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算!
必須以自己的意志接吻,才是真正的初吻。
“你做什么?”青山理推開宮世八重子。
“我想度過完美的一生。”宮世八重子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更加悅耳,猶如夜鶯。
她繼續道:“嘴唇意外碰在一起的初吻,與更進一步的初吻,誰才更符合完美?”
“意外碰在一起?”青山理確認。
“我又沒有在黑暗中吃東西的習慣,怎么可能恰好找到你的嘴。”
這么說也是。
音樂廳此時和泡在墨水中一樣,很難想象現在是夏日的上午。
“既然是意外,我覺得,不管是嘴唇碰在一起,還是,都與完美不符。”青山理說。
“那什么才是完美?”宮世八重子的語氣平淡,但顯然不贊成他。
“出于自身意志,與喜歡的人接吻,這才算完美。”青山理說。
“那我就是完美。”
“.你不是不在黑暗中練習吃東西嗎?”
“舌頭是我主動的。”
“看來你不能接受,既然這樣,那這就是意外,什么都沒發生。”宮世八重子主動道。
青山理很想這樣,但有些事,不是說當做沒發生,就真的沒發生。
至少,關于接吻,他會想到見上愛與宮世八重子。
宮世八重子又說:“黑暗中發生的事,我都會當作沒有發生。”
什么意思?
現在也是‘黑暗中’,無論他做什么,她也會當做沒發生?
——繼續親!
——閉嘴!
——想想她的美腿!
——你想讓我成為禽獸嗎?!
——想想的她胸部,很大啊!!
——閉嘴!
——想想她的細腰、她的臉、她的臀部,她讓你做什么都可以啊!
——閉嘴!
——抱抱她啊!
如果只是抱抱親都親了,還背過她.
青山理心動了。
但他沒有行動。
兩人一言不發,青山理隱約覺得,宮世八重子似乎在等待他做什么,但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他也無法肯定這種感覺對不對。
宮世八重子隱約覺得,青山理似乎需要推一把,但黑暗中,她無法確認他的表情,所以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讓她做什么。
一直到音樂廳恢復供電。
“回去吧。”宮世八重子說。
“我留下來把工作做完。”青山理道。
宮世八重子沒說什么,面無表情地走了。
青山理回到斷電時的那一張座椅,繼續一張一張地坐過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青山理依然收到了兩份便當。
盡管如此,見上愛從宮世八重子給青山理便當的過程中,隱約發現一些不對勁。
吃完便當,青山理說去話劇部看看。
他走之后,見上愛笑著開口:“他沒有按照你的計劃走?”
從小學一年級,兩人就住在一起,她太了解宮世八重子了。
比如,旅游中的具體安排,她無所謂,去哪兒都沒關系,但她決定某月某天去旅游,結果沒去,她會生氣。
青山理就是那個約好出去玩,事到臨頭反悔的人。
但做了這種事,還能吃到宮世八重子的便當,據見上愛所知,他還是第二個。
“我刻意安排電工在上午檢修,把我和他關在音樂廳,他什么都沒做。”宮世八重子冷聲道。
表情凜然,姿態端正,但這句話的本質,依然逃不開‘在向好友吐槽男人’。
見上愛還以為什么事情呢。
“會做什么的男人,你看得上?”她笑道。
“他不一樣。”宮世八重子說。
如果青山理聽見這句話,對宮世八重子的好感度絕對會上升,比接吻還要多。
真的!
不開玩笑!
宮世八重子冰冷的語氣稍稍融化,說:“總的來說,我們的努力,還算有些成效。”
話鋒一轉,她忍不住道:“你為什么要梳這個發型?用同樣的發型、穿同樣的衣服,在外表上徹底壓過小野美花?”
“今天的心情是這個。”對青山理說過的話,見上愛重復一遍,然后笑著啜飲茶水。
茶水入口,好看的臉上,眉頭微蹙。
看起來她好像要吐舌頭。
但淑女不會吐舌頭——從這點可以得出結論,宮世八重子不是淑女。
那被青山理稱為“長生藥”的茶水,就是這么難喝,畢竟連知道它一部分功效的青山理,都沒讓見上愛多給他一口。
“繼續下去,開學之前,我們會取得不錯的成績。”見上愛說。
吃了飯,與見上愛聊了一會兒天,宮世八重子也冷靜下來。
自己不應該生氣。
在黑暗中,其實自己只要假裝被椅子絆了一下,青山理肯定會抱住自己。
到那時.情況很可能不一樣!
過去的事,再怎么懊悔也沒用,何況現在就算沒有一蹴而就,至少她與青山理的關系也改變了。
但變化是好是壞,還要看她接下來的行動。
一次“停電”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她不信青山理能一直忍下去。
畢竟她這么漂亮。
還不需要他負責——這當然是騙騙他的,哪有美女不騙人的。
前往話劇部的青山理,總覺得心神不寧,與雅典哲學研究部的兩人無關,他雖然有系統,但沒有感知惡意的超能力。
他心里的不安,來自于這兩天的經歷。
細細一想,這兩天是這樣的——
小野姐妹、見上愛、宮世八重子、見上愛、宮世八重子、見上愛、宮世八重子,小野姐妹。
不對勁吧?
就算四人都是他女友,這個時間分配也是很不合理的。
何況他真正想要的女友是小野姐妹。
還有上午的音樂廳事件。
一想這件事,總覺得嘴里滑膩膩的,有溫暖、柔軟、甜美的東西在蠕動挑逗。
——原來是這種口感。
因為這件事,青山理甚至開始懷疑見上愛的‘小狗君’事件,是故意的。
難道她們都在追求他?
雖然她們的追求方式更像是‘訓狗’,但訓狗太難聽了,所以暫且認為她們在追求他。
不管是追求,還是訓狗,青山理明白一件事,兩人這次都是認真的。
他準備第二次向小野美花告白前,見上愛曾說過‘我依舊追求純粹,我們接過吻’,所以就算是見上愛,她也是來真的。
至于兩人有多喜歡他,他卻完全沒有把握。
問題的關鍵也不在于兩人有多喜歡他,而是兩人采取的行動,讓他開始在意她們。
快要超越對美少女的喜歡,變成心動。
可自己的目標是小野姐妹。
青山理覺得,此時的他自己,像一個學習數學的同時還惦記著英語的學生。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追趕自己,所以才會心神不安。
“咚!”他給了墻壁一拳。
——醒醒,冷靜點,青山!
“站”聲音欲言又止。
青山理停下腳步,轉身一看,是三千院堇與黑澤舞子。
看見兩人,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對見上愛承諾:不會讓人傷害自己的身體、傷害自己的心。
三千院堇與黑澤舞子愣住了,傻傻地看著青山理,應該是目睹了他剛才對墻壁的暴力行為。
“我、我是來向你道歉和道謝的。”三千院堇解釋,那么特立獨行的一個人,被青山理害得結巴了。
“對!我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黑澤舞子也連連擺手解釋。
稍作整理,三千院堇恢復平時冷傲姿態,她雙手交迭在腹部,對青山理鞠躬。
“謝謝您的提醒,以及今天的解圍,雖然我覺得您很討厭。”她用敬語道。
“一般來說,放在后面的才是重點。”青山理說。
“我知道。”三千院堇的聲音如夏日的玻璃,看似清澈,實則滾燙。
青山理笑了起來。
“你這樣的性格很適合拿冠軍,繼續保持,將來一定能成為出類拔萃的音樂家,雖然你討厭我。”他道。
他揮了揮手:“祝你們比賽順利,再見。”
青山理走遠后,三千院堇疑惑地問:“難道他是好人?”
“應該是吧。”黑澤舞子苦笑,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
“好人會在背后說別人壞話嗎?”三千院堇說。
“我們現在也在說他。”黑澤舞子提醒好友。
三千院堇有點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又道:“就算他是好人,也會怪好人,莫名其妙使用暴力。”
“是啊,為什么打墻壁呢?應該沒看到我們。”黑澤舞子也覺得疑惑。
此時,青山理不想打墻壁,想打自己了。
太不謹慎!居然被看到了自我反省的一面!
自我反省,偷偷做才有意義,就像國慶放假當天晚上,通宵寫家庭作業一樣。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見上愛與宮世八重子。
以后離她們遠一點吧,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
想著這些,青山理來到話劇部。
“打擾了。”他敲門,然后開門。
“啊————”
小野美月穿著內衣,研究水手服;
惡女古都背對他,正在提水手服的裙子;
正在穿水手服,腦袋完全罩在衣服里,穿著紫色文胸的,應該部長女朋友·河原遙。
簡單來說:女生們在換衣服。
似曾相識的畫面。
——系統!
難道系統在安慰他?讓他不要繼續心神不寧,多關注生活中的美好?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小野美月探出腦袋。
她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人,一把將青山理拽了進去——顯然,這個時候的青山理不能算人。
“砰!”
門被關上。
“咔噠。”
落鎖。
“為什么剛才不上鎖?”青山理率先開口,“換衣服居然不上鎖,你們的廉恥心呢?”
三位少女盯著他。
“沒想到青山君是這樣的人。”惡女古都自語。
“為什么進來不敲門!”小野美月暴怒。
“我敲了。”青山理說。
“敲門之后直接開門,敲門的意義在哪里?!”
“這里是話劇部,不是更衣室,還是之前那個問題,你們換衣服為什么不鎖門?被別人看見了怎么辦?”青山理問。
“好啦好啦”部長女朋友·河原遙笑道,“這件事我們雙方都有錯,就當是泳衣吧,什么都沒發生。”
又是‘什么都沒發生’。
青山理想到了黑暗中宮世八重子的舌頭.
“.青山君,你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在回憶一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惡女古都提醒。
“你在說什么,沒發生過的事情怎么回憶?”青山理讓眼神變得清澈,“對不起,下次敲門,我會在得到回復之后再開門。”
“哼。”小野美月道。
所以,別看她很兇,只要青山理老實道歉,她真的會原諒。
哪怕他撞見她上廁所、換衣服、跳偶像舞等等。
“那么,該你們說了,為什么換衣服的時候不上鎖?話劇部的男生去哪兒了?”青山理問。
“他們去體育館了,我們打算在體育館的舞臺上,進行現場排練。”部長女友說。
“他們也有新的戲服,但應該會在廁所里完成換裝吧。”惡女古都道。
“鎖?”青山理又問。
“奇怪,我明明記得關了呀。”部長女友沉吟。
“我也記得關了。”小野美月說。
“所以你們兩個都關了?”惡女古都問。
小野美月與部長女友對視。
青山理得出一個猜測。
就像電燈開光一樣,就算用了很多年,也記不住到底怎樣是開,怎樣是關,都是通過‘按下去之后再說’的方式在使用。
而門就是一盞不亮的電燈,兩個默認門是開鎖狀態的人,不會關注‘鎖’的狀態,而是下意識按一下。
“.紅色的是鎖。”部長女友語氣委婉地對小野美月道。
“對啊,是紅色的。”小野美月疑惑。
“咦?”部長女友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是她搞錯了。
三位身穿水手服的少女,以及穿著白襯衫、校褲的青山理,四人走向活動教室門。
啪、啪。
青山理連按兩下,兩下都是紅色。
三位少女看向青山理。
“我?”青山理費解。
“哥哥不知道我們今天會換戲服。”小野美月替他作證,因為想給他驚喜,所以她忍住沒說。
結果驚喜有點大了。
‘是我的錯?’小野美月忍不住想,‘如果我說了,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為什么鎖的‘開’和‘關’都是紅色的?”部長女友說。
“我想起了!”惡女古都恍然,“之前部長說要演一部校園偵探劇,所以設計了這個陷阱,因為他沒有及時清理,鎖才一直是紅色的。”
她看向部長女友:“遙,是你男友的錯,你被看光,是對他的懲罰。”
原來是被陷害的,那么,作為補償,青山理偷偷在心里評價一句別人的女友:紫色文胸有韻味。
“我也想起來了。”部長女友懊悔,又覺得好笑,“當時他看了《偵探A》,激動之余,才做了這種事。”
——對不起,其實我什么都沒看見,我是色盲,無法分辨紫色這種顏色。
“哥哥,你來做什么?”事情過去之后,小野美月問。
“來看看你們。”青山理說。
“好看嗎?”惡女古都笑著問。
在三位少女的注視下,青山理又露出了‘回憶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的眼神。
部長女友害羞;
惡女古都害羞又興奮。
“不準回憶!”小野美月發怒。
青山理不說話,但在心里,他堅決捍衛每個人的回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