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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黎家二郎

  天都南國立基數百載,奉六藝為國策,敕封鬼神為州中判官、縣中賢神,外應仙門諸道統。這才在挽天傾,將天都南方大地妖邪盡祛,得以人道大興。

  江南道為南國六藝國士文化的核心,乃是最大的一個“行省道”,共有四府。

  南國國都落于江南道金鱗府,為江南道最東面。

  江南道沿那跨天長江,分別為天昌府、水荊府,及至最西面的桂花府。

  譽享南國二學府之一的紅豆學宮便坐落在桂花府!

  今時,桂花府中卻是又出了一道變故。

  早些年,有仙家避北國之禍,自西北而來,占了府外云桂山,與府中諸刺史、知州、別駕常有接觸,想要似那青丘一族般,得一道敕封官身。

  雖未成,但也算是在這桂花府中有了名聲,不少凡人轉頭拜那北來的“仙家”,也算是保家安民,得人認同。

  但也不知是那山中出了什么問題,亦或者他等暴露了秉性,這幾年來,常有所謂的仙家與山中的獵戶、州縣的游俠兒生隙。

  須知南國游俠兒文化頗重,興酒賦詩好意氣、好浮華,喜山中精美獸皮與大藥等等。怎么可能讓那群仙家似北地一般獨占大好山林。

  獵人入山,倚山中諸寶謀生,你占了大山,豈非是絕了人家活路?

  這鄉中族老、寨中巫覡調解多時皆未有效果,直至有獵人含怒射殺了仙家子嗣,可誰知不過數日便慘遭滅門,家中大小盡遭剝皮剖腹,這一慘狀驚震州縣。

  可,北地的恐嚇手段在南國沒有用啊,甚至適得其反!

  南國本身就是從鬼神宗族文化過渡而來,直至如今,那些個大姓大族仍舊供奉著夜游乃至日游境的鬼神,其雖多有弊端,可就是倆字挑不出禮來,那就是“護短”。

  且那獵戶本身又是個俠兒,四方游俠兒、三州良家子聽聞哪里能受這口氣?江南道多少年沒有妖山敢如此了?它居然敢!

  于是諸多豪俠紛紛自備弓弩,牽來戰馬,披甲衣,攜刀兵而來,這些游俠多多少少都是自小浸染國子六藝,甚至不少都已經踏入了猛士一境,力能推山裂石,一人合抱的樹木,亦經不得他等幾拳,且是四處放火箭圍山叫陣…

  甚至有些面子大的調動了州兵甲士、請來了縣中鬼神合圍而來。

  一下子便在那云桂山下打出了火氣,桂花府西火光沖天,山中百獸暴動,鬼神嘶嚎。

  那州府游俠,聚眾數百,打進山中五十里,與那“仙家”斗陣十來場,雙方各有勝負。

  此戰打了數日,府都中收到消息,即刻便令都督從事黎雍,督府軍一營,前往平亂。

  州縣中且不知那平亂是否成功,只知那云桂山中大火蔓延了十數日,久久未熄,山中不少老獸都嚇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路驚惶沖殺到了鄉寨中去…

  亦是此時。

  桂花府都。華宣坊。

  那華宣黎家宅邸中,闔府上下皆是隱露憂色。

  皆因府中大爺于一旬以前領兵入了那云桂山中鎮壓亂戰,但久去云桂,至今未有音訊傳來,著實令人擔心。

  “聽聞那山上的仙家,就是北地來的妖怪嘛,兇得很。”

  “那山寨中的獵戶一家都被剝皮剖身,聽說連內臟都被吃了,血都被抽干了。”

  “遭瘟的妖精啊,不會出大事吧?”

  “要我說各方州府的甲士都是飯桶,府州的大人們也是…就不該放那些妖怪入江南道,早早就驅逐圍殺了不好嗎!”

  街坊門來,皆是議論著府西那道蔓延了十余日的大動亂。

  這黎家前些年也出了一件嚇煞府州的邪門事兒,那黎家二郎為鬼王娘娘娶親,十里紅妝排列齊了整座府都河畔,冤死百鬼齊現身,擂鼓,敲鑼,吹嗩吶,奏了一晚上的陰樂,弄得好生嚇人!

  但聽聞黎家二郎不僅活了下來,拜入仙門中后,還有書信往來,如今怕是已成神仙中人。

  有此淵源,黎家大郎帶隊出手,總是能叫那周遭四坊的居民有些底氣的。

  畢竟,江南好浮華,誰也不想被那山里的東西欺負了…

  正當那四向街坊議論紛紛之時,一名面生的俊郎君緩步邁入了華宣坊中。

  昔年離鄉日,不過青澀一少年,今時再歸家,已是翩翩美道人,依黎卿這六七年的離家之旅,變化實在太大,根本沒有人能認得出來他了。

  當然,那圍在坊前水井處得的各府總管婦人亦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面生人,紛紛調轉頭來盯著他。

  這人衣服的料子都能發光的啊?一定是金陵國都中傳說的天錦,說不得價值萬金。

  他去黎府叫門作甚?不會是報喪吧?

  坊外的好事者心頭當即就有了猜測!

  只見那年青人腰挎葫蘆,數步近得黎家府邸,那門房處當即就有兩名漢子出來。

  “貴客是…哪家的公子?我家大爺領了府中差事,眼下不在府中。”

  那門房也是有眼光的,一見這年青人云衣錦繡,走路生風,自然看得出來這是了不得的人物,當即便躬身相拜,一面探聽其名姓回去向老爺匯報,當即也開始了致歉。

  “哦!”

  聽到長兄不在,黎卿眼瞼微垂,輕應一聲,邁步便往府中去。

  見那兩個渾人還要動手想攔,黎卿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輕叱一聲道:

  “是我!”

  “黎卿。”

  門房仆人中的主事聞得此名,神色一陣恍然,當年那位二爺就是如此,善容忍,喜靜思,言辭不多而精粹。

  媽呀,這不就是二爺嘛!

  而待得這老門房反應過來,黎卿已經跨越門檻,往前院去了。

  “二爺!!”

  “我的二爺啊!!!”

  那老門房驚叫一聲,快步追上了黎卿身側,一手拽起旁側新入府的小廝,立刻就叮囑了起來。

  “快,快去稟告老爺,咱二爺回來了。”

  談起這位二爺,那老門房不住的偷瞄著黎卿容貌,確實是還有當初的模子,他此刻只覺得自家二爺如今是真的神仙中人了。

  難怪當初會有鬼王拜親呢,那女鬼是有眼光的!

  “對了,剛剛回來時,聽聞街坊說桂花府有一山仙家作亂,還是兄長帶隊去鎮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張,具體給我說一說?”

  剛剛踏入府中,黎卿便腳步一頓,轉頭向老門房問了起來。

  江南道可向來是南國最安定的腹心之地,怎會在數載時間內就亂成了這幅模樣?

  “回二爺,是這樣的,那一營仙家已經來了有三十來年了…”聽到二爺還記得自己名字,這老門房咧嘴一笑,當即就開始講述自己所知的。

  云桂山上仙家,已經來了桂花府半甲子了,只是昔年黎卿還小,還未接觸到。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沿著前院連廊往府中去,但還未入得正堂,一名中年男子便隨著兩名小廝迎面走了上來,后方幾名女子再著府中擁躉匆匆而來。

  那黎家老爺匆匆趕來,但這心心念念的父子剛見到的一瞬,雙方都陷入了沉默。

  “拜見父尊,母尊!”

  黎卿近得前來,竟不知到底該行何禮,拱手上前,躬身一拜,先見過黎家老爺,再拜夫人。

  離家日久,那老爺夫人所憂心切心的是那倔強的黎家二郎,少年黎卿。

  但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卻是馴服了玄陰,勘破了陰陽之隔,諸氣受制的紫府道人,鬼郎黎卿。

  這是真叫二老呆愣了好一段時間。

  “好好好,回來就好。兩年前,天南觀傳書說你失蹤了,倒讓你兄長急切的很,打發了幾批人去天南府尋你!”

  黎老爺回頭與夫人對視一眼,輕捋長髯,對這位成人的二郎極是驚嘆,言辭之間,不負父尊威嚴。

  只是,那不住顫動的右手尚且能顯露出那按耐不住的激動。

  后方的夫人只是雙眸凝視著黎卿,其中淚光隱隱,微微搖頭,亦是說不出話來。

  “嗯!當日受人誆騙,將我丟到了三十萬里外海。”

  “得東海諸豪俠相助,輾轉多處,歷經海外列國、方丈仙島,這才于今日回歸。”

  黎卿微微點頭,將那變故與家中人簡述,而后再度近前,拱手相拜,喚了二老一聲。

  “父親,母親!”

  得了這番答案,黎府眾人這才長呼一氣,雖不知外海、列國是何處,但三十萬里之距,足以令他等忌憚了。

  再聞得黎卿那聲對父母雙親的呼喚,二老亦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可是聽說過,不少仙師入了方外后,可是不會再認父母親眷的!

  “苦了吾兒。”

  “這是你家嫂嫂,大郎信中與你說過吧?尹別駕的幺女兒,這是小玉兒。”

  “玉兒,快叫二叔!”

  黎家老爺夫人連忙令黎卿入堂,又將黎雍的妻女道與黎卿。

  只是那小姑娘可是羞極了,躲在幾人身后,哪里敢出來喚一聲二叔?

  “卿,見過嫂嫂了。”

  黎卿望向那宮裝女子,當即稽首一禮,提及尹氏,又沉聲道:

  “昔日若非尹別駕出手,卿已然作了一幽天亡魂,哪里還會有今日。”

  “不知尹別駕可在府中?過幾日,貧道定當去拜謝一番老別駕!”

  這誠摯之言,自是發自肺腑。

  但那女子卻是驚震到有些無言。她也修了丹符之道,她也是靈力刻度三百一十六,將近練氣上品的修士。

  是以她直面黎卿那滿身氤氳之道韻,磅礴如神峰的氣機,猶如見天顏。

  紫府道基!他居然已經是紫府了!

  “嗯,父親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二郎的。”

  修道六年入紫府,這是何等的妖孽人物?

  當年,因黎府鬼事,她可是極為嫌棄這門親事的,若非黎雍不差…

  但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父親當初為什么如此看重黎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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