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時候,蓉城只有一個雙流機場。
兩人還沒到地方,邊關月就被她老爸電話轟炸。
她不想父親來送行,但父親偏要來,而且已經提前到機場。
“我進航站樓了。”
“我就在門口附近。”
陳貴良跟邊關月繼續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一家三口。
邊關月的后媽,以及同父異母的弟弟也來了。
害怕惹女兒不高興,邊勁松連忙解釋:“你阿姨也是一片心意…”
“嗯,阿姨好。”
邊關月情緒平靜,甚至還問候一聲,她不想陳貴良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
這聲問候,讓邊勁松特別驚喜。
但女兒過于反常,邊勁松很快猜到是啥情況,他跟陳貴良熱情握手:“小伙子,我在蓉城也聽說過你的大名啊。少年英才,祝你鵬程萬里。”
“謝謝叔叔,我祝叔叔生意興隆。”陳貴良微笑回應。
邊關月的后媽也熱情招呼,甚至還幫陳貴良拖行李箱,一點也看不出惡毒后媽的樣子。反而…非常親切和藹。
這個女人,已經有些發福長胖,但還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女。
她身邊的小男孩10歲左右,很乖巧機靈的樣子。
辦完登機手續,邊勁松見女兒態度冷漠,便拉著陳貴良熱情交流。
邊關月也不是誰對誰都冷漠,她居然跟弟弟關系不錯,帶上弟弟在附近四處轉悠。
“去廁所抽根煙?”邊勁松問。
抽煙是假,單聊是真的。
陳貴良點頭:“好。”
兩人來到廁所,邊勁松說道:“關關有時候比較倔,你要讓著她一點。”
“她性格很好的。”陳貴良實話實說。
尤其是兩人關系親近之后,邊關月什么事都順著陳貴良。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生怕惹陳貴良不高興。
邊勁松又說:“我專門查了一下,北大距離首經貿不到20公里。關關那邊有什么事情,還麻煩你照顧一下。如果遇到什么難以處理的,你就悄悄給我打電話。你記一個我的手機號。”
陳貴良掏出手機存號碼:“等我在京城換了卡,再給叔叔打過來。”
號碼一存,關系似乎拉近許多。
邊勁松笑問:“對未來有什么規劃沒有?我看報紙上說,你要在大學里賺一個億?”
“我那天被記者問煩了,就跟他們瞎扯唄。”陳貴良瞎扯道。
邊勁松說:“你北大畢業以后,如果看得起我的公司,我是舉雙手歡迎你來工作的。你創業需要投資,也完全可以來找我。”
這是現代版榜下捉婿?
“多謝叔叔看重。”陳貴良態度模糊。
聊了一陣,陳貴良去跟邊關月過安檢。
目送女兒遠去,邊勁松心情復雜。
“這小伙子不錯。”現任妻子在旁邊說。
邊勁松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小子非常成熟穩重。而且,他在刻意跟我保持距離。”
女人:“呵呵。”
在首都機場降落,已是下午三點。
飛機起飛的時候,邊關月就已心情愉悅,落地京城更是活潑起來。
遠離川蜀,她似乎感到天高任鳥飛。
取了行李箱,陳貴良去問工作人員,才知道這會兒的首都機場還沒通地鐵。
他們要是前往首經貿,必須先坐機場巴士,到了市區之后再轉車。又或者直接在機場坐出租,大概需要一百多塊錢。
拖著行李呢,懶得轉車折騰。
陳貴良帶著邊關月,鉆進一輛出租車。
“師傅,首經貿。”
“您兩位是大一新生吧?夠早啊。”
“師傅,您安心開,別欺負我們是新生就繞路。到時候就不用去學校了,還得勞您直接開去派出所。”
“得嘞,年輕輕兒的甭瞎琢磨!我開了這么些年車,壓根兒不干那坑人活兒。您瞅我像那路人不?”
“我瞅著挺像。”
“嘿…”
這年頭,外地人坐出租,繞路才是常規操作,不繞路那是你遇到好人了。
陳貴良跟那司機一頓瞎侃,邊關月坐在旁邊都插不上話。
來到首經貿校園外看表,足足170多元。
肯定繞路了,但沒繞太遠。
時間不夠,陳貴良懶得跟司機掰扯。
“兩位同學是大一新生吧?”
剛到校門口,就有迎新老生熱情招呼。
俊男美女,師哥師姐們誰不喜歡?
陳貴良現在已經136斤,1米8的個子身材勻稱,而且有一種不同于學生的氣質。
邊關月今天專門化了妝。她化妝給陳貴良看的,平時素面朝天如清水出芙蓉,現在則是多了三份艷麗嫵媚。
那幾個師哥師姐,仿佛發現了獵物,一個個兩眼冒光沖過來!
邊關月朝陳貴良靠了靠:“我行政管理的。”
“我就是行政管理的,我叫丁陽。師妹,我幫你拿一件行李。”一位師兄搶先說道,還對著行李箱伸手。
陳貴良踏前一步擋住:“不必了。”
這老生尷尬笑笑,意識到名花有主,自己估計沒機會了。
又有個師姐問:“師弟你哪個專業的?怎么看你有點面熟?”
陳貴良笑道:“面熟很正常,經常有人說我長得像劉德華,不過我覺得自己更像金城武。”
“哈哈哈哈!”
師姐被逗得大笑,越看陳貴良越順眼。
陳貴良問:“學校哪里有辦手機卡的?”
“我帶你們過去。”師姐說。
其他師兄師姐,沒有再跟過來,因為陳貴良和邊關月表現得像情侶。
大一新生多得是,他們沒必要招惹有主的。
陳貴良邊走邊問:“師姐哪個專業的?”
師姐回答:“我叫何琴琴,國際貿易大二的。師弟哪個專業的?”
陳貴良道:“我報的法學。”
邊關月抿嘴偷笑。
行走一陣,何琴琴指著前方說:“那幾個帳篷,全是辦手機辦卡的。”
陳貴良和邊關月走進移動的窩點,雙雙拿出手機換卡。
2004年的手機卡,更改歸屬地無法保留原號,必須換一個當地的手機號。
兩人在那里挑挑揀揀,陳貴良居然看到尾號四個6。不過6前面是47,諧音死期,不是太吉利的樣子。
就這個了。
何琴琴仔細打量他們的穿著,尤其是瞟向邊關月的電腦包。
富家女啊。
這年頭,拎著電腦來學校的新生可不多,而且還用的是胖6手機。
至于陳貴良,雖然穿著普通,手機也只是諾基亞1100,但多半也是個低調的富二代。
“師弟,留個號碼,我打給你。”何琴琴看向陳貴良剛選的手機號。
離開移動窩點,陳貴良存下師姐的號碼:“我叫陳貴良,北大新生。”
“不是我們學校的?”
何琴琴驚訝之余,又滿臉疑惑:“陳貴良這個名字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聽過。”
陳貴良指指邊關月:“我同學麻煩師姐照顧一下,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好。”何琴琴覺得認識北大的學生也不錯。
邊關月說:“時間不早了,要是再耽擱,你到北大都已經天黑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沒事,我陪你走走,順便熟悉一下校園。”陳貴良道。
邊關月沒再拒絕,心里甜絲絲的。
何琴琴師姐站在旁邊,感覺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
他們跑去辦手續時,新生報到處都快下班了。
陳貴良把自己的行李箱,扔在宿管那里,幫著邊關月搬行李和被褥。
這是六人間宿舍,看床鋪已經來了四人。
但邊關月的室友都不在,估計此時正在吃晚飯,陳貴良干脆也拉著她去吃晚飯。
見陳貴良埋頭吃飯,邊關月猶豫好一陣,才鼓起勇氣幫他夾菜。夾過去一塊肉,又連忙自己扒飯,仿佛剛才啥都沒干。
陳貴良笑了笑。
“這么晚了,你沒法報名了吧?要住酒店嗎?”邊關月問。
陳貴良說:“沒那么麻煩。隨便在北大找一個宿舍,拿錄取通知書給宿管員看,宿管員會臨時安排空置寢室的。”
邊關月崇拜道:“你走到哪里都有辦法,真厲害!換成是我,肯定在學校外面住酒店。”
陳貴良說:“其實你很優秀,但有些放不開。遇到人或事,都畏首畏尾的。你要有自信,知道嗎?”
“嗯。”邊關月鄭重點頭。
吃完飯,兩人散步一陣。
邊關月害怕陳貴良耽擱太久,催促他趕緊打車前往北大。
陳貴良坐上出租車,開始給以前的聯系人發短信:“我是陳貴良,已到京城,這是我的新號碼…”
沒一會兒就收到一堆回復。
“恭喜入讀名校。”
“加油。”
“你的歷史小說寫了多少?”
“學長,我一定會考上北大的。我都已經在努力做暑假作業了。”
“…”
陳貴良用短信聊了好一陣,忽覺出租車停下,便抬頭朝外面看去。
靠,堵車了!
繼續短信聊天,車輛走走停停。
終于,司機提醒道:“北大南門快到了。”
扭頭往車窗外一瞧,陳貴良笑道:“嚯,夠臟亂差啊,好多露天燒烤攤。”
司機說道:“這才哪兒跟哪兒啊?等再過幾天老生一回來,天一擦黑就煙熏火燎,整條街跟那天宮煉丹似的。”
老生還是有一些的,他們暑假就沒回家。
此時此刻,路邊攤和街邊小飯館里,有不少家長帶著大一新生吃飯。亦有老生或新生在聚餐,喝著啤酒歡笑擼串。
這里以前很多網吧,兩年前被學校轟走了。
陳貴良付錢下車,走到南門問門衛:“你好,我是大一新生。請問元培班的宿舍在哪棟樓?”
“不清楚。”門衛回答。
門衛是真不知道,第一屆元培班,攏共也才幾十個學生,卻分散住在9棟不同的宿舍樓。
現在相對要集中一些,但每年都變來變去。
陳貴良也不著急,拖著行李箱慢慢溜達,就當是欣賞校園夜色。
或許是他表現得過于悠閑,居然被當成返校老生。
一個男生也拖著行李箱,急匆匆跑過來問:“師兄,你知道元培班的宿舍在哪嗎?”
陳貴良笑道:“你怎么晚上才來報道?”
“夏天暴雨多,山體塌方影響火車通行,我本來昨天就該到校的,”那男生簡單解釋幾句,“你知道元培班宿舍在哪兒嗎?我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再問不出結果,我就只能去住旅館了。”
“跟我來。”陳貴良的語氣胸有成竹,雖然他也搞不明白。
男生驚喜道:“謝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