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見義勇為好市民
被伊森薅到頭頂上之后，黑貓的眼神頓時清澈了許多，她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我介紹，“我是黑貓一族的小暗，因為還沒有熟練掌握變化術，因此和森子簽訂了契約，形成了共生關系。”
“共生關系！？”
金妮驚訝得耳朵抖了好幾下，這一幕在亞人眼里就和人類的木偶戲一模一樣。
“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年輕人頭上頂著一只黑貓，但實際上黑貓才是本體。”
小暗繼續向眾人科普起了伊森臨時想出來的設定，“我因為受不了家里的管教，所以從族群里逃了出來外出打工，得到了金妮大姐頭的收留，但以我的力氣平時很多重活都干不了，因此只能找來一個共生體幫忙干活。”
“…倒是和人類與使魔之間的關系有些類似。”
凜冬用神秘學的知識進行了解釋，正好極西之地的神秘學極為繁榮，諸如巫毒、通靈教派都有著類似的關系。
這應該能說服邊檢站的審查員。
“我覺得可行。”
金妮雙手環胸，認可地點了點頭，“如此一來就萬無一失了！”
奔波了一整天，伊森難得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宿，只是在第二天天亮之前，金妮就敲響了所有人的房門，把眾人從睡夢中喊了起來，她已經整理好了儀容，看起來精氣神十足，“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再晚點就要排不上隊了。”
伊森心生疑惑，待一行人到達了邊檢站，望著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他才理解了金妮意思。
如同烏云壓境一般的人群，卻安靜得出奇，就算是交談，也都是交頭接耳的低語，壓抑與不安的氛圍在人群中蔓延著，在黎明到來前，第一批入境者就早已在邊檢站前排好了長龍。
“再晚一些的話，興許就要排到明天了。”
金妮向眾人解釋道，“這里的審核要比…麻煩多了。”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伊森能聽出來被省略的部分指代的是帝國，只不過在極西之地，“帝國”幾乎已經成為了違禁詞，為了避免引火上身，大多數人能不提就不提。
約莫十多分鐘后，隊伍最前排傳來了些許騷動。
“應該是審查員來上班了。”
金妮說道。
然而排隊的人群并未因審查員的到來而興奮，相反就連零零星星的交談聲都聽不見了，每個人的臉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他們之中存在著大量的偷渡客。
塵埃終末從來都不乏號稱自己有門路的能人，只要付了錢就能幫你搞定極西之地的入境許可。
但事實上，能否順利通過邊境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聽天由命。
若是遇到了有良心些的騙子，還不至于在手續中動手腳，頂多被審查員發覺了漏洞后退回來，可若是遇到了些黑心騙子，只要稍稍在手續中暗示你和帝國的特工部門有關，被請去喝茶了之后多半就都回不來了。
“喏，拿著這個。”
金妮將準備好的錢袋子依次交付到每一個人手里，叮囑道，“過檢查站的時候把這個和證件一起給他，就說是為了救世捐款。”
說話間，一段低沉肅穆的鐘聲，隨后是一個冷靜而清晰的男聲，聲音在空曠的檢查大廳中略帶回響：
“所有尋求入境者請注意。
“請立即前往指定區域排隊等候，確保您的入境申請文件、身份證明及所有輔助材料已全部握在手中，提前準備。”
“在輪到您之前，請保持安靜與耐心，任何喧嘩、推搡或質疑行為都將影響您的審查結果。”
“服從檢查官的每一項指令，如實回答所有問題，您的一舉一動都將被記錄，并作為審查評估的一部分。”
“秩序是通往凈土的第一塊基石，愿您的文件齊全，愿您的靈魂虔誠。”
“愿生命女神為您指引前路。”
喊話結束，又是一聲鐘聲響起，隊伍也開始緩慢地向前挪動了起來。
“他們為什么要來這里？”
巴扎托斯不解地詢問金妮，祂能洞悉到人群的情感波動，在他們之中沒有純凈的信仰，亦沒有朝圣時的狂熱，驅使著他們的是不安與恐懼等負面情緒，對于排在他們的這些人來說，通過邊境檢查站前往極西之地是一個痛苦的決定。
這和祂所了解的信仰大相徑庭，因祂無法理解。
既然痛苦，又為何要趨之若鶩？
“這些大多都是生活在極西之地周遭小國的居民，別看他們現在風塵仆仆的樣子，在當地大多都是富商，甚至還有貴族。”
金妮說道，“他們變賣了家產，拖家帶口地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是因為教皇卡洛對于毀滅日不遺余力的宣傳。”
極西之地遠離帝國，教廷對于這片區域的統治根深蒂固，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教皇便是神靈的代言人，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生命女神降下的神諭。
卡洛預言了毀滅日的到來，與生命女神的回歸。
在第七紀元末，生命女神將喚醒所有沉睡的正位神與中位神，與沖破封印的邪神進行最后的決戰。
在那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戰爭中，幾乎所有生靈都會逝去，最終只有十四萬四千人能見證第八紀元的降臨。
而極西之地的晨曦之冠大教堂將成為人類最后的據點。
“這是入場券。”
金妮晃了晃手里的錢袋子，雖然她一直都對生命神教宣言的毀滅日嗤之以鼻，但她也不可否認在極西之地，這一預言的支持者眾多，她時常都會提醒商會的同伴們到了這里別亂說話。
極西之地的內部斗爭早已落下帷幕，所有生命神教的反抗者都遭到了清剿，在這里甚至無需教廷親自動手，只要你在街頭說出任何不尊重女神與教廷的言論，都會立刻遭到狂熱信徒們的群起而攻之。
“那些在毀滅日到來前還沒能進入極西之地的人，首先就被排除了幸存者的行列。”
金妮聳了聳肩。
這就是周邊小國稍稍有些門路的人，都要削尖了腦袋跨越邊境的原因。
“在極西之地，捐款、舉報邪神信徒，又或是加入虔誠者戰團都是對于救世偉業的貢獻。”
“虔誠者戰團？”
“對于那些入境后找不到工作，沒法維持生計的人來說，加入虔誠者戰團是唯一的出路。”
金妮解釋道，“教廷已集結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軍團，至于發動戰爭的目標究竟是誰，我就不得而知了，這也不是我們能參合的事情。”
聽到這里，伊森心中了然。
難怪艾薇要在他們出發前不遺余力地暗示他制造一場“壁爐爆炸案”，還將帝國的軍情部門派來了極西之地邊境，看來這教皇卡洛不止在國際聲譽上對帝國造成了嚴重的影響，還極有可能在暗中策劃一場戰爭。
他已將帝國渲染成邪神的信徒，那么作為正位神的信徒，他們在名義上也有充足的理由發動圣戰。
這些因相信了“毀滅日”預言而源源不斷入境的外來者，將會成為最好的填線“人材”。
“森子、冬子、巴子，我知道你們幾個都是聰明人，等入境之后，還是少在大街上議論教廷為好。”
“當然。”
接著又是漫長的等待，等輪到他們一行人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后的事了。
身后的隊伍依舊多到看不見盡頭，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排隊的人們拿出干巴巴的口糧啃著。
在此期間伊森也見到了不少小插曲——比如有幾個入境者在進入檢查站之后不久就響起了警報，幾個手執釘頭錘的教廷執法人員摁著哭喊著入境者，把他們帶去了邊境檢查站隔壁的房子。
據伊森觀察，那幾個入境者在被帶進去之后就再也沒出來過。
“下一位。”
頭頂上方傳來了干巴巴的聲音。
伊森在隊伍末尾，當他頭頂小暗，走進這間并不算寬闊的亭子時，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便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伊森看見一張因長期室內工作而缺乏血色的臉，皮膚緊繃，顴骨略微凸出，他坐在厚重的防彈玻璃和鑄鐵柵欄之后，整個人幾乎隱沒在陰影與檔案柜投下的冰冷線條里，他身上穿著暗藍色的制服。
“文件顯示，你是一位亞人。”
審查員的聲音低沉，聽起來卻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這在極西之地算不上多么光鮮的職務，卻能輕易地決定一位入境者的未來。
他又低頭檢查了伊森遞交的文件，強調道，“而不是一個人類和一只貓。”
“我才是入境者。”
小暗發話了，“下面這個是我的共生體，你別沖著他嚷嚷，他只會干活，沒有獨立思維。”
“共生體。”
審查員重復了一遍，又深深地盯著伊森瞧了幾眼。
小暗理直氣壯的發言倒是增加了幾分可信度，畢竟這世上也找不出幾只通曉人類語言的貓咪，至于說話的態度…她理直氣壯慣了，無論占不占理她都能突出一個不心虛。
說罷，小暗順勢把錢袋子拋了過去，“這是我的救世捐款。”
審查員掂了掂錢袋子的重量，那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一些。
他又瞧了文件兩眼，在入境許可上一欄敲上了公章。
“希望你們遵紀守法。”
說罷，他又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手環樣式的裝置，一起推向了小暗。
“拿著，森子。”
小暗昂首挺胸，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她現在可是站在森子的頭頂，還能遙控森子的行為。
這便是她家庭地位的最好體現——已經高到能飛起來了。
伊森剛將文件拿起收好，還沒來得及把那奇怪的手環戴在手腕上，身后便傳來了“咣”的一聲，剎那間警報聲大作，刺耳的尖叫聲從亭外傳來。
伊森一個激靈，正當他以為自己暴露了身份，思索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綻時，來自身后的猛烈撞擊聲便讓他腳下的地面晃動了起來。
有人擅闖檢查站。
他立刻明白了警報大作的原因。
闖入者力大無窮，降下的鐵柵欄根本無法抵擋對方的步伐，那接近兩米半的龐大身體只是一個沉肩，就把鐵柵欄撞出了一個人形窟窿，男人赤裸的上半身畫滿了咒術符號，伊森完全不知道這人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很確信剛才在他身后十米范圍之內根本沒有這么一個顯眼的壯漢。
聞聲從隔壁房間里沖出來的教廷執法隊根本來不及阻止壯漢的行為，伊森只見壯漢與審查員對視一眼，便獰笑著高高捧起捆在一起的蓄能水晶，扯著嗓子喊道，“為了巴扎托斯！”
“森子，快使用撞擊！”
小暗緊張地用爪子揪著伊森的頭發，催促他在“炸彈”引爆前向壯漢發起進攻。
在伊森策劃“壁爐爆炸案”之前，就已經有人想要炸掉邊檢站的檢查亭了。
伊森不疑有他，立刻奮不顧身地撞向了壯漢。
要是這玩意爆炸了，他恐怕很難向教廷的執法隊員們解釋為什么審查員和襲擊者都被炸成了肉泥，他卻還能活蹦亂跳地從檢查亭的廢墟里走出來。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壯漢手里的蓄能水晶飛出了幾米遠，他在倒飛出去前難以置信地瞪著伊森，似乎不明白為什么伊森這個小身板竟然能把他給撞飛出十米遠。
伊森瞅準了方向，讓壯漢直挺挺地落在了執法隊中，執法隊員揮舞著附魔釘頭錘，劈頭蓋臉地朝著壯漢的腦袋招呼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大約一分鐘后，執法隊的長官才走進檢查亭確認狀況。
“你是說這位…女士見義勇為，把闖入者撞飛了出去？”
聽到了審查員的解釋，隊長也錯愕地上下打量伊森。
“別看他個頭小，森子平時是干體力活的。”
小暗自豪地解釋。
但實際上伊森能把那壯漢撞飛出去，都是她精細操作的結果。
剛才那壯漢是和一個迷你黑洞完成了一起親密接觸。
自從與伊森重逢了之后，她對于力量的掌控也變得精細了許多，要是放在從前，那壯漢恐怕會直接在撞擊后少了半截身體。
“不論如何，多虧了你們挺身而出。”
隊長感激道，“請戴上手環。”
雖然有些疑惑，伊森卻還是照做了。
在接觸到手腕后，手環立刻散發出了淺綠色的光輝，隊長在手環上操作了幾下，那標記為“0”的數字跳轉到了“300”。
救世貢獻度。
旁邊是這樣的標注。
“感謝你為救世偉業做出的貢獻，襲擊者是邪神巴扎托斯的信徒，我們會進行更深入的調查。”
伊森繼續扮演著“干體力活的共生體”這一角色，沒有發表看法，但在那壯漢高喊出“為了巴扎托斯”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就已經響起了柯南的BGM。
這看似邪神信徒的襲擊事件中卻存在著巨大的漏洞，怎么看都像是從未接觸過老巴信徒的外行人所為。
為了讓人們第一時間認清他的身份，他在襲擊中高喊著巴扎托斯的名號，但經常搞邪神祭祀的朋友們都知道，真正的巴扎托斯信徒都是用“天父”來稱呼祂的，要是有哪個信徒膽敢在公共場合直呼天父的名諱，不必老巴親自動手，周圍的信徒就會先跳起來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帶著這樣的疑問，伊森離開了審查亭，與在另一邊等待著的眾人匯合。
小暗的腦袋都快昂到天上去了。
“你們也拿到手環了么？”
她主動開口發問，不等其他人回答，便故作不經意地用前爪掩住嘴巴，得意地笑了起來，“哦吼吼，你們是怎么知道我贏了300貢獻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