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人過留名,風景獨好
“楚真人，這《北天藥石交泰錄》，是我北方道門，千年煉藥集大成者也，亦有貧道的幾分創想。
為答謝楚真人，除去慶圣寺這一大毒瘤，愿將此物贈予真人。”
“何必如此多禮…咦，你這書的序章，就提到太虛無形煞火？”
“正是，當年我與通玄論道，察覺太虛無形煞火的妙用。
其性雖酷烈，卻能改易生靈潛能之根基，不拘于人、獸、蟲、鬼皆可，自然也能用之于藥。
貧道雖然無法想通，通玄為什么能夠采集那么多太虛無形煞火，但是，據道門先賢所載，天降隕石，落地未毀，某些石上，往往也帶有太虛無形煞氣。
因此，貧道往各地尋訪奇石，雖未尋到太多隕石，卻尋到了幾座奇特礦產。
貧道在礦洞內栽培草藥，以得道境界，細細觀之，同一種草藥在洞內種出來，果然與外界有天壤之別。
這些年來，貧道等人，不但在化解月濁精元的藥方上，多了些心得，更有了調和地肺無形煞火，化為己用的辦法。
其本質，與太虛無形煞火的利用，應有重迭之處，或許能助楚真人，掌握通玄派秘法。”
這是那一天，楚天舒和寇道人的部分對話。
如今他坐在深谷之中，背靠松樹，翻看著這幾卷厚得驚人、字體又比螞蟻還小的手冊，對于自己當時的心情，還是記憶猶新。
你這么個藥石交泰錄啊？！
真就拿草藥樣本當媽，放射性物質當爹，養出新草藥。
不如干脆叫《北天師輻射育種觀察筆記》。
說真的，老家輻射育種方面的研究，還沒這么離譜呢。
畢竟老家那邊，目前還沒有哪個禁忌強者，能閑到天天蹲在藥園子旁邊，運功研究輻射和藥草的變化調配。
不過，老家在輻射方面的研究應用，已經有了很廣泛的基礎。
如果把這份資料帶回去，實用價值，絕不遜于通玄派的那些石板。
畢竟，那些石板就算上限更高，后續也還有很多沒有破譯的內容。
而這份資料，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點細節的描述，都不厭其煩。
將此嫁接到老家的技術基礎上，恐怕很快就能開出新的花來。
況且，通玄派破譯石板技術的時候，用了很多魔道視角。
相比之下，北天師的這些手稿，就可以算是正常修行人的視角了。
就算因為世界環境問題，本土正常修行的人，功力特質，也跟老家有點不一樣。
但是，楚天舒早就在這方面，做過對比。
只要讓國內的通靈人，學一些煉神化氣的內功，所得到的內力品質，就跟北天師道，屬于同一大類。
特捕司這方面人手，如果還有點不夠用的話。
自家大藥房，團結起來的那些旁門左道的傳人，正好都走了煉神化氣這條路子。
隨著靈界復蘇，大藥房將來養出的班底，也會越來越多，正可以為這方面的研究，供應人才。
“我的安神大藥房…”
楚天舒心中自語，面上不覺間露出微笑。
他對于大藥房和龍門道的規劃，是完全不同的。
此界時局如此，龍門道，必然要爭要斗，不狠站不住腳，不狠不能遏制魔道。
龍門道入門就學奪命十三劍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而大藥房在楚天舒心中，更像一個避風港，走的是靠輔助路線盈利的路子。
從最初的班底，也可以看出，他們基本不會是正面戰斗的人才，但所涉及到的，都是能支撐起戰力的事物。
屬于平時沒那么多場合去用，但真遇事了，也會有足夠的根基。
“你是不是要走了？”
松樹忽然傳音。
楚天舒一怔：“你怎么看出來的？”
“直覺。”
松枝微晃，延伸彎曲到楚天舒面前，凝出了一個冰質的小茶杯，其中正是一小杯松露。
楚天舒把書冊放于膝蓋，左手接過松露，右手一抓，也擰出一團水屬精元，做成杯狀，送到松枝上。
“奇怪，你之前不是已經可以神魂顯形了嗎？”
楚天舒淺嘗松露，順口說道，“我每次看到你跟小蘭在一起，就是神魂的模樣，跟我聊天，就總是樹的樣子？”
松樹直言不諱。
“在小蘭身邊顯形，比較輕松，而在你身邊，總感覺附于本體，才更安心。”
楚天舒杯子微僵：“啊？我從沒有對你的神魂，做過什么奇怪的事吧？”
“就是一種本能。”
松樹說道，“你的存在感對我來說太強了，單讓神魂出現在你面前，有種你一動手，我就會死的感覺。”
“就算知道你不會動手，我也更喜歡用本體跟你聊天。”
行吧。
楚天舒微微搖頭，又飲了一點松露。
“再說…”
松樹忽然道，“小蘭還會幫我起名字，你又不幫我起名字。”
楚天舒輕咳一聲，哭笑不得。
“樹道友，以你的修為、閱歷，我貿然要幫你起名字的話，才是一件失禮的事。”
松樹一直默認道友這個稱呼。
楚天舒還以為，對方天性淡泊，不在乎名號。
松樹道：“所以，倘若我邀請的話，你愿意幫我想名字嘍？”
“當然。”
楚天舒笑著，偏過頭去，仰首看向樹冠，“先讓我聽聽，小蘭幫道友起了什么名字？”
松樹說了一長串名字之后，猶豫道：“我覺得，誦書這個名字挺好的。”
“但是要當人的話，應該還要有個姓吧，小蘭說可以姓卓，可我不太想叫卓誦書。”
楚天舒念叨兩遍：“誦書，這音跟松樹差不多呀，如果說是字意的話，你喜歡讀書嗎？”
松樹道：“我喜歡聽人講書，看人演練書中的事物，但并不喜歡自己看書，文字是靜的，也是死的。”
“文字是有很多樂趣的，字形，乃至排布，就有很多花樣在其中，有些光靠聽書領略不到，比如當年我有個很喜歡的作者，用字畫圖，八馬圍一人…算了，那家伙可能是為了騙！”
楚天舒并不贊同對方的意見，但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是思索下去。
“誦書是讀書的意思，你喜歡聽書，卻不是自己去讀。”
“尋常的姓，加在這兩個字前面，都顯得像是一個人自己在讀書，難怪你不滿意。”
他想到這里，仰望樹冠，目光從枝條的空隙中，看到悠悠藍天，淡淡白云，不禁笑了。
“白云蒼狗，青松依舊。”
“云誦書，如何？白云走八方，讀盡千年事，都被你聽清。”
松枝輕搖，和風陣陣，吹得周圍草葉搖晃。
松樹高興道：“這個名字我喜歡，就叫這個名字！”
楚天舒拿著書卷起身，拍拍樹干。
“聽云誦書，是好享受，但你可不要落下一個云讀書的壞習慣，只靠道聽途說，不知真正內容。”
“我只是不喜歡久讀，又不是真的不讀，再說還有小蘭讀給我聽。”
云誦書笑得很開心，不斷念著自己的名字。
“謝謝你，我記憶中的很多人都已經模糊了，但是你幫我起了名字，我會記很久的。”
“希望等你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能拔起樹根，滿山跑了。”
楚天舒想象了一下。
感覺，就算是為了看這個場景，他下次回來的時候，也一定要先跑這個山谷里來瞧瞧。
“那我就期待了，書道友。”
楚天舒轉身走去，揮著書卷道別。
“我還要去找蕭涼、小蘭他們說幾句，后會有期！”
松樹的枝條，全都搖擺起來，像是在用力揮手。
半個時辰之后，楚天舒在一群人目送之下，走出山谷。
這位天下第一人，云行海外，周游列國的傳說，不久之后，也將傳開。
可實際上，楚天舒只走出去十幾里，就已經回了老家。
家里的擺設，還是那個樣子，但已有一點淡淡的灰塵味道。
“咦，倒是比我料想的灰塵味要淡些。”
以他在南北朝停留的時間換算，如果是二比一，老家這邊，已經快過去五個月了。
楚天舒找出手機，第一件事就是聯網。
誰知一查日期，老家這邊，才過去三個多月。
雖然以前的時間比例，也并不都是真正的二比一那么精準。
但這一次的偏差，應該算是最大的。
篤！篤篤篤篤！！！
好久不開機，手機上緩了這么一會兒，就開始彈出大量亂七八糟的提示消息。
只有少數是來自群聊，別的全部是各式軟件的廣告。
楚天舒對這類提示，一貫是按個全部清除。
不過，他順便掃了一眼，就發現很多新聞、社交平臺的消息，都有提到同一件事。
“紐約超自然大事件？”
楚天舒點進去一看。
原來是兩個月前，紐約曼哈頓區的羅斯福島，整個島嶼，都被囊括在溢出區里面，引起了全球性的瘋狂報道。
他甄別了一下新聞日期，往后翻了翻。
“哦，原來事情已經解決了。”
歷時半個多月，溢出區被破除。
但這次事件，牽扯到的人數太多，引起極大的社會關注。
美洲那邊現已爆發多地游行，要求官方加速普及超自然力量，放開超自然上升渠道等等。
楚天舒以前沒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情，看了這些新聞才知道。
國內已經給初高中發外丹、教拳法的時候，地球對面那邊，只有少數幾個州，做了類似的決策。
現在游行一爆發起來，簡直是遍地開花。
連那幾個做出正確決策的州，也沒有能逃過這場示威，照樣被提起了更多訴求、抗議。
楚天舒刷了幾分鐘，只覺亂糟糟的，就退出新聞軟件，登上特捕司的內部網站查看，順便查查國內情況。
國內倒是沒有曼哈頓區那么大的事件，不過，最近超自然事件爆發的頻率，仍然在上升。
好在之前借著云谷將軍那件事情，把一大群比較頑固、敝帚自珍的武學傳承，也召集起來。
算是給這幫人一個臺階，順理成章的，聘用他們輔助解決各地的事件。
高手層面的突破，依靠長江邊那個通道，進入靈界采集的多項實驗數據，軍中骨干的修行進展、技術研發…
大體仍可維持穩定的局勢。
楚天舒暗自點頭，在群聊里發了個代表自己回來的表情包。
見一時半會兒沒人回應，他就放下手機。
下樓出了后門，竹林翠綠，天光明凈，風景獨好。
楚天舒拍拍三七，示意它先飛遠一點，三七卻不肯。
“行吧，有勇氣也是好事。”
他摸出了太虛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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