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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第一次在朝堂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朝天宮。

  位于阜成門內,建于明代宣德八年,是仿照南京朝天宮建成的,但規模比南京的朝天宮大得多,“建三清殿,以奉上清、太清、玉清。建通明殿,以奉上帝。建普濟、景德、總制、寶藏、佑圣、靖應、崇真、文昌、玄應九殿,以奉諸神。”

  當時北京城最大的道館是白云觀,等朝天宮建完后,白云觀只能排第二了。

  可惜天啟六年的一場大火,把北京朝天宮的十三進大殿全部燒毀,后世想看,只能去南京那座保存下來的宮觀參觀了。

  如今的邵元節,是在嘉靖五年被敕封為致一真人,統轄京師朝天、顯靈、靈濟三宮,由此是朝廷認定的總領道教第一人。

  年輕的朱厚熜,對于修道雖然稱不上狂熱,但也明顯是愛好,閑暇時間多有打坐,觀摩煉丹,也吞服過丹藥,對于邵元節當然禮敬有加。

  這個習慣如果維持到現在,錦衣衛查到邵元節頭上,孫維賢說不定就懂事地讓沈墨閉嘴了。

  區區一個媒婆,死就死了,豈能讓真人煩惱紅塵?

  但現在,宮內丹爐寂冷,香篆殘消,陛下仿佛一夜之間,就不喜歡修道了。

  那對于初入京師的孫維賢來說,道教真人也是一個可以捏的軟柿子。

  畢竟不抓一批位高權重之輩,怎知我錦衣衛的威風?

  不得不說,這次海玥還真的認同對方。

  “請秉公執法,將案子徹查下去!”

  “呵!我還真想看看,在嘉靖朝大肆抓捕道士,是一種什么場面!”

  “當然前提是,道士真的在為非作歹…”

  目送孫維賢興沖沖地離去,海玥的神情里頗為期待,這是獨屬于后世的反差感,當代人還理解不了。

  不過惡趣味了片刻,他目光閃爍,又沉吟起來。

  清幽的香氣自身后裊裊而至,朱玉英手捧茶盞,纖指輕落在肩頭:“相公這般出神,所慮何事?”

  海玥指尖輕叩案上,將沈墨所述細細道來:“若此人所供不虛,推官與秦氏勾結謀奪盛氏家產,是為了獨占宅院月余之久,且要避人耳目,夫人覺得這般大費周章,所圖為何?“

  “密室?”

  朱玉英眸光一動:“莫非盛宅有一間外人難以進入的密室,才要用這種法子將整座宅院奪下來?”

  “從目前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

  海玥點了點頭,開口喚道:“弓豪!”

  “少爺!”

  一個精干漢子走了進來。

  既已成家,獨立為戶,自然免不了招收仆婢。

  古代不比后世,各種工具一應俱全,如果不想整日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就必須有人替代,這是很冰冷的現實。

  而家中的下人挑選也很重要,海玥信不過外人,也不愿買奴婢,就從英略社中聘請人手。

  這個弓豪就是英略社子弟,原是逃荒的流民,后來得社中收養,年近三十,已然娶妻生子,夫婦倆都是沉穩本份之人。

  海玥選了弓豪在身邊當書童,其妻依舊留在社內,同時朱玉英身邊的婢女折梅,和后廚的仆婦葉氏,也都是類似的情況。

  這些下人出身英略社,都有一定的武力,忠誠有保證,海玥夫婦也不是苛刻的性格,如此才能讓家中安定。

  在黎淵社、白蓮教粉墨登場,現在連道教真人那邊都開始不安分的情況下,不得不防。

  喚來弓豪,吩咐一二,這位匆匆離去。

  待得此人再度回歸,馬上開始稟告:“少爺,錦衣衛將盛宅圍起來了,里面傳來挖掘的聲音,帶頭的是千戶譚經。”

  “果然!”

  海玥點了點頭。

  錦衣衛別的不成,有兩項能力是最專業的。

  一是用刑,二是抄家。

  孫維賢絕不愚蠢,他獲得這份證詞,肯定也會想到盛宅中藏有秘密,這不就對應上錦衣衛的抄家天賦了么?

  尤其孫維賢還對密藏孜孜不倦,恐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隱藏的寶貝挖出來。

  “錦衣衛既然出馬,接下來就拭目以待,看看能從盛宅找出什么吧!”

  “沒有?”

  海玥照常在翰林院深造,弓豪則每日盯住盛宅,發現錦衣衛出動的人手越來越多,抬出的碎裂磚石也越來越多。

  但隨著動靜逐漸增大,街頭巷尾流傳的消息也越來越多,即便是錦衣衛的淫威,都壓不住了。

  關鍵是沒有收獲。

  弓豪甚至不用偷偷接近,就能聽到里面的千戶譚經發出憤怒的吼聲,鞭策手下繼續挖,往下深挖。

  當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天,海玥就知道,之前的思路肯定不對了。

  哪怕沈墨的計劃成功,與秦氏暗害了盛娘子,又把殺人的罪名推到小弟子顧氏頭上,將盛宅拿入手中,他們也絕不可能這樣折騰。

  原因很簡單,錦衣衛可以大張旗鼓地砸地敲磚,賊人卻不可能那么做,必須放輕手腳,避免驚動左鄰右舍。

  錦衣衛忙碌十天都一無所獲,即便別說給賊人一個月,三四個月恐怕都無濟于事。

  “如果密室的思路是錯誤的,對方費盡心思,奪下盛宅,又是為了做什么?”

  海玥生出了好奇,卻未輕動。

  因為他近來頗有些萬眾矚目。

  這一日還未放衙,一道身影又顛顛地趕來了。

  趙文華是晨昏定省,從不缺席,如今翰林院都適應這位刑部主事整日跑來問安。

  “會首!”

  此時到了面前,趙文華滿是崇敬地道:“張首輔與嚴閣老又起爭執,嚴閣老已公然支持《定邊九策》,如今六部官員紛紛響應,會首這道奏疏呈上,當真令人嘆服啊!”

  海玥聞言微笑:“也是罵聲滔滔,朝野震驚”

  明廷上下由于連番大勝,生出輕敵之心,認定安南亡國在即,眼見三軍驕縱,已現危兆,他不僅囑托了臨行的陸炳,還毫不遲疑地上了《定邊九策》的奏疏。

  從辨偽正名、明軍之利、安南之險、兵略三階、糧餉籌劃、人心經略、戰后建制、防弊六誡、宗藩新約、長遠固邊,九個角度,全面而深刻地闡述了安南的戰事與交趾的重歸。

  海玥很有自知之明,由于自己并未深入安南,也未經歷過前線戰況,這封奏疏上難免有些紙上談兵的內容。

  但他也不妄自菲薄,基于對后世中越關系,種種戰事摩擦的了解,奏疏里面又有著許多高屋建瓴的建議。

  于是乎。

  九策一出,群臣側目。

  事實上,有此憂慮的朝臣絕不止海玥一人,只不過被淹沒在了求勝心切的浪潮中,漸漸的就沒人敢出頭了。

  現在他這位新科翰林一出頭,頓時醒目至極。

  首先是小小年紀,又無資歷,居然就敢在此等國家大事上諫言?

  等到他們看了奏疏后,才駭然發現,這九策是新科翰林寫的?

  別說對方出身瓊海,對安南有一定的了解,即便是生活在廣西境內的官員,都萬萬寫不出這等奏疏…

  據傳張璁于內閣閣房見了,都是細細看了三遍,這才開始怒斥。

  張璁并非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站在這位力推新政的首輔角度,有更多的考量。

  一個最大的不得已,就是目前大明的國庫很不充盈,根本支持不起長期的戰爭消耗。

  事實上任誰都清楚,穩扎穩打的戰爭是贏面最大的,可打仗實在太費錢糧了,此番戰事啟動得本就有些勉強,若不能乘勝追擊,一舉平定莫氏偽政權,收復交趾之地,萬一陷入戰爭的泥沼,大明根本耗不起。

  所以張璁才要速勝!

  也必須速勝!

  唯有速勝,接下來才有經略此地的財力,更要做好與境內叛臣長期拉鋸的準備,哪能把兵糧耗在這個關頭?

  既然張璁駁斥,一時間大禮議新貴們紛紛怒斥,科道言官也多有上書,指責海玥身為新科翰林,資歷淺薄,就妄言大話,霍亂軍心。

  張璁打擊異己從不客氣,這股威勢可比歷史上徐階所受的待遇嚴重多了。

  但徐階隨之而來的是被貶出京師,險些一輩子在地方上任職,而面對海玥,打壓歸打壓,對于貶官是提都沒提。

  想要把這位簡在帝心的一心會首貶出京師,根本不現實。

  可眼見張璁只罵戰不貶官,支持海玥的朝臣也多了起來,之前不敢發言的朝臣紛紛上疏,請求慎重。

  就在近日。

  嚴嵩參戰。

  “安南雖連失七城,然其莫賊據險死守,暗中聯結國內義軍,多有讓步,反觀我軍千里轉輸,士卒疲敝,若蹈唐征南詔之覆轍,恐勝勢轉瞬即潰…”

  這就是重復了《定邊九策》的觀念,當這位閣老一開口,局勢再度不同,趙文華的興奮程度可想而知。

  ‘不愧是嚴嵩啊,出手的時機果然恰到好處!’

  海玥毫不意外。

  嚴嵩此時聲援,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是大勝,這般老成持重之言,也不算什么錯誤;

  可若是前線真的失利了,兩相對比之下,對于張璁的威望就是巨大的打擊。

  而海玥也預見到了這一點。

  他的奏疏,除非一開始就被直接摁下去,連朵浪花都翻不起來,不然的話,一定能得到張璁反對者的支持。

  無論出發點是什么,這都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一鳴驚人!

  震動朝野!

  當然海玥最希望看到的,還是真能在安南戰事上起到一定的影響,助大明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徹底收復交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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