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戰斗,在小唐城周圍進行著。
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電視臺的直播信號已經覆蓋了整個街區。李誠儒從瞄準鏡里看到機身上的CNN標志,攝像師正把鏡頭對準下方的戰場。
“各位觀眾,我們現在正飛越小唐城上空。”
主播的聲音透過直升機的擴音器隱約傳來:
“我們都已經知道警方放棄了對小唐城的保護。
因為暴徒實在是太多了。就在我們以為小唐城里的人們將會陷入極其悲慘的境地時,這里的人們卻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令人震驚的是,他們沒有逃走,這里的唐裔居民正在頑強抵抗暴徒的進攻…”
暴徒的第二次沖鋒更加兇猛。他們舉著用鋼板制成的盾牌往前推進,有人扛著撬棍試圖破壞路障。江永健突然大吼一聲:
“手榴彈!”
李誠儒迅速臥倒,只見一枚普通的煙霧彈從屋頂弧線落下,在暴徒群中炸開。趁他們驚慌失措的四處逃竄的瞬間,屋頂的步槍齊射,慘叫聲此起彼伏。
中午時分,暴徒調來一輛皮卡撞向路障。車頭撞在鋼板上發出巨響,駕駛室里的幫派成員剛探出頭,就被雜貨店屋頂射出的霰彈擊中。
李誠儒注意到那個射手是平時總戴著眼鏡的大學生江浩,他跪姿射擊的動作標準利落,換彈匣時的戰術動作比自己當年在部隊時還要規范。
直升機的鏡頭捕捉到了這一幕,他們用攝像機從空中對準了這些在房頂上反擊的人們。
“這些唐裔移民展現出驚人的軍事素養。”
主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據了解,他們中多數人曾在SEA軍隊服役,這讓街頭幫派的攻擊屢屢受挫…”
鏡頭掃過他們構建的防御工事:沙袋堆成的掩體、精心設計的交叉火力點、屋頂的觀察哨,現在整個小唐城儼然成了一座小型要塞。
而且,他們還看到如果有人受傷的話,就會有女人組成的救護隊,用擔架將受傷的人們抬往后方,用皮卡車送到社區中心進行緊急搶救。
而在社區中心,有電視臺的記者在那里拍攝著救治的畫面,當一個受傷的傷員被開來之后,醫生進行了檢查。這邊傷口剛包扎好。那個年輕人就再一次拿起武器,然后就要往外走。
電視臺記者攔住他問道:
“先生,你為什么還要過?”
“我要保護我的社區。”
年輕人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我的鄰居還在那里戰斗著,還在那里抵抗暴徒,既然警察不能保護我們,那么我們就要自己保護自己。”
攝像機對準著這個傷員,對準了他的背影。
面對年輕人的背影,電視機前的美國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可以從電視屏幕中看到那些受傷的人們,在進行了簡單的包扎之后就會再一次投入戰斗。
電視臺的主持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用頗為動情的語氣說道。
“我想這一刻我所看到的并不是一群亞裔,而是一群真正的美國人,就像是萊克星頓的民兵一樣!
面對暴徒的時候,他們毅然選擇了反擊。”
空中電視臺的直升機在那里盤旋著,將畫面一一呈現給電視機前的美國觀眾。
這一天,美國人所看到的是一個戰場,一個要塞。
數以千計的暴徒在那里圍攻著一座要塞,而要塞里的那些勇士們在竭盡全力的保護著自己的家園,自己的親人。
男人們在房頂上戰斗著,在竭盡全力的阻擋暴徒對社區的進攻,而女人們則提供后勤支援。
而孩子們被完好的保護著,他們在社區中心的地下室里看著電視,為自己的父母長輩們祈禱著。
下午三點,暴徒發起最猛烈的進攻。他們點燃汽車堵住退路,火焰順著風勢向街區蔓延。
不過,火勢很快就被社區的守衛者們用消防水龍給澆滅了。
在他們滅火的時候,樓頂上的人們用密集的火力提供火力掩護。
李誠儒的步槍子彈打光了,正蹲在屋頂換彈匣,突然看到一個的暴徒舉著手槍沖上路障。
千鈞一發之際,張惠英從超市窗口探出身,用獵槍扣動扳機,霰彈在對方胸口炸開一團血花。
在宣判結束之后,她并沒有接受警察的保護,而是回到了社區。
她要和自己的親人鄰居一起戰斗,一起保護自己的社區。
“嫂子好樣的!”
屋頂傳來一片叫好聲。這位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老板娘此刻滿臉煙灰,雷明頓700獵槍的后坐力讓她肩膀微微顫抖,卻死死盯著前方,手指緊扣扳機等待下一個目標。
李誠儒突然明白,為什么當年讀書的時候,老師會在課堂上告訴他們——我們必須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這是天賦的自衛權。
而這種自衛權正是他們在那片土地上賴以生存的根本。
如果沒有這種權利的話,他們是不可能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下來的。
“1分隊,1分隊增援東北方,那里需要增援。”
就在江永建用對講機下達命令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接到了唐人協會會長的電話。
電話的另一頭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們需要什么?”
“我這里需要彈藥,需要自動步槍,需要所有的一切。”
“你會得到所有的一切。”
夜幕降臨時,槍聲漸漸稀疏。直升機的探照燈掃過戰場,暴徒的尸體和燃燒的汽車殘骸遍布街道,他們的防御陣地卻依舊完好。
電視臺的直播還在繼續,畫面里江永健正指揮眾人加固工事,鏡頭拉近,能看到他手臂上的SEA陸軍特種兵徽章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輛銀行的裝甲押運車駛來了,車上的人并不是別人,而是唐人協會的會長。
這會兒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西裝,而是穿了一件防彈背心,手中提著一支自動步槍。
丁仁遠一下車就說道。
“好了,我的兄弟們,現在我來了,我將會和你們一起戰斗,我沒有帶下來其他的只帶了一些我的禮物。”
是什么樣的禮物呢?
整整一車,上百支自動步槍,還有大量的彈藥。
“這是所有支持正義的人們給洛杉磯小唐城帶來的禮物,我要告訴電視機前的那些暴徒們,你們所要面對的是什么?是萬眾一心。”
對著電視攝像機,丁仁遠用激動的語氣說道。
“就是現在。從紐約,芝加哥,舊金山,已經有更多的人趕到這里,他們將會加入到戰斗之中,既然警察不能保護我們,那么我們將會用我們的力量保護我們自己。
你們來吧,我們絕對不會退縮一步。我們會用子彈,會用自己的鮮血證明一點——這個和平的社區絕對不允許任何暴力的侵襲。”
這是對那些黑人的宣戰,這一天,整個美國都被驚呆了。
而與此同時,在洛杉磯機場,當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王明哲走下飛機,通過檢查口時,機場的檢查員問道:
“先生,你是來支援小唐城的嗎?”
“是的,我是來幫助我的兄弟的!”
“你是軍人?”
“不,我是哈佛大學的東方文學教授!”
這一天,有數以千計的人們,從四面八方涌入這里,他們之中有教授,有出租車司機,有廚師,有商人,甚至還有幫派分子。
趕來支援的人們并不僅僅只有他人,還有很多從各地趕來的民兵——他們甚至是白人。
這些全副武裝的人們對著攝像機鏡頭,激動的說道:
“今天我們將和他們一起戰斗,我們要讓那些該死的黑鬼嘗到什么是真正的美國精神!”
“根據最新統計,騷亂已造成70人死亡,多數為暴徒…”
主播的聲音顯得極其興奮,畢竟,這是難得一見的大新聞:
“小唐城的頑強抵抗成為這場騷亂中最令人意外的插曲…”
直升機緩緩盤旋,攝像師把鏡頭對準那些堅守在屋頂的身影,他們的輪廓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一群守護家園的戰士。
“而且,就我所知,現在每一分鐘,在洛杉磯機場,都有人來到這里,他們從美國的各個地方來到這里,為了幫助他們。
他們之中不僅有唐人,而且還有很多白人,他們是被社區精神所感動的。”
“在華盛頓,唐人參議員周政杰指責洛杉磯當局的不作為,導致整個社會都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他要求總統應該立即派遣軍隊進入洛杉磯以平定黑人的暴徒的暴亂…”
第三天清晨,李誠儒在屋頂換崗時,然后往貝弗利山莊方向看去,廣播里說國民警衛隊在那里成功阻止了小規模騷亂,正為白人居民分發救援物資。
在小唐城里,男人們仍然和過去一樣,在這里守衛著社區,很多從各地趕來的志愿者們在幫助他們一起戰斗。
張惠英和其他女人則在地下室組裝燃燒瓶,玻璃碎片和汽油的味道混在一起。
過去的幾天之中,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擊敗了暴徒的進攻。
暴徒的進攻變得零星起來。他們顯然沒料到這些唐人移民會有如此強悍的戰斗力,更不知道這些看似瘦弱的亞洲人在祖國經歷過怎樣嚴苛的軍事訓練。
當他們發起進攻的時候,密集的彈雨總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第五天傍晚,直升機再次飛臨小唐城上空。這次的鏡頭里沒有槍聲和火焰,只有人們在那里清理街道的身影。
“騷亂進入第五天,在數以千計的暴徒的圍攻之中,小唐城奇跡般地挺了過來。”
主播的聲音帶著釋然,他說道:
“據警方初步統計,293名死者中僅僅有一名唐裔,這場不對稱的戰斗以移民的勝利告終…”
手持武器的李誠儒站在超市屋頂,看著夕陽為這片傷痕累累的街區鍍上金色。
遠處的貝弗利山莊燈火通明,而小唐城里,幸存的人們正點燃蠟燭祈禱。他摸了摸懷里的步槍,槍身還帶著余溫。
這場戰斗沒有勝利者,但他們守住了家園,用那些被遺忘的軍事技能和永不屈服的意志,在這片被拋棄的土地上,為自己贏得了生存的權利。
直升機漸漸遠去,而電視機里的直播并沒有停止。
通過電視,所有的美國人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當戰斗結束的時候,那些勤勞的人們開始收拾起了在這場戰爭之中遭到破壞的社區,
曾經的戰士們在那里將玻璃的碎片清掃起來,他們默默的收拾著遭受創傷的家園,很快,混亂的街道再一次恢復了其最初的模樣。
整潔的街道上,只有那些破碎的門窗在提醒著人們這里曾經發生了什么。
這里曾經發生了一場戰爭。
在這個被撕裂的城市里,他們用鮮血和勇氣證明,無論來自哪里,無論多么平凡,當家園受到威脅時,每個人都能成為戰士。
在過去的幾天之中,整個美國上下都見證了這場屬于移民們的奇跡。
而在奇跡之后,小唐城為犧牲的鄰居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在葬禮上,人們發表了各自的演講,
本地社區更是宣布將會以他的名字命名小唐城的主干道。
這是為了紀念,當然也是屬于他的榮譽。
而作為唐人協會的會長丁仁遠則對死者的家人承諾,除了保險公司的賠償金之外,協會將會為他的孩子們提供教育援助——資助他們直到大學畢業。
這本身就是一種團結的象征,同樣也是用這一承諾向所有的唐人承諾——我們為彼此而戰,我們絕對不會背叛彼此。
在葬禮舉行的時候,電視臺同樣也進行了報道,電視機前的人們看著電視里盛大的葬禮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尤其是那些老唐人。
那些生活在唐人街,那些分散在各地的老唐人,他們看著電視里的畫面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的內心同樣也被深深的觸動著,他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事實上在過去的20多年里,他們也在改變著,只不過那樣的改變遠沒有這場戰斗帶來的沖擊更大。
這一刻,即使所有人都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