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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病毒入侵數據庫

  “伊森先生,我聽說過有關你們的事跡。”

  監獄露臺之上,典獄長的食指輕輕滑過,被指尖觸碰過的空間浮現出了一排排漂浮的字符,跳躍的字符拼湊在了一起,逐漸形成了一幅圖景。

  群星深處,一只眼睛若隱若現,凡是被其瞥視之物,皆滋長出了血肉。

  昆蟲、植被、動物、人類,再到大地、天空、海洋皆無例外,蠕動的肢團聚攏在一起,逐漸蓋住了星球的地表,將整顆星球轉化成了一顆不停顫抖著的器官。

  “舊神,巴扎托斯,血肉與進化之父,你們應該更習慣于稱祂為天父。”

  注意到伊森疑惑的眼神,典獄長說道,“你們沉浸于血肉與靈魂的祭祀,曾在各個位面引發過無數瘟疫。”

  她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行浮動的字符之上,“67個,這是由你們制造的死星數量。”

  伊森幾次欲言又止,然而典獄長那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中的神態又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打斷對方。

  他從沒有用“天父”稱呼過巴扎托斯,熟悉祂的人都會親切地稱祂為老巴。

  其次,他并不是老巴的信徒,因此典獄長的指控完全是無稽之談。

  不過在另一方面,典獄長又向他提供了許多新的信息。

  比如67個被毀滅的位面,他在公會里進修的時候,也聽說過“死星”的概念,那是由調查員勘探后記錄進調查員手冊之中,被明令禁止進入或探索的禁區。

  這個詞匯代表著毀滅與荒蕪,沒有生靈能在“死星”上孕育出文明的火種,而從理論上來說,那些被毀滅的位面也沒有被探索的價值,因為所有的生命都遭到了滅絕,那里只剩下一片寂滅與虛無。

  但“67”的數字卻遠遠超出了公會對于“死星”的記錄,伊森還記得自己在003號中轉站上速成班的時候,還在課后專門向站長調取過公會的數據庫,目前已被確認的“死星”記錄有21個。

  典獄長控訴著巴扎托斯與其信徒的罪行,伊森則在仔細研究圖像旁不停跳動的字符,這很神奇,典獄長就像是在操作一臺隱形的平板電腦。

  她很有演說家的潛質,語氣慷慨激昂,儼然他們才是正義的伙伴,而伊森以及其他的外來者,則是企圖為他們的位面帶來瘟疫的“癌癥”。

  伊森趁典獄長不注意,偷偷操作了“隱形平板電腦”幾下,遺憾地發現自己并沒有獲得調取畫面的權限。

  事實上他早就覺得公會的存在與真理之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從他們設置的傳送錨點就能窺出一二,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真理之神,還有公會引以為傲的數據庫,這對于平均科技水平剛剛進入工業時代的“原始人”來說,只能用奇跡來形容。

  如果你的日常生活中從來沒出現過“電腦”,那么你就很難產生有關“數據傳輸”、“存儲”的系統性概念,而在伊森看來,公會的數據庫更像是由某個穿越者將“未來”的概念灌輸給了他所遇到的原始人。

  現在看來,真理之神就是那個穿越者。

  “真是可悲。”

  典獄長忽然間話鋒一轉,她的視線隱約瞧向了更遠處。

  那是勇者索蘭曾經戰斗過的地方,此刻他已經和彼岸殺進了懸浮在帝都上空的空中城堡,那殘留著的白色光輝也早就散去了。

  她看起來仿佛是在和一個早就逝去的靈魂對話,“你心心念念盼來的不是希望,而是毀滅。”

  她早已看穿了伊森的身份。

  幾天前,齒輪城的夜空被一片猩紅所籠罩,那一縷來自宇宙深處的視線降臨在了這片土地上。

  在那之后,本應死去之人得到了永生,而他將作為天父的使徒,為這個世界帶來災難。

  這樣的事在真理之神的檔案庫中有過數十次的記載,從未有過例外。

  此時此刻,在帝都的某處,一場血肉瘟疫正在迅速蔓延。

  那個應死之人正化作天父的使徒,播種著災難的因子。

  “伊森先生,看起來你已經啞口無言了。”

  無處不在的字符頃刻間化作了典獄長的武器,猶如一座兵器庫的排列在她的身后。

  這一天,伊森終于得以見到真理之神信徒的戰斗方式。

  字符串聯,無數浮游炮在典獄長身后若隱若現。

  資深真理之神信徒艾薇曾提到過,真理信徒的力量與他們見聞與學識息息相關,這幫助伊森窺見了典獄長力量的本質。

  那數以百計的浮游炮不過只是她無數知識的其中一種具象化體現,它隨時都有可能化作飛馳的巨龍、墜落的星辰,乃至這世間一切有形之物。

  “現在,我要揭穿你的最后一層偽裝。”

  典獄長漂浮于半空之中,她的身體與蒼穹之上的銀白太陽重迭在了一起。

  純凈、圣潔,卻又壓迫感十足。

  “你的‘面粉元素’不過是用邪神的力量感染了物質后的障眼法罷了,這樣的把戲在我的面前不值一提!”

  她右手一揮,漫天的浮游炮將伊森牢牢鎖定。

  ——“放馬過來吧,邪神的眷屬!守門人奧利瓦維蘭努斯將讓你葬身于此!”

  伊森仰頭與夜空之上如同“大天使長”一般的奧利瓦對峙著,銀白的能量灌注于其身,讓她儼然成為了懸浮于帝都上空的新月。

  氣勢十足,唯一的遺憾是奧利瓦對于面粉元素的解讀完全出錯了。

  看來就連真理之神的信徒也無法擺脫先入為主的束縛。

  任何解釋都蒼白無力,奧利瓦儼然已經把他當成了巴扎托斯的眷屬。

  下一刻,一個不速之客介入了這場即將爆發的戰斗。

  在伊森將他一路上想出來的“披薩絕學”一一施展之前,那一只伴著月色,以狩獵之勢撲向奧利瓦的白色貓咪便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所有的浮游炮都偏離了軌跡,奧利瓦也化作一道流光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就連伊森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戰斗方式。

  在他的印象里凜冬走的是最傳統的法師路線,她會盡可能避免在戰斗中與敵人接觸,然而現在突然竄出來的貓貓卻仿佛變成了狂戰士,在撞飛了奧利瓦之后,還不依不撓地朝著地面追擊而去。

  他與貓貓對視一眼,便從對方那紅彤彤的眼睛里接收到了警告的意味。

  ——不許插手她們之間的戰斗,否則貓貓就要哈氣了。

  伊森把探出露臺的手縮了回去,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他不明白究竟是誰招惹到凜冬了,為什么今天的貓貓看起來超級生氣暴怒。

  難道說,她和奧利瓦是舊識,以前就有過一段恩怨?

  疑惑之際,露臺之下隱約傳來了讓伊森心里一涼的咒罵。

  “讓你們搶我的位置,讓你們搶我的位置!”

  奧利瓦狼狽地躲開了這近身肉搏式的襲擊,額頭傳來一陣火辣辣與冷颼颼交織的痛楚——如果她的直覺沒有出錯,這貓剛才想薅她的頭發!

  還未等她站定,那只陰魂不散的白貓便卷起一陣寒風,又一次撞向了她。

  “還搶不搶摩托車后座了!”

  猩紅的瞳孔寫滿了殺氣。

  奧利瓦又一次倉皇向后掠去。

  不是,誰搶你摩托車后座了?

  伊森在露臺上眺望著那交織在了一起的兩道白色流光,直到雙雙消失在夜色深處,只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露臺之上,四下無人,既冷清又尷尬。

  不過很快,伊森又找到了另一個和他一樣閑來無事的身影。

  蒼穹之上的銀白太陽似乎也化身成了吃瓜群眾,俯視著扭打在了一起的凜冬和奧利瓦,伊森與那銀白的太陽突然間產生了微妙的心電感應,視線不約而同地交織在了一起。

  良久的對視,伊森終于所有領悟,試探性地開口問道,“開一局?”

  銀白的太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伊森覺得通常來說,這種表態可以理解為默認,尤其是在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的情況之下,而接下來的問題就在于他該如何接近那一輪太陽?

  像彼岸那樣力大磚飛,一腳在地表上踩出一個十幾米的深坑,借助反沖把自己拋上高空?

  他立刻推翻了這個草率的想法。

  即使拋開視覺偏差,這么做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在他越過空中堡壘之后一頭撞在空氣墻上。

  他借助小暗的眼睛,窺見了索蘭在彌留之際接收的記憶。

  向“新神”揮劍的初代勇者,以及在他死亡后化作飛鳥的靈魂殘片,村里的釣魚老者認為它觸碰到了世界的邊緣,但在伊森看來,那更像是一頭撞在了“鳥籠”的外壁之上。

  伊森還在那段記憶中見到了緋紅女王,如此一來,初代勇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也算是找到了失蹤白銀帝王的下落。

  原來如此。

  伊森覺得自己逐漸理解了一切,那些殘存的記憶既是傳承,也是白銀之王想要留給同伴的信息,那里面包含著覲見新神的秘密,只是索蘭沒能看出其中的奧秘。

  想到這里,他將手中已經冷掉了的披薩重重拋出,這原本是他用于與典獄長決戰的武器,而現在,它盡到了最后的使命,在夜空中裂解,回歸到它們最初的形態,隨風飄散開的面粉形成了一片白霧。

  面粉化作億萬顆微小的、閃爍著柔和白光的星辰,以驚人的速度向外迸發、濺射。

  赤紅的火星閃爍,頃刻間便連成一片。

  竄動的火舌仿佛打碎了一面黑色的玻璃,夜空的畫布上綻開一道不規則的多維裂隙,那裂痕邊緣閃爍著跳躍的字符串,內部是更深、更絕對的虛無,一種能吞噬所有光與希望的暗。

  伊森翻身爬上露臺邊緣,朝著那虛空之中邁出腳步。

  在觸及到那些字符串的瞬間,他的軀體也發生了改變,開始被字符同化、裂解,幾乎眨眼的功夫便與無數的字符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片虛無成為了嫁接兩個空間的橋梁,片刻后,數以千計的字符脫離了大部隊,它們拼湊在了一起,逐漸回到了人形的輪廓。

  在這個空間里已經沒有了生物與物質的概念,存在于這里的一切都回歸了它們最原始的狀態,以某種的元素的符號被陳列于此,由字符凝聚的人形成為了唯一不和諧的因素。

  那人形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映入眼簾的是流動環聚的字符。

  沒有皮膚、沒有血肉,亦沒有骨骼。

  “令人印象深刻。”

  在那被白色占據的世界深處傳來了一個聲音,對伊森的嘗試予以褒獎。

  膽識、魄力,以及敏銳的洞察力,這三者缺一不可。

  也只有這樣,才誕生了第一個非祂信徒,卻以打破空間的方式強行闖入這個世界的“生命”。

  換而言之,伊森是最適合成為他信徒的存在——比其他任何使徒都更適配。

  因為在血肉與字符轉化的過程,祂已看穿了伊森的目的。

  這個“生命”帶著疑問而來。

  這源于奧利瓦方才的講解不夠到位,以及更嚴重的,對于伊森身份的誤判。

  “你不是巴扎托斯的信徒。”

  沒有任何一個巴扎托斯的信徒敢闖進這信息與知識的殿堂,然而當祂得出這個答案之時,另一個疑問油然而生——如果伊森不是巴扎托斯的信徒,他又是什么人?又或者說,是什么東西?

  那聲音停止了數十秒,伊森看見虛空中的字符滾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這潔白的空間也隨著字符的滾動而開始震蕩。

  這一次,祂沒有得到的答案。

  幾十秒的時間已足夠祂回顧數千年的歷史,不遺漏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

  不同的位面,不同的文明,凡祂降臨之處,那世間的一切便都被記錄進了這儲存庫之中。

  神話戰爭、民間傳說,祂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搜尋不到任何有關伊森的身影,因此,祂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

  “你和我一樣。”

  這是數千億種可能性被排除之后所剩下的唯一的可能性。

  在祂所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另一個祂所不知道的生靈找到了打破桎梏,晉升至更高領域的途徑。

  然而對于“新神”而言,這無疑是一個魯莽的決定。

  這個世界因祂而存在,伊森的所作所為,無異于一頭扎進污染區的最深處,直面邪神本尊。

  因爆炸而撕裂的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補著,滾動的字符串構建起了新的壁壘,重新阻斷了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而這,就是魯莽的后果。

  祂暫時還無法分析出伊森的底細,但祂很確信,在空間的這一段,伊森絕對無法通過投擲一盒披薩,再以引爆面粉的方式將空間炸出一個缺口。

  祂只要改變其中一條字符的運行機制,便可以徹底消除“火”的概念。

  而他們還有更長的,近乎于無窮無盡的時間。

  祂歡迎伊森的到來,帶著連祂都不知曉的問題,讓祂的信息庫里能多出濃墨重彩的一筆。

  來自空間深處的視線注視著伊森,觀察著數千個因伊森的到來而變得異常的字符。

  這就像是一個病毒。

  在此之前,從沒有任何病毒敢向祂發起挑戰。

  祂不能力道太大,將這異常扼殺于萌芽之中,或許祂還應該給予對方一定成長的空間。

  “為什么不說話?”

  真理之神又一次發問,祂不想讓自己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下一刻,幾十串聲音卻在同一時間鉆進了祂的腦海:

  “老巴。”

  “巴扎托斯。”

  “邪神巴扎托斯。”

  “舊神巴扎托斯。”

  “老巴傳奇影業。”

  “教授老巴。”

  “教授巴扎托斯。”

  “巴扎托斯與67個‘死星’。”

  “信息庫查詢引擎基礎使用指南。”

  “視頻版信息庫查詢引擎基礎使用指南。”

  這個病毒,竟然在擅自查看祂的信息庫!?

  真理之神難以置信,另一個可怕的問題隨之而來——祂發現伊森的行為邏輯根本不可能通過計算來推導!按理說在這里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存在,祂通曉過去和未來,然而這一刻,祂卻完全無法計算出伊森的下一步行動!

  緊接著,更可怕的情況出現了。

  隨著伊森的這一連串搜索,異常的數據又突然間多出了幾百個,它們與巴扎托斯強關聯在了一起,其中還包括了“老巴”、“巴子”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

  這個病毒…

  正在祂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

哎呦文學網    魔女,火球與蒸汽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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