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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時間是你的敵人。”
來自神廟最深處的聲音仍在持續著,通道兩側的景象變化莫測。
“陵墓…原本不是這樣的。”
薇薇安只覺得一陣窒息,連說話都變得極為困難,此刻發生在她身邊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那原本用于埋葬迦洛格王朝英靈的墓穴早已被液態黃金淹沒,只剩下一條唯一的走廊通向神廟的更深處。
黃金溶液散發出滾燙的溫度,這讓薇薇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也許下一秒他們腳下的地面就會消失,而他們都將落入那滾燙的液態黃金之中。
辛西婭也是一臉凝重。
在此之前,黃金之王從未在他的臣民面前展示過這樣的權能,強烈不安在她心中蔓延著,神廟的變化來源于時間,“過去”正在受到嚴重的干擾,黃金之王的權能影響到了更早的時候,那要追溯到陵墓建立之前,迦洛格王朝還未建立的歲月。
一個能夠肆意穿越時間線,將時間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敵人。
辛西婭偷偷瞄了伊森一眼,后者面色如常地向前走著,看起來并未被這變幻莫測的時間線所影響。
她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個認得古代文字,疑似與黃金之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了。
這條道路的盡頭是一處祭壇,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面朝著祭壇上畫好的原型法陣。
“來吧,與我共同見證這個重要的時刻。”
面具之下的聲音很輕,卻清楚地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他的手中捏著一個泛黃的羊皮紙,在三人到來后當著他們的面將其融化成了液態黃金,任由其流淌到了地上。
“這是對于你們的獎勵,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恐怕很難找到梅林留下的遺產。”
那個身影頭也不回地說道,“只可惜他做夢也想不到追尋指引而來,會是一個‘穿越者’。”
“那張紙上寫了什么?”
伊森好奇的提問把黃金之王逗笑了,他很難想象神經究竟大條到了怎樣的地步,才能當著敵人的面問出這種問題。
“只是一些關于我們和公會的事。”
“一份名單。”
伊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化作液態黃金流入祭壇法陣的液體,作為一個名偵探,他已經依稀推測出了事情的經過,“‘梅林’只是一個綽號,‘黃金之王’也是,我猜這份名單上寫著你們本來的身份。”
回應伊森是一片沉默。
他看見黃金之王捏緊了拳頭,這便是對他的猜測最好的回應。
梅林的愿望是離開這個鬼地方,為此他不惜和公會反目成仇,千里迢迢地來到這個位面,收集有關舊神的線索,他堅信舊神就是這個世界最后一道屏障,只可惜他的理論在實現之前,他便中道崩殂了。
沒有比梅林更了解公會的強大,可他卻在生命盡頭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觸發了“隱藏任務”的玩家身上。
“難道你不奇怪么?如果連他都是失敗了,區區一個‘普通玩家’又能做些什么?”
這些日子伊森一直都在思考這些問題。
無論是切入407年的手段,或是梅林留下的指引,都表現出他在“力量”的層面上從未對觸發這些隱藏任務的玩家有過任何期待,在梅林的構想中,追尋這些線索而來的人就連王都的兵痞們都敵不過,就更不可能在戰斗中干掉來自公會的調查員們。
聞言,黃金之王終于轉過了身子。
他不喜歡伊森,這是極其糟糕的第一印象,因為這個侃侃而談的青年讓他想起了梅林,就連說話的方式和神態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聰明人并不是什么時候都招人待見。
“有什么能力是連高高在上的公會創始人們都求而不得,‘玩家們’卻輕易就能擁有的?”
得出這個答案并不困難,“答案是‘下線退出’的功能。”
在梅林的構想中,遲早有一天人們會以玩家的身份趨之若鶩地來到這里,因此他無需要求玩家與公會為敵,他要留下的,是涉及到盒子以外的信息。
“只要在‘盒子以外’的世界展開調查,哪怕公會掌握了時間或是空間的本領也沒法阻止他們。”
但這又牽扯出了另一個問題,“可是,為什么梅林確信身處‘盒子’外的玩家們能調查到關于你們的事?”
他顯然知道更多的內幕,甚至還包括了“穿越”的原因,和他這個疑似稀里糊涂猝死的倒霉蛋不同,梅林以及其他的公會創始者們很可能并非偶然穿越到了此處,他們就如同開荒者一般,在進入這個世界以前就掌握了相當程度的信息。
也許他們只是通過意識進入了這里,身體還被保存在盒子外的某個儀器里。
“看來你也被他洗腦了啊…”
黃金之王耐心地等待伊森說完了全部的猜測,才嘲諷的笑了起來,“真正讓我好奇的是,你為什么會對一個沒見過面的人深信不疑?也許他騙了你,又或者是連他一開始就搞錯了呢?”
他們是最早聽說梅林理論之人,他所有的觀點都是空中樓閣,舊神與“世界邊緣”的理論同樣如此。
“你們應該看見過他的手稿。”
直到生命的盡頭,梅林都堅信著舊神守護著這個世界的邊緣,只要他們能突破那最后的邊界,意識就能在“盒子”之外的世界蘇醒,“但是他應該沒有在上面留下失敗的經歷吧?在來到這個位面之前,他曾失敗過七次,每一次都對他所處的位面帶來了不可逆轉的災難,引發淹沒整個大陸的海嘯,又或者是讓整個文明毀滅于爆發的火山…這些都是梅林曾經做過的‘壯舉’。”
黃金之王提高語調,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不難看出他和梅林積怨已久,即使對方已經死去多時,他也無法介懷,“你又為什么要來到我的面前?如果你認為我是一個壞人,那么梅林的所作所為要比我邪惡千百倍,這一次也不例外。”
見伊森沒有反駁,他便繼續說道,“‘世界邊緣’只不過是又一個未經證明的猜想,而為了驗證他的理論,他決定把被封印的舊神釋放出來,如果他又一次失敗了呢?如果這里并不是通向‘盒子’外邊的邊界呢?”
辛西婭面沉如水,她明顯受到了黃金之王的影響。
因為梅林本人的手稿里也明確提到了這一事實。
為了驗證理論的正確性,他打算打破舊神的封印,將那些不可名狀之物釋放出來,她很清楚這么做的后果,即使梅林的理論得到了印證,他通過邊界回到了“盒子”之外,這個位面也會在舊神的怒火中毀滅。
或許就如被海嘯吞沒的大陸,被火山覆滅的城市,梅林從來都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黃金之王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混球,但梅林也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是辛西婭加入公會這么多年來明白的道理——能在公會里爬上高位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所有的輝煌都建立在他人的犧牲與苦難之上。
“至少,我會讓黃金國的居民生存下去。”
黃金面具下方傳來了近乎于獰笑的聲音,“那么你呢?你還要繼續為梅林辯護,為了他和我交惡么?”
隨著黃金之王情緒的變化,液態黃金如瀑布般從伊森三人頭頂上方澆蓋而下。
三人被迫向前幾步,闖進了祭壇所處的圓臺范圍之內,回頭看去,來時的路已然被滾燙的液態黃金淹沒,視線所及之處皆是如巖漿般翻滾冒泡的液體。
黃金之王身后的法陣迸發出刺眼的光芒。
“小心!”
注意到滾燙的液態黃金朝著三人的方向飛濺而來,辛西婭連忙抱住薇薇安,將她護送到安全的位置。
她很清楚被這些液態黃金沾到的后果——在黃金國,這是專程為那些“無可救藥”的反對者們準備的酷刑,這些融化的黃金更像是某種病毒,哪怕沾上一丁點,身體也會被迅速同化,隨即融化成相同的液體。
在黃金之王的操縱下,那些被融化的是反對者們將會被重塑成其他的物體。
議會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據說黃金之王所掌握的那些神器,都是由反對者的靈魂轉化而來的。
他們的身份和辛西婭相仿,也許是某個位面的英雄乃至人們眼里的神靈,在被黃金重鑄后,他們的靈魂和權能都將永遠為黃金之王所用。
周圍越來越熱了。
液態黃金飛濺到了地面上,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奪他們的落腳點。
辛西婭應接不暇,穿梭于這不斷融化的空間之中,她撥動弓弦,然而散發著銀白光輝的箭矢在觸及到黃金之王之前,就化作了液體落在地上。
哪怕是沒有實體的能量,都無法逃過被同化的命運。
“辛西婭,關于你的故事可以落幕了。”
黃金之王看向了仍在穿梭的身影,在他看來,這勉強能算得上一場華麗的絕唱,而他已經為辛西婭想好了新的身份,“就把你變成你最喜歡的弓弦如何?未來你也會恪盡職守,替我掃平黃金國的敵人。”
說話間,所有落腳點都消失了,辛西婭也離黃金之王越來越近,她不得不依靠能量將自己的身體穩在半空中,對于一位中位神而言,這本應算不上什么難事,可是她所處的空間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極為不穩定,就像是身處巨獸腹中,周圍的一切都是具有腐蝕性的液體。
黃金之王自始至終都只是站在祭壇的臺階上方,用平靜的視線注視著不斷在液態黃金的夾縫中奔逃的辛西婭。
這喚醒了她最糟糕的記憶。
在舊神面前,他們的反抗也如現在一般掀不起任何風浪。
又是幾支箭矢撲了個空,她在液態的黃金的逼迫下已然來到了祭壇的階梯之上,黃金之王卻只是面朝著她張開雙臂,仿佛一位迎接迷途子嗣回家的長者。
她不得不扔下弓弦,灌注了能量的長弓在接觸到液態黃金的剎那便被同化了。
那似乎也在預示著她的結局。
但辛西婭并未退去,她筆直地迎向了黃金之王。
這一次,就連空氣也被同化了。
她的腳下傳來異樣的感覺,她的余光已經能看見沿著她的腳踝一路向上蔓延的液態黃金。
黃金之王張開的雙臂,靜靜迎接著這把由中位神鑄就而成的嶄新神器落在他的手上。
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向右側退了一步,不易察覺的青色能量貫穿了他的心口,只是那貫穿之處并沒有留下任何傷口,被擊中的部分仿佛陷入了時間旋渦,變得模糊不清,直到片刻后,那青色能量徹底消失之后才恢復如初。
液態黃金的蔓延停止了片刻。
“伊森,為什么不讓我先處理掉礙事的東西?”
黃金之王淡淡地詢問道,“你應該知道在戰斗中分心的后果。”
短短十多秒之間,神廟深處就只剩下了祭壇本身。
伊森和辛西婭站在臺階之下,仰望著那個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的身影。
“這是個機制怪。”
伊森無視了黃金之王,小聲提醒辛西婭。
他通過這十幾秒的時間觀察明白了,機制簡單易懂——真正的威脅并不是如巖漿般蔓延的液態黃金,黃金之王巧妙地使用了障眼法,真正具有轉化效果是以他為圓心,朝著四周不停擴散的能量。
這個機制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只要碰到能量就會觸發即死”。
再加上那風元素偷襲的則是另一種與時間相關的權能,幾乎讓黃金之王成為了不可接觸的存在。
如果這是一款游戲,那么設計出如此糞怪的設計師一定會被玩家狂噴吧?
取勝的關鍵,就在于如何避開那些不易察覺的能量。
“我在和你說話!”
黃金面具之下傳來一聲怒喝,很顯然黃金之王無法忍受被人忽視的感覺。
這個關鍵性的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
事實證明設計師在設計這個糞怪時,并沒有給挑戰者留下任何躲避的空間,鋪天蓋地的能量如潮水般朝著階梯下方涌了過來,找不到一丁點縫隙。
辛西婭瞳孔渙散,和剛才的小打小鬧相比,這一次涌動的能量已經膨脹到了連她都能肉眼看見的地步。
她望著那金色的浪潮朝他們落下,成為了這個時空唯一的存在。
直到,刺眼的金色染上了突兀的猩紅。
浪潮涌動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徹底禁止在了半空,隨之而來觸及靈魂的寒意。
“看來有人教過你啊。”
黃金之王的聲音又一次從猩紅的冰層后方響起,“是梅林么?他在手稿里提到了權能博弈的方法?”
被凍結的能量猛烈地震顫。
隨著裂痕的出現,猩紅的寒冰不斷剝落著,黃金之王的身影又一次從冰層破碎的窟窿里顯現了出來,“就稱贊你一下吧,竟然能把冰元素魔法練習到這種——”
高高在上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聲雷鳴過后,他的身體被巨力所拋棄,筆直地落進了祭壇之下的液態黃金之中。
兩個身影在祭壇之上若隱若現。
“這是…”
辛西婭失聲道。
她從未見過黃金之王如此狼狽過,竟被人一腳從高處踹了下來。
“這是群毆戰術。”
伊森冷靜地向辛西婭介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