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稀世信物?”
宴青并不是在詢問,而是在抱怨。
在短暫的觀察后,他很快發現不同琉璃臺座的‘人機驗證難度’并不一致,最簡單的有將近2.5秒驗證時間,而最難的連1秒驗證時間都沒有,宴青連題目都沒看完轉到下一題了,難度大到他懷疑只有機器人才有可能完成驗證。
按照常規邏輯,驗證難度越高,琉璃臺座里面的東西就該越好。大概是因為靜置許久的原因,臺座里面的信物都不會發光,必須拿到手才會展現出信物的奇異,宴青無法從外表判斷出它們的稀有度,只能通過驗證難度來猜測一二。
然而他開了三個臺座,除了最開始交給商心淚的青草手環是奇珍信物,其余兩個信物都只是泛著藍光的稀世信物。
好不容易鉆進一國皇室的秘庫里,難道就只能撈幾件稀世信物?這跟吃自助餐但喝了點飲料吃了點主食就飽了有什么區別?來都來了,只有這點收獲實在是不甘心啊。
“這里大多數都是稀世信物吧。”不遠處的商心淚一邊破解驗證一邊回應他:“真正強大、好用、珍貴的信物都在各處秘境統領手上,哪有人會這么蠢將好東西藏在地底下不用的?像我家靜心小筑營地里就有一個寶庫,專門用來存放奇珍信物和稀世信物,一旦統領或者教頭換班離開,他們就得將家族信物放回寶庫…如果能抓住換班時機,進一趟這類營地寶庫,收獲怕是整個皇室秘庫加起來都比不上。”
商心淚說這話時,表情不禁流露出向往之色,宴青偷瞄到這一幕,心想她該不會真的禍害了其他家族的營地寶庫吧?畢竟是盜賊之家認證的賊婆娘,以后睡覺還是搬點東西堵房門,免得第二天醒來褲衩都被偷沒了。
“當然,皇室秘庫對我們來說也足夠豐厚了。”商心淚可不知道宴青在腹誹她,說道:“這么輕松就能獲取稀世信物,你還有什么不滿?難道你全身都是奇珍傳奇嗎?”
你還真說對了,宴青心想。他身上最重要的兩件信物,分別是傳奇信物丙子椒林和奇珍信物山岳護心鏡,稀世信物確實有點拉低了他的逼格。
不過他知道是自己期待太高了,畢竟又是‘皇室’又是‘秘庫’,宴青很難不聯想到他看過的玩過的游戲,像這種地方無一不是藏著超級兵器、驚世寶物。倒也不是說游戲的邏輯不對,將好東西藏在保險柜是非常合理的舉動,如果宴青以后不用丙子椒林肯定也會好好保存。
但問題是,強大信物根本沒有‘不用’這個可能性。
弱者要打秘境,強者更要打秘境,別說當地人,哪怕是《信使》里的滿級玩家,一樣難以征服極具挑戰性的高難副本,版本畢業只存在于理論之中。信使會一直追求更強大的信物,因為永遠有更強大的秘境等待他來征服。
所有信物都有用武之地,它們放在倉庫只會積灰,但交給族人、下屬、臣子去攻克秘境卻能獲取源源不斷的資源,正常人自然都知道該怎么做。
從這層意義上,信物雖然充滿各種強大權能,可以搬山倒海水火不侵,但它跟農具、織機、火爐是一樣的,都是生產資源的工具。再珍貴的工具,也只有運用才能發揮出最大價值。
皇室秘庫都是存放一些泛濫到暫時獎賞不出去的信物,稀世信物自然是主要庫存,畢竟更低端的普通信物可以隨意分發,不用藏到秘庫里;更珍貴的奇珍信物則是眾人覬覦,這個主人死了下一個主人立刻接盤,信物傳三代,人死物還在,根本沒有進秘庫養老的機會。
同理,秘庫里也沒幾本秘籍,秘籍需求量比信物更高,怕是在送來江南之前就分配完了。倒是有些柜子性價比極高,宴青就見過一個存放五面護心鏡的柜子,像這類柜子還不少,再加上宴青見過的江南三轉幾乎都是人手一面護心鏡,看來護心鏡就是江南地區的特產。
不過最吸引宴青的,莫過于秘庫最中央的琉璃柜臺。
一雙流金溢彩、像是用金絲編織、但看起來無比柔軟的手套存放在琉璃柜中,柜里還有架子展示它們。每次路過,宴青都忍不住駐足觀看,心里幻想著戴上這雙手套該有多舒服。
即便沒有任何光澤,但外觀如此精美如此光彩奪目,只可能是傳奇信物!
“別幻想了。”商心淚走過他身邊,瞥了一眼琉璃柜的手套:“這是梁太祖當年曾用過的傳奇信物·熔煉百相之手,但早就損毀了,所以邵氏皇族才將其存放在秘庫里。”
損毀了?宴青心里一動,問道:“這是筑基信物?”
“大概是吧?梁太祖的重要信物,都是他筑基后才得到。”商心淚隨意回道:“所以我才確定這雙手套只有觀賞價值,但凡有一點用,皇室都不至于讓它在秘庫里積塵,就算你拿到也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你也拿不到。”
宴青無法反駁,因為保管熔煉百相之手的琉璃柜臺,就是驗證時間連1秒都沒有的不落要塞。他嘗試了幾次,最多也就能看清楚題目,根本沒機會看清并點擊圖片,氣得他牙癢癢:“這真的是人能破解的驗證嗎!?”
商心淚過來看了看,說道:“大概…得筑基信使才能破解吧。如果是我父親或者大哥,花費一兩個時辰也有可能破解。”
“真的假的?”宴青一怔:“這么短的時間他們能看清?”
商心淚忽然伸手指戳了一下宴青的腰,宴青像被毛毛蟲碰到一樣立刻警戒起來,然而商心淚卻若無其事地說道:“你果然也是主修氣血的武道信使,難怪你不太了解文道信使。”
“主修神魂的文道信使,在閱讀、記憶力和反應力都遠超常人,我父親和大哥基本都能過目不忘,甚至能清楚記得幾年前某一天發生過的事。他們的閱讀速度也很快,一兩眼就能看完兩頁書。”
宴青想起商宣文在尚書省工作時,確實翻閱速度非常快,只看了一兩眼就開始批閱答復,那時候宴青還以為他在摸魚,隨便寫點東西敷衍過去。
“也就是我們都是武道信使,換作文道信使來,怕是能將這間秘庫搬空大半。”商心淚攤攤手:“換個目標吧,你不可能破解這個的。”
“但這難度也太離譜了,萬一梁國皇族沒有筑基或者文道信使,他們豈不是也沒辦法開啟這些柜臺?”宴青有些疑惑:“他們總不可能請外人來開吧?”
這點商心淚倒是頗為贊同:“理論上,所有防盜機關都是對付外人的,皇室應該有一套更簡單的開鎖方法,但我們時間不夠…再破解一個,我們也得離開,現在大概快丑時了。”
宴青聞言也只能放棄,相比起虛無縹緲的損毀傳奇,還是能拿到手的信物更為實際。不過他還是不死心,四處查看琉璃臺座,試圖尋找一些可能存在的后門。
還真被他找到似乎是線索的痕跡:在顯示驗證問題的綠松石板下面,他摸到一個深深的劃痕,蹲下來看,大概是一支筆的輪廓。在其他綠松石板下,也有類似的劃痕輪廓,只是形狀不一,有的是筆,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三角形,看起來應該是有人故意畫上去的。
但也僅僅如此,說不定當年搬運時用來標記用的,宴青看不出所以然也只能放棄。他轉頭看見商心淚正在破解藏有劍穗的柜子,劍穗這玩意倒是稀有,可以附加到任意劍類武器上增強威能。
宴青心里一動,環顧四周,最后鎖定一個藏有臂甲的琉璃柜臺。大概因為這兩個信物并不算珍貴,柜臺都是最簡單的安保驗證,宴青和商心淚很快就破解成功。
也幸虧他們搜刮得不多,口袋里都塞得下,不然跑路都有點麻煩。
然而當他們走到秘庫入口前,推了推大門,卻發現…沒有推動。
“你進來的時候關門了?”
“不是你扶著我進來的嗎?”
兩人對視一眼,仿佛有蛇在后背爬行,寒意沿著脊椎滲透全身。
這里是地底,跟上面空氣都不流通,連風都沒有,門不可能被風吹關,又不是他們關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門是自己關上的。
在一座皇家秘庫里,門自己關上,還能有什么用途呢?
沒有絲毫遲疑,宴青立刻拔出丙子椒林,商心淚也拿出飛圈,兩人對著墻壁狂削濫砍,但也只能在黃金鑄造的門板留下淺淺的痕跡。
“這座門只是外面鍍金。”商心淚輕拂金色劃痕后面漏出來的冷冽鋼色:“里面通體都是用秘境精鋼打造!”
宴青看向門旁邊的石壁,他絲毫不吝惜丙子椒林直接刺進去,丙子椒林都快彎曲了,也沒能刺進石壁分毫。雖然還可以開覆天嘗試,但宴青已經不抱希望了——丙子椒林強悍在切割傷害,像這種地形破壞,換成錘子才有點機會。
而且,如果秘庫設計者是為了困住盜賊,那么這套對內防御就絕對不是凡人所能撼動,至少得是筑基信使才有可能暴力脫困。
“黃犬,你看這里!”
商心淚指著門框兩側金龍抱住的靈玉球,宴青望過去,發現里面顯示出一行文字:
「貢獻書生的筆,開啟無憂之門」
文字下面出現毛筆輪廓的黑影,似乎是要將對應物品塞進去。
這座門一共四個靈玉球,其他靈玉球也出現類似文字,分別要交出裁縫的針、舞女的鞋、賭徒的骰子。毫無疑問,想從里面打開這座無憂之門,就得交出四件對應信物。
“能不能找塊木頭削成毛筆鞋子之類的蒙混過關?”宴青提出一個建議:“反正它都給出可以參考的形狀。”
“不可能。”
商心淚怔怔看著靈玉球上的文字,喃喃說道:“你不可能欺騙它的,并不是什么東西都能滿足條件,它要書生的筆,那么至少得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書生常用的筆。”
“因為它根本不是門,”商心淚轉頭看向宴青,臉色煞白:“而是秘境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