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話劇部看來,見上愛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青山理不懷好意地轉移話題。
“清麗高雅,氣質超群,絕對的美少女!”小野美月說。
宮世八重子在一旁聽著。
沒有那起車禍,她或許也能從小野姐妹那兒,輕易得到這么好的評價。
愛情是她與青山理之間的事,但小野姐妹畢竟是他的家人(正如見上愛所說,只要贏了,兩姐妹就是家人),關系不能太差。
除了日久生情,還有什么辦法能與小野姐妹快速緩和關系?
“你們對見上愛的了解太膚淺了!”青山理說。
“你不贊成?”見上愛看向他。
“你看你看,看她現在的態度,這才是真正的她!”青山理抓到現行似的。
見上愛抿唇。
出門在外,老公不看場合說了老婆壞話,老婆的表情就是她現在的表情——我怎么找了這么一個人?
沒辦法,自己找的,無奈之后,老婆又笑起來,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他。
見上愛也笑起來:“你想說什么就直說——我是什么樣的人?”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青山理道,“美月,記住了嗎?如果你演‘見上學姐’,記住這種感覺。”
“哥哥在雅典哲學部好像很開心。”小野美月不知為何說起這個。
但這不重要。
“是雅典哲學研究部!”青山理糾正,“一個字也不能少。”
見上愛無奈地對小野美月說:“現在連我都不能改名了。”
“這個名字怎么了?”小野美月莫名其妙。
“你哥哥喜歡名字長的。”宮世八重子笑起來。
“沒錯。”青山理點頭。
“天·羽·艾·爾·莎、宮·世·八·重·子”小野美月掰著手指頭數。
“人名除外!”青山理不明白這種事怎么會涉及人名呢?
一個人是否受喜愛,人名是最不要緊的事情之一,因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姓名。
這難道不是全世界都該有的常識嗎?
“我開玩笑呢,哥哥。”小野美月嬉笑道。
青山理現在對這句話已經害怕了,這都托見上愛這位絕世美少女的福。
“好了,我該走了,拜拜”小野美月笑著離去。
她走之后,雅典哲學研究部的三人繼續看書。
偶爾看累了,青山理抬頭看窗外,望著無邊無垠的藍天,聽一會兒吹奏部的演奏,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她們,覺得在這樣的日子還算不錯。
下午三點,是離校時間,如此熱的天氣,眾人寧愿在學校待到天黑。
一些社團確實如此,吹奏部、劍道部等等還有比賽的社團,全都留下來。
身為‘羚羊’的話劇部也是。
青山理本想去晴天樂隊部,看小野美花訓練,見上愛一句‘和我去吹奏部看熱鬧’,讓他改變了主意。
“但其實我還是更想去晴天樂隊部。”青山理說。
“欲望太強了。”見上愛道。
“欲望強?難道不是很有上進心?”
“美色也能上進?”
“那是愛情!”
結果吹奏部也沒什么好看的,見上愛讓他數人數,看有多少、又是哪些組(吹奏部分很多組)的人留下來自行練習。
上次來雅典哲學研究部的兩位吹奏少女,都在其中。
其中一人吹奏的音色很熟悉,有時候,青山理會踩著這樣的聲音走進校園,當時他心里想的是:這人不回家嗎?
“吹奏部挺不錯啊。”他由衷感嘆。
“因為女孩子很多?”見上愛問。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青山理反問。
“只要是美少女都喜歡。”
“想娶很多美少女做老婆。”
“正積極爭取與兩姐妹同時交往。”
“綜上所述,青山同學是變態。”
——怎么辦,完全無法反駁,快想想辦法,小糸!!(大雄呼喚哆啦A夢的聲音)
是否開始‘自由搏擊’指導?
——少污蔑我!我根本沒有惱羞成怒到這種程度!
——青山!
“吹奏部的事情怎么樣了?”青山使出了‘轉移話題’。
“三千院同學希望有實力的同學上場,但顧問認為,大賽將至,穩定更重要。”
“三千院同學是為了什么呢?”青山理自語。
“當然是為了全國冠軍。”
“寧愿得罪同學,與顧問老師做對?”
“在她看來,這些與‘早起六點到校練習、晚上練習到九點回家’是一件事。”見上愛道。
青山理笑了笑。
“笑什么?”見上愛不解地望向他。
天已經黑了,返回雅典哲學研究部的走廊上,窗戶映照著兩人的身影。
“努力練習確實能幫她拿到全國冠軍,但讓有實力的同學上場——至少在這種時刻,未必。”
“你是說我做錯了嘛!”突如其來的冷冽少女聲。
青山理與見上愛回頭。
黑澤舞子拉著三千院堇,仿佛副駕駛勸說暴怒的主駕,不要開斗氣車一樣。
“我胡說的,對不起。”青山理道歉。
就像兩人第一次來雅典哲學研究部時,他所說的那樣,雅典哲學研究部不承擔任何助人為樂的業務。
他們的目的是觀測與評價,沒有提意見,更沒有幫助。
“走吧。”青山理對見上愛低語。
見上愛卻不理他,隔著長長的走廊,以更冷、也更美的聲音對三千院堇道:“你的目標是全國冠軍,仔細想想,到底做什么,才能讓你拿到它。
“繼續反抗,讓顧問煩惱,干擾大家練習?還是接受現狀,和現在的成員一起努力?到底哪一個能讓你更靠近冠軍?”
說完,她以更更冷的聲音對青山理道:“走。”
青山理與黑澤舞子互相給對方一個‘我們家見上(三千院)對不起了’的眼神。
青山理跟在見上愛身后,兩人一言不發。
快要邁步上樓梯的時候,他看向之前吵架的地方,空蕩蕩的走廊上,兩人還站在原地。
三千院堇似乎哭了。
“對她來說或許算是一件.”
青山理話沒說完,整個人撞在了忽然停下來的見上愛的背部。
——系統!
周圍的一切都變慢。
夜幕下的校園,再加上近乎凝固的安靜,有一種身處科幻片場景的錯覺。
少女在空中,迷人的黑發飛舞。
不使用天賦:慢動作也可以,憑他的反應都能接住;
接不住也沒關系,兩人才走了兩三步臺階,不是沒有出事的可能,但極低。
但他下意識用了。
見上愛落入青山理懷中。
迄今為止,青山理雖然依舊是處男,但他也抱過幾位女孩,小野姐妹不用說,還有生病的天羽艾爾莎、七歲的宮世八重子。
可從沒有人給他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一定要說的話,假設有一天,見上愛給他獻花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在他的尸體上,他會因為這種感覺而睜開眼。
“.怎么忽然停下了?”青山理問。
沒錯,心跳沒了,能讓心跳恢復;心跳還在,則讓心跳停止跳動,就是這樣的感覺。
“答應我一件事情。”見上愛說。
“.我接住你了,你沒事,不需要交代遺言。”
“你知道我看完你十六年、快十七年的資料,最想對你說的是什么嗎?”
“我最想對你說的是,能不能尊重我的隱私權?”青山理道。
“如果你的女兒經歷和我一樣,身邊有一個你這樣的男同學,你會調查這位男同學嗎?”
“不會。”說完,青山理補充,“絕對不會。”
“直接打死他?”
“沒錯。”青山理點頭。
“我想對你說的是”
——就不能站穩了再說嗎?
盡管心里這么想,但青山理自己也依依不舍。
這算出軌嗎?
但是,嚴格來說,他還沒有女朋友。
“.任何人敢說你,不要道歉,說回去!說不過就打,你不是很能打嗎?”見上愛道。
青山理立馬說:“那——”
“除了我。”
“大小姐,我那是工作。”
“工作就必須退讓、受委屈了嗎?”見上愛問。
“隨時可能被開除的工作,尤其是我很需要這份工作,最不能做的就是意氣用事。”青山理將她扶起來。
“我知道,但我還是生氣。”見上愛站穩。
她輕撥秀發,收拾儀容的時候,同時整理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需要工作,知道你不能丟掉工作,但看到你遭受無緣無故的責難時,還是忍不住生氣。”她道。
青山理望著眼前的少女,緩緩笑起來。
“見上同學,你真是一個好女人。”他雙手插進兜里。
見上愛往后退了兩步。
她倒著上樓梯,害得青山理差點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
居高臨下的見上愛,居高臨下地說:“沒想到你居然是這么三心二意的男人。”
“三心二意?我?”
“之前不是還對美月說我壞嗎?現在又說我好?”
“就像你讓我不要總是道歉,任何人欺負我都要還擊一樣——對我來說,這到底是為了我好呢,還是不好?”
他說什么,見上愛沒太聽清。
青山理自己不清楚,見上愛也大意了,兩人都沒料到,青山理此時語氣親昵、笑容迷人的魅力——
青山理笑盈盈地望著臺階上的美少女。
令人心醉。
他又道:“對三千院同學來說,剛才的事情或許算是一件好事,能讓她一步思考,對她來說,什么才是當前該做的。”
見上愛冷笑一聲:“我要給吹奏部F。”
“都說了F不存在。”
“你的建議很好,我會把今晚的事情告訴宮世八重子,取消吹奏部,讓這個社團不存在。”
“.二選一,我覺得你還是稍微、真的只是稍微,偏向于壞。”青山理從褲兜里拿出手,食指與拇指比劃出一個小小的空隙。
“我到底是好是壞,取決你是否答應我。”見上愛雙手盤在胸前。
家長詢問在泥坑里玩泥巴的小孩,是否愿意自己乖乖上來時,有的家長也會這么雙手抱臂。
一種‘雖然在詢問你的意見,但具體怎么做已經決定’的態度。
“答應你什么?”青山理笑著問。
之前還覺得他確實有一些小魅力的見上愛,這一秒覺得,比起帥,他長得更欠揍。
于是,她說:“有人欺負你,咬回去。”
“好。”青山理笑著往上走。
“你做什么?”見上愛覺得他的笑容不對勁,“別過來,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別過來!你這條壞狗!”
“你果然是在說我是狗!站住!”
“哪有人會聽到狗叫停下來的!”見上愛攀在樓梯轉角處的扶手上,笑著對樓梯下的青山理說。
“今天的事我會原封不動地告訴美月,揭穿你的真面目!”
“是要告訴她,我不允許別人再欺負你,鼓勵你咬回去嗎?”
“.今天的事我一點也不會告訴美月!休想讓她喊你姐姐!”
——青山,你退下,比系統還沒出息!
總之,一切都是系統與青山的錯,與青山理沒有關系,換成他自己上,見上愛早就喊他哥哥了。
從學校出來,盡管依然悶熱難耐,但也有一種特殊的氣氛,想讓人在深夜散散步。
這天晚上,青山理看了一本書。
書上說,一個男人的追求是什么?一份可以有所作為的工作,一位值得他忠心耿耿的女人。
他才高二,工作以后再說,當務之急是找兩位值得他忠心耿耿的老婆。
關鍵是小野美月。
這不意味著忽視小野美花,他會維護兩人的感情,何況青山理自己也想和她更親近。
這時,他忽然想到站在梯子上的宮世八重子、懷里的見上愛。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必須盡快行動,用一段穩定的關系,來幫助他拒絕其余關系。
時不待人,隔天,八月十六日,青山理便準備采取行動。
話劇部去的很早,說是要練習發聲,既然小野美月提前,青山理與小野美花自然提前。
六點半,他們已經抵達學校。
“太早了。”小野美花笑道,“比上學還早。”
“我們現在是羚羊,必須跑快一點才行。”小野美月說。
“不是挺好的嗎?早上沒那么熱。”青山理說完,看向小野美月,結果她完全沒有反應。
她不知道自己在幫她說話嗎?
原來如此,平時對她已經足夠好,所以現在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會再增加好感度。
那要怎么辦?
——系統,談戀愛!
系統沒有反應。
可惡,戀愛難道不是一門學問嗎?
雅典哲學研究部,見上愛還沒來,青山理站在窗邊,望著窗下的庭院。
話劇部在庭院的陰涼處練習發聲。
穿著運動服,雙手背在身后,對著天空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悠揚的樂器聲也在校園回蕩,是吹奏部的某人,不知躲在何處練習。
《愛麗絲夢游仙境》中,紅皇后有句名言:“若要停在原地,必須奮力疾跑;若要突破現狀,需以兩倍于現在的速度前行。”
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想去別的地方的人。
包括青山理自己,他想去能有兩位女友的地方。
具體該怎么辦呢?
——在美月休息的時候,和她對戲?
也要她休息才行。
——用昨天拿到的一萬円,買了些雪糕,給話劇部送過去?
現在還是早上,不適合吃雪糕,這個戰術暫時保留。
青山理想著一個個辦法。
但不管哪一個,似乎都脫離不了‘兄妹’這個范疇,必須做一些讓小野美月意識到兩人之間存在可能性的事情。
還有!
小野美月在意的小子到底是誰?
“前途艱難啊。”青山理感嘆。
“早上好,小狗君、尸體君、青山君。”少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至少把青山君放在第一個。”
“根據《食品法》,含量最多的原料必須排在第一位,含量最少的排在最后一位,可不能隨意更改哦。”
很好,新的一天,戰爭又開始了。
青山理轉過身。
——投降,認輸。
一直以來都是黑長直的見上愛,今天是側邊低馬尾,也就是俗稱的‘太太頭’。
這個人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