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黑旋風站在陳業的肩膀上,叫得那叫一個凄厲。
陳業邊聽邊點頭,對黑旋風說:“嗯,嗯…送信到焚香門,遇到麻煩了,被欺負了…信最后還是送到了…嗯嗯…好…”
藍玉震驚地看著陳業,直到這一人一鳥聊完了,她才驚訝地問:“你還能聽懂烏鴉叫?”
陳業卻搖頭說:“聽不懂。”
“聽不懂…那你…”藍玉反應過來,生氣地說:“你又騙我!”
陳業解釋說:“哪有騙你,我雖然聽不懂,但跟黑旋風相處那么長時間,倒也能猜出幾分意思來。而且,我剛才卜了一卦,卦象顯示,黑旋風送信會遇到阻攔,但最終能達到目標。只是,收信的人似乎有大兇之兆。”
藍玉疑惑地問:“真的假的?”
“這種事情怎么能會跟你開玩笑呢?”
陳業搖了搖頭,他確實是算出了不太好的結果。
只是當時卦象可以有好幾種解釋,陳業一時間拿不準,等到黑旋風送信回來了,他才能確認,這確實是莫隨心要遭遇危難了。
藍玉疑惑地說:“你是給焚香門那位七星堂首席送信吧,人家可是首席弟子,又在焚香門內,能有什么危難?”
陳業提醒說:“你忘了無咎魔尊復活的傳聞么?”
藍玉皺了皺眉頭,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她自然是聽說過的,但當時只當是故事來聽,畢竟魔尊什么的距離她太過遙遠了。
但結合這皇城地底的魔頭,或許焚香門真遇到麻煩了。
藍玉問道:“那我們要如何應付?”
“是我來應付,你小孩子別添亂就行了。讓黑旋風帶你回清河吧,將焚香門可能出現的麻煩匯報給你們掌門,張真人自有決斷。”
藍玉聽了,連忙問道:“那你呢?”
“我也該回黃泉宗了,此事牽連甚廣,我必須回去主持大局。”
藍玉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如今時間緊迫,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
“那…恩公改天再來清河找我玩吧,我跟師父一起陪你吃好吃的。”
“呵呵,那我可得將你吃窮了。”
陳業給黑旋風半葫蘆血丹,囑咐自家靈獸機靈點,務必要安全將藍玉送回清河劍派。
黑旋風吃著血丹,連連點頭。
雖然如今魔影顯現,但陳業倒也不擔心黑旋風,這家伙寧死不學別的法術,就是將機警給點滿了,許多時候陳業沒發現有什么不對,這家伙就已經準備跑路了。
養他這么久,就沒見黑旋風遇過什么危險。
有黑旋風來送藍玉回去,陳業倒也放心。
送走了這小姑娘,陳業卻并未動身,而是選了個地方打坐入定,呼喚那位無所不能的師祖。
睡夢之中,師祖曲衡一臉嫌棄地對陳業說:“你這小子,真將我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仆人了?又找我做什么?”
陳業卻沒心思開玩笑,連忙說:“師祖你也該有所感應了吧?焚香門應該是出事了。”
論卜算之道,這位師祖遠在陳業之上,用他的話來說,也就是身份敏感不能隨意暴露,不然他才是卜算的天下第一人,哪里輪得到焚香門的龐朵朵。
聽得陳業這么說,曲衡毫不意外地點頭說:“自然是知道的,無咎魔尊的尸身變異,引得八百里青棺山都震動了,這種大事,不僅是我,全天下有點本事的修行人都應該感應到了。不過,這與我們黃泉宗有什么關系,焚香門恨不得將你扒皮抽筋,他們死了最好,最好滿門滅絕。”
曲衡可不是什么好人,才不會理會焚香門的死活。
陳業卻說:“魔尊復活,對天下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曲衡反駁說:“張奇不是還沒走么,正好臨死前最后一劍斬殺一個復蘇的魔尊,也算是功德完滿了。”
陳業嘆了口氣說:“好吧,師祖,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焚香門的莫姑娘于我有恩,我算到她身處危難之中,我想施以援手,我相信師祖你一定有辦法幫我。”
曲衡大聲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到處留情的,也該得報應了。想救人,但焚香門你又去不了,所以想請我出手?”
陳業認真地說:“師祖你當初能將法力借給被咬的修士,為他們加持護身金炎,想來這次也可以。莫姑娘若是身陷險境,這護身金炎說不定能救她一命。”
這就是陳業想到的唯一辦法。
他去不了焚香門,就算去了也是無用,焚香門那么多修士在,多他一個不多。莫隨心能遭遇的危險,多半是因為那些修士們應付麻煩的時候顧不上她,或許只是一個疏忽,一場小意外。
這種危險,護身金炎就正好派上用場了。
只要關鍵時候為莫隨心抵擋一陣,想來她的師門長輩就能反應過來。
曲衡卻說:“哪有這么簡單,護身金炎需要虔誠禮佛才能得到賜福。雖然我能操控赤練龍佛,但在成佛之時便定了規矩,不可輕易更改。不信佛之人,難以得到佛法的庇佑。若是強行破壞這個規矩,赤練龍佛根基就會受損,那可是我們黃泉宗的立派根本,我絕不會容許龍佛有絲毫損失。”
簡而言之,除非莫隨心能虔誠念誦禱言,至少有那么一刻愿意信奉龍佛,否則她也用不了這護身金炎。
陳業連忙說:“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么?師祖,你那么厲害,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曲衡搖頭說:“拍馬屁沒用,這事我管不了。不過,你小子倒是可以試試,只是有些麻煩。”
陳業疑惑道:“我?我哪有本事跨越數千里幫忙?”
“別小看自己,這話我與你說過好多次,你如今已經不是那種寂寂無聞的小輩。而且,我也早就想讓你試試這招了。陳業,你可曾想過,造一尊屬于你自己的神靈,正如我的赤練龍佛那般。”
“用香火凝聚神靈?黃泉宗不是早就有一大堆了么?”
陳業只覺得師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
城隍閣里兩百尊神靈,全是北疆人用千年時光的香火愿力凝聚出來的,多一尊又有什么用處?
曲衡卻語氣嚴肅道:“完全不一樣,你小子心氣太高,要為世間定因果,建輪回,這份重壓,尋常人早就被壓死了,你是運氣好,撐到現在,還做出點成績了。但我看你這人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神魂并未臻至神圣無暇的境界。
“你要知道,凡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你不可能一輩子不受感情影響,像石頭那般冷硬。日后若是做出什么違背因果之事,你所建立的一切都會隨之崩塌,我們黃泉宗也會因為你的一念之差而毀滅。
“你要制定的是一套天地法則,是套在所有人頭上的枷鎖,終究也會套在你的手上。因此,鑰匙若是拿在你手,你遲早會打開這套枷鎖,到時候必有禍患。成大事者,身上所負重擔越大,成就越高,但成就越高,越難超脫。
“你我終究是要飛升的,不可能留在凡間等死。若不能放下這些枷鎖,你如何飛升?”
陳業聽了這番話便愣住了,并非無法理解,而是有了切身體會。
在十八氣海演化十八層地獄時,陳業就已經心有所感,若是自身便是地獄,是六道輪回不可,那以后要如何飛升仙界?
總不能將十八層地獄拆了帶走。
曲衡又說:“我的枷鎖,便是赤練圣教的傳承,如今我已然將這個重任傳給你了,所以我對你這個徒孫可以毫不吝嗇,要功法我給功法,要法寶我給你寶法寶。你來為我完成這份偉業,我便可超脫飛升。
“這便是所謂的做減求空,你在此世界的因果,都由繼承你道統之人來替代,你才能安心離開,而不會被這凡間所束縛。不然為何當初十八位魔尊都要立道統建宗門?你以為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幾個使喚的仆人么?”
陳業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自己修行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陳業忍不住問道:“那按照師祖你的說法,張真人不飛升,難道也是因為清河劍派里沒人能繼承他的位置?”
曲衡卻搖頭說:“原因各有一半吧,張奇確實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世間無人能替代。但清河劍派已經在這里了,也不是完全不能承擔他自身的因果。只是,張奇自己不愿意。這份重擔,壓在他身上千年,壓在別人身上,未必能撐得過百年。
“而且,他應該是看到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會寧死也拒絕飛升。具體是什么,你師祖我也沒到那個境界,倒也說不上來。不過話說回來,我的好徒孫,你若是建立因果輪回,這份壓力可比張奇還大,那誰來繼承這份偉業?”
陳業沉吟道:“現在考慮這個,太早了吧,建立輪回之事,八字還沒一撇。”
曲衡卻很是興奮地說:“是有點早,但這不是趕巧嘛。你要救那小姑娘,你正好需要這么一尊神靈來解決借法的問題。我苦心孤詣養出這尊赤練龍佛,其實本來就是用來擋災渡劫的,赤練圣教的一切都可能扔到這龍佛的身上,誰繼承我的龍佛,誰就繼承了我的責任。
“你也一樣,將屬于你的神靈做出來,等你飛升的時候,將這尊神靈送給你的繼承者,那便萬事大吉了。趕早不如趕巧,你如今正用得上,就讓我教你如何用香火塑造神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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