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無形之魔

　　這一刻，李啟的真我之中，前世今生的記憶流淌，匯聚成一條記憶的河流，其中種種畫面，清晰可見。

　　但這記憶之河，不是真我的關鍵，記憶只是假象，塑造真我的是經歷，而不是記憶，記憶是一種結果，而真我由過程堆砌。

　　如果一個人，將自己的記憶，上傳到機器里，從若以記憶決定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無疑還活著，但若以真我來決定，機器里的記憶所構筑的人格，不過是個偽人。

　　“我之為我…”

　　“照徹自我，是諸我唯一的前置。”

　　“若不照徹，自身堆積再多的物質和能量，也不過虛妄！”

　　“真我不動而動，是以萬化萬動…”

　　“這本不是我這個境界可以修成的東西，甚至現實里，根本不存在修持真我的法門，哪怕是人相傳承，看似涉及真我之道，但實際上，依然隔了一重。”

　　“我如今可以成就，完全是因為在開掛，靠著斬海的磨練，而水滿自溢，以力證道了，根本沒有修持任何法門，全靠自身的積累，一點一點磨了出來，這是最笨的法子，但也是最穩的法子。”

　　“這樣的方式，照徹的自我，最是純粹穩固！”

　　如此認知浮現，隨后，李啟的真我之中，記憶之河卻是自然的變化演化，顯現著真我不動而動，萬化而動。

　　也是第一次，李啟滋生出了一種奇妙的困倦，隨后，他真我之中的記憶之河，竟是在這個時候，構筑成了一場奇妙的夢境。

　　教室里，李啟回過神來，發現講臺上歷史老師正在講課，講著什么始皇帝橫掃天下的確輝煌，但這非始皇帝一人之功，而是秦奮六世之余烈…

　　李啟這時候，并沒有關注老師講的東西，而是在思考，自己剛剛想到了哪里。

　　他這個人很喜歡幻想，在自己幻想世界里，戰天斗地，修仙問道，獲得各種神器、神功，總之怎么無敵怎么來。

　　不過他經常想著想著，因為太過入神，以至于完全忘我，一旦自然回神，就總會忘記，之前究竟想到了什么地方。

　　這一次也不例外，一直到數分鐘后，老師說下課并走出教室，李啟依然只想起來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老李，看你一臉苦惱，這是又忘記了自己想到什么地方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來到了李啟的課桌前擠眉弄眼，這是一個清秀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只是因為天氣炎熱，部分地方因為汗水，顯得有些通透。

　　這個時間點，是七月的暑假，本該是放假的時間，但因為他們是苦逼的高二升高三的階段，需要補課，所以才出現在了教室里。

　　不過，讓李啟感覺苦惱的，其實不是補課，而是教室里沒有空調，只有幾個電扇在吹，無疑這是一場折磨。

　　至于這個時候湊過來的少年，名叫趙成，是李啟的好朋友。

　　“老趙，還是你了解我，我本來幻想了一個很精彩的故事，另一個世界，存在超凡，而我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外掛的億點點幫助，肝爆自己打爆世界…”

　　“結果剛想了個開頭，就忘記自己想到哪里了。”

　　“不得不說，這名為現實的世界真是殘酷，接近一百億人，被困在這么一個星球上，而更慘的是99的人，甚至被困在了世界的一角，永遠都在小小的一個地方兜兜轉轉，沒有爬過山，也沒有看過海，甚至去過最遠的地方，竟然只是隔壁城市…”

　　“沒錯，我說的就是我自己！”

　　“要是有下輩子就好了，我要當超人，要當祖宗人，唯我獨尊！”

　　李啟這時候，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站了起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擺了個佛祖同款的pose。

　　“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幻想的內容，竟然和我差不多，不過你只想當祖宗人，我只能說格局小了，如果是我，肯定要單手毆打整個世界，當世界之王！”

　　“別問我另一只手在干什么，另一只手，當然是要背在背后，因為這樣更帥！”

　　趙成這個時候，一只手背負在背后，另一只手做出拳的動作。

　　“不過說真的，老李，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穿越了，請務必到時候也帶我一程，茍富貴勿相忘，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版本，太無聊了點，沒有外星人，沒有超人，沒有信息資訊態生命體，也沒有未來人，什么都沒有，唉…”

　　“甚至，就連市里十大帥哥評選提名人里，都沒有我。”

　　趙成長長的嘆氣。

　　“那個十大帥哥是什么鬼？我們市里還有這種東西？！”

　　“不過你前一句我表示認同，還有我也想說，茍富貴勿相忘。”

　　李啟回應，隨后兩個人都笑了。

　　兩個少年人，就這樣在悶熱的教室里，肆意談笑。

　　“不過，老趙，我早上的時候，似乎夢到你小子以后用核彈來炸我，你說這是不是我夢到了未來，屬于是預知夢？！”

　　突然，李啟想到了點什么，如此說道。

　　“老李你開什么玩笑，你的命怎么可能比核彈值錢，我是這么浪費的人么？！”

　　趙成聞言，趕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接受這種污蔑。

　　時間過的飛快，轉瞬間，便是高中畢業，然后大學畢業，隨后走上社會，成為一頭合格的牛馬。

　　李啟與趙成，一直都有聯系，只是在脫離了學生時代，各自的事情越來越多，聯系也沒有了曾經的頻繁。

　　二十多歲，李啟在海島出差，看著夜景，腦海中卻是突然冒出念頭來，晚上這里不會被核彈轟炸吧？！

　　本來這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但不知道為什么李啟自己卻非常在意，鬼使神差的，竟然找了個防空洞過夜，只是一夜過去，什么都沒有發生。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轉眼間，李啟已經過了九十歲，其實從很多年前開始，李啟已經不做那各種莫名其妙的幻想了，什么超人怪物哥斯拉，自己逆著人群前行然后變身。

　　歲月催人老，直至生命盡頭，然后李啟醒了，精神世界里，夢境破碎，重新化為了記憶長河，不斷的流淌，而李啟的真我，卻是更加明亮，輝光甚至濃烈的，有種化為液態的趨勢。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之后記憶長河重新匯聚，又一次的演化，幻夢又來。

　　如此一連九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時間節點開始，甚至就連世界背景也會生出變化，李啟的記憶里，是存在著很多幻想元素的，有些時候，這些元素會真實的顯現。

　　這樣的際遇，有些類似蟬心九變的大夢，但本質上卻完全不同。

　　一直到九場大夢結束，他的蛻變也終于完成，他真我的輝光，到了這一刻，已經化作了永恒，有著照徹無量時空的意味。

　　但變化最大的，還是李啟的心態和視角，所相所想，皆是虛妄，我之為我，我既如來！

　　直到這個時候，李啟的心意才終于回轉，可以看向外面，此刻，黑天血地完全湮滅，轉而出現的，是一片完全空白，甚至可以說是虛無的時空。

　　這里什么都沒有，萬象皆空，只是李啟卻是知道，這里沒有這么簡單。

　　冥冥之中，他感應到了無形的魔靠近，對方帶著無限的貪婪，似乎想要將他一點一點完全吃干凈。

　　真正的恐怖，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降臨！