐姐探尋幾回,不拘是外祖母還是舅母,都含混了過去,也不知表兄現今如何了。”

  陳斯遠道:“寶玉好著呢,那會子我為了躲璉二哥往園子里游逛了一番,正瞧見寶玉去了梨香院。我瞧著寶玉行走如風,不像是有事兒的模樣。”

  “梨香院?”黛玉驚愕不已,她也知那地方如今住著云兒。當下蹙眉不喜道:“表兄實在是沒分寸,再如何說,梨香院住著的也是璉二哥的妾室,他怎好隨意攪擾?”

  陳斯遠不置可否一笑,心道誰叫暴雨就是這般性兒呢?

  過得須臾,陳斯遠又問:“是了,我席間不好問二叔,寶兄弟的婚事是怎么個說法兒?”

  黛玉道:“我也聽了個半懂,只說過了正月便去夏家商議,怎么個章程卻是沒說。”

  陳斯遠笑道:“太太這是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啊,只是她也不想想,天下間哪里有這般好的事兒?夏金桂若只兼祧還罷,倘若真個兒兩頭大…只怕賈家就要多事了。”

  黛玉蹙眉悵然不已,當下也沒了話兒。

  待回得家中,迎春又與陳斯遠說了一番,卻是賈政與王夫人僵住了。賈政方正,只想著讓寶玉、夏金桂盡快完婚;王夫人則不想兼祧,一心想娶夏金桂為平妻。

  如今尚且僵持著,只怕到最后要元春拿了主意才會定下來。

  往后幾日,陳斯遠往賈雨村、恩師、順天府尹、燕平王處走動了一番,又在家中設宴款待了同年、同窗,旋即三路院兒關起門來相互宴請。

  薛姨媽雖移居東路院,卻深居簡出,平素極少與陳斯遠碰面。陳斯遠見其決絕,當下也不強求。

  倏忽月余,元宵時陳斯遠信守承諾,果然領著寶釵、黛玉并一眾姬妾往燈會上游逛了兩日。

  寶姐姐大婦風度十足,看前顧后,將一眾女眷管束在身前,可算不曾出現紕漏。黛玉難得游逛燈會,不禁喜笑顏開,一雙似泣非泣眸子左顧右盼,一會子盯著金蓮燈、玉樓燈,一會子又扯了陳斯遠去瞧駱駝燈,青獅燈。

  熙熙攘攘,真個兒是:王孫爭看,小欄下蹴鞠齊云,仕女相攜,高樓上嫵燒炫色。

  封肄云集,相幕星羅,講新春造化如何,又有那站高坡打談的,詞曲揚恭;到看這扇響鈸腳僧,演說三藏。

  賣元宵的高堆果餡,粘梅花的齊插枯枝。

  剪春娥,鬢邊斜插鬧東風;綺涼釵,頭上飛金光耀日。

  圍屏畫石崇之錦帳,珠簾彩梅月之雙清。

  雖然覽不盡鱉山景,也應豐登快活年。

  連著游逛兩日,寶姐姐長出了一口氣,黛玉則意猶未盡。

  轉天敘話,寶姐姐、林妹妹自不相同。

  寶姐姐不禁蹙眉嘆息道:“可算是遮掩過去了,這瞻前顧后的,一個瞧不見便有人走散了。明年我可不去了,夫君只管讓二姐姐同去便是。”

  林妹妹則喜笑顏開,待陳斯遠愈發柔情蜜意,主動扯了其手道:“燈會果然有趣,夫君明年可否還帶我去游逛?”

  二者反差,簡直是天壤之別,偏生陳斯遠卻樂在其中。

  寶姐姐識大體,只在自個兒跟前顯露小性兒;林妹妹恣意隨性,卻從不逾越,更不會無緣無故使了小性兒。

  這般性子不同,又千嬌百媚的女子在側,此生又夫復何求?

  往后時日,顯是寶姐姐、二姐姐慶生,家中不過循常例,擺了席面,請了女先兒、戲班子熱鬧了一回。

  到得二月十二是黛玉生兒,此番卻不好隨意了,蓋因這日乃是黛玉及笄之禮。

  這日邢夫人領著鳳姐兒、李紈,并探春、惜春、湘云來觀禮,又請了薛姨媽為贊者,大司馬夫人嬌杏為正賓,黛玉盛裝打扮,開禮、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直至禮成。

  這日過后,黛玉方才梳起劉海,做婦人打扮,成了貨真價實的西路院太太。

  邢夫人、嬌杏、鳳姐兒等盤桓一日,待用過席面方才各自歸去。

  及笄禮乃是女子事,陳斯遠念及不好攪擾,更不想撞見邢夫人與鳳姐兒生出是非來,是以這日直至暮色四合方才歸家。

  誰知才進儀門,便有紅玉匆匆來請:“老爺,太太請老爺往正房去議事呢。”

  陳斯遠蹙眉道:“今日林妹妹及笄禮可還順遂?”

  紅玉道:“一切妥當,只是榮國府大太太說了兩樁事,讓太太心下不安。”

  陳斯遠暗忖,八成是賈赦不大好了。

  當下點點頭,加快腳步,誰知紅玉又欲言又止一番,說道:“老爺,待與太太說過,可否來尋我?我也有些事兒要求老爺呢。”

  陳斯遠笑著撫了下紅玉的臉頰,道:“你我情意非比尋常,你可是最早跟著我的,有什么事兒用求?也罷,那我過會子去尋你。”

  “嗯。”紅玉笑著應下。

  陳斯遠再不耽擱,不一刻進得中路院正房里。轉過屏風,便見繡橘正扶著迎春在房中走動呢。

  二姐姐甫一出嫁便有了身子,到如今已懷胎八月,小腹高聳,只能挺肚扶腰而行。

  見陳斯遠回轉,迎春趕忙招呼一聲兒。陳斯遠擺擺發了繡橘,自個兒扶著迎春小心落座,這才問道:“可是泰山不好了?”

  迎春蹙眉嘆息道:“母親說,父親這些時日昏睡時候多,醒來時候少,每日家能清醒兩個時辰都算是多的了。府中太醫也說,父親只怕拖不過兩個月了。”

  陳斯遠勸慰道:“人有生老病死,二姐姐如今身懷六甲,不好太過掛念。”

  迎春苦笑道:“他生而不養,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又能有幾分悲切?不過是盤算著,只怕正趕上腹中孩兒落地罷了。”

  陳斯遠笑道:“情有可原,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

  迎春點點頭,又道:“也是怕父親這一去,便將寶玉的婚事耽擱了。聽母親說,太太前兩日往夏家走了一遭,議定本月二十八親迎。”

  陳斯遠道:“到底是怎么個章程?”

  迎春苦笑道:“誰也不知,母親說如今還沒個定數呢。”

  陳斯遠哈哈大笑。這倒是好,迎親的日子都定了,偏生究竟是兼祧妻還是兩頭大,如今竟還沒個定數。

  陪著迎春說過半晌,陳斯遠這才別過迎春,往外頭來尋紅玉。

  紅玉就守在抱廈里,見陳斯遠出來,趕忙引著其到了耳房。

  入得內中,紅玉就道:“老爺也知,榮國府中我有個情同姊妹的,名叫佳惠。”

  陳斯遠笑道:“記得記得,那丫頭極為貪嘴。”

  紅玉慘笑道:“前幾日,佳惠便攆出府了,如今沒著沒落的,家里人又不管,只好求到我跟前了。”

  陳斯遠驚愕不已,道:“佳惠是綺霰齋的丫鬟吧?她犯了何事?”

  紅玉道:“只怕是無妄之災…年前榮國府老爺不知從哪兒掃聽得寶玉的丑事,將寶玉痛打了一通。前幾日寶蟾便跟太太告密,說是佳惠四下嚼舌根子,這才讓寶玉挨了打。太太氣惱不已,非說佳惠手腳不干凈,當日便將其攆了出來。”

  陳斯遠蹙眉思量一番,說道:“此間不好安置,若讓榮國府知道了,只怕不大好。不若你讓佳惠往沙井胡同去吧,回頭兒我與三姐兒提一嘴就是了。”

  紅玉這才長舒了口氣,道:“有個立足之地就好,不然佳惠一個姑娘家,身契又在榮國府…除了那等沒起子的地方,又去哪里討營生去?”

  陳斯遠深以為然,只覺王夫人愈發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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