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中,霧氣越濃。
蒼巖山腹地深處,遠遠地連蔡河的流水聲都聽不見了。
人跡罕至之地,那千章古木,似列戟排屏,藤蔓如巨蟒般纏繞在諸多巨木之間。1
一道白影發足狂奔,腳尖點著軟塌塌的一疊枯葉,身形急縱,如猿猱在枝丫間騰躍。
哪里林密,就朝哪鉆。
耳畔傳來身后的破風之聲,還有“刺啦啦”撕扯聲。
“欸~!”2
一聲冷斥,馬守義瞧著心愛的葛布大氅被枝杈扯得傷痕累累心疼無比。1
這是一件珍貴之物,在山林中多有妨礙也沒舍得扔。
‘這小子的真氣底子如此渾厚,實非我所料。’3
‘再拖下去,恐怕會生意外。’
一念至此,馬守義當機立斷,一把拽下背后大氅,隨手拋飛。
心中的氣憤難以排解,朝前斷喝一聲:
“小子,老夫必要殺你!”4
“馬掌門,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省點力氣吧。”
周奕哈哈一笑,不斷氣他。
反手拽斷一根碗口粗的青藤,運勁朝其面門擲去。
“嘿~!”
氣憤之下,馬守義竟也不躲了,直接一掌劈出,將青藤打得稀碎。
他不顧真氣消耗,發足勁力猛躍而起,再踏樹杪借力二次點躍,衣袂鼓蕩如蒼鷹撲擊,與周奕的距離又拉近數丈!
呼呼風聲灌入周奕耳中。
這老梆子把衣服脫了,已經在全力運轉輕功。1
不能再逃了!4
每次點躍都要使脈氣真氣一同運轉,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這老梆子加速之下,必然會被追上。
他朝后一瞥,又游目四望,前方石壁林立高聳,后面似是懸崖。5
“嚓~!”
身后爆起一聲尖銳響聲,一段脖頸粗的枝丫被馬守義踩斷,又一次借力直沖上來。
周奕心中一緊,屏住呼吸,瞥見山道旁斜生的一株巨大望春玉蘭。
淡霧之中,層層堆雪,萬蕊凝脂。
縱身躍枝而上,震動花樹,玉瓣旋旋落下,紛揚蝶舞!6
花瓣迷眼之際,馬守義正從下方沖來。
一片片花瓣的朦朧影子籠罩下來,卻有厲芒乍現,隱在花雨中!
玉花影落神劍飛~!6
致命殺機,落下!
“叮~!”2
那一聲低微的劍鳴回蕩在馬守義的耳中,他低喝一聲翻掌擊空。
勁風席卷,待墜之花滯空一瞬,再連成一片玉色升空,周奕一襲白衫染盡瓊瑤。6
劍光刺破了掌風,卻被掌風帶偏。
“刺啦~!”1
這突然偷襲來的一劍只削掉了馬守義的胡子。3
一擊沒得手,周奕氣得額頭出汗。2
馬守義瞥了一眼距離自己咽喉極近的短劍,嚇得冒出冷汗。1
他翻手一指,直接點在短劍前端。1
“喀嚓~!”
周奕來不及揮砍,短劍前段已被馬守義一指點斷。
如此剛猛的指力,自然得益于他的流水巖碎勁!2
匡暉練過外功,也需要兩手合力才能斷劍。
這位馬掌門,只需一指。
他拿著碎劍,又朝前一刺,馬守義身形一閃,一腳踏在望春玉蘭樹上,翻身避開。
又在空中騰挪,朝下怒劈一掌!1
“小子,死!”
周奕真氣純厚,但催動之下尚不及馬掌門連貫,這一掌避無可避!
只得從下往上,聚起真氣猛擊一掌。
馬守義后足一鉤,倒掛玉蘭樹。
他身形僵直,此時滿是溝壑的老臉帶著獰笑,又倒掛懸空,面目真是森然恐怖。3
兩人掌力交擊,各運法門。
在馬守義心中,周奕已是必死無疑了。
但短短瞬間,兩人皆處于暗自驚心之中。
馬守義用的渾元功法也是卸力法門,但此種卸力乃是用己之力消外之力的守御之道。1
哪怕對手真氣比他強大,也能逐一化解。
且自身損耗遠小于對手,久耗之下,對手真元一縮,他便反手發力,長驅直入,使出流水巖碎勁。1
那一刻,敵人必滅!
故而知曉他流水巖碎勁之人都已死去,此話并非妄言。
然而...
周奕的掌力虛虛實實,極為古怪。
馬守義對掌時,用渾元功法守御化周奕掌力,這倒是沒錯。
但是他的守御內勁卻又極為離奇地受到牽扯,被周奕自涌泉穴搬出體外!10
故而,馬守義此時的消耗,竟是平時數倍不止!
丹田仿佛爛破一個大洞,真元嘩啦啦流淌。
周奕心中那是又驚又喜。
氣血能搬動的功力終歸有極限,本以為會受到對方真氣沖擊,卻沒想到,馬掌門的氣勁如此溫和,宛如涓涓細流。1
這便是守御之道嗎?4
化他的功力,比化木道人的功力要輕松太多太多。
周奕還沒想清楚怎么回事,馬守義到底是老江湖。
一下驚覺!
面色也跟著一變!
‘不妙,老夫的內功被他天然克制!’
‘是了,這便是太平道的斗轉星移!’
‘再對掌下去,老夫的真元豈不是要先一步耗盡!’
他心下駭然,當初沒把擊敗木道人的斗轉星移當一回事,此時對上,竟讓人如此驚悚。6
生死關頭,馬守義顧不了太多,直接自竭功法!
胸口登時劇痛!1
哪怕拼著內傷,也不敢再玩什么孫子見爺爺的化力,強行發出流水巖碎勁!2
周奕被這股狂暴力道爆沖,一口血悶在心尖。
雙足之間豁然鼓蕩勁風,那便是馬守義的真氣余波!
他卸力受了內傷,馬守義受了內傷卻沒能卸力。
故而,周奕搶先動作,朝馬守義拍出一掌!
這一下,兩人各自倒飛出去。
周奕心尖血壓不住,張口吐出。
馬守義受了內傷又吃一掌,也噴出一大口血來。3
周奕靠著崖壁,馬掌門背倚老槐樹。1
二人隔著四五丈對望,都不敢有動作。1
渾元功法被破,馬守義腦袋混沌一片,此時無法正常思考,已捏不清虛實。
倘若他能全神貫注,一定能注意到周奕的眼睛在朝懸崖下的水潭瞥。4
“馬掌門,之前你說渾元功與我太平道的斗轉星移相比,只算是奇技淫巧。”
周奕擦了一下嘴角鮮血,笑道:“我起初還以為是你的自謙之詞,沒想到果有其事。”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一路逃遁。”
馬掌門皺眉:“你隱藏的確夠深,老夫著了你的道。但你也不必得意,斗轉星移確實能破我內功,可若老夫不與你斗掌比較內力,你還能是我的對手嗎?”
周奕神色一凝,站直身體:“那來啊,我們再來斗過,看今日誰生誰死。”2
馬守義冷冷一笑,又嘆了一口氣:“罷了,周天師。老夫還有未竟之大事,就不與你死斗了。”3
他話罷抹去胡子上的血,轉身便要離開。
周奕一動不動,盯著他的背影。
他心臟怦怦亂跳,疲弱之感不斷襲來。
一步,兩步...老梆子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他的心坎上。
終于,馬守義的身影消失在了一個幾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大樹后。1
這老梆子總算走了。
周奕正待喘氣,忽然...
只過了十多個呼吸,他心神再度繃緊!
一團陰影,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消失在林中的馬掌門,又從遠處緩步走來。
那僵硬發白的臉上,還帶著一臉陰森詭異的笑容。
他一邊走,一邊用一只蒼老帶血的手摸自己胸口中掌的位置。
“周天師...”
“你這一掌打老夫的力道頗為奇怪,竟沒有完全打透我受傷時的護體真氣,似與你方才表現的渾厚內家真氣不符啊。”
馬守義的眼眶都放大了:“你的真實內功,似乎沒有老夫想象中的那么高深。”
“看來,一定又是一門奇妙的太平道武學。”
“佩服,馬某人苦修一甲子的功夫,若不是挨了這一掌,差點就被你騙了。”
周奕凝神望著他,幽幽道:
“真有你的,馬掌門。”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告辭了。”
周奕挪動步子,看向懸崖下的水潭。
他毫不猶疑,直接一個猛子扎了下去!4
先是喀嚓一聲,接著便是:
“撲通!”
馬守義聽到一聲巨響,他站到懸崖邊時,下方濺起來的水花還沒落下。
定睛朝下方看,沒有瞧見人影,只有一截斷掉的樹枝。
不知周奕是死是活。
此時最快的方式應當是跳下去,但是目測約摸二十多丈。12
那小子跳下去時,拽落了一截懸崖邊抻出去的孤枝,必然是卸了力。
馬守義在崖邊站了數個呼吸,想著自己受了內傷,到底沒敢朝下跳。
他目眺遠方,找到下崖路徑。
于是發足往回走,準備追擊。
但是...
只走了片刻,馬守義忽然一驚。
趕忙躍上一棵大樹枝丫的鳥窩旁,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1
少頃,一道身影在林中穿行,一直尋到方才的懸崖邊。
馬守義能感受到有人從十數丈外走過,但就是不敢睜眼去看。
高手!
若他身上無傷,還不用這么忌憚。
此時碰到高手,對方稍有歹心,他是決計跑不了的。
跟著,一陣讓空氣一冷的劍氣從崖邊蔓延開來!
颯颯葉響,一棵大樹轟隆一聲倒下。
馬守義已經提前腦補出畫面,這名高手切斷大樹后,先讓大樹墜落懸崖,他會從后方追上。
接著在空中借力點躍大樹,便能安然下崖。
這份本事他自問沒有,可此時突然出現的高手,必然是有的。
果然...
重物落水的巨大聲響從懸崖邊傳來!
他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
“看來是角悟子親至!”4
馬守義先是覺得驚心動魄,但又想起什么,忽然又笑了起來。
感覺已經安全,他從樹上輕輕躍下,不顧傷勢發足狂奔,換一條下山道路逃命去了。
“呸。”
周奕吐出一口血沫:“這老梆子的流水勁有點邪門,后勁真不小。”
“真氣中的特性,又與木道人截然不同。”
周奕一邊拖著疲憊的身體往林莽深處鉆,一邊感受這股真氣的余力。
這算是玄真觀藏的另一妙用,搬動敵方真氣時,盡管只是卸力,卻也像是在催動這股真氣穿經過脈。
因為他的脈氣違背常理逆行,故而敵方真氣入體,幾乎是被周奕反運。
這種顛倒之法,猶如逆向思維,總能有些體會。6
在曹府與木道人的異種真氣斗力,便是感受到了真氣的奧秘。
這一次,他隱隱覺察到流水勁有可鑒之處。
方才他跳崖時瞅準一截樹枝,在空中拉拽卸了力道,但身上還是火辣辣的疼,手心也掛出血痕。
好在老梆子沒跳下來,否則只能沿著水流方向逃走。
辨了辨方向,周奕不敢停下腳步。
不多時,之前的水潭中傳來一聲爆鳴。
心下一緊,將疲憊的腳步再度加快。
在林中鉆來鉆去,驚得林鳥野雞亂竄,日頭正在往西,天光漸暗,他在山中尋到了下一處水源。
觀水流方向,應該能與之前的潭水相合,估計會朝蔡水、通濟渠支渠匯入。
“這地方不錯,倘若老梆子追來,我還能跳入水中。”2
想到馬守義,他定了定神。
掃凈一塊磨盤大的平整巖石,盤腿坐上去打坐運氣。
之前與虎豹大營三人對戰,若是單對單,只憑尋常狀態便可迎戰。
而與馬守義追逐廝殺時,則是全程維持一心二用,二氣循環的狀態。
否則憑他這點修煉時日,怎么也不可能逃過馬守義的手心。
此時一身真氣,幾乎被耗個干凈。
二氣循環時的透支、真氣的枯竭、精神上的疲憊...
三者隱隱對應練武之人的精、氣、神。
于是人之三花,一下子蔫了。1
可當周奕打坐調息,玄功再運時,一場甘霖澆在蔫了的人之三花上。3
身體暖洋洋的,又本能涌現出一種新生的喜悅。1
他沉浸其中,所受的內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6
青山落霞,一只灰蓬蓬的尖嘴灰雀正在一片苔蘚草衣上跳躍。
它似是將周奕當成了一株枯木,翻動翅膀飛來,以爪尖輕輕扣住他的衣裳,扭頭用尖嘴打理羽翅。2
林中傳來其他鳥雀的脆鳴,它這才飛走。
不知過去多久,周奕睜開雙目。
肚中翻滾,傳來一陣饑餓感。1
此時若是有一頭豬擺在眼前,他感覺都能吃掉。3
身上攜帶的干糧,早當做暗器投喂馬守義去了,半點食物也休想找到。
活動一下身體,疲憊感消下去不少。
讓周奕感到驚喜的是,此時恢復的真氣比之前更為精純,因為馬守義流水勁沖擊的內傷也微不可查。2
除了真氣不夠充盈外,狀態已非之前可比。
這不由讓他多出底氣。
太餓了,得找吃的,周奕順手將身旁斷劍拾起。
“等等...!”
拿起斷劍的那一刻,真氣順著手太陰肺經涌出,附著在了斷劍上。2
登時,劍刃上像是多了一層寒芒。11
“老梆子,這下你再想斷我的劍,可就沒那么輕松了。”
真氣外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此時水到渠成,心中又增歡喜。
就著晚霞余韻,朝水源下邊尋到一方小潭,蹲在一塊怪石上朝水中一瞧,水尤清冽。4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1
“無所醫,那可正好,來醫一醫我的肚腸。”4
周奕擼著袖子,正準備下潭捉魚。
忽然,不遠處林梢風動,驚起歸鳥掠過琥珀色的天幕。1
林間薄霧驀得散開,晚霞更無所阻。
一片霞彩染過層林,照著湖山佳處,周奕緊張的心神一松,卻微微瞪大雙眼。
他很是錯愕,
眼前出現了什么!?
美女,劍客,還有...肉!7
黑色滾邊袍簌簌響動,人影一閃,來人已亭亭立在小池潭邊。
正是周奕在巨鯤幫駐地見到的妙齡少女。1
“傳聞夫子山漫天火符,周天師口吟淮南鴻烈,懷抱道門寶書信步火海,江湖再無音訊。”
“沒成想,真身竟在這山野石國...”
妙齡少女見他一身濕透,提著一柄斷劍,與江湖傳聞相差太大。
于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扶著那柄黑鞘長劍呵呵直笑。
笑吧,笑吧,你就笑吧,周奕毫無風度地擰一把袖口,擠出水來。
“這得多謝姑娘指點,否則我真可能再無音訊。”
“別瞧我現在落魄,已是萬幸。”5
周奕看了她一眼,不由問道:“姑娘為何在此處?”2
“待會再說....”
少女沒應他的話,把手上提著的兩只山雞丟了下來。1
“會處理嗎?”
“小事一樁。”
周奕提著山雞,想她沒什么惡意。1
走到小潭邊,拔掉雞毛,在山雞腹間劃開三寸長的口子,指尖探入一勾,臟腑便干干凈凈墜進水中,驚起游魚擺尾。14
在河邊將拾來的枯枝堆成塔狀,少女拿出火折子點著。
青煙騰起時,周奕將山雞穿在削好的竹扦上。
若只有他一人,此刻絕不敢生火烤肉。2
耽誤了一些時間,刻下已是暮云合璧,蒼山凝紫。2
少女盤坐在火邊,還有閑情逸致翻一卷古籍,溫聲細語道:
“那日聽你說起什么江湖騙術,想起東都近來發生類似之事。我生出好奇,便上夫子山瞧瞧,卻看到一場大火,你可真夠狠心的。”
“狠心...”周奕仰頭望著夜色:“若有他法,誰愿燒了自己的家呢?”5
“就像現在...天下廣大,我卻無有定所,成了江湖浮萍。”4
言罷,將山雞翻個面,糊了不好吃。2
少女透過火光凝視了他一眼,忽然吟道:“土窟深藏三月露,鵬爺親點九秋霜。”
周奕一愣:“你到過大鵬居?”
“是啊,我正要過扶樂下汝南,聽到十里狂在路邊叫罵,他尋你去了,發現河邊有打斗痕跡,卻沒找著人。
以為你遭遇不測,回來后在客店中發怒,喝了好些酒,說要去尋宇文成都麻煩。”3
少女笑了笑:“這會兒他已經北上找他們的大鵬爺助陣去了。”
周奕贊嘆:“這位老兄夠朋友。”
少女道:“我旁聽他們說話,猜到是你,又瞧見遠處蒼巖山鳥雀驚飛,于是追入山中。”
周奕點了點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曾遇到一個衣衫破爛的老頭。”
“沒有,那是你的仇人?”
“算是吧,但他對我的恨意超過了我的認知。”
少女冷靜分析:“有時候,想殺一個人的理由很簡單,只是你對他不夠了解,不知他如何想的。”2
“可能吧。”
周奕想到雍丘義軍的事,也許馬守義另有圖謀。
這時朝少女望去:“姑娘又怎會追入山中呢?”
火光下,濕柴噼啪作響,少女眨了眨眼睛,揶揄笑道:“天師,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有什么特殊好感吧。”12
周奕默不作聲,只望著她。
少女恢復認真之色,“我從鷹揚府軍大營拿到那幅畫像后,便直奔雍丘,想知道你們可是真有寶書。”
“恰巧那夜碰到你們在外殺人,蒙面帶刀,殺伐氣那樣重,與我印象中的道門中人差別極大,恐要當做大寇強盜。”
“后來殺到那方院落,才曉得你們為了救人。”
少女合上古籍,上邊寫著“淮南鴻烈”幾個大字。
“如今這江湖明爭暗斗,互相征伐,似你這般行事之人早是鳳毛麟角,故而讓我頗感驚奇。”
“今日正好順路,便想助你脫困,但也沒幫上忙,所以不必謝我。”
她抿著嘴角笑吟吟道,“就當是我枯燥旅途中的小樂趣啦。”1
“原來如此。”
周奕疑惑全消,盯著那張頗為‘危險’的精致臉蛋,不禁說道:2
“還不知姑娘芳名。”
妙齡少女卻搖頭:“我先問你,那日說自己是畫匠,可是朝我誆騙消息的?”
“不是。”
少女聞言點頭:“好吧,滿足你的好奇心,這江湖上知我名姓的人可不多。”1
她從火堆旁站起身,聲音細細:“我叫獨孤鳳。”65
好家伙,難怪劍出衡山不寫獨孤求敗,原來想當他祖宗啊!
言罷一雙明眸瞧看周奕,跟著身影一閃,躍上高枝。
再一躍,人已不見。
四周卻回蕩起她活潑俏皮的笑聲:
“周小天師,你的手藝好差勁,山雞全是糊味,叫人家一點胃口都沒了,這是你趕人家走的一種手段嗎?我先走啦,有緣再見。”4
周奕朝著黑暗處瞧了瞧。
這小鳳凰人挺不錯,就是...太挑剔。1
他拿起烤糊的雞,撕下一條腿,大嚼起來!
可能是太餓,只覺這雞...味太美...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