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歪掉的太虛塔,掉下來的時候,是不可能落回原位上的。
如果掉在附近的什么村鎮里面就壞了。
楚天舒伸手一抓,把天眼吸攝過來,塞進腰帶,身形下蹲,全力踏地,轟然一聲,飛向高空。
到了二十多丈的高度時,他的身體就開始減速。
正常得道者的懸浮能力,并不能支撐他們飛得太高。
但楚天舒可以靠踏爆空氣,讓自己一節一節的,再度拔升。
太虛塔本身也在往下掉。
沒過多久,二者的距離就已經拉近。
蕭涼從寶塔最頂層的門戶飛出,左手拎著一個人頭,一見楚天舒,就感慨一聲。
“此人真是兇悍,被我斬首的一瞬,腦袋還向我發動了攻擊。”
楚天舒細看一眼,才發現不是拎著,那人頭,好像是咬在蕭涼的袖子上。
蕭涼只是左手掐訣,印在陳莊之的額頭。
楚天舒:“咦,你只是把邪靈封在腦袋里面,還沒殺了?”
蕭涼笑道:“你不是說過,你對魔道高手的神魂,很感興趣,最好能由你補上最后一擊嗎?”
“上回交戰,我以為情況危急,氣力將盡,無暇留手,后來見你耐力那么好,才知對你而言,還不算急。”
他剛才,已經聽到張通玄臨死之時的長嘯自語,心中頗有余裕。
對于陳莊之,也就只先封鎖,而未殺絕。
“好兄弟!”
楚天舒笑逐顏開,豎起一個大拇指。
一道青金色指力,從拇指上捺了出去,嘭然打入陳莊之頭顱中。
奇門殺客:父族寡情,如客暫居,以師為父,魔念日熾。
雖修奇門意乖戾,以陣掩身皆刑殺。
特性:奇門刑陣。凡此邪靈所在,自成奇門陣局,掩蔽身形,穿走八方,施刑虐殺。
蕭涼見狀,把人頭丟回寶塔里面,往大地上俯看一眼。
“不能放任這寶塔亂墜,我們想個辦法,讓這塔墜到那邊大江之中?”
蕭涼伸手一指。
通玄派總壇所在,一座座山崖聳立,可在外面不遠,就是一條綠帶般的寬闊大江。
土蘊水生,水映山色。
也就只有是在桂林郡這類的地方,水色才如此清碧。
楚天舒點頭:“我正有此意,不過還得先做個保險。”
說話間,他一掌按上塔身。
天地間渾厚的水屬性精元,被他吸聚而來,貫注到塔身之中,感受各處破損的情況,有沒有在半空爆炸的風險。
隨著這股雄渾的元氣,將那些躁動的氣息剖分、隔開。
蕭涼也看準時機,一劍指向寶塔。
寶塔內頓時爬滿了一層寒霜,處處縫隙,都陸續被寒冰填滿。
這太虛塔,畢竟是凝聚了許多智慧、人力的一件飛天之寶。
楚天舒也是動了將這件寶貝留存下來的心思。
否則,他直接以南華原典,將塔身中所有金屬性元氣吸走,再揮個幾百刀,將塔身擊碎。
那些脆弱殘渣,紛紛揚揚,飄落到地上去,也造不成什么威脅。
此時,卻不得不多費點力了。
穩住寶塔內部情況之后,二人懸浮在周圍,隨著寶塔一起降落,時不時拍出寬柔的掌力,調整寶塔方向。
寶塔即將入水之時,二人又運起全部功力,凌空托了一把。
轟嘩!!!
縱然是被二人一托,勢頭略緩。
這么大一座鐵塔入水,也砸出巨浪,水面急劇起伏,湍白的浪花,向周圍排開。
蕭涼踏在水上,造出一塊三丈大小的冰塊,楚天舒也落在他身邊。
冰塊如一片落葉,隨波起伏,飄向岸邊。
二人全然不必費力,就這么看著鐵塔緩緩沉沒。
此處水流,原本不急,以鐵塔的分量,沉入水底后,也不會輕易被沖走。
“通玄派總壇內的那些道士,主犯,至少占了六分之一,從犯也不少。”
楚天舒望著江中景色,慢悠悠的說道,“處理這類事情,還得靠侯爺你了,到時候,正好讓那些從犯過來干活,把這座鐵塔再撈上來。”
蕭涼打了個哈欠。
“我這侯爺是白撿的,也不擅長這些東西,讓黃老頭干吧。”
他下意識想要推出去一樁麻煩事,忽然想到,“哎呀,也不知道黃老頭究竟傷的怎么樣。”
“走走走,先回去看看。”
楚天舒微微搖頭。
蕭涼這個爵位,雖然算是白撿,但看他把彭城經營成這個樣子,就知道,他還是要比黃山祖師擅長管理。
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志向。
罷了,等他修煉煮日真經,更深幾分,煉寶法固化帶來的影響,被化解更多,多半也會主動摻和到改編通玄派的事情里。
楚天舒又看了看氣數條,居然還沒滿。
不過,也就差那么一點點了。
畢竟,先殺慶圣,再斗通玄,這兩場戰役,從時間上來說,靠得太近。
菏澤一戰的消息,估計還沒有被徹底確定,傳揚出去。
等這些消息都傳開,氣數條應該也就滿了。
正如楚天舒所料。
慶圣和尚等人被斬殺的事情,如今,才被逐漸確定,從北朝高敏等人口中傳開。
蕭、侯兩家,獨孤家,也都被牽扯進來,無論南朝北朝,都掀起軒然大波。
數日之后,通玄派的事情,更是開始向外流傳。
陳莊之居然是通玄派的弟子!
張通玄此人,竟然囚禁黃山祖師、高老太君在內的八大得道高手?!
南朝六宗,死得只剩兩個。
北朝五圣,也只剩下兩個。
這還是因為,北天師一脈,封山歸隱已久,根本不牽扯江湖上的風風雨雨。
但,北天師道當年欣欣向榮的時候,也有無數盟友至交。
連南朝境內,也有許多人與北天師交好,偶爾總會有一些書信往來。
江湖上發生這樣天大的事情,終究還是有消息,傳進了北天師道的山門。
大興安嶺的老林子里面。
結寨而居的道士們,接來了一批新的信鴿,幾個老道剛一看信,就各自露出震驚之色。
等他們把信上內容一對比,說的都是同樣的幾件事情,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頓時,就有如今寨子里管事的兩個道人,匆匆趕往東北角的大木屋里。
深山天氣冷得早。
這座大木屋里,卻如同有火爐炙烤,紅彤彤的一片,暖意迫人。
兩個老道把門打開,門內卻很是簡樸,根本沒有香爐。
只有一個白發白眉,銀須垂胸的莊嚴道人,手挽拂塵而坐,滿面紅潤,身上暖意澎湃。
拳頭大小的火紅藥丸,正懸掛在他頭頂三尺處,滴溜溜旋轉,散發出均勻的紅光。
“師兄,師兄,你快看看這個!”
北天師寇道人徐徐收功,左手接住了頭頂那顆丹藥,右手接過信來,口中輕笑。
“又是外面的消息?什么事情,讓你們如此匆…慶圣死了?!”
寇道人看見信上的內容,神色一變,似悲似喜。
“這惡僧殺我多少門人,終究也遭了報應。”
旁邊道士震驚過后,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歡喜,開玩笑道:“師兄,報應是和尚的說法。”
寇道人一愣,回憶起自己當年為了傳道,處處雄辯的模樣,也不禁笑了。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這位北天師一揮拂塵。
“道德經早已有言,世人若貪掠過多,蹂躪下民,縱然以人之短暫一生來看,未必會有懲罰,但以天道來看,終有損其有余,以補不足的一天。”
“天道報應,其名雖異,其意相通。”
寇道人也已經不是當年的性子,回辯兩句,只是玩笑,目光又落回信紙上。
“但貧道原也以為,慶圣這個老東西,一生未必會有報應了。”
“頂多是報在他圓寂之后的慶圣寺,落在那些徒子徒孫身上。”
旁邊道士贊道:“這位楚道友,真是為天下除了一大害,聽說他在登萊山集開宗立派,我等要不要送上一份厚禮?”
另一道士卻不贊同。
“我等已然歸隱,何必招惹是非,就我們山門里現在那些個東西,有什么能送給人家的,送的薄了,怕是反要結怨。”
寇道人還在看信,呢喃自語。
“這位楚道友,還殺了通玄道長?”
“我們當年論道良久,就覺通玄深不可測,隱隱只怕還比慶圣高出一分,果然做出好大的事情。”
寇道人歸隱之前,曾經埋伏了一手,把自家門內研究,走上歧途的銅壽仙,故意讓慶圣寺掠走。
通玄見過銅壽仙,早知那物件有問題。
倘若,通玄果真暗藏極大野心,趁著慶圣和尚沉迷銅壽仙的那一兩年,就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后來,外面朋友的消息傳來,說到慶圣寺那兩年,一直太平無事。
寇道人還以為,自己是誤解了通玄。
現在想來,只怕是因為張通玄并不滿足于殺人,而是想要活捉。
對慶圣沒有活捉的把握,才沒有下手。
“楚道友既斬通玄,必然體會到通玄功法、法寶之獨特,多半有好奇之心,卻也會遇到障礙。”
寇道人看向手上的藥丸。
“如此一來,我們北天師道,倒確實有些厚禮,可以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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