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風州還是很冷,冷風刮得颼颼的。
曾文杰和穆清揚剛走進風院,就迎來了一陣大風,能給人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趕忙找了個地方避避風,這才不用再忍受那種鋼刀刮臉般的痛苦。
穆清揚輕輕在曾文杰的腰上戳了戳,道:“跟你說個事。”
曾文杰問道:“啊?”
穆清揚說道:“下次罵人不要罵得這么毒。”
曾文杰就道:“我哪里罵人了?”
“校園論壇上。”
“哦…你說那死…嗯,那臭拳師啊!”
既然穆清揚介意,那么,“司馬玩意”這四個字還是不要說的比較好。
穆清揚今早也見識到了那場面,女生給男生罵得狗血淋頭的,格外難聽,曾文杰去勸阻了爭端。
結果,一轉頭呢,校園論壇上就出現這樣一條純純抹黑的帖子。
穆清揚看了也挺生氣的。
“你現在生意越做越大了,要積口德,才能順風順水。”穆清揚輕聲笑道。
曾文杰知道天南那邊的生意人做事挺講究的,忌諱頗多。
他本以為是自己用那種極致嘴臭的罵人方式惹穆清揚不快了,沒想到是這么個原因。
于是,心中大為寬慰。
“我其實是個賊有素質的男人,但有些陽光沙灘就是欠罵!”曾文杰說道。
“陽光沙灘?”
穆清揚腦袋一歪,表示困惑。
“喪是陽光,碧池是沙灘。”曾文杰面無表情地說道。
英語考零分的穆清揚又不是一點英語都不懂,聽完這解釋之后,覺得真是有夠巧妙和讓人哭笑不得的。
曾文杰說道:“所以,以后要有什么蘇卡不列污蔑你、貶損你,你記得狠狠罵回去,這些八嘎呀路就是生來欠罵的,千萬別慣著這群媽惹發科。你越退讓,越好說話,這些西八農馬東西越來勁。”
穆清揚呆了呆,曾文杰說他賊有素質?
不過,從國語角度來說,好像真的沒有罵一句臟話來著。
穆清揚張了張嘴,片刻之后,有點氣悶地道:“我不會罵人。”
曾文杰拍著胸膛表示:“沒關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嘴替,誰敢欺負你,我噴他一臉血。”
穆清揚忍不住笑了,說道:“好。”
“所以,你得先跟我簽訂嘴替協議。”
“怎么簽啊?”
“嘴皮子互相碰著,就達成了!”
左右無人,正是簽訂嘴替契約的好時機,但穆清揚不解的是,不是嘴皮子碰碰就可以了么,伸舌頭是幾個意思?
穆清揚有些軟弱地靠著墻,還得讓曾文杰托著腰,這才不會軟倒下去。
“你是不是吃蜂蜜了?”
“沒有啊…”穆清揚一臉迷茫。
“那怎么這么甜?我再嘗嘗!”
最后,穆清揚有點氣喘吁吁,臉蛋兒也紅撲撲的。
不過,好在她沒那么羞了,這要擱以前,得把腦袋塞衣領里躲著。
確立了關系之后,這種親密的事情,多少有點順理成章的感覺了。
等到曾文杰覺得過完嘴癮了,穆清揚卻是揪著他不肯放手松口了,這整得他不由一懵,原來,女孩子的情緒熱烈起來,也是宛如不可阻擋的山洪一般。
曾文杰竟覺得自己快背過氣去了!
眼見穆清揚還想A上來,他嚇得往后一個大跳,喘著粗氣道:“時間不早了!”
穆清揚抓住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然后點點頭,輕松愉快地道:“是該回去更新《斗破蒼穹》了呢!你最近,還有在追更嗎?”
曾文杰心里吐槽老子不單追更,還要他媽硬著頭皮寫!
有時候真想直接跳過斗尊、斗圣幾個境界大戰魂天帝完結了。
尤其是斗圣這個境界,真他麻痹水,到了九星之后,還有他媽的九轉,硬生生水出九個小境界的劇情來,簡直喪心病狂。
“追的,太好看了,作者大才,天花亂墜,感激涕零,不賞個盟主我都覺得對不起他的才華。”曾文杰毫不吝嗇這些夸贊。
“嗯嗯嗯,我回去催網友多寫點!”穆清揚立刻說道。
去你媽的回旋鏢!
曾文杰發誓,下次再也不厚著臉皮夸自己了。
“我去…你這累積了七十多萬稿費啊?!”
穆清揚打開后臺掃了一眼稿費,恰巧被歐陽云看到,她忍不住怪叫了起來。
穆清揚點了點頭,道:“對啊,但他要我攢夠五百萬再給他。”
歐陽云道:“看來你這位網友也是個有錢人,七十萬稿費都不放在眼里的?”
穆清揚愣了愣,說道:“不應該吧…他工作好像挺忙的,而且經常開玩笑讓我幫他介紹富婆,說是不想再奮斗了。”
歐陽云忍不住道:“真能攢到五百萬稿費的嗎?”
穆清揚認真地想了想,道:“應該沒問題的,訂閱一直在上漲,就是更新有點不穩定,不然的話,累計稿費都該破百萬了。”
歐陽云評價道:“你這網友是個奇葩,你也是個奇葩!一個不擔心被黑了稿費,一個也真不黑人家的稿費。”
恰巧,被穆清揚備注為“托爾斯泰”的網友上線了,頭像亮了起來。
一個章節被傳輸了過來。
穆清揚接收之后順手催更,惹得對方大為不滿,吐槽工作太忙,沒時間寫。
江魚上來湊熱鬧,道:“你想不想知道這位網友的真面目啊?”
穆清揚道:“還挺想的,他以前給我彈過視頻,我沒敢接。后來,我想著可以蒙住攝像頭接聽,他就再沒彈過!”
江魚說道:“那你直接給他彈一個過去!你要是害羞,就讓我來。如果是個帥哥,我直接毛遂自薦!”
江海王毫不介意認識下穆清揚的這位網友,畢竟,人累計稿費已有七十萬了,已是妥妥的富哥了。
穆清揚讓位置給江魚,然后,江魚彈了視頻過去,但被對方掛斷。
“為什么不接?”江魚打字。
“之前我給你打視頻,你也不接啊!現在我不想接了,有問題嗎?”
“那你再給我打一個,我接。”
“錯過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反正我在節目上看過你的真容了,桀桀桀!”
江魚把位置讓回給穆清揚,忍不住咂了咂嘴,道:“怎么感覺這廝賤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褚清白這個時候咬著個蘋果來串門,入門便看到剛剛江魚給對方彈視頻。
她有點好奇江魚拿穆清揚的QQ給誰打視頻來著,定睛一看之后,不由說道:“給男朋友彈視頻,他居然敢不接的啊?”
穆清揚急忙解釋道:“他不是曾文杰,是我的一位網友而已。”
褚清白愣了愣,下意識就要說破真相,但轉念想到軍訓時與曾文杰立下的君子協定來,說是讓她別對外透露這個QQ號的信息來著。
我嘞個頂級騷狗曾文杰啊…
居然玩得這么花?
“這就是寫《斗破蒼穹》那位作者,你不最近也在看這本嗎?”歐陽云看了褚清白一眼,說道。
“…”褚清白咂了咂嘴,覺得無言以對了。
江魚回過神來,道:“對哦,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自于曾狗!不過,曾狗顯然沒這份才華。”
褚清白嘴角抽搐,好家伙,曾文杰這逼不單單會做生意,還會寫啊?
回頭,直接威脅他提前把章節傳輸過來,否則的話,就給穆清揚曝光他的馬甲,讓他裝不下去!
玩的就是一個硬核催更!
曾文杰并不知道自己的這枚回旋鏢扔得這么離譜。
“嘀嘀嘀——”
剛準備關機休息的曾文杰又收到了一條訊息,點開一看,是曾宓發來的。
曾宓的網名叫“番外”,結合她的人生去解讀,就讓人覺得很有意思,個性簽名則是:請勿失約。
曾宓發來的是一張圖片,畫的《英雄殺》人物立繪,這張圖畫的是大名鼎鼎的昏君隋煬帝楊廣。
然后,曾文杰發現,楊廣的臉居然有點像他?!
“?”他發了個問號過去。
“?”曾宓回了個問號過來。
“不是,我有這么不招你待見么,用我的臉來畫楊廣是吧?!(尷尬)”
“讓你當皇帝還不好?還有意見?”
“行行行,隨便你吧,只要質量夠硬就行。”
曾文杰看著這張楊廣立繪,不得不說,還挺帥的,必然是史上最帥隋煬帝!
曾宓問道:“還不睡?”
曾文杰便扯謊:“企鵝派來了《英雄殺》的項目總監,我招待他來著。”
一提關聯《英雄殺》的事,曾宓果然便來了興趣。
“他好相處么?”曾宓問。
“挺和善的,今天到我們工作室來了,我給他安排了張辦公桌。他還問我,我們的畫師怎么沒來工作室上班。”曾文杰回復。
這句話讓曾宓不由愣了愣,本就帶有憂愁屬性的她,在這一刻,忍不住輕嘆,有點惆悵了起來。
曾文杰自顧自發信:“我說畫師的情況比較特殊,不方便來坐班,而且,創作需要安靜的環境,所以允許居家辦公。”
曾宓發來一個(微笑)。
小肚雞腸的曾文杰立刻回了一個(微笑)。
“下午我就請同事們和總監一塊兒吃了個飯,他酒量挺好的,同事們輪流敬酒才給他灌醉了。現在,總監大人正在酒店里呼呼大睡呢,哈哈哈(憨笑)”
曾宓忍不住幻想起游戲科學工作室的同事們一同吃飯,輪流搶著向企鵝派遣來的總監敬酒的畫面,嘴角不由挑起一抹上翹的弧度來。
“不帶回復的?那睡覺了。”
“我有在認真看。”
曾宓立刻回復了信息,“再給我說點,我想了解。”
“哦,今天下午還一同面試了來應聘的演播專業的配音,我和總監都挺滿意的。而且,卡牌游戲的配音比較簡單,很快就能完成。”
“嗯?還真有點想聽聽看他們是怎么給我畫出來的人物配音的。”
“想聽就來聽唄,你也是工作室的一員,不要把自己當成外人。”
“等有空的吧。”
“對了,總監雖然比較好相處,但還是制定了一些規章制度的,其中就關乎到你的稿費。”
曾宓愣了愣,稿費這件事,曾文杰未與她探討過。
她當時作畫,也純粹是因為覺得有趣,從沒想過錢的問題。當然,這也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缺錢。
“你看,是按每張買斷,還是按照一定比例分成?特別是后續的特殊皮膚。”
“我還沒想好,就先欠著吧,弟弟你不會賴掉我這點稿費的吧?”
“不會啊,你隨時可以找我要!這樣吧,初版你就直接拿買斷,皮膚咱們分成怎樣?如此一來,對你也比較公平。”
“可以啊,我不懂這些,聽你的安排吧!”
曾文杰一直同曾宓聊到凌晨一點多,直到筆記本的電池亮了紅燈。
“我筆記本沒電了,準備休息了,曾宓姐你也早點睡覺,晚睡對皮膚不好。”
“哦,原來都這么晚了!那晚安吧。”
曾宓關閉了對話框之后,卻是在電腦面前呆坐著,有種百無聊賴,卻偏偏又不想關機去睡覺的感覺。
很多人也都做過這樣的事,打開電腦,偏偏啥也不干,就坐電腦面前盯著桌面。
游戲不想玩、網店不想逛、視頻不想看、音樂不想聽,就這樣呆坐著。
這樣的人,往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孤獨且空虛。
十分鐘后,曾宓又重新點開了會話框,敲擊鍵盤打出字來:“明天來找我喝酒吧。”
但她的手指懸停在了鼠標上方,片刻之后,挪開手指,輕輕點按著回刪鍵,將剛剛打出來的字一點點抹掉。
“明天我來找你喝酒?”
剛刪完差點就發出去的信息,曾宓卻是收到了一條來自對方的信息。
她愣在了原地。
她內心當中很想答應,但最終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沒去回復,并且果斷關閉了電腦。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伸出手掌輕輕覆住自己的左邊面頰,但是,并沒有感覺到那種讓她覺得很獨特的溫暖和觸感。
良久之后,她喃喃道:“我該怎么選擇?”
但沒有人能回答她。
一如她十八歲那年,同樣沒人可以回答。
選擇權,終究在她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