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忠誠的波特蘭

　　人永遠不會一成不變，一個團隊也是如此。

　　有一天，當團隊中的重要人物不再履行他們的職責，失去核心的隊伍將無法團結在一起。

　　核心也會因為其他種種原因而崩潰，衰老，疲憊，負面情緒的積壓，或者生活與命運賦予他不可承受之重。

　　總之無論什么原因，核心無法再凝聚人心，相應的團隊也無法給核心正面的反饋——信任、忠誠與安全感。

　　甚至，核心有可能成為怨恨的中心，一切矛盾產生的根源。

　　拿我一個好萊塢朋友羅伯特唐恩為例。

　　唐恩是一位拿過奧斯卡獎的編劇，他帶來的偉大的電影作品《唐人街》。

　　之后每個人都希望來個續集，讓杰克尼克爾森再度扮演令人難忘的私家偵探杰克吉斯特。

　　于是，羅伯特唐恩和杰克尼克爾森、制片人兼演員羅伯特埃文斯一起，準備啟動唐人街第二部的拍攝。

　　1974年他們成功合作了唐人街，1990年他們將電影命名為重返唐人街，希望再創輝煌。

　　其中，埃文斯將在電影中扮演重要角色。

　　然而，電影拍攝了沒多久，唐恩就痛苦的得出結論，埃文斯無法勝任這一角色。

　　制作突然停止，這直接造成了數百萬美元的損失，隨之而來的是曠日持久的官司。

　　沒有人是贏家，埃文斯輸了，他的角色被取代，唐恩輸了，因為影片重啟時他不再是團隊的一員。

　　尼克爾森輸了，因為同時擔任導演、制片人、主演這三個角色對他而言太過于艱難。

　　公眾和制片廠也輸了，因為《重返唐人街》并非《唐人街》真正的續集，影片完全無法達到前作的高度。

　　在這過程中，四分之一個世紀的友誼和電影公司員工的努力、工作，通通被浪費，付諸東流。

　　當個人偏離自己的方向時，由個人組成的團隊一樣會因此失去動力和方向，尤其作為核心的個人。

　　我還有一個朋友，叫盧里奇菲爾德博士，他是加州的一位心理治療師以及團隊修復師。

　　“當團隊沒有目標，或者領導者沒有明確定義的目標時，團隊就會破裂。”

　　博士深信不疑地說，“目標必須根深蒂固，否則人們就會在這個真正需要合作的系統中，開始像個獨立的部件那樣運作，這無疑會導致分裂。”

　　19931995年，邁阿密熱火擁有著一致的目標，總冠軍，我們同心協力，攀登到了最高峰。

　　然而，從1996年開始，我們的核心領導逐步崩塌，團隊走向破裂，我們不再擁有明確的目標。

　　同一年桑尼甘復出，在此之前他已經拿了7個總冠軍，他一直令人感到驚訝，究竟是如何維持領導力的。

　　開拓者怎樣一直保持對冠軍和勝利的專注，這是我很多年來始終在研究的問題。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堅定不移的，是最為堅強，最難以撼動的核心。

　　他是最不容易改變的人。

　　————1998年出版，帕特萊利撰寫《紐約時報》暢銷書籍《TheWinnerWithin》，節選。

　　時間眨眼到了7月，甘國陽度過了忍饑挨餓的一周。

　　他并非完全不吃東西，而是將食量控制在一個能較快速度燃脂的限度。

　　在專業團隊的指導下，一周多時間里，他減掉了十幾將近二十磅的重量。

　　他的臉從之前的圓墩墩，有點雙下巴，變得刀削一般陡峭。

　　眼睛從之前的略顯溫和，變得鋒利含光（其實是餓急眼了）。

　　肩膀背部變薄，可以穿上之前定制的寬肩西服，不用再重新做一套。

　　肚子變小，不再顯得臃腫，曾經強壯完美的身材形態回來了。

　　當甘國陽穿上全套行頭站在鏡子前，手里拿著籃球看著自己，他覺得自己回來了。

　　然而甘國陽自己心里清楚，他還沒有完全回來，暫時回來的只是外形。

　　他的力量，彈跳，反應速度，賽場感覺，對勝利的渴望程度，還處在待啟動狀態。

　　長舒一口氣，先把表面工作做好，搞定這個新聞發布會再說吧。

　　距離甘國陽復出新聞發布會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此刻他在玫瑰花園球館的更衣室里坐著準備。

　　此刻，直升機在外面盤旋，轉播車將門口堵滿，大量記者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這次新聞發布會。

　　為了這一天，甘國陽，唐建國，還有開拓者都做了充分的鋪墊和準備。

　　事情逐漸變得瘋狂，大眾的情緒變得焦躁，有不耐煩的人不斷打電話給開拓者，質疑開拓者和阿甘是不是玩弄大眾？

　　唐建國關注著這一切，并且非常享受這種情況。

　　這種超大范圍，超大規模的新聞關注度是花錢買不到的。

　　《今日美國》報道，最近幾天，唐建國旗下公司股票，以及Avia的股票上漲了百分之一百多，市值增加了30多億美元。

　　這增加了人們的聯想，猜測阿甘的復出可能與某些金融操縱有關。

　　一直到7月6日，唐建國知道，火候已經到了，不能再繼續炒下去了。

　　繼續炒下去只會適得其反，引起公眾的反感，這天早上，開拓者發布公告：阿甘將在玫瑰花園球館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他未來對籃球職業生涯的規劃。

　　這一消息發出，意味著阿甘的回歸不再是猜測，而是板上釘釘。

　　現在缺少的只是他的一句話，他決定回歸的一個宣布和決定。

　　和決定退役時的極度低調相比，他的這次回歸當真是大排場，整個波特蘭，整個俄勒岡都為之瘋狂。

　　很多商店關門了，公司放假了，學生逃學回家看電視，部分學校干脆停課打開電視讓學生收看發布會直播。

　　俄勒岡人對阿甘的喜愛和瘋狂是難以形容的，7個總冠軍帶來的信仰，超越死亡的勝利信念，深深印刻在球迷的心中。

　　波特蘭的電視臺主持人為今天整座城市的現象命名，稱之為“Gumpgasm”（甘之高潮）。

　　拉里伯德在同一天來到波特蘭，球隊會在今日宣布他成為開拓者的主教練。

　　更衣室里，伯德看著阿甘一周多時間減重，弄得自己頗為痛苦，一開始他很不能理解。

　　他甚至產生一些懷疑，這是他欣賞的球員嗎？就是他統治了聯盟這么多年？

　　難道說和唐建國合作的幾年時間里，他變成了一個鏡頭前的演員，為了流量不擇手段的第一人？

　　可是，當他注意到波特蘭有多么瘋狂，注意到人們是多么關注這場復出時，他意識到阿甘這么做是對的。

　　他在維持一個超級偶像的形象，他會被擺在放大鏡下反復觀摩，任何一個細節，哪怕西裝上的線頭都會被拿出來品評。

　　他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完美無瑕，哪怕這份完美，實際上沒有那么完美。

　　這關系到士氣，關系到信心，關系到一個團隊在未來三年時間里能否真正團結一致——伯德決心只做三年教練，合同到期后不管成績如何都不再繼續。

　　所以，伯德做了一個決定，他決定今天不和開拓者簽約，他要拖一拖，過去一段時間再簽約。

　　“我不是怕被你搶了風頭，我不需要風頭，我只是不想分散人們任何一點注意力。今天屬于你，完全，徹底的屬于你。”

　　“祝你好運阿甘，其實肥仔也可以打籃球的，別負擔太重。”

　　說完這些，伯德悄悄離開，找了個辦公室躲了起來。

　　發布會即將開始，記者們開始朝著更衣室涌來。

　　甘國陽在妻子的陪伴下，在昆汀等一干保鏢的護送下，前往球館的新聞發布大廳。

　　從更衣室出來，沿著球員通道，甘國陽穿著棕色的超大西服，在許許多多人的簇擁下朝著大廳走去。

　　記者們的照相機機關槍一樣“咔咔”閃個不停，高清攝像機從任何一個角度，全方位，無死角，把甘國陽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全都通過衛星信號，傳遞到了千家萬戶的電視屏幕上。

　　經過減重和精心打扮的甘國陽看起來無懈可擊。

　　他的西服是凱文威利斯的西服公司專門定制的，不貴，但非常貼身，面料舒適無痕跡。

　　他的頭發專門打理過，處理的和之前比賽時一樣，干凈利落，是每個球迷都熟悉的樣子。

　　面孔看起來比19931994賽季更有精神，眼神散發著炯炯的神采，他頭部的每一個轉動，臉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都被攝像機完全捕捉。

　　球館外，電視臺的導播不斷篩選、切換著鏡頭，心中不由得感慨：“完美，相當完美，這等待絕對是值得的。”

　　從更衣室到新聞大廳，短短的一段路，甘國陽走出了巴黎超級名模的風采，也是這段路，各家電視臺的收視率暴漲。

　　廣告都被賣到了很高的價格，甘國陽收視率之王的稱號不是白給的。

　　來到新聞發布大廳，走上新聞發布臺，現場響起了熱烈掌聲，自然伴隨著持續不斷的咔嚓咔嚓聲。

　　臺下坐著的是開拓者的一眾高管，受邀參加發布會的波特蘭市長，俄勒岡州長，各個報社、電視臺的記者，以及波特蘭開拓者全體球員。

　　在甘國陽走上臺面向所有人的那一刻，大家都站起身為他歡呼，掌聲持續不斷。

　　臺下，科比布萊恩特和杰梅因奧尼爾坐在一起，他們隨著人群一道站了起來。

　　在選秀大會之前，科比和小奧尼爾這兩個最年輕的參選者就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當時，高中生球員參選飽受爭議，他們被認為乳臭未干，急功近利，輿論對他們很不友好。

　　所以高中生參選球員的壓力很大，這時兩個年齡差不多，一同走上這條艱難道路的人，就很容易產生友誼。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波特蘭開拓者竟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用9號、10號連續兩個簽位，拿下了科比和小奧尼爾。

　　在開拓者做出這個選擇時，兩人都驚掉了下巴。

　　特別是選秀時傳出消息，開拓者交易得到9號前，達拉斯小牛拿下科比時。

　　小奧尼爾知道開拓者會在10號簽位拿下自己，他的心抑制不住的怦怦直跳。

　　他要和科比布萊恩特一起打球，一起開始職業生涯了？

　　開拓者會不會在10號選擇他？還是他們改變主意了，因為不會有一支球隊連續選擇兩個高中生吧。

　　小奧尼爾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掙扎，幸好10號簽和9號之間只相隔兩分鐘，沒有折磨他太久。

　　當大衛斯特恩念出“波特蘭開拓者在第10順位選擇，來自歐克萊爾高中的杰梅因奧尼爾”，小奧尼爾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

　　上臺和斯特恩握手，戴上開拓者的帽子，小奧尼爾下來后和科比熱烈擁抱，兩人都開心極了。

　　事實上，對于未來在NBA會發生什么，要面對什么，要經歷怎樣的磨難，他們沒有任何概念。

　　他們也不需要有任何概念，他們只需要享受，享受希望帶給人的蓬勃力量，那種充滿陽光和新鮮空氣一般的快樂。

　　很快，甘國陽請他們在波特蘭吃飯，見到偶像讓兩個年輕人欣喜若狂，科比像個活潑的喜鵲，而小奧尼爾更多是緊張。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到來，事實上成為了甘國陽回歸聯盟的兩個重要砝碼。

　　I'mBack的傳言令人激動和忐忑，這幾天科比每天都和小奧尼爾通電話，兩人猜測著阿甘會不會復出。

　　對于阿甘的復出，兩人再度展現了不一樣的心態。

　　科比更多是興奮，阿甘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偶像，能和阿甘在開拓者合作打球，簡直是夢寐以求的。

　　而小奧尼爾依舊是緊張，以及對未來的忐忑，因為他的位置和阿甘一樣，一旦阿甘回歸，他是不可能和阿甘搶上場時間的。

　　據說和偶像打球并不見得是什么美好的事，當濾鏡破滅，會發現光環之下雜草叢生。

　　在發布會開始前，小奧尼爾就問科比：“科比，如果阿甘真的回來了，我們還能獲得上場時間嗎？”

　　如果甘國陽回歸，開拓者必然會以爭冠而非重建為目標。

　　兩個初出茅廬的高中生，能有什么冠軍經驗？練級都不一定有時間。

　　甚至為了快速拼湊冠軍陣容，兩人會成為交易籌碼去換取有經驗的老將。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被開拓者選中可真就是空歡喜一場。

　　科比卻很自信，道：“當然可以，我不僅能獲得上場時間，我還會成為球隊的核心。”

　　小奧尼爾嘆了口氣，心想小科你可真自信，上次吃飯這么說以為你開玩笑，結果你來真的啊。

　　不過，當小奧尼爾和科比一道參加甘國陽的新聞發布會，感受著整個波特蘭、俄勒岡，乃至全美的關注與熱情。

　　當他們看著甘國陽像天神一般在眾人簇擁之下從球員通道來到新聞發布廳。

　　當他們被情緒感染著，無法控制的站起身，用難以停息的掌聲表達著內心的激動。

　　這一刻，小奧尼爾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大丈夫當如是！”

　　于此同時，科比的腦子里想的是：“彼可取而代之！”

　　甘國陽揮手，現場漸漸安靜，他清了清嗓子，向全世界宣布：

　　“我將回到NBA賽場，以波特蘭開拓者球員的身份，繼續為了勝利和冠軍而奮斗！”

　　現場和整個波特蘭都一片歡騰，他們的籃球皇帝，回到了他忠誠的波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