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門被敲響,阿糯從修行中睜開眼睛,奇怪地開門探出腦袋,面前是一群考官:“各位老爺爺,是不是不允許在屋里吃東西?我們不吃了…”
“那個,首先,到了飯點是會有人送餐的,后面別再吃了哈,單是你那油紙皮,認真起來都不妥當…”孟禮干咳兩聲,遞過另一份密封的試卷:“其次,這是我們給書童準備的卷子,之前忘了給你。自己做哦,不要讓你師父指點。”
阿糯正愁無聊,倒很是歡喜:“好啊好啊。反正我師父在入定。”
考官們對視一眼,離開了屋子。阿糯拆了卷,第一眼就開始撓頭。
這大名寫什么啊…陸糯米團子?
阿糯咬著筆頭想了半天,想起那天和盛元瑤說的,便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陸糯糯”。
主考室一群人圍著大屏幕,看著小姑娘滋溜滋溜在卷子上奮筆疾書的模樣,簡直和她師父答得一樣快。唯一停頓思考的地方居然是姓名…
顧戰庭忍不住問:“你們拿的不是同一套題吧?”
考官們面面相覷:“陛下,真不是。”
當然不是同一套,這類考試為了應備變故,都是會備有兩套題的,這就是另一套備用題。里面也就是沒有皇帝自己出的那些針對性題目,整體難度而言兩套卷子是差不多的。
這小女孩才幾歲啊,就算從娘胎里開始學,也不該學得這么強吧!
話說回來,即使是同一套卷子,這小女孩看師父答完就能全盤默寫的話,那也妥妥是個天才好吧?
冷場了半天,孟禮終于尷尬地打了圓場:“小孩子不懂,看著答得飛快,可能也就胡亂涂鴉。到時候批完卷也就清楚了,指不定全是瞎寫的。”
眾人也只能暫時接受這個答案,一片默然。
收卷時同樣是封好了姓名,但這套對于阿糯沒有意義,她的卷子和別人都不一樣,一看便知。
一群考官連帶皇帝本人在內,晚上都沒有回去休息,直接加班閱卷。每個人都想搶阿糯的卷子先看,可惜都搶不過皇帝,顧戰庭悠然拿了卷子靠在椅子上看,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他自己原本是不修丹術的,但這幾年久病成醫,倒也變得十分內行,幾乎一眼就看得出來,阿糯的答案很有章法,絕對不是小孩子胡亂涂鴉。
嗯…非說涂鴉的話,那丑得不忍直視的字可能算?
有章法也就算了,終究是陸行舟的徒弟,傳承有序。但這看著好像全對是怎么回事,這孩子幾歲?
“秦院正,你來看看。”顧戰庭對自己的判斷簡直開始不自信,把卷子遞給了丹學院院正、大乾著名的頂級丹師秦致余。
秦致余接過卷子,看著看著竟下意識站了起來:“這…”
“怎樣?”
“全、全對!”
考官們嘩然,紛紛圍了上來:“秦院正,可別因為是孩子就網開一面啊,半蒙半猜那種也算人對就不好了。”
秦致余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你們自己看!何止是全對,其中有些思路早該是上三品水準!”
這話一出,孟禮不吱聲了,顧戰庭也微微頷首。
之前陸行舟在孟禮家中答的卷子,就讓孟禮覺得其中有些思路是一品范疇,從高看低的那種。當時國師可還在邊上,認為那是因為孟禮只知一品…意思是陸行舟的思路有超品的意思,至少他的傳承是超品的。
阿糯是陸行舟的徒弟,所謂徒弟很可能不是武力上的。顧戰庭能感受到阿糯的實力好像倒反天罡,比陸行舟高來著…那所謂的師徒,就是煉丹術吧?那這個答卷就可以理解了。
可這一樣聳人聽聞,這孩子據說只有七歲啊!
“這屆考核有意思。”顧戰庭心情很好地站起身來:“希望明天治療考核,能給朕更多驚喜。”
孟禮便道:“陛下的意思,讓這位…呃…這孩子也一起正式參加考核?”
顧戰庭莞爾:“她不是已經正式參加考核了么?還有幾人比她強?至于她的大名,直接拆封看吧,獨一份的卷子,還遮掩個什么,盡是形式。”
孟禮小心地拆封看了一眼,陸糯糯。
秦致余當場在考核名單上加名,皇帝和帝國最高丹藥學府一起心照不宣地給這種肅穆莊嚴的考試開后門,所有人卻都開得順理成章。
在這種最高學府的考試里,七歲答滿分…哪個腦殼壞了死死抱著規矩,把天才拒之門外?
次日一早,門又響了,阿糯揉著眼睛去開門,入目的又是一群考官,身邊帶著一個枯瘦的病人。
阿糯小胖臉上終于浮起困惑:“老爺爺們,你們每個屋子都是這樣所有人浩浩蕩蕩的一起上門嗎,那三天時間夠你們用嗎?”
眾人都有些小尷尬,哪好意思說第二天開考時間都沒到呢,一群人特意提前,實際只為了圍觀她而來。
就連皇帝也一大早就躲主考室里看大屏了。
“咳。”孟禮干咳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尊師可在?”
屋里傳來陸行舟的聲音:“諸位請進。”
眾人帶著病患進了屋,陸行舟伸手把脈,過不多時微露笑意。
這病人是血癌。
這種癥狀和皇帝那種傷,有很大程度接近的。皇帝體內的“妖力”消除不盡,一直在干擾血液,豈不就是與癌癥很接近,癌細胞只能抑制但根除不了。
他正要開口,秦致余忽然阻止:“這位小姑娘也來看看病人如何?”
陸行舟笑意更濃了,昨天他們給阿糯做題,他看似入定,實則哪能不知道呢?想想師徒倆去做同學也挺好玩的,便沒說什么。
阿糯的醫藥知識確實全是跟自己學的,并且自己的所有治療與煉丹時阿糯都是助手,這么多年下來,水準幾乎一比一復刻。得到摩訶筆記之后才拉開了點區別,因為自己都沒能吃透新知識,能有把握拿出來教人的自然也就少很多。
但應對這個考核,阿糯是綽綽有余。
阿糯卻只以為是一群老登在逗孩子玩,便也上前把了脈,翻開病人的眼珠子看了一陣,又和陸行舟對視了一眼。
師徒倆極為同步地露齒一笑,齊聲道:“血瘍。”
秦致余道:“一般稱為血癥,為何你二人稱瘍?”
阿糯道:“就像血中有了潰瘍一樣啊。直接說血癥,太空泛啦。”
秦致余點點頭,又問:“你們既然知道癥狀,可有解法?”
癌癥這東西,現代難解得很,偏偏這種修行之世倒是有很多牛逼的丹藥可解。但這并不屬于這種級別的考核題目,實際能正確診斷出是什么病癥就算是過關了。秦致余等人也沒指望陸行舟師徒能直接給出解法,只是抱著期待隨意問問,畢竟皇帝想聽。
阿糯道:“有幾種丹藥能解的…嗯,但我煉不出來。不靠煉丹的話,有一味天材地寶叫千方血芝的,直接服用好像也能解吧。”
秦致余點點頭,這些解法對于這個血癥可以,可惜對皇帝的病還是不對癥,解不了妖力的損壞。
畢竟只是類似,并非相同的病癥。
卻聽陸行舟道:“單論這患者的情況,換髓可解。不過匹配的很難找,不太指望得上。這事我在試卷里答過的,有足夠條件的人,可以嘗試用寶物換髓。”
秦致余微微瞇起眼睛,顧戰庭在主考室里豁然起立。
孟禮忙道:“這可不能信口開河,你確定可以?”
陸行舟道:“單論這個患者的情況確實可以,諸位都是頂尖人物,想必心中自有推斷,也可以驗證。但諸位應該也清楚,這個患者可以,不代表別人也可以的。”
顧戰庭在主考室里默默坐了回去,尋思良久,低聲對左右道:“秦院正也曾提過類似提案,陸行舟也這么說…讓秦院正著手驗證吧,換髓之寶需要怎么煉,他應該有數。”
“是。”
顧戰庭的目光再度落在“大屏”上,神色難明。
診斷的考核并不是只診一個病人,一整天下來陸行舟師徒倆至少看診了二三十個不同疑難雜癥,部分需求現場治好,部分需求開方,另有部分需求特殊丹藥的,那便是明日的考核項目,煉丹。
說來對于京師民眾而言,被選來做這種考核對象也是屬于幸運得冒煙的事情,這里的考生水準可比一般情況的義診強百倍去了。
阿糯忙活了一整天,很是無語地擦著汗:“師父,是不是哪不對啊,我就是個童子,為什么他們要我治啊?”
陸行舟微微一笑:“你也該試試實操了,都做助手有什么好,總有一天要出師自立的。”
阿糯色變:“不要!沒那一天!”
“好好好,沒那一天。”陸行舟揉揉她的腦袋:“那你也要實操的啊,以后萬一師父要看很多病人,就像今天這樣,自己顧不過來,你也得幫忙出手的不是?”
阿糯吁了口氣,笑道:“哪能有讓師父一口氣治這么多人的場合,難道師父以后還會去開醫館啊?”
“說不定哦,等師父想做的事做完了,回縣城去隱姓埋名開醫館,做個都市醫仙裝逼打臉,你說好不好?”
“你就騙騙自己吧師父。就你這樣不甘寂寞的,還隱姓埋名…”阿糯吐槽:“京師丹學院應該要先禱告,你在里面別鬧得天翻地覆就謝天謝地了。”
“瞧你說的,咱們能不能通過考核都不確定呢。”
“可是師父,三十個人,治好了二十八個了…只剩兩個要額外煉丹的,可那丹,我覺得好容易啊…”
陸行舟嘆了口氣:“煉丹不比這兩天的,明天不是考核,是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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