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暮鐘山之戰(上)(第1/2頁)
“準備!”
聽到隊長的大吼,盡管哈弗感覺心臟快要從天靈蓋跳出來,可手中卻還是下意識地開始了標準操作。
哈弗將圣銃從肩膀卸下,銃托放在腳面,銃口朝天。
從腰間抽出小木推,將銃管內的擊發桿推回原位。
隨后從腰間的鉛子袋中摸出一枚圓滾滾的鉛子,塞入銃口之中,并用小木推摁實。
握住銃管提起圣銃,將改進版的銃托架在肩膀。
將Z型的發條匙插入發條盒中,不需要像以前那樣擰動,只需要搖動即可上弦。
上弦完畢,按下卡扣,松開發條匙。
哈弗便感覺眼前模糊了半秒,這是使用發條銃時的必然反應。
好在他沒有像當初在新兵營那樣當場摔倒,仍舊穩穩地站在地面上。
他頗為敬畏地重新將發條銃靠在肩頭,示意準備完畢。
靠在肩頭的發條銃,正隱隱散發出溫熱之感,尤其是發條盒。
聽老兵們說,過去坎尼狄一型的時候,打一發就能讓人暈過去,銃托更是能延展到后肩,因為需要容納擊發桿。
可現在大多數戰團已然換裝坎尼狄三型,使用了“特殊合金”(秘銀)的擊發桿。
這種合金大大縮小了擊發桿的長度與重量,過肩式銃托自然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至于現在哈弗使用的,則是最先進的坎尼狄1449。
這是1449年來,知名銃械設計師海茉汀的新設計,但說來也不復雜。
原先士兵們使用電金吊墜,法力逸散還是太高了。
所以海茉汀干脆將電金鑲嵌在了發條盒上,并使用了赤陶發條盒。
相當于整個發條盒都變成了煉金反應皿,大幅減少了法力逸散,將發條銃的彈藥量提升了三成左右。
哈弗原先只能射擊五發,使用坎尼狄1449后就能射擊六發甚至七發。
這還只是坎尼狄1449一型,先鋒團還有特供的二型,據說可以在銃口安裝匕首。
“你走幾把神呢?”頭頂的船形盔,被人用包皮木棍重重敲了一下,“瞄準,沒聽到嗎?”
哈弗鬧了一個大紅臉,趕緊與戰友們一起舉起了發條銃,對準了來襲的騎士們。
馬蹄揚起的煙塵、騎士團特意焚燒秸稈揚起的黑煙與扭曲的熱空氣混在一起,遮蔽住視線。
就像是忽然間,數百名騎士出現于眾人的視野內。
四百名邊境騎士,每百人組成了一個菱形陣,四個百人隊按前后左右組成一個大的菱形。
與帝國騎士們進攻時,戰后從開始吼到結束不同,這些邊境騎士異常沉默。
甚至比胸墻后的近衛修士們更加沉默,直到他們能夠看清 戰吼與吶喊聲才隨著滾滾熱浪,一同席卷在士兵們的臉上。
“愿圣父賜予我勇氣!”
“榮耀!”
身前只有松松垮垮的木質胸墻,以及單薄而脆弱的松木拒馬。
可這些近衛修士同樣并不畏懼,因為在駐地的時候,他們的日常訓練內容,就有迎接圣杯騎士沖鋒。
所以他們并不驚慌,只是緊張。
訓練并不會使士兵們無所畏懼不會緊張,只會讓他們畏懼緊張時仍然站在原地。
“三列式射擊!”
身旁的軍官抽出了軍刀,高高舉起。
雪亮如鏡面的刀身,反射著正午烈日的陽光,晃的哈弗左眼眼角疼。
而他身后,一根根銃管從肩頭伸出,瞄向了前方的邊境騎士們。
由于發條銃不會因為火繩靠太近而纏繞點燃,所以他們可以極其密集地站列交錯射擊。
地面在震顫,草葉在震動。
狗騎士們近了,哈弗已經能看清他們翎羽的顏色了。
“贊美圣風。”反射的陽光隨著軍刀同時落下。
哈弗扣下了扳機,肩膀上吹起的圣風揚起了他的頭發。
幾乎是瞬間,原先的馬蹄聲與戰吼聲便被鋪天蓋地的尖銳“嗖嗖”聲所占據。
無數鉛子將懸浮的煙霧射出了一個個空洞,甚至能用肉眼看到鉛子經過的軌跡。
噼啪聲與金屬扭曲聲中,前排數十名騎士整齊仰頭。
鉛子與盔甲摩擦出飄飛的暗紅火星,卻被鮮紅的血液一口撲滅。
巨大的菱形方陣明顯停頓了一下,仿佛像是有自我意識在思考。
隨后,這個巨大的菱形方陣開始分裂,分裂成了四塊向著四面散開。
可出乎孟塞意料的是,他們居然沒怎么減速,繼續沖鋒過來。
他們的目標,仍舊是尚未完工的四號胸墻。
這段胸墻就在整道防線的正中央,如果能夠沖過去,就能切斷兩邊的近衛軍。
孟塞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目的。
“不要命了嗎?這群騎士,這群騎士…”孟塞捏著瞭望鏡的手青筋暴起。
他的確沒有想到,這群邊境騎士會這么早就發動進攻。
“孟塞閣下,咱們怎么辦?”
孟塞眼神在一秒內變換了多次,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參謀僧侶:“上發條炮,用霰彈!做好近戰準備。”
哈弗并沒有等到第二次裝彈的機會,六排圣銃手發射完畢后,他們就直接向后走去。
兩邊的長槍修士們迅速補上了他們的缺口。
轉頭的瞬間,哈弗便看到了一頭頭猛獸,正在勤務兵與炮兵的推動下前進。
碗口大的炮管,比發條盒大好幾倍的發條倉,行進中的哈弗側頭看了一眼——
那是六磅的沙雕炮。
在胸墻后,有數十個提前堆好的土坡,不過膝蓋的高度,卻足以容納一門六磅的發條炮。
“立定!向后轉!”
如同提線木偶般,哈弗跟著大隊伍一起轉了身。
他們就像是發條炮的守衛一般,站立在土堆之間。
側眼看去,勤務兵正將一包用紙包好的鐵砂與鉛子塞入炮管內。
后方的勤務兵則小心翼翼地將發條倉卡在炮管后頭,并安裝好擊發桿。
發條炮的擊發桿從圓弧形的炮尾伸出,一旦開啟發條倉驅動擊發桿,那是擦著傷碰著亡啊。
哈弗就親眼見證過,一名勤務兵沒注意,被擊發桿卷走了小臂上的一大塊皮肉。
正眼再看眼前,木質的胸墻前,數不清的長槍緊密地排列,肩膀挨著肩膀。
三排長槍如同發怒的豪豬般豎起背刺,惡狠狠地盯著沖鋒而來的邊境騎士們。
“注意霰彈!”
“贊美圣雷!”
擊發桿撞擊炮尾的轟鳴聲比銃口在耳畔開銃還要響,可炮口射出的霰彈卻比子彈破空還要密集。
炮轟的瞬間,時間像是凝固了一秒,隨后才開始流動。
鉛子砸在地面,激發起無數煙塵,與馬蹄激起的塵埃混在一起,簡直像是煙霧彈。
仿佛是天上降下了灰云,鮮血與馬匹的嘶鳴卻壓住了灰黃色。
混亂的喊叫,戰馬的悲鳴。
嘈雜聲塞入耳朵,幾乎形成了耳鳴。
鉛子入肉與煙塵中穿出的空洞中,哈弗能看見騎士們哀嚎著倒下,也看到騎士們仰頭喝下藥水,還看到騎士們手中升起耀眼的神術光輝。
那些超凡僧侶們,居然隨著騎士們一起騎馬沖鋒了?
“不好!他們沖過來了!”眼尖的士兵指著煙霧后大喊。
“鷹隼炮!”孟塞跟著大喊,可炮隊卻有些措手不及。
誰能想到,經歷過一輪霰彈打擊后,這群邊境騎士居然還能維持住士氣,還能繼續沖鋒!
要知道,細數一下,他們都已然減員四分之一了,只有不足三百名騎士了。
可他們,居然還在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