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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證據到手,只欠東風

  錢進以為在坑過羅慧娟后,相機暫時用不上了,就當二手產品給便宜處理給商城。

  如今他又買了回來。

  跟個冤大頭似的。

  既然白潔等人只愿意在有人能捶死張紅波的時候幫忙,那他就讓他們認為張紅波要被捶死了。

  錢進的計劃簡單又直接。

  他知道羅慧娟曾經找過張紅波——

  在他下鄉支農期間,羅慧娟給他送分手信但他沒在家,當時羅慧娟為了找一個見證人,就把分手信送給了張紅波。

  然后羅慧娟的艷照事件已經鬧了個滿城風雨,現在知曉此事的人都在猜測拍攝者身份。

  那錢進就用當時的照片和張紅波的照片再制造點武器。

  制造點在所有人看來,足以讓張紅波不能翻身的武器!

  當然這些武器可不能給官方看。

  在任何事情上,錢進都盡量不向官方暴露27年的東西。

  他要把照片給白潔等人看。

  白潔等人只要認為張紅波即將倒臺,他們都愿意作證舉報張紅波。

  這些證據其實足夠收拾張紅波。

  魏香米一直受困于此事。

  她明明知道自己一方擁有可以搞定張紅波的力量,但這些力量缺少個突破口所以無法施展。

  錢進要提供的就是突破口。

  入夜,白家飄出焦糊味,煤油爐上燉著的高粱粥早熬成了黑炭。

  白潔掐著腰罵弟弟:“學習沒錯,學習是好事,你能考上大學更好,但你不能什么事都不管了呀!”

  她的弟弟白駒渾然不覺,只顧得趴在縫紉機改的書桌上演算習題。

  鋼筆在草稿紙戳出密密麻麻的黑點,像撒了一地煤渣子。

  敲門聲響起。

  魏香米的聲音像供銷社扯布柜臺上的剪刀,又脆又利:

  “白潔同志?咱們街道要統計‘三八紅旗手’候選人,需要你填個表。”

  白潔去開門。

  魏香米和錢進笑瞇瞇進門。

  徐衛東色瞇瞇進門:“吆西,小白你越發水靈了,跟你們大樓新上的雪花膏似的。”

  白潔對前者冷笑,對后者微笑。

  錢進都懵了。

  我帥的一雕,老徐丑的一批而且還那么油膩還說土味情話——總之你反應不對啊!

  雙臂環抱胸口,白潔淡然說:“大晚上的你們來干嘛?”

  魏香米誠懇的說:“白潔同志,中央剛下發了一份新文件我想給你看看。”

  她打開人造革公文包,將一份關于堅決糾正干部作風問題的通知遞來:

  “上級單位剛主持了婦女工作會議,現在正是肅清壞分子的時候…”

  白潔像是被文件上的紅章刺痛了,看到后便往后縮了半步:“我早說過記不清了。”

  “現在我已經去百貨大樓上班了,也不想再多事。”

  白潔去打開收音機,聲音清越的女主持人正在播送恢復高考的新聞。

  婦女主任都是很擅長做思想工作的人。

  魏香米切開話題后,便把白潔拉走說起了悄悄話。

  白駒則警惕的盯著錢進和徐衛東,他猜測這兩人不是好東西。

  錢進露出和煦微笑:“正在做題?你是準備參加高考了?”

  白駒冷漠以待。

  他裝沒有看到兩人,從五斗櫥上的搬下領袖瓷像仔細擦拭起來。

  徐衛東上去看了看題目,像模像樣的點頭:“行啊,挺有天分。”

  “老弟,我看你是個人才,回頭我那里有一套試題冊,等哪天我拿給你。”

  白駒頓時改了態度:“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跟你去拿吧?”

  徐衛東嚴肅的擺擺手:“那不行,今晚我們還有工作要干呢,要不然你明天去找我。”

  白駒開心的點頭:“謝謝你,現在全城都缺教材和試題冊,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徐衛東笑道:“等你幫我給你姐做做思想功課就行。”

  “什么思想功課?我很會做功課,肯定能完成任務。”白駒說道。

  錢進一看明白了。

  這是個書呆子。

  他咳嗽一聲準備把情況介紹一下,徐衛東攔住他低聲說:“你干嘛?”

  錢進說道:“讓他幫咱一起做白潔的思想工作呀,你不是說了嗎?”

  徐衛東說:“我說什么了?”

  “錢總隊你可別壞我好事啊,我是想讓他給我倆的關系做做功課。”

  “至于公事?公事當然用公共資源來完成,我私人的資源要用來做私事。”

  要不是在別人家里,錢進必須得給他一窩窩。

  看到他怒目,徐衛東認真起來,他低聲說:“我跟你開玩笑呢,不過你看不出來嗎?這小子靠不住。”

  “他是個書呆子,咱能讓他知道咱們要聯系他姐姐對付張紅波嗎?恐怕讓他知道這消息,張紅波也就知道了!”

  錢進一想還真是這樣。

  還好魏香米靠得住。

  她出來后對錢進微笑著點點頭:“你進去吧。”

  錢進進入臥室。

  白潔對他態度還是不好:“你到底想干嘛?”

  錢進說道:“魏主任應該給你說過了,我們有辦法拿下張紅波。”

  “那你們去拿下他唄。”白潔冷笑,“還來找我干什么?”

  錢進問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想將自己的委屈永遠憋在心里?你不想一起摁死他?”

  白潔表情微變。

  錢進將懷里的照片掏出來遞給她:“這是秘密,你在這里自己看看就行了,決不能出去說!”

  白潔只看了一眼,眼睛瞪大、嘴巴張大。

  驚了!

  錢進將照片掃開,給她帶來接二連三的震撼:

  “食品廠女工反動思想事件你應該聽說過吧?”

  “你們應該猜測過是誰拍的照片吧?”

  “沒錯,是張紅波干的!”

  白潔不敢細看照片,雙手胡亂絞在一起,眼神左右飄忽: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對,張紅波這敗類確實能齷齪到這個地步!”

  “可是、可是這么私密的東西,你怎么能拿到?”

  錢進微微一笑:“這是我們治安局的機密,本來按照紀律我不能透露。”

  “但你是類似的受害人,我認為應該特事特辦,可以向你透露一部分信息。”

  “前段時間我們治安突擊隊抓了個鐵手幫的盜賊,這事你知道吧?”

  白潔說道:“知道,鐵手幫后來還找了個女殺手想報復你,結果也被你給抓了。”

  錢進點點頭:“對,你應該知道鐵手幫專門偷領導干部的東西。”

  “那盜賊當時就光顧過張紅波家里,他偷到了一些膠卷,我們洗出來以后,發現了他的秘密。”

  “所以我和魏主任為什么要辦他?因為這是組織交代的任務!”

  “但是你在百貨大樓上班應該知道,組織上不宜公開這種東西去處理人民的干部,這時候就需要咱們同志群策群力!”

  白潔的顧慮一掃而空,干脆利索的說:“沒問題,錢隊長,我愿意寫舉報信也愿意當證人。”

  錢進嚴肅的跟她握手,代表人民感謝他為國家除掉一個蛀蟲。

  他要走的時候白潔又喊下他,有些羞怯的解釋說:

  “我沒被他這樣,他當時是借機對我摟摟抱抱,被我堅定的拒絕了。”

  錢進一聽,當場失望。

  只是摟摟抱抱?

  當然這年頭摟摟抱抱也是大問題,但如果沒有物證那這也可以是小問題。

  還好。

  白潔從衣柜深處拿出個小盒子,說:“我有證據,當時是夏天,天氣很熱,他在家里只穿了一件汗衫。”

  “我掙扎的時候撕掉了一塊布料,后來我看到他給汗衫打了補丁,又穿過這件汗衫,估計他以為自己不小心在哪里被釘子什么刮破了衣服…”

  錢進再次欣喜若狂。

  這證據可以了!

  趁熱打鐵,魏香米又帶兩人去了一戶老工人家里。

  老工人姓段,只有一個獨子叫段祥瑞,早年間從中專畢業曾經給張紅波當過一段時間的秘書。

  錢進很不可思議:“居委會主任也能配秘書?”

  魏香米說道:“那個特殊年代張紅波可不是一個居委會主任,他還身兼數職,負責了對很多單位人員作風的整治工作…”

  說話間他們到了段師傅家里。

  樓道里藥味濃郁,以至于門口掛著的腌蘿卜干明明餿了,卻沒有餿味傳出來。

  門沒關,魏香米敲門進去,里面是一間混亂如垃圾場的屋子。

  屋里最多的就是葡萄糖注射液空瓶子,一個個玻璃瓶東倒西歪,上面印著‘國營第三制藥廠’的藍漆字。

  明明已經通電了,可屋子里卻沒開燈,而是在桌子上擺了個煤油燈。

  窗戶有縫隙,秋風吹進來,小小的火苗晃得厲害。

  昏黃燈光里,老頭蜷在補丁摞補丁的褥子上,眼窩陷得能盛二兩醬油。

  看到魏香米進來,老段苦笑一聲:“小魏,又麻煩你了。”

  魏香米挽起袖子露出皓臂:“瞧你說的,我是咱街道的三八紅旗手嘛。”

  她顯然經常來老段家里,對一切很熟悉,快速的升起爐子切了蘿卜,用罐里熬了蘿卜絲蝦皮疙瘩湯。

  段師傅扯著泛黃的蚊帳勉強坐起來,他招呼錢進兩人坐下:

  “家里頭亂,叫你們年輕人看笑話了。”

  他甚至沒法給來人添茶倒水,因為家里只有一個搪瓷缸,里面還結著褐色的藥垢。

  錢進趕忙說沒有沒有。

  他打量屋里布置,家具里唯有一座西洋座鐘能讓人看得過去,但也落滿灰塵。

  唯有衣柜上別著的一張放大相片是干凈的。

  相片上的青年戴著“廣闊天地大有可為”的綬帶,笑容僵得像是百貨大樓櫥窗里的假人。

  魏香米一邊快手快腳的做飯,一邊說:“小段本來已經工作了,不用去下鄉了。”

  “結果你猜怎么著?張主任逼著他自動離職,硬生生逼他去下鄉。”

  “還修改了咳咳,修改了他年紀。”老段悲愴的說。

  “我可憐的兒啊,可憐的兒!”

  錢進暗道下鄉并非好活,但不至于稱得上可憐吧?

  結果徐衛東知道段家情況,小聲說:“段家大哥跟你一樣去了漁場,但他運氣不好,有次臺風天搶救集體財產遇難了!”

  錢進沉默無言。

  魏香米舀了一碗疙瘩湯給老人:“大叔,我不跟你來虛的,這次我想幫你報仇,扳倒張紅波!”

  老人枯瘦如樹枝的手腕抖得厲害:“算了、算了,小魏你是個女同志,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你斗不過他啊。”

  “胳膊扭不過大腿,我算是明白了,胳膊扭不過大腿!”

  魏香米說:“以前你這么說我不反駁,是不是?”

  “但這次不一樣!”

  她指向錢進說:

  “你天天在家里不認識他,他是咱街道后起之秀,是勞動突擊隊的總隊長、是治安突擊隊的副隊長,還被供銷總社給錄用去當工人了。”

  “他是個厲害同志,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送張紅波去坐牢!”

  錢進上去將照片展示給老人看:

  “大叔你看看,公家發現了這個,你說咱有了這個,再配合你們的控訴,他張紅波就算能只手遮天,我也能給天捅個窟窿!”

  老人手腕晃的更厲害。

  熱騰騰的疙瘩湯落在被褥上。

  錢進趕緊要收拾,老人的枯手卻死死抓住了他:“他在上頭有人啊!”

  “那就一起拔了!”錢進霸氣的說。

  段師傅激動的咳嗽起來。

  他努力下地,掀起被褥又摘掉一條床板,空洞里是用布條包裹的日記本:

  “張紅波一早就克扣統銷物資!煤票、布票、工業券之類的,他犯下了嚴重的貪污罪!”

  “他為什么把我兒送去下鄉?他是發現了跡象,是為了躲避審查!”

  徐衛東立馬打開手電筒。

  魏香米和錢進湊一起翻看日記。

  這確實是一本日記,但很多日子里都記載了張紅波克扣居民通宵物資的資料。

  魏香米驚喜不已:“原來還有這個?”

  “現在上頭說,算政治賬也需經濟憑證。好啊,我們有憑證了!”

  錢進翻看:

  上個月批給咱街道的救濟煤,張紅波摻了三成煤矸石…

  14號張紅波去多領了15斤白面,他給五保戶摻麩皮來湊總量,并讓我偽造了供應報告單…

  保障委員會發放的‘夜晚煤油補貼’,張紅波虛報8戶名單,冒領14.5斤煤油,依然倒賣給了黑市販子大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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