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宋常樂剛出手的時候,就已經震碎了身上的符紙。
那是一個信號。
新能源協會的地盤上,他們秘密培養的作戰人員,立刻推開了一扇扇,通往天臺的鐵門。
數十座大廈的天臺上,都有人在狂奔,向外跳躍出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作戰服,套著防彈背心,背后是飛行背包,手上帶著各式重武器。
跳出天臺的一剎,飛行背包就噴射出藍色的動力尾焰,帶著他們向外飛去。
但他們的頭上,并沒有佩戴啞光頭盔,只是套著一些松散的頭套。
因為這些所謂的秘密作戰人員,有一大半,都有著明顯區別于正常人類的特征。
他們的生長速度,同樣異于常人,壽命大多也有限。
可這也讓洗腦他們成為死士,變成了更簡單的事情。
嗚!!嗚!!
數百號人,靠著飛行背包在林立的大樓之間穿翔而過,很快就到了荒涼地帶的上空。
突然有四五個死士,腦袋炸成血花。
沒了腦電波的指示,飛行背包呈直線,帶著他們的尸體加速飛走。
是南風方面布置的狙擊手,已經發現不對,狙擊了這些人。
但很快,死士中的狙擊手,也開始還擊。
身處半空,槍械的反作用力只能靠飛行背包來承受,不穩定性遠超在地面狙擊的難度。
但他們就像穿花蝴蝶一樣,每次狙擊之后,借著反作用力,在半空旋身,跟同伴換位。
南風的狙擊手埋伏時,大多考慮的,是讓地面的人沒那么容易發現。
可是,面對具有高空優勢的敵人,他們就接連被反殺,剩下的,也趕緊轉移地點。
提著機槍的死士們,并沒有朝他們攻擊,而是遠遠的對準了楚天舒。
瘋狂傾瀉的彈頭,化作火雨飄帶一般的奇特場景,犁著河岸邊的草地,掃向楚天舒。
楚天舒輕易的躲過了從他右前方掃過來的火力。
他準備繼續加速,跟宋常樂進行近身戰斗。
可是那些火雨,居然先他一步,靠近了宋常樂。
宋常樂深吸一口氣,單掌運功,把自身雷達般的元氣,全數收攏起來,只凝聚在體表,屹立不動。
恐怖的炭紅彈頭,真的像暴雨一樣,傾瀉在他周圍。
土地被打的千瘡百孔,碎土翻濺。
但是沒有一個彈頭,真正落到了宋常樂身上。
空中的那些槍手,射擊水平竟然高到了這種程度。
楚天舒可以輕易躲過機槍的掃射。
但是,只要他想靠近宋常樂,就要突破宋常樂身邊的死亡地帶。
機槍彈藥有限,這種制造密集死亡地帶情況,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
火雨很快變得稀疏,楚天舒卻搶在此時,已經向空中揮出一刀。
他的垂天內力,很難在這種遠距離,造成足夠傷害,這一刀,也沒有把實體的東西飛射出去,而是純粹的刀意沖擊。
是一個巨大的彎月狀,灰暗且虛幻的刀意輪廓。
不同于宋常樂散發出的嚴寒。
這股刀意,帶來的只是如秋風般的透涼。
盤旋在空中的槍手,被刀意一沖,只覺悲從心來,自己都不知因何悲傷,胸口卻已開裂,頓時發出慘叫,身形歪斜。
遺憾的是,他們在受到沖擊的第一時間,就停止開火,沒有把彈頭掃向宋常樂。
似乎是有人反復給他們植入的,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限制。
一旦有誰打亂他們隊形,哪怕是死,他們的肉體反應,也會先停止開火,避免誤傷宋常樂。
楚天舒被這一耽擱,空中又有新的死士,發動襲擊。
肩扛式火箭筒怦然一震。
以新能源協會的技術水平,這種穿甲殺傷兩用的彈頭,發射出去,初速度也能夠達到四百米每秒。
彈頭傾斜而下,落向楚天舒前方。
快要砸入地面的時候,彈頭卻明顯出現轉折,劃過一道弧線,貼地轟向楚天舒。
這種彈頭會在發射前一秒,攝入目標圖像,進行智能追蹤。
楚天舒身影驟退,揮刀橫斬。
趁著彈頭離他還有三十多米的時候,用刀氣引爆。
到這時候,他還沒管過自己眉毛上的冰霜,只是怒眉一揚,根根眉毛就挺直起來,把冰霜抖散。
怒發于眉眼之時,他左掌也向地面,隔空一按。
嗡!!
青色的四葉印,在地面旋轉擴張,足足有二十米大小。
空中的所有死士,都看到了這個巨大印記。
他們有人正要發射火箭筒,卻感覺,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停頓住。
縱橫簡印最奇特的效力,就是影響時間感官。
只不過,楚天舒最近遇到的強敵,境界精神都比較頑強,這一方面招數就用的少了。
如今面對這樣的群攻,這種招數,再度大發神威。
“會飛是吧?!”
楚天舒腳下土地炸裂,破空而起。
宋常樂一驚,凌空出手。
這回他打出去的,只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冰晶掌印,去勢更快。
但玉南風也發了一掌,一個玉白色的纖纖掌印,迎了上去。
兩只掌印一撞,那玉白手掌自身的沖擊力,根本無法與冰晶掌印抗衡,卻像是橡膠一樣,反裹在了冰晶掌印上。
楚天舒人在半空,一腳斜踏,直接跺在這個被裹住的掌印上。
嘭!!
悶響聲中,他身影飛得更高,來到一個手提狙擊槍的死士背后。
地面的青葉印,效果已經消失,空中死士全都驚醒。
其他死士匆忙轉頭,搜索目標時。
楚天舒的左手,已經卡住了那個狙擊槍手的后腦。
這名死士整個身子受力,向前一伏,楚天舒單腳跪在了他的飛行背包上。
“給我動!”
楚天舒暴喝一聲,真言威力侵入這個死士的腦子里,加上左手滲透進去的內力。
這名死士,就像一個飛行滑板,立刻向左斜飛。
楚天舒右手一刀平伸,拖斬過去。
前方軌跡上的三名死士,攔腰而斷。
這種飛行背包,受到腦電波控制,腦電波越強烈,飛行轉折效果越好,功率開得越大。
這名狙擊手,被楚天舒的真言震懾,又有內力催化在腦子里,腦電波反而比他平時更強好幾倍。
飛行背包猛然加速,兩條淡藍色的尾焰,在空中拖過修長飽滿的弧線。
又是十幾名死士,被這條軌跡擦過,當場暴斃。
他們不但尸體斷裂,連背后的飛行背包也一并被切破,尸體還沒有墜落,飛行背包就炸裂開。
轟!轟!轟!!
高空中炸開一團團的火光濃煙。
楚天舒何等敏銳,立刻估算出有哪些死士的視角,會被這些濃煙火光阻礙。
他左手一扭身下狙擊手,飛行軌跡當即轉折,掩殺過去。
灰黑色刀氣,從三七的刃口上,延伸出去十米多長,卻還是只有兩指的寬度。
這么長的刀芒,在高空中縱橫捭闔,來回沖殺。
死士們明明應該連死都不怕,卻也被殺得慌亂起來,匆忙向空中開槍。
其中一個舉火箭筒的,正要發射,突然看到一條刀光,竟然從下方掃了上來。
這一刀把他從下到上,抹成了兩半。
空中的戰爭,是立體的戰爭。
除了平面的方向外,還有無數角度,可能發動襲擊。
這些死士,已經被訓練的很好,擅長立體戰斗,又有配合。
可是,他們對于立體空間的感知,對整個局面的反應能力,遠遠比不上法武兼修的楚天舒。
早在當初,第一次于民國世界對戰老太監的時候,楚天舒的洞察之術,就是全方面立體的感知。
到了如今,他這方面的能力,與空中眾人之間的差別,可能比體力上的優勢還要大!
諸多死士,完全打不中那個飛行絕跡,來回角度奇詭的目標,卻反而誤傷了其他同伴。
數百名死士,原本維持高度,離地面挺遠,又在空中分散,范圍也不小。
即使楚天舒擾亂他們感官,趁機在地面揮刀,也傷不了幾個,還容易被宋常樂干擾。
所以,這才會是新能源協會麾下,最有力的一股飛天奇兵。
可現在,只因其中一個人被楚天舒當成了坐騎。
整支奇兵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除了無能狂怒,根本制造不出該有的戰績。
“全部降落!!”
宋常樂發出了一聲大吼。
落回地面,楚天舒在立體空間上的優勢,就會大大縮減。
但是陸地上的平面戰爭,這些死士,能發揮的作用,也就更少了。
故而,宋常樂喊出這一聲之際,便已經不認為,這群死士還能起到什么關鍵作用。
他喊出這一聲,僅是一種迷惑敵人的手段。
讓人以為他的注意力,還在那些死士身上。
而他自身在話音剛脫口時,就已沖向旁邊的大河。
“宋會長!!”
玉南風宛若一朵沒有重量的幽靈蓮花,貼地飄來。
她臉上兀自帶有些許慘青色,猶如女鬼,手掌如同風中飄絮,輕薄一擺,就貼向宋常樂的脖子。
“你是禁忌,又何必逃?”
宋常樂突然揮出一臂,不是左臂,而是右臂。
他竟然是把斷了手的右臂猛揮出來,跟玉南風的手掌一撞。
手腕斷口之前并不流血,這一撞之下,卻噴出冰藍液態光芒,透皮入骨。
玉南風渾身一僵。
宋常樂面露痛色,左手瞬間探向玉南風的脖子。
他就是在等玉南風過來,不只是要逃,還是要生擒了玉南風,再撤回去。
沒錯,就算有人質,他也不準備在這里跟楚天舒繼續面對面。
這個明明還沒有突破禁忌的人,危險得超乎常理,讓他拿捏不準,對方究竟還能使出什么手段。
必須撤回自己地盤上。
用無人機視頻跟對方聊人質、聊將來的事情,他才能安心。
宋常樂的手掌,成功抓到了玉南風脖子上,雪白,細膩,帶著些許韌勁。
這個金陵名氣最大的美婦人,就像垂翼的天鵝,落在他手中,任憑處置。
宋常樂心中莫名一蕩,胸口忽然中了一掌。
這一掌,輕如樹葉飄在身上,卻讓他痛徹心扉,左手瞬間加力。
玉南風打在他胸口的手,猛然一撐,全速飄退,脖子上仍然留下幾道血痕。
血痕中更有細小的冰晶深入,繼續撕裂傷口。
讓玉南風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半跪在地。
她這一跪,讓宋常樂看到了她背后十三根金針。
楚延年的針!
楚延年從開戰之后就沒露過面,原來是以念力遙控了金針,在先前為玉南風治傷。
重傷的玉南風,可能被一招制住,但被金針刺穴的玉南風,卻足以使出一招誘敵之計。
嗆!!!
空中刀鳴聲暴漲。
楚天舒踩在坐騎背上,疾馳而下,雙手同時握刀。
刀氣暴漲到二十米,又急縮回來。
宋常樂單掌撐天,全身功力聚在一只手掌上。
楚天舒的刀剛劈下去,刀身上就已經布滿了雪花,速度驟減,如同在長刀上沾了數千根鵝毛。
刀口沒能劈斷那只手,但楚天舒這時候,是前沖而來的。
他刀身順勢一變,就變成了刀尖向天,手握刀柄,直接撞在宋常樂胸口。
驚濤裂岸的拳勁,全都灌在宋常樂體內,讓他雙眼充血,只覺心臟驟停。
霎時間,宋常樂倒飛而去,幾乎砸在河心。
楚天舒腳踩死士,疾馳而至,在浪花中一把抓住了他的鎖骨,腳下一蹬,就帶著他掠回岸邊。
僥幸還能全手全腳落回地面的那些死士,就像是棲息下來的烏鴉,沒有任何動作。
延年從帳篷后繞出來,驚魂甫定的看著這些人。
這些死士都在面無表情的流淚,瞳孔逐漸擴散。
他們已經悲極大怮,腦血管爆裂而死。
“全死了?!”
延年震撼的看著這一幕,緩步穿過這片烏鴉林,到了河邊。
楚天舒把宋常樂扔在地上,渾身水珠往下落,衣服和長刀上的冰霜正在溶解。
“這個沒死。”
楚天舒喘息道,“剛才大概休克了一瞬,但他生命力夠強,就算肋骨全斷,斷手失血,內臟經脈也被我震毀大半,不能運功。”
“看起來,也起碼還能再活十幾天。”
宋常樂果然已清醒過來,嘴里咳著血。
“是功法!”
他盯著楚天舒,滿是不甘,“你的功法比我好,才有這種戰力。”
楚天舒正忙著調息,垂眼看他一下:“對呀,怎么了?”
“你、你…”
宋常樂看他如此坦然,狠狠地將目光轉向玉南風。
“玉南風,你這女人,居然還練過媚功,出了名的寡居雍容之人,呵,可笑!”
宋常樂并不是極端好色之人,至少不可能在兵兇戰危的時候動色心。
那是玉南風裝作被擒的時候,還使了媚功,才有偷襲他一掌的機會。
“媚功又不意味著一定要有男人,凡長得漂亮,那就能練。”
玉南風還捂著脖子,聲音有點啞,“廢土生活,當然要有點不為人知的后手。”
“我藏的是媚功,張濤恐怕是從來只用九成的功力,藏了一成,藏了真實進境。”
“你呢?”
玉南風冷視著地上的人,一腳踩斷他的左臂。
“你藏的就是這顆惡心的禍心嗎?!”
宋常樂傷勢太重,這時左手也斷,終于支撐不住,痛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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