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番茄
戰勝尼克斯后，開拓者迎來了五連勝。
他們在西部的排名躥升到了第二位，僅次于猶他爵士。
勝利給了大家信心，意味著球隊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11月的艱難賽程開拓者安然度過，在當月的月最佳評選中，甘國陽得到了最多的投票。
他對陣尼克斯的五十分讓人們意識到，這位曾經的王者依舊強的可怕。
電視臺、報紙上對他的贊頌聲不絕于耳，那些批評和質疑聲暫時消失不見。
這場比賽勝利第二天，甘國陽請全隊球員、工作人員到玫瑰花園附近的餐廳聚餐吃了一頓。
球隊取得了階段性的小成果，大家玩的很開心也很盡興，明天他們又要離開波特蘭去打客場了。
從餐廳離開后，有些人回家，有些人還有二場。
夜幕降臨，波特蘭的夜場和脫衣舞俱樂部在散發著魅力。
對于大部分進入NBA的黑人球員而言，比賽之余不去夜店，不去找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在這點上甘國陽也無法起什么帶頭作用，他只能做到自己不去，不能阻止別人。
這就是球員的生活，沒有這些東西，對很多人而言日子會過的毫無滋味和意義。
經過一個多月時間的相處，一同訓練，一同比賽，球員們的感情變得更加深厚。
大家商量著待會兒去什么地方消耗多余的精力，在開啟客場之旅前好好放松一下。
范埃克塞爾在波特蘭已經待了三年多，他已經是球隊的老資格了。
喝了點酒的他過來問科比、小奧尼爾兩個年輕人：“嘿，你們兩個家伙還沒到21歲，夜店都不給進吧？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只要18歲就能去玩，一起走吧，怎么樣？”
在美國絕大部分州和城市，夜店只允許21歲以上的成年人進入，18歲都不行。
對酒類的管理也頗為嚴格，18歲能喝酒但不能購買，他們必須更年齡更大人的監督下飲酒。
當然，規定是規定，規定從來都是用來違反的，不然不是白規定了。
小奧尼爾和科比對視了一眼，兩個年輕人對成年人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小奧尼爾決定跟著范埃克塞爾一起去，而科比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去了，我要回家。”
范埃克塞爾嗤笑一聲，道：“你又沒結婚，現在回家干嘛？看CartoonNetwork嗎？”
科比冷著臉，回道：“我要回家寫作業。”
“什么？”范埃克塞爾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寫作業？小子，你還在上學是嗎？你竟然要回家寫作業？噢，我知道了，你還和媽媽住在一起，你要回家找媽媽。”
科比確實和老爸、老媽住在一起，在選秀結束后，喬布萊恩特就辭掉了工作，和妻子、女兒一起搬到了波特蘭生活。
科比畢竟才18歲，高中剛畢業，缺乏足夠的生活自理能力。
而且到了NBA會有很多很多場外的事務需要處理，科比需要家庭的支持。
哪怕小奧尼爾這種父母沒法來的，也把哥哥接了過來一起住，生活中好有個幫襯。
和父母同住的好處是生活上很多事不用操心，而且喬布萊恩特是前NBA球員，在很多事情上很有經驗。
壞處也很明顯，就是年輕人的方方面面都受到約束，在最需要自由的年紀，得不到他們想要的自由。
不過科比看起來叛逆期還沒有到，又或者他太專注于籃球，對生活中的自由不是在乎。
比如他老媽對他的生活做出嚴格的限制，除了比賽、訓練之外，不允許去夜店，不允許閑逛，要準時準點回家。
在外面打客場比賽，飛機落地后要第一時間給媽媽打電話，報備自己的情況，住在哪個酒店，哪個房間，和誰一起等等。
如果不是開拓者有規定，出門打客場不允許帶家屬，科比的媽媽估計會24小時陪著兒子，從訓練到比賽全程陪伴，就像初中、高中時那樣。
現在的科比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面對范埃克塞爾的嘲笑，他聳了聳肩膀，道：“不僅找媽媽，我還要回家找爸爸。”
范埃克塞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板著臉朝著科比貼近了兩步，這小子真的不知好歹。
我真誠邀請帶你出去玩，你不去就算了，還嘲笑我沒有爸爸？
拿NBA球員的爸爸說事兒一向不是個好主意，尤其這個球員是黑人時。
范埃克塞爾是個黑人球員，擁有著經典的開局——當然，他的情況有所不同，他爸陪他一直到12歲，然后就去坐牢了。
后面范埃克塞爾是母親撫養大的，她同時打很多份工，以至于大部分時間，小范埃克塞爾都見不到自己媽媽。
小奧尼爾攔在兩人中間，代表科比向范埃克塞爾道歉。
畢竟是隊友，兩人沒有發生更大的沖突，不過范埃克塞爾已經沒有帶倆年輕人去見識見識的心情。
原本要去的小奧尼爾也說家里有事，明天要去打客場坐飛機，就不去了，和科比一起離開了。
一肚子氣的范埃克塞爾把目標轉向了正在等車的本華萊士，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黑大個，是全隊最沉默、最低調的一個。
范埃克塞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喂，要不要出去玩？你應該過21歲了吧？帶證件了嗎？”
本華萊士卻搖了搖頭，道：“我今晚有健身計劃。”
雖然上場時間是最少的，但本華萊士從未放松對自己的磨練。
他在等待，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可以在NBA賽場發光發熱的機會。
“謝特！”范埃克塞爾用力一擺手，不想搭理這些年輕人。
一個個的不出去玩，不是做作業就是建身，你們想干什么？
難道真的就要沖擊總冠軍了？可拿總冠軍不也是為了拿更多錢，更好的玩么？
范埃克塞爾感到不解，他發現自從阿甘回歸后，整個球隊的氣氛都變了。
雖然阿甘對球員的私生活從不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離開球場和訓練館，他不會管任何人。
但他的存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什么，大家還是會玩，但心態變了。
從之前的紙醉金迷，過一天算一天，變成了忙里偷閑，球場任務完成了大家放松一下。
這種心態區別是很大的，前一種很容易讓人墮落，而后一種給人輕松和愉悅。
眼看著找不到年輕人逗樂子，范埃克塞爾沒了興致，決定回家陪兒子去了。
父親因為坐牢無法給予陪伴，現在自己當了爹，該多陪陪自己的孩子吧。
另一邊，小奧尼爾開車送科比回家，前段時間甘國陽送了他一輛1996年新款的吉普切諾基。
像這樣的大車很適合身材高大的NBA球員，小奧尼爾省了一筆買車錢——當然，這輛車也不是甘國陽買的，是當地經銷商知道阿甘要送車后，主動提出來贈送，為此小奧尼爾要參加幾次經銷商組織的銷售活動。
路上，小奧尼爾問科比：“你真的要回家做作業嗎？我們都是職業球員了。”
小奧尼爾最討厭的就是做作業，他要是喜歡做作業不至于進不了大學直接進NBA。
科比不同，他說道：“是的，我一直都在學商科的課程，以后我會有錢，但我不會一直打球，我需要處理我的這些錢，讓他們變成更多錢，才能保證我和家人的生活。”
在這點上，科比比小奧尼爾，或者說大部分NBA年輕球員要有遠見的多。
畢竟家庭出身不同，很多球員窮人乍富，卻無法脫離原來的成長環境。
有錢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投資，有規劃的消費和處置財產，而是揮霍。
不光自己揮霍，還有給周圍的七大姑八大姨，狐朋狗友們用錢花錢。
畢竟在你落魄，一文不名的時候，這些親戚朋友接濟了你，幫助了你。
現在到他們收獲的時候了，幾十、上百萬美元，很快會用的精光。
這只是一部分，等到有了女人，有了一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私生子，花銷就更大了。
科比的父母在這方面對他的教育是足夠的，他的成長環境讓他早早明白如何處置財富。
在車上，科比和小奧尼爾講著自己對未來的財富規劃。
他要拿下聯盟最大的合同，要有自己的簽名球鞋和球鞋品牌。
他要做投資，投資高科技、文化產業，成為知名公司的股東。
最終，他要把自己打造成為一個文化標簽，有一天僅靠他這個名字就能賺一大筆錢。
“就像阿甘那樣，只要有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就會有號召力，人們就愿意為他付錢。我問你，你這輛車怎么來的？”
科比問小奧尼爾，此時開車的小奧尼爾有些蒙圈，他沒想到科比的想法這么多，野心這么大。
兩人選秀前就認識，一起進入NBA，一起來到開拓者隊，一起訓練一起比賽。
小奧尼爾年齡比科比小一些，但他一直認為自己略微走在科比的前面。
出場比科比早，得分比科比早，上雙比科比快，上場時間比科比多。
雖然外界關注科比更多一些，但小奧尼爾認為自己踏踏實實的走在前進道路上。
尤其是阿甘總是對小奧尼爾鼓勵、夸獎多，而對科比更多是批評和訓誡，這讓小奧尼爾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點優越。
可是機緣巧合下兩人聊一些深入的內容和話題，小奧尼爾發現科比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要更有想法。
而且科比說的很多東西，小奧尼爾都聽不太懂，他腦子里一團漿糊，除了籃球之外他都是懵懂的。
“額…這輛車，阿甘送的。”
“阿甘花錢了嗎？”
“嗯…沒有，其實是經銷商送給我的，我要為經銷商出席一些活動。”
“如果沒有阿甘，經銷商會直接送你車嗎？他們為什么不讓阿甘參加活動呢？”
“我想…我想應該不會送我車，最多給我買車打個折。阿甘，他不會參加這些活動的，出場費太低太低了。”
小奧尼爾還是明白一些道理的，只是這些東西潛藏在他的腦子中，很少拿出來思考和使用。
而科比早就在思考這些問題了，阿甘作為他的榜樣，可不止是在籃球場上。
將科比送到家后，兩人揮手道別，約好了明天早上九點機場見，他們要飛去明尼蘇達。
科比離開后，小奧尼爾握著方向盤在路邊想了一會兒，他試圖像科比一樣給自己的未來做一個規劃。
可是想了半天，腦子里沒有答案，因為他不知道，他過去一直想的就是好好打球，多掙錢給父母、兄弟。
他畢竟才18歲，哪里懂得太多大道理，而且思考一多，他就覺得腦子疼，算了還是不想了，大不了以后跟著科比混。
阿甘作為偶像段位太高了，小奧尼爾抬起頭，根本就看不到阿甘所站的山頂。
還是跟著身邊的朋友學習吧，這是個不太用動腦子，但卻很正確的決定。
12月，天氣變得越發寒冷。
開拓者從波特蘭飛往明尼蘇達又遭遇了暴雪的襲擊。
飛機在機場耽誤了一段時間，抵達目的地已經是深夜。
伯德要求球員們早點休息睡覺，明天一早起來進行戰術訓練。
“我奉勸你們晚上不要再出門了，當然如果你們實在要出去，也請明天準時起來不要遲到。還是老規矩，遲到罰款。”
伯德自己做過球員，他清楚球員們來到客場城市后會做什么，很多時候教練是攔不住的，他只能給予警告和提醒。
現在球隊的勢頭很好，他希望能夠延續良好的趨勢，12月份的賽程相對輕松一些。
當然，伯德從多方面了解到開拓者的老傳統，就是12月份圣誕月會放松一下。
從11月的緊張中脫離出來，一直到圣誕、跨年，過完節日后，到以全明星賽為節點，再逐漸緊張，加速，一直延續到季后賽。
對于這樣的傳統，伯德認為過去球隊實力強勁時可以這樣，但現在他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一刻都放松不得。
現在開拓者有了較為穩定的輪換和逐漸穩固的戰術系統，不過他們的外線防守一如既往的不夠好，還有就是失誤問題。
11月份，開拓者的場均失誤達到了17個，位居聯盟前列。
作為對比，目前排名聯盟戰績第一個的芝加哥公牛場均失誤只有13個。
而在開拓者最鼎盛的時期，他們的場均失誤只有12個，聯盟最少。
太多失誤意味著戰術不熟練，默契度不夠，球員年輕，以及球隊的某些體系運轉還存在問題。
伯德想通過一次次的訓練來找到問題，改善問題，否則失誤真的會要了球隊的命。
關上房門，球員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人安安分分的睡覺，有些人則要出門搞搞事情。
科比原本是打算留在房間里打游戲，可是一個電話讓他猶豫了，是森林狼球員凱文加內特打來的。
加內特約科比和小奧尼爾一起出來喝一杯，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在NBA相遇，很有紀念意義。
科比、加內特、小奧尼爾都是這個聯盟為數不多的高中生球員，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語言。
加內特和科比是在去年認識的，當時森林狼到費城和76人進行比賽，結束后回更衣室時，發現有個人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加內特有些奇怪，球隊更衣室一向是不對外開放的。
不過任何球隊、球場都會有內部人員，有些管理員、球員的孩子進更衣室和球星們聊天，要簽名是很正常的事。
加內特晚上的發揮不錯，森林狼贏了球，心情尚好。
這個年輕人沖著加內特打招呼，說“表現怎么樣KG，我是科比。”
加內特聽說過科比的名字，費城的天才高中生，老爸是喬布萊恩特，難怪他可以進客隊更衣室。
加內特故意惡狠狠地回應：“這是我的位子，給我滾開！”
科比站起來卻不生氣，而是和加內特嘻嘻哈哈鬧起來。
加內特也繃不住了，兩個年輕人說說笑笑就成了好朋友。
后來科比、小奧尼爾參選，都受到了加內特經歷的鼓舞。
摩西馬龍的例子實在是太遙遠了，肖恩坎普很成功但還不夠成功。
凱文加內特就在他們畢業的前一年，他名滿全美，來到森林狼后立刻站穩了腳跟。
兩人都承認，加內特為他們提供了榜樣，讓他們有勇氣決定跳過大學直接進入職業聯盟。
科比和小奧尼爾可以拒絕范埃克塞爾的邀請，但很難拒絕凱文加內特。
三人找了一家很隱蔽的小酒吧一起喝一杯——他們希望能避開媒體。
同齡人的相處總是快樂的，哪怕只是坐著聊聊天，隨便喝點東西，因為不會有拘束感。
加內特年長一歲，像個大哥一樣關心兩人進入聯盟后的情況，東問西問。
而問來問去，最后問題的關鍵都指向一個人——阿甘。
科比見加內特問來問去的，心里突然明白了點什么，道：“凱文，你不會因為明天要對位阿甘，所以害怕緊張的睡不著，所以找我們來探聽情報吧？”
加內特正喝著酒呢，聽到這話，一口氣嗆著，連著咳了好幾下。
“咳咳咳！你他媽的在說什么科比？我已經是第二年了，我第一年的時候，都沒有緊張害怕過，再胡說小心我揍你。”
科比看著加內特的反應卻笑個不停，道：“你確實是第二年，但可是第一次碰阿甘。你自求多福吧。上一場他剛拿了50分，這一場…你可以試試。”
“試什么？我可不會去挑釁，我會在比賽中堂堂正正的和阿甘對位的。”
說著，加內特又抿了一口酒，仿佛要掩飾自己情緒中的空洞。
小奧尼爾也意識到了什么，對加內特說：“我會轉達給阿甘的，說凱文加內特要堂堂正正在你頭上拿50分。”
“謝特！你們別亂說！我們還是朋友，是兄弟嗎？是朋友是兄弟，就…告訴我一些訣竅。杰梅因，你們肯定經常一起訓練，你說說。”
小奧尼爾道：“你只要看過《阿甘法則》，應該知道怎么去應對的。”
“那些太寬泛了，我想知道一些細節。”
“細節？細節…”
科比插話道：“我知道，對位阿甘有一個訣竅。”
加內特問：“什么訣竅？康忙，別賣關子了黑鬼。”
科比道：“就是在和阿甘對位的時候，你經常和他說番茄，阿甘就會手下留情。”
加內特一臉問號，道：“什么？番茄？這是什么東西？咒語嗎？還是暗號？”
“是暗號，每次說番茄，意思就是我們就玩玩，如果說土豆，那就意思加大強度。”
加內特半信半疑，這是什么鬼東西，他還想套出點有用的東西呢，怎么感覺科比在胡說八道。
可是一想到明天要和阿甘對位，想起種種傳說，加內特還是把科比的話姑且當真放在了心里。
晚上睡覺前他還默念了幾遍，“番茄，番茄，番茄（tomato、tomato、tomato）…”
真是奇怪的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