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千世界,熙攘人間
“你回去。”1
一只高大妖怪，伸出堅實的石頭臂膀，把一只小些的妖怪推走。
那小妖怪身高3米，目光堅定：“父親，上次你損傷的本源還沒恢復，這次我來替你。”
它再次上前，把高大妖怪拉了回去。
兩只妖怪外形相似，顯然是同類建筑化妖。
不待說話。
小妖怪咬著牙，直接把自己的手臂，生生扯斷！
斷裂的手臂化作建筑，填到“飛鸞宮”上面。
“飛鸞宮”的修繕進度，逐漸增加。
山葉的身份器上，原本虛幻的全息投影，不斷被填滿，變得真實。
“40%…”
“50%…”
許多妖怪都是放松下來，拖著殘缺的身體，站在后面，目中露出期冀。
小妖怪失去手臂，卻依舊筆挺站在前方，面帶笑意：“這次修繕完建筑，應該能有部分族人，拿到身份器，離開這座囚籠。”
高大妖怪同樣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說話。
下一秒。
它的神色，驟然一變！
體內沸騰的妖力，居然不受控制，直接朝著前方的時玄，爆發出來！
一根石柱脫手而出，朝著時玄當頭砸下！
與此同時，又有十多只妖怪，妖力突然狂暴，不受控制地，一同朝著劉鐵柱等人轟來！
時玄面色平靜，聲音卻如萬載寒冰：“朝監督者出手，視作明確反抗，可以抵抗監督罪，當場處決！”11
申公豹：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這話一出。
劉鐵柱與山葉早有準備，身周靈氣洶涌，都是悍然出手！
刀光旋絞而出，石柱炸裂！
時玄目光冷漠，劈開石塊，踏著碎石縱躍而起，持著逐月刀，徑直朝著高大妖怪斬來！
事起突然。
絕大多數妖怪沒有反應過來，都是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出手。
“你們果然不安好心！”
幾十米外，高及10米的大妖嗤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按向時玄！
“你的對手，是我。”
姜見輕聲開口，手掌翻覆，晗光劍氣嘶吼咆哮，轟卷而出！
熾白劍光撩起，撕裂空氣，狠狠卷在大妖的手指上！
金鐵交鳴刺響，火星四濺！
大妖吃痛，下意識地收回手指，轉身看向姜見。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它的聲音冰冷徹骨，顯然已經怒到極致，抬起一只巨大手掌，攜著熾烈罡風，朝姜見用力拍下！
“我們在這里誕生靈智，生而為妖，卻沒有做過一件惡事！”
“我們到底犯了什么罪！”2
大妖含怒出手，妖力激蕩，聲音如雷霆炸響！
姜見身周暗紅光流洶涌，神闕靈氣催動到極致，堪堪躲過大妖的手掌轟擊，聲音依舊平靜：“你們沒有罪。”
“但你們死后，有精鐵。”
聽到這話。
大妖臉上怒氣一滯，說：“原來你想要精鐵？”
姜見與它周旋，為劉鐵柱等人拖著時間，點頭道：“我的目的，只是精鐵。”
大妖低吼道：“我給你精鐵！”
姜見心緒微動，退到一旁，說道：“都住手！”
聽到聲音。
時玄刀光驟然一偏，堪堪掠過小妖怪的頭顱，狠狠轟在地面上，擊起無數碎石！
劉鐵柱與山葉動作慢些。
下一秒。
還是陸續停手，退在旁邊。
短短幾秒鐘。
已經有3只妖怪，被生生誅殺。
剩下的妖怪本就損傷本源，身上傷痕累累，這時都是退到10米大妖身后，望著劉鐵柱幾人。
眼中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大妖身軀如山岳，擋在前面，盯著山葉的身份器，說道：“先讓她把錄像刪除。”
它的目的，一直都是保護更多的族人。
如果錄像上傳，剛才被迫出手的十幾只妖怪，都要死。
山葉并沒理會它，而是挑眉，看向姜見：“為什么停手，那可是十多塊精鐵！”
姜見朝她擺了擺手，抬首看向大妖：“你能給我多少精鐵？”
大妖踟躕片刻，伸出手掌，放到地面上：“跟我來。”
時玄目露關切，急忙道：“姜見，別去！”
劉鐵柱則是站在一旁，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見持著晗光，說：“放心，我能自保。”
話落。
他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走上大妖的手掌。
大妖目光變化，打量姜見一番。
隨后站起身來，舉著手掌，轉身走到宮闕背面。
“這些年來，因為本源損失，而逐漸死去的族人，留下的精鐵都在這里。”
大妖目露哀傷，指著殿墻上的一堆精鐵。
姜見粗略看了眼，目光微亮。
這堆精鐵，至少都有40多塊！
精鐵，很是稀有。
每一塊，都價格不菲。
40多塊，完全是一筆天降橫財，其價值不可估量！
“精鐵，可以給你。”
大妖說道，“但你要保證，把錄像刪除，并且剩余的族人不會死。”
這個妖怪群落，規模不大，只是一重江城的一角。
它們收集精鐵，只是為了惦念死去的族人。
從始至終，都不知道精鐵的真正價值。
就連“精鐵”的名字，都是有次修繕建筑時，偶爾聽來。
姜見說：“我已經說過，我的目的是精鐵。”
“其余的事。”
“跟我沒有任何干系。”
聽到這話。
大妖嘆了口氣，伸手拿過那堆精鐵，塞到石筐里，說：“你知道嗎，如果我們下定決心，不計傷亡，全力出手，你們都會死在這里。”
姜見接過石筐，說：“不一定。”
大妖驚訝：“你就這么自信？”
姜見笑了笑，并未說話。
大妖帶著他，走到宮闕側面，說：“你是地球公民，并不知道我們有多痛苦。生在這座囚籠，就是最大的罪，我們甚至，從來都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姜見說：“按照一重江城的律法，你們把飛鸞宮修繕完全，不就能出去了么。”2
大妖嘆了口氣：“飛鸞宮，是宮殿群的主宮殿，也是我化出靈智的地方，他們無論如何修繕，都根本填不滿。”
說到這里。
它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變，看向姜見：“你是說，我…”
姜見輕笑：“我只是重復了一重江城的規則，別的什么都沒說。”
大妖放慢腳步，滿臉掙扎：“外面的世界，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拿到身份器，就能徹底安全嗎？”
姜見思忖片刻，說：“對你們來說，越繁華的地方，就越安全。”
“越繁華的地方，就越安全。”
大妖復述著這句話，踟躕半晌，驀地抬起頭，看向姜見。
“你是人類，我們是妖，你為什么會告訴我這些？”
姜見反問道：“人妖鬼怪，都是生靈，又有什么本質差別？”6
聽到這話。
大妖愣愣盯著姜見，愕然不語。
幾秒鐘后。
它才開口：“我以為，你跟他們一樣，從始至終，都把我們當成卑賤的工具。”
姜見輕聲說：“剛才我已經說過兩次。”
“我為精鐵而來。”
“至于你是人還是鬼，是妖還是怪。”
姜見低垂目光，輕撫晗光長劍，“對我來說，根本沒什么區別。”
大妖神情恍惚，問：“你真的這么想？”
姜見說：“地月四界，千億生靈，不過是在太陽系的角落。”
“太陽系外，更有獵戶旋臂。”
“星海浩瀚，渺茫無垠。”
“世間無量數生靈，都如恒河砂礫，渺小如塵。”
“同為螻蟻，區別在哪里？”
聽到姜見的話。
大妖呆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它目光復雜，站在宮闕側殿，說：“我活了上百年，感覺都是白活了，今天要跟你說聲受教。”
“你的年齡這么小，心緒卻如淵似海，深不可及，難窺萬一。”2
姜見神情平靜：“因為你要死了，看在那堆精鐵份上，跟你說上幾句話，也沒什么。”
大妖渾身一松，并不意外，苦笑道：“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它打算，用自己的本源，徹底填滿“飛鸞宮”。
讓剩下的族人，都能領取身份器，獲得地球聯盟非正式公民身份，走出一重江城。
“剛才在外面，你給我的感覺，跟現在完全不同。”
大妖重新抬起腳步，一邊說話，一邊朝外走去。
姜見輕聲說：“你是妖，可能沒聽過，我們人類世界，有句話，叫作和光同塵。”1
“心念不變，神思不移。”
“表象萬化，又有什么干系。”2
大妖張著嘴，望著手掌里的少年，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在它眼中，仿佛出現了幻覺。
穿著校服的姜見，雖然身形單薄，可是他的堅定心念，卻彷佛化作無窮無盡的氣，在他身后，滔天漫起。
大妖晃了晃腦袋，用力眨眼，只當是自己回光返照，呢喃道：“我現在感覺，這一百多年，沒有白活。”
幾分鐘后。
“刪掉錄像吧。”
姜見跳下大妖手掌，石筐放在地上。
筐籃沒有封口，精鐵密密麻麻，反著亮光。
“他媽的！”
時玄上前數過，一時間沒忍住，罵了聲粗口，“46塊精鐵！”
山葉眼中露出璀璨亮光：“姜見，真有你的！”
她毫不猶豫，拿起身份器，刪掉了剛才的錄像。
就連劉鐵柱，目中都是異彩連連，揮拳道：“咱們的學分，暫時不用愁了！”
山葉舉著身份器：“一塊精鐵，在臨江網絡上，售價高達20萬聯盟幣，而且還是有價無市！”1
姜見笑道：“運氣比較好，這個妖怪群落，積攢的精鐵很多。”
劉鐵柱忽然想到一事，看向姜見：“吳海只要10塊精鐵，剩下的怎么辦？”
他的語氣，帶著征詢。
聽到這話。
山葉跟時玄，都是望了過來。
沒人會嫌自己的資源多。
精鐵這種昂貴的稀罕物，無比珍貴，更是越多越好。
雖然事前，大家都是想著能搞幾塊是幾塊。
但如今，這么多精鐵擺在面前。
沒有人能夠不動心。
姜見略作思索，說：“除了給吳海的10塊，剩下36塊精鐵，我們每人9塊，自行處理，怎么樣？”
這時，時玄手里拿著4塊精鐵，放進石筐：“不是36塊，是40塊。”
山葉沒有說話。
劉鐵柱則是皺起眉頭。
幾秒后。
劉鐵柱開口道：“姜見，如果不是你，我們根本拿不到這么多精鐵。”
“我提議，我們每人拿7塊，剩下的歸你，怎么樣？”
山葉用力點頭，語氣真誠：“姜見，你應該多拿。”
時玄直接拿起7塊精鐵，裝進口袋。
見狀。
姜見沒再推辭，點頭道：“可以。”
他走到石筐前，數過19塊精鐵，裝進書包。3
這筆巨款，無論是跟吳海換取學分，還是賣掉換取聯盟幣。
都足夠應付很長一段時間的修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